第17章 捉弄她
三天後,清溪村的工作正式收尾。
晚上八點,宋朝的航班落地,一出站,就瞧見岑時遇在那朝他揮手。
“許餘生呢?怎麽沒和你一起回來?”見只有宋朝一個人,岑時遇忍不住問道。
“她三天前就回來了,和我請了半個月的假。”
“什麽?我怎麽不知道她請假了?”
“我是她的直屬上司,用得到和你說?”宋朝有點不耐煩,這幾天他明顯感覺到許餘生對他态度的冷淡,雖然有按時提醒他吃飯,每次也都只有“宋老師,吃飯了。”那麽一句話,一點情感都沒有,好像只把它當作單純的工作。
“怎麽一個多月沒見,脾氣這麽暴躁?不過倒是沒瘦,反而白淨了,看樣子她把你照顧的不錯。”岑時遇圍着宋朝轉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宋朝冷哼一聲,何止不錯,差點把他的心都偷走了。
回去的路上,宋朝一言未發,他忽然有種沖動,想見她,已經三天沒有見到那個幹淨倔強的身影了,她在做什麽?
“怎麽了兄弟,這麽失魂落魄的?”開車的岑時遇忍不住側頭瞧了宋朝一眼,他很少有這般心不在焉的時候。
“開你的車。”宋朝看了眼手機屏幕,他和她的那張親密合照印入眼簾,越看越躁。
“脾氣不小,吵架了?”岑時遇露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嘿,在媳婦那受氣給我找什麽不痛快?”岑時遇不嫌事大,順手撥通許餘生的電話。
“岑總。”清脆的聲音在車間中響起,宋朝當即看了過來。
“許餘生,你請假了怎麽沒和我說?”岑時遇假模假樣質問道,末了還看了一眼宋朝,後者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似乎在說他無聊。
“那個...我和宋老師說過了,”許是沒料到岑時遇會這樣問,她猶豫着解釋道。
“是嗎?你們宋老師沒和我說,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和我報備一下。”
岑時遇的這句話正中宋朝的下懷,這回他倒是沒瞪他,神色也緩和些。
“好的。”那頭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岑時遇迫不及待地邀功,“怎麽樣?哥們這一手厲害吧?”
宋朝忍不住對他豎起大拇指,岑時遇難得機靈了一回。
不過片刻,她的名字便在他的手機屏幕上跳躍。宋朝嘴角上揚,滑動屏幕:“喂?”
“宋老師,我請假的事,麻煩你和岑總說一聲。”許餘生直奔主題,沒有任何基本的問候。
宋朝剛剛上揚的嘴角霎時間落了下來,“我知道了。”
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今天按時吃飯了嗎?”
“沒吃,剛下飛機,沒胃口。”他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小孩子脾氣,就好像在變相地讓人哄。
“沒胃口也要适當吃點,你的胃不适合空腹。”許餘生叮囑。
這樣的語氣很熟悉,仿佛又回到她在他身邊的時候,不過三天而已,怎麽仿佛過了三年。
“不想吃。”宋朝似乎刻意和她反着來。
那頭遲遲沒有聲音,好一陣,才又問道:“是一直沒有胃口還是今天舟車勞頓胃裏難受?”
你走之後就沒胃口了。宋朝沒有說的這麽直白,“就這三天。”
身旁的岑時遇忍不住笑出聲,他後知後覺捂住嘴,可惜已經晚了。
“你身旁還有人?”許餘生疑惑道。
“岑時遇來機場接我,現在在回去的路上。”宋朝無意隐瞞。
許餘生已明白了大概,只是不知道這樣捉弄她的意思在哪,“既然岑總在,想必晚飯有了着落,好好吃飯,挂了。”
話音剛落,電話就中斷了,宋朝不滿地看向身側的人:“你出的馊主意。”
“我說,剛才是誰給我豎的大拇指?”岑時遇算是認清宋朝這個性情多變的男人了,也有點意外,他什麽時候這麽幼稚過,像是得不到玩具的小孩子,可這樣在意,想必已經泥足深陷了。
宋朝悶不出聲,點開許餘生的微信對話框,發了條消息:“生氣了?”
“沒有。”
“岑時遇經常犯二,你不要在意。”
“我不在意。”
宋朝沒有再發消息,他總覺得她現在對他抱有敵意,還是先不打擾她了。
許餘生放下手機,忍不住捶了一下被子,拿兩個人究竟是什麽情況,逗她很好玩嗎?要冷靜,要冷靜。
晚上十點,手機鈴聲不停地叫嚣,許餘生剛洗完澡,看到上面跳躍的是宋朝的名字,顧不得剛才還在生氣,已滑動屏幕接通。
“睡了?”
那頭聲音低沉,環境安寧,他應該已經到家了。
“還沒,剛洗完澡。”許餘生靠坐在沙發上,順手将抱枕放到懷裏,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拿過電腦放到抱枕上翻看老沈發來的項目要求。
那頭清咳了一聲,随即問道:“你上次說的SZ工坊我怎麽沒搜到?”
許餘生一激動懷裏的電腦差點從抱枕上掉下去,“可能是生意不景氣關門了也不一定,你搜它做什麽?”
