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的錯
次日，雨過天晴，宋朝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半，他很少睡到這麽晚，昨夜失眠到淩晨三四點，天邊泛白，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門外依稀能聽到做飯的聲音，她應該早就醒了。
宋朝起床洗了把臉，從米袋裏把手機掏出來，謝天謝地，可以開機了。
網速前所未有的好，一大堆消息瘋狂湧了進來，異常的熱鬧。
他依次點開，第一條就是她媽發的：都到這個份上了，還不把人帶回來給我看看？
哪個份上？他沒在意，越往下看消息越不對，不常聯系的朋友都發來恭喜。
等他翻到最底下那個三人群，看到岑時遇發的照片和信息時，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情緒再次翻湧上來。
她不讓他看到的，就是這個？
聯想到上面看到的一堆信息，他難得登錄自己的微博，瘋狂湧進的信息幾乎把他的手機擠卡，半晌後，終于消停下來，他看到自己賬號發出的配圖，一時說不出話來。
宋朝退出界面，撥通岑時遇的電話。
“喂？”那頭的人可能剛醒，聲音還帶着一絲嘶啞。
“你什麽情況，怎麽把照片發出去了？”宋朝有點為難，不是為自己，而是為許餘生，她一個女孩子家，難免會被人說三道四。
“不能發嗎？我看大家看得挺開心的。”岑時遇嘟囔道。
“...”宋朝覺得和他說不通，“我要收回自己的賬號，你以後不準再登錄。”
“嗯？真的生氣了？”那頭終于察覺到宋朝的情緒不對，恢複一本正經道：“你對人家姑娘怎麽想的？”
宋朝再次沉默，在此之前，他對她的确是沒什麽特別的想法，只是偶爾有些情不自禁，可經過昨晚之後，他有點不敢面對她，怕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我第一眼見到她就覺得你們挺像的，所以緋聞傳出來的時候，下意識地就想把你們湊成一對。”
她和他很像？宋朝想了想，難怪第一眼看到她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是這個原因嗎？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見遲遲沒有收到回複，岑時遇試探道。
“在聽。”
“所以你是打算睡了人家不準備負責？”
“沒睡。”
“這話怎麽聽起來有點不甘心？要我說真喜歡你就把傳聞坐實，人家姑娘肯默許和你的緋聞，必然對你是有好感的。”
許餘生對他有好感？那為什麽每次他一靠近，她就像防狼一樣躲着他？
“她應該只是礙于你的面子，怕扣工資，不好反駁。”
“你覺得她像那樣的人嗎？”
不像，她是倔強而堅強的，絕不是會受人擺布之人，那究竟是為什麽？
“要我說，兄弟，喜歡就大膽追吧！能看到你有今天我也是不易。”
喜歡？應該是吧，至少現在，他對她心思不單純，至于是哪種喜歡，不好界定。
“挂了。”宋朝心有點亂，挂斷電話後，打開三人組的對話框，點開那張照片。
他當時究竟是出于什麽樣的心情去拍這張照片的？照片中的自己看起來一點都不勉強，就好像真的是發自內心。
鬼使神差地，宋朝将照片保存起來作為屏保，不得不說，還挺好看的，她也好看，越看越好看。
“宋老師，你起了嗎？”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和說話聲讓他做賊心虛似的把手機收起來，宋朝定了定神，過去開門。
許餘生忐忑的站在門口，考慮到昨晚宋朝淋了雨，今天他起的晚，她也沒有提前叫他起床。
門打開，裏面的人面色憔悴，看起來并沒有睡好。
“宋老師，你不舒服？”
宋朝避開她的目光，搖搖頭。他高估了自己對她的抵抗力。
“過來吃飯。”許餘生回到餐桌前，把粥盛出來擺到他的那頭。
宋朝覺得裴湛說的沒錯，他們看起來的确像是老夫老妻，他好像自然而然地就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也習慣了她。
“宋老師？”見宋朝遲遲未動，許餘生又叫了他一聲，他今天看起來好像有點不對。
“如果身體不舒服，今天晚上的工作我替你去，你好好在家休息。”
“不必。”宋朝鎮定下來，在餐桌旁坐下，像往常一樣喝粥。
她的飯很對他的胃口，他這才想起來胃已經很久沒疼過了，連胃藥都斷了有一陣了。
他擡頭看了她一眼，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掌控了他的胃，還在慢慢侵蝕着他的心。
“怎麽了？”察覺到宋朝的目光，許餘生擡頭看向他。
宋朝搖搖頭，制止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
早飯過後，宋朝便出門去找相關工作人員商議買枯木的問題。許餘生收拾完碗筷才得了空看手機。這一眼差點吓得她把手機丢掉，這都是什麽情況？怎麽一夜之間，所有人都以為她和宋朝...讨論這樣的話題不會被請去喝茶嗎？
“嗷嗷嗷嗷...感天動地，我的CP發糖了。”
“我死了，太好磕了。”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宋朝嗎？”
“這麽敢拍？事後啊，我的天。”
“宋佛已死，活着的是宋·沉迷女色·朝。”
...
