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月光吻
許餘生被這樣的氣氛所感動,有點想哭,以前他應該也有過很多次這樣溫馨而美好的時光,可惜她都錯過了,不過還好,這次沒有。
情緒幾乎崩不住,趁着大家吃飯的功夫,她偷溜到小河邊。不遠處酒杯碰撞的聲音依稀可聞,河水的潺潺流淌,山間月光清透,恍若夢境。
她也曾在類似這樣的一個人山村中生活過十七年,也差一點一輩子都賠在裏面。
身後響起不深不淺的腳步聲,許餘生應聲回頭,就瞧見那個好像會發光的人踏着月光走來。
“怎麽一個人跑這來了?”他在她身邊不遠處站定。
兩岸的柳樹搖晃,吹過一絲植物手工皂的味道。
“随便走走,馬上要離開了,有點不舍。”不舍是真的,這裏的一切,更包括他。
“我剛開始的時候也是一樣,後來走的地方多了會好一些,要習慣告別。”
是啊,要習慣告別。他雖然是她的指路明燈,是她心尖上的太陽,她卻不能為了他迷失自己,總要暫時告別的。
沉默好一陣,她才試探道:“宋老師,我想請幾天假。”
宋朝側過頭來,表情莫測,“理由。”
“導師回國,有一些要交代的。”
“沒記錯的話你今年已經畢業了,還受他管制?”
許餘生輕笑,老沈對她來說亦師亦父,她親生父母沒有教給她的,在老沈這裏受益良多,他看重她,畢業不會是師生關系的終結,就像老徐和裴湛一樣。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老師願意指導,我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她的話說的天衣無縫,宋朝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她什麽時候這麽能言善辯了?她的身上總有一些新的東西出現,讓他耳目一新。
“拍攝剛好告一段落,節目組有半個月的休整時間,你這段日子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宋朝雖然已經習慣了告別,卻打心底不想讓她離開。
“好,宋老師記得按時吃飯。”
提起吃飯,宋朝忍不住搖搖頭,“說不準,我經常忘,不如你按時提醒我。”
這樣,他每天都能收到她發來的消息。
“好。”提醒吃飯可不做飯要容易得多,她忙不疊地應下來。
“回去吧。”宋朝注意到,她剛剛什麽都沒吃就出來了。
許餘生點點頭。
廣場上那頭,村民吃的正開心,葉灼和白紹已抱成一團,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在感動些什麽。
裴湛見兩個人回來,目光不自覺地從二人身上掃過,對許餘生道:“老徐和老沈回國了,老徐的意思是想叫上我們兩個聚一下,你明天坐我的車走吧。”
組裏還有一點工作需要宋朝留在這邊收尾,許餘生請好了假,老沈又催的急,剛好搭他的順風車,便應道:“好。”
裴湛不禁面露喜色,倒了杯酒,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對宋朝道:“我們先撤了,後續的事就辛苦表哥了。”
宋朝不着痕跡地端起酒杯與他碰一下,目光掃過許餘生,一飲而盡。
她走就走,還走的這麽快,臉上看起來還有點開心?就這麽想和裴湛一起走?越想心裏越堵,又趕上村長帶着一衆村民敬酒,不由地多喝了幾杯。
“老板娘,我微博關注你了,你回關一下,微信好友也加一下。”葉灼拿這個手機湊過來。
許餘生不好拒絕,點擊關注并加好友,白紹見狀也順便加了關注和微信聯系人。
裴湛在一旁暗喜,這時候師兄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他早就和她互關過了,在她的關注列表裏,他永遠排在他們前面,宋朝都不行。
他不知道的是,許餘生是為了方便關注宋朝才注冊微博的,他不僅僅是她第一個關注的人,還是特別關注。
“拍個合照發微博吧?大家一起。”葉灼提議道。
見大家紛紛聚攏到一起,許餘生自然也不好拒絕,葉灼站在最前面自拍,白紹,裴湛和許餘生依次靠後。
“既然是合照,怎麽能少了我這個制作人。”沒等人邀請,宋朝湊進鏡頭,站在許餘生身旁,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拉到離自己近一些。
這一次,許餘生沒有躲。
酒過三巡,晚會持續到九點多,村民各自散了,裴湛和葉灼白紹等人也都回去了,宋朝喝的有點多,靠在廣場旁的一根電線杆子,許餘生協助工作人員處理後續事宜,這一收拾,就到了将近晚上十點。
工作人員也都回去休息了,許餘生瞧見靠在電線杆子上那個昏昏欲睡的身影,才發現宋朝還等在這裏。
“宋老師?”她輕聲叫他。
“結束了?”宋朝微睜開眼睛,掃了一眼廣場,嗯,人都走了,還清理的幹幹淨淨。
“嗯,我們回去吧。”許餘生說完打開手機裏的手電筒功能,在前方照路,身後人遲遲沒有跟過來。
她回頭看了一眼,他還靠在那裏。
“過來扶我一下。”宋朝對她伸出手。
許餘生返回到他身旁,宋朝手臂自然地搭在她的肩上,幾乎半個身子的重量壓過來,撲面而來的酒氣讓她意識到,他可能是醉了。
宋朝被節目組的人輪流敬酒,喝的有點多。許餘生扶他回去的時候,能明顯的感覺到他身形微晃,在人前卻還保留着最後的體面,可進了他們住的那間院子,卻是另一番光景。
她剛松開他,把大門關上就瞧不見他人影,聽見淋浴間的水聲,才意識到他去洗澡了,便将他的換洗衣服備好,像往常一樣挂在門口。
今晚的月色有點美呢。
她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沒聽到磕磕碰碰的聲音,料想他應該不至于昏倒,便進屋刷牙洗臉,等她洗漱完換上舒适的睡衣從帳篷裏爬出來,他正杵在自己的房間門口看着她。
許餘生有點尴尬,她還半跪在地上,因而迅速起身,走到他面前問道:“要喝水嗎?”