“我的香皂用完了,回來的時候沒有帶,想去再做兩塊。”
“我上次給你的那一塊呢?”在清溪村的時候,宋朝都是蹭她的香皂在用,根本沒見他用粉色的那一塊。
“那塊很可愛,我想留着做個紀念。”宋朝正在整理行李箱,手裏把玩着那塊粉色的香皂,這是她給的,上面還有她名字的縮寫,無論是不是湊巧,他都想留着。
“去商場買其他的洗浴用品代替。”許餘生沒想到宋朝會去搜那兩個字母,哪有SZ工坊,本就是他名字的縮寫,她随口胡謅的而已。
“不想,我只想要植物手工皂。”宋朝語氣中竟有一種難得的倔強,許餘生微愣片刻,他剛剛分明說的是只想要植物手工皂,可是為什麽在她聽來卻像是:只想要你。
定是她魔怔了。
“你先休息,植物手工皂的事我來想辦法。”
“好,晚安。”
“晚安。”
許餘生挂斷電話,點開手工坊老板的微信,編輯一條信息過去:“董哥在嗎?我是許餘生,明天想回去做兩塊手工皂,可以嗎?”
那頭的消息回複的很快:“當然可以,随時過來。”
“好的,謝謝董哥。”
許餘生将工坊的地址發給宋朝,總覺得忘點什麽,一時又想不起來。
“明天和我一起過去可以嗎?”
許餘生想了想,項目還沒有正式開始,她的确也想見他,便答應下來:好。
得到回複,宋朝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他必須要沉下心來,像每次做節目一樣,縱使着急,心裏躁得厲害,也不能過火,唯恐一不小心吓跑她。畢竟他的那位小姑娘,有時候對他真的很防備,他又想起幾次靠近時她躲閃的情形。
經過上次的那個吻之後,她大概把他當成真正的大灰狼了吧。
次日上午,宋朝準時到許餘生家小區門口接她,嚴格意義上來将不算是她的小區門口,她住在一個老小區群裏,他的車停在馬路邊,要穿過小區中幾條七扭八拐的小路才能到她住的地方。
她怎麽住的這麽破?小區連個門禁也沒有,宋朝有點不放心。
正想着,裏頭的那個人已經出來了,許餘生今天穿了一條青色的連衣長裙,從頭到腳遮得嚴實,只露出一截白淨的腳踝,上面還有兩個小小的紅印,是上次她去山上找他的時候劃傷的。
“宋老師?”她輕輕敲了敲車門。
宋朝打開副駕駛的門,許餘生上車系好安全帶。
車子平穩地沿着目的地開去,許餘生內心竊喜,所以今天算不算是去約會?這是她第二次坐他的副駕駛位置,上次的車是他租的,這次的車不是越野車而是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她不懂車,但從這個車的外表也能看出價值不菲。
“休息好了嗎?”宋朝目視前方,卻還是忍不住同她搭話。
“嗯。”除了臨行前一夜失眠,她其實從沒感覺過累,和他在一起只有滿心雀躍,哪裏還會累。
“你一個人住嗎?”
嗯?許餘生沒想到宋朝話題跳躍的這麽快就要還是點點頭,“一個人清靜些。”
這也是她選擇老小區的原因,房租便宜,更好一點的房子,一個人住她根本租不起。
“那個小區好像不太安全,連門禁都沒有。”
“還好,已經習慣了,裏面住的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很好相處。”
她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宋朝忍不住想,她過去究竟是怎樣的,又過着什麽樣的生活。
手工坊并不遠,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就到了,許餘生下了車,帶着宋朝進到街邊的一個店面。
才剛進門,董哥熱情地迎上來,“來了,這位就是你男朋友吧,我之前在網上看到過。”
許餘生恍然想起她和宋朝這件事幾乎已經人盡皆知,也不好拆臺,便點點頭。
宋朝心情愉悅,尤其是她點頭的時候,簡直戳中他的心。
“上樓吧,老位置還給你留着。”董哥招呼着她們兩個往二樓走,在上樓梯的時候,宋朝忍不住問道:“她經常來?”
“對啊,之前小許在我這工作,後來有空也會來制作幾塊香皂自己用,算起來也有五六年了吧,是名副其實的老熟人了。”
宋朝不解地看向許餘生,随即對董哥問道:“你這是SZ工坊?”
許餘生恍然大悟她忘記了什麽,忘了交代老董和她裝不認識了。她對上宋朝的眸子,前所未有的慌張。
果然,老董忙不疊道:“什麽SZ,我這叫植物系,你要說字母的話,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都有。”說完他指着樓梯拐角那一面牆,“來這的顧客喜歡自己DIY一些文字到手工皂上面,随便你怎麽排列組合,比如印自己喜歡的人的名字首字母。”
“老董。”許餘生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怎麽了?”老董一臉茫然,許餘生這一嗓子吓了他一跳。
“沒事,你有事先去忙吧,我來招呼他就可以了。”許餘生祥裝鎮定,強行将老董送到樓下。
老董雲裏霧裏,他好不容易接待一個名人,還想多說兩句呢...
二樓,許餘生如芒在背,她能感覺到宋朝在看着她,卻不敢回頭。
究竟該怎麽把那個謊圓下去?這一刻,她總算體會到了說謊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