許餘生看不下去了，她要瘋。不用腦袋想也知道是岑時遇發的，可以罵老板腦子缺根弦嗎？
片刻後，她慢慢恢複冷靜，試探地給岑時遇發了一條消息：“岑總...那個照片是你發的，能删麽？”
消息很快就會過來了：“是我發的，不能删，删了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也對，删了代表做賊心虛，可是不删...删不删這個事已經被別人誤會了。
許餘生表示頭很痛，恨不得一頭撞死。她還沒睡到男神，事情就鬧得滿世界皆知，讓她怎麽面對宋朝。
等等，宋朝是不是還不知道這件事？
“岑總，宋老師他知道這件事了嗎？”許餘生當即發了條消息過去。
“知道了，還把賬號回收了。”
所以，早上那會他已經知道了？難怪他表現得有點不自在。
“宋老師怎麽說？”
“你不會問他？你們兩個的事不要再牽扯我了，哼。”
岑時遇脾氣不小，鬧鬧咧咧地把手機丢在一邊。
許餘生點開熱搜，又灰溜溜地退出去，沒眼看了...
一直到去片場工作，她都感覺到大家以一種近似暧昧地表情看着她，不用說也知道他們在想什麽。
索性宋朝并不在，她暫且不用尴尬。
“你跟我來。”她剛露面，裴湛拉着她氣勢匆匆地離開拍攝現場。
“你做什麽？還在工作。”許餘生将他的手甩開。
“你和他真的睡了？”裴湛面色鐵青，顯然是在吃醋。
“睡沒睡和你沒關系，裴湛，要我說多少次，你只能是師兄。且不說這件事是假的，就算是真的，我...”
她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真的對宋朝抱有其他的想法？
“是我管太多了。”裴湛氣憤地踢了一下旁邊的石頭，轉身回了片場。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她暫且不方便再回去，幸而今天也沒什麽重要的工作，她在群裏和片場負責人說一聲後，便請假回去休息了。
“好的，你注意身體。”那位負責人在群裏如是說。
許餘生懊惱，或許她不該請假，這一請假反而變相讓他們想歪。
剛返回他們住的院子，她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導師沈延，許餘生點擊接通。
“老師，您回國了？”
“我要是再晚點回來，是不是可以直接參加你的婚禮了？”沈延的話中難掩怒意。不過是出差一個月，得意門生就轉行給人當助理去了，還惹得滿身花邊新聞。
“老師息怒，網上的事是個誤會。”聽到婚禮這個詞，許餘生便猜到老沈已經看了網上的新聞。
“我不管誤不誤會，你談戀愛我不反對，但助理是怎麽回事？當初讓你和我出國去參加那個項目，你說自有打算，我一直知道你是個有條理的人，可現在呢？不要告訴我，這就是你的打算？”
“老師，這個機會對我很重要。”她也知道，這樣做會讓老沈失望，可是她需要這個與宋朝親密接觸的機會。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常有。
“那你的前途呢？就此不要了？好好想想你的前途，別讓我失望。近期有空回來一趟，我想和你談談。”老沈說完就挂斷電話，看得出的确是很生氣。
“我的前途...”許餘生也知道，這個決定并不理智，她不可能一輩子只當宋朝的助理，來之前也只是單純的想接近他，她還有自己的事業要完成，早晚要離開的。
等過了這段時間，她也要和宋朝說清楚。
中午，宋朝準時趕回來吃午飯，甚至比平常還要早一點。
“你身體不舒服？”宋朝進門後目光就沒離開過她的身上，不禁擔憂問道。
“不是，借口而已，今天想偷懶半天。”
“是因為照片的事？這件事是岑時遇做的不對，我向你道歉。”
“沒關系，宋老師。”她一點都不在意和他在一起的緋聞。在意也是因為別的原因。
“不說出合适的理由，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我之前說過，如果達不到我的标準，随時可以讓你走。”後面的這句話，宋朝不過是想要激一激她，讓她別什麽事都對他藏着掖着。
偏偏許餘生當了真，“你打算什麽時候讓我走？”
宋朝微愣，“你想走？”他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許餘生搖搖頭，她不想走。可如果他知道她來這的目的，反而會讓她走。
“我這裏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這一點你要明白。”宋朝的語氣有點冷。
她當然明白，如果可以，她願意只來不走，只要他肯留下她。
臨睡前，許餘生刷微博，無意中刷到宋朝的微博更新，只有一句話：
“她生氣了，我的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