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慶功宴
短短的七個字，卻包含着無數信息，許餘生迫不及待的點開評論：
“趕快截圖，宋大制作人也有今天。”
“估計是發親密照被罵了，沒想到我佛落地後也是一個妻管嚴。”
“認錯的态度好可愛，有人知道他女朋友的微博嗎？指個路，讓她原諒他吧。”
...
許餘生再往下刷，竟真看到有人@她，那個ID正是她研究生的那個同學。
等她返回自己的主頁面，消息已經突破99+了。
CP粉在她最近一條微博下評論，讓她可憐可憐宋朝。
宋朝已經收回微博，說明那條認錯微博的确是他發的，既然如此，不表示一下也說不過去。
她猶豫片刻，發了一句：“下不為例。”
沒有@他。
剛返回去，就收到宋朝的關注，他還在下面評論：好。
一切都讓她受寵若驚，以前是她單方面關注他，許餘生從沒想過有一天，這種關注會變成雙向。
她下意識地看向他的卧房方向，怎麽辦？她好像也開始入戲了。
宋朝點開許餘生的微博，她的微博ID叫予你一生，好像一種允諾，看到這個，他才意識到，他從沒問過她是否有喜歡的人。不過，從她拒絕裴湛的時候可以得知，她還沒有男朋友。
點開她的微博主頁，嗯，比他小六歲，9月14日生，處女座，之前他叫她小孩子，她曾說過很快就25歲了，這意味着她的生日快到了。
宋朝看了眼手機，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作為她名義上的男朋友，他是不是該有所表示？
探究一個人的過去會上瘾，她的賬號注冊有五年了，微博不多，一共六十幾條，他一條條翻閱，越看越覺得有意思，難怪岑時遇曾說她像他，她字裏行間流露出來的思想，幾乎和他如出一轍。
也有不一樣的，比如越往前翻，越能發現她天真可愛的一面，也有倔強的一面，其中有一條就很有意思，寫道：頭發稀疏的老劉對課堂下昏昏欲睡的同學們表示，“晚上不睡課上睡，我的現在就是你們的未來，好像誰沒年輕過似的。”說到最後一句話，他的眼中閃爍着傷感的淚水。
宋朝自己都沒注意到，翻看她微博的時候，上揚的嘴角就沒有放下來過，一直翻看到第一條，那個弧度終于趨于平緩，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微博寫道：我會一步一步向你靠近，矢志不渝。
她有喜歡的人了？這個你是誰？
看了眼時間，微博是剛注冊的那天發的，大概是五年前。五年的時間，該靠近的也已經靠近了，既然現在她身邊沒有其他人，說明那個人或被遺忘，或者已經成為過去。
他不急，所有的網友都認為她是他的人，他有自信和能力将這件事變為現實。
次日一早，宋朝認錯的微博還上了熱搜，他戀愛前後的反差也成為網友茶餘飯後的談資。
只有節目組的人不這麽認為，宋朝還是那個宋朝，在對節目的認真以及磨練男藝人的勁頭上沒有半分松懈。
搭着牛棚的葉灼擦着汗對着攝影師的鏡頭控訴道：“但凡宋大制作人能把疼女朋友的心思分給我們點，我也不至于累的像頭牛。”說着他還指揮着攝影師，“給那邊的牛一個特寫，再看看我，究竟它們是牛還是我是牛？”
攝影師非常懂事地給拴在不遠處樹下乘涼的牛一個特寫，轉頭又給滿頭大汗的葉灼非常近的鏡頭作為對比。
裴湛在主攝像機後笑道：“這個記一下，回頭讓後期加上字幕，就寫與牛争風，人不如牛之類的。”
玩鬧歸玩鬧，不過葉灼這麽一番打趣，沉重的體力活，好像也沒有那麽枯燥了。
宋朝和村委會的溝通還算順利，談攏了價錢把山上的幾棵枯木買下來作為搭牛棚的木材，又購置了一批新樹苗栽上。