他的神情有點呆滞,和以往精神抖擻的他很不一樣,有幾分可愛,洗過的頭發還滴着水,估計也就是胡亂擦了兩下,還有點惑人的感覺。
太犯規了…她從旁邊的架子上拿過毛巾,踮起腳尖幫他擦頭發,才擦了兩下,他忽然抓住她的手。
他握的有點緊,手臂微疼,還有點燙。
“宋老師?”她以前從沒見過喝醉了的他,因而也不知道他這是要耍酒瘋還是做什麽。
“頭疼。”他嘟囔了一句,嗓音聽起來也很不舒服。
“我去找藥。”許餘生想要脫離他的掌心,誰料被他一把拽進屋裏。
砰地一聲,房門被關上,她一個踉跄,勉強站好。
自從第一天來之後,她很少到他的領域,他不喜歡旁人進來,她也不便打擾,那道門就像是他們之間的界限,一個保持安全距離的界限。
可現在,這個界限被他親手打破了。
“怎麽了?”察覺他有些不對,許餘生伸手探向他的額頭,微燙,但不至于發燒,可能就是單純的醉酒。
借着明亮的月光,她掃了一眼炕上的床鋪,他疊的整整齊齊,就和他的人一樣,一絲不茍。
“不舒服就早點休息吧。”她剛收回放在他額頭上的手準備去扶他,他卻舒倏地抓住她的另一只手,溫熱的觸感從手心傳來,她的心裏像掃過一只羽毛,莫名悸動着。
“宋老師?”他不會是真的要耍酒瘋吧?
聽見有人叫他,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盯着她看了好一會,手中稍一用力,她被推到後面的炕沿上,炕上擺了張小木桌,撞到了她的腰,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我看看。”他松開她的一只手就要去掀她的睡衣。
許餘生大驚,忙制止他。
“你醉了,早點睡。”氣氛有點危險,她必須快點離開,否則容易失控,雖然說不準失控的究竟是他還是她。
宋朝卻站在她面前,擋住了她全部的路,沒有讓開的意思。
“許餘生。”
他的聲音有點低沉,還有點嘶啞,又有點好聽,沒記錯的話,這還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第一次是山中的那個雷暴之夜。
“嗯?”她不解地仰頭看向他。
他微俯身過來,雙手撐在炕沿上,将她困在自己與她身後的那張方桌之間。
宋朝距離她不過幾公分的距離,近到她能清楚聞到手工皂植物清冽的香氣,近到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
房間沒有開燈,清冷的月光透過窗紗,将屋子照亮,這樣近的距離,足以看清他的臉。
“我可以吻你嗎?”
什麽?許餘生腦子一空,還沒表态,他已低頭吻了過來,唇上有點軟,也有點涼,酒氣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淺的薄荷香氣。
他似乎不滿足輕微的碰觸,在她的唇上輕咬了一下,她吃痛,他便趁機探入,掠奪她的氣息。
許餘生從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最開始她只想在他身邊,安安靜靜地看着他就好,盡管她是他的緋聞女友,她仍沒敢祈求太多。後來,他一點點的越界。
可現在,他在親吻她,雖然不知道此刻他有幾分清醒。她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躁動着,他甚至在剝奪她的理智。
腳下有些發軟,她幾乎要滑倒,宋朝及時攬住她的腰,這一下他直接将她帶入懷中,他的吻更深沉了。說不出是欲望還是其他。
她就像是溺水之人,靠在他的懷裏,任他索取,沒有慌亂,只有緊張和砰砰的心跳,甘之如饴。
良久,他終于松開她,環在她腰後的手還沒有松開。她靠在他的懷裏平複被他攪亂的心跳和氣息。
他沒松手,她亦沒有離開,他剛剛的吻幾乎奪走了她全部的力氣。
“宋朝,你是清醒的嗎?”待氣息平穩,那種被他親吻的酥麻感褪去些,她才問道。
她很少直呼他的姓名,宋朝,而不是宋老師。山中瘋狂尋他那夜是第一次,今夜是第二次。
半晌,沒有回聲,肩頭一沉,她才意識到,他是睡着了。
既然如此,剛剛的那個吻又算什麽?
許餘生嘴角挂上一個近似自嘲的笑,扶他到炕上躺下,幫他蓋好被子,方才掩門離開。
“不過是一個吻而已,醉酒後的情緒錯亂罷了。”睡前,許餘生不斷安慰自己。
可胸腔裏,那被攪亂的心跳,卻始終沒辦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