葉灼和白紹心情就沒那麽愉快了，由于宋朝的心血來潮，又添加了植樹造林這一部分，他們兩個又多了一項新任務——栽樹。
等這一部分拍完，已經是半個月之後，兩個人肉眼可見地黑瘦了一圈，幾乎蛻了一層皮。
一開始白紹還有點放不開，維持自己一絲不茍的獨立音樂人形象，到後來幾乎忘了攝像頭的存在，成為一個喜歡邊幹活邊哼歌的“農家漢”，因為愛出汗，肩上時常搭着一條被毛巾，曾經出境都要體面板正，現在已全然顧不上什麽形象了。
八月中旬，《尋真》第一部 分正式拍攝完畢，節目組為了犒賞兩位辛苦的藝人，特意開了個歡送晚會。
晚會地點定在村裏的文化廣場，除了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和嘉賓，還邀請了清溪村的村民共同參與，村民難得遇見這樣熱鬧的事，欣然應允。
許餘生一大早邊跟着工作人員一起搭建場地，文化廣場上只有一塊水泥地，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許餘生帶着工作人員從村民民家裏借來幾張桌椅，根據統計好的人群擺放好，又把從縣城買來的贈與村民的紀念品準備妥當，為了給大家改善夥食，還特意買了不少新鮮食材，要求大廚發揮出最高的水準。
今夜天晴，無風，月光明亮。
村民陸續在廣場聚集，工作人員招待他們坐下，準備上菜，節目組的人員也陸續到齊，葉灼、白紹兩位嘉賓和宋朝、裴湛等節目組主力安排到一桌。
“宋制作人，咱工作這麽辛苦，不上去說兩句？”葉灼對宋朝挑了挑眉，話裏有話。
“我知道你憋着一肚子的話，去吧。”宋朝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
“那我就不客氣了。”
葉灼是真的不客氣，拿起話筒走到廣場前對大家招呼道：“各位父老鄉親們大家好，我是和你們一起度過一個多月的小葉子。首先感謝各位這麽多天來對我的關愛，張大爺送我的杏、王大娘送我的黃瓜……還有數不清的大爺大娘們送我的瓜果蔬菜，我都一一記在心裏了。我以前從沒來過像清溪村這樣的地方，也從沒幹過這麽多的活，看看我的手啊，它不是手，它是爪子。可是體驗過後才明白，你們真的是辛苦了。說實話，這些天是真的累，我瘦了整整八斤，可是也是真的開心，我從沒切身感受過這麽淳樸的民風，鄉親們都很好，我……”
說到這，葉灼竟然有點哽咽，他抹了下眼淚，“別笑話我，我一個大小夥子才不會哭，這都是委屈的淚水。”
為了防止情緒失控，他将目光轉向宋朝，“宋制作人，你這扒皮的稱號還真不是蓋得，雖然我無數次在心裏罵你，但還是要謝謝你，讓我有機會體驗這麽寶貴的經歷，也讓我成長了許多，我以後會好好熱愛生活的。”
說完，他潇灑地走下了臺。可許餘生卻注意到他回來的時候不經意背過頭，偷偷擦淚。
葉灼落座後，白紹遞了張至今給他，宋朝拍了拍葉灼的肩膀，“好啊，在心裏罵我，我記下了。”
這一句話讓葉灼剛才臉上的傷感沖淡了不少，他鬧脾氣似地扭過頭去，瞥見許餘生，“老板娘，回去替我吹點枕邊風。”
自看了宋朝和許餘生的新聞後，葉灼在私底下把她稱為老板娘，在他心裏，宋朝是剝削他做苦力的無良老板。
許餘生不好意思地避開葉灼的話題，沒搭理他，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宋朝，瞧見他在看她，便假裝看向廣場前方。
宋朝搖搖頭，她究竟是害羞了還是怕他？他總覺得在許餘生眼裏，他是洪水猛獸。
“你也說兩句吧。”宋朝看向白紹，同為嘉賓，看似沒心沒肺的葉灼都有那麽多話要說，白紹應該也有想要表達的東西。
白紹點點頭，接過話筒，走到舞臺前，“鄉親們好，我不是個擅長表達的人，既然是歌手，就把想說的話寫成了歌，今天唱給大家聽，當是給大家助興了。”
他将話筒固定，随後下臺從助理手中接過吉他。葉灼看見後眼睛都紅了，“老狐貍，自己留了一手，和他這麽一比，我哭了一鼻子算什麽。”
宋朝這桌一衆人忍不住笑着搖搖頭。
白紹在椅子上坐下，調整好話筒的位置，廣場上的人自動安靜下來，柔和的音樂在山村間彌漫開來，他緩緩開口：
從不知道會有這一天
看見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在遙遠的小村莊
有一群這樣的人
沒有華麗的屋脊和漂亮的衣裳
有大片山林與良田
有不經意的善意
有最淳樸的笑臉
被汗水打濕的那些瞬間
問自己為什麽
為了明天
不，為了瞬間
愛上碧藍的天
愛上這片屋檐
喜歡純潔的你們
喜歡美好大自然
清晨，微風，蟬鳴，月光
我們曾生活在海角天邊
卻也共享着同一個時間
一曲終了，低醇的吉他緩緩收尾，臺下仍保持沉靜，卻很快爆發出一陣掌聲。
許餘生眼前有點模糊，我們曾生活在海角天邊，卻也共享着同一個時間，真好。
白紹回到位置，葉灼忍不住對了他一下，“行啊紹哥，有兩下子，回頭把你的專輯都推給我。”
“沒問題。”白紹腼腆地應道。
宋朝對他點點頭，表示贊許，随後站起來對村長道：“村長，這次能順利拍這個節目多虧有您和鄉親們的配合，您也上去說幾句。”
村長看起來有很多話要說，接過話筒，“那我就不和大夥客套了。”
他步履緩慢，走到廣場最前面，凹陷的眼窩中那雙眼睛從廣場上一一看過去，最後落在宋朝這一桌，“我在清溪村生活了五十六年，從小到大就沒離開過這裏，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如果不是這位小夥子當初找來，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見識這麽熱鬧的場面，吃到這麽多好吃的東西，就像過年看聯歡晚會，阖家團圓。”
說到聯歡晚會，廣場上村民發出一陣笑聲，這也是她們見過最熱鬧的場景。
“小夥子又是教我們做香皂，又是搭牛棚，栽樹，還給我們拉網，配電腦，開店，讓村裏的人有活路，有錢賺，也有機會和外面聯系，看看外面的世界。”
村長說的有點激動，還咳了兩聲，許餘生忙遞了瓶水過去。
“謝謝姑娘。”
村長喝完，才繼續說，“這些年來，我看到咱村裏的人越來越少，年輕人都去外頭了，剩下我們這些老人，也沒什麽盼頭，但現在不一樣了，前幾天我兒子聽說有攝制組來，有明星，還特意要回來看看，還號召在外面打工的人回來，在家做香皂，開店，一樣掙錢。我們這老一輩，能把孩子們盼回來，在一塊呆幾天才是真的開心啊。小夥子和這些幫我們的人，我代表咱清溪村的村民，謝謝你們了。”
老村長說完還鞠了一躬，臺下村民也參差不齊喊道：“謝謝。”
宋朝上臺将老村長扶下來去休息，拿過話筒道：“該說的嘉賓們也都說了，最後還是謝謝清溪村給我們欄目組提供拍攝場地，我們能做的其實很少，這次節目準備的不算完美，只能說将來會盡善盡美。話不多說，大家好吃好喝，上了年紀的村民或者有高血壓心髒病的可別貪杯哦。”
末了，他還開了個玩笑。
臺下的人鼓掌後開動，許餘生看着桌子旁村民臉上滿足的表情，又看向臺上的宋朝，他雖然沒說什麽話，卻都已經用行動表達過了。
那個閃着光的人，那個優秀到無法用語言形容的人，正是她喜歡的，一如既往。
那人微一側頭，剛好對上她的目光，唇角不經意地微微上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