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的人
接下來的幾天，從攝制組到嘉賓陸續趕來，許餘生竟意外地在其中發現了一個熟面孔，她的大學師兄，裴湛。
“前幾天看新聞還不太敢相信，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裴湛意有所指。
許餘生正安排各工作人員入住，剛好裴湛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工作。”許餘生不願過多解釋，說的越多，越容易出錯。她将裴湛帶到節目組租住的一間瓦房。
“難怪粉絲總是追着宋朝罵，這地方真不像人住的。”裴湛在屋內來回打量，雖然已經提前打掃過了，但和他以往的居住條件相差甚遠。
“裴師兄如果不習慣可以出去搭帳篷。”許餘生提醒道。
裴湛嚴格意義上來講并非她的直系師兄，她的專業是編劇，他是導演，只因她們兩個的導師關系密切，無話不說，兩個人又都是二位導師的得意門生，因而時不時地會被拿出來比較。
“難得有機會體驗這樣的生活，不過你倒是讓我意外，好好的編劇不當，跑到這給宋朝當助理？”裴湛沒放過揶揄她的機會。
“我樂意，你一個剛得了獎的新人導演，不好好拍電影，來這湊什麽熱鬧？”許餘生和裴湛相差三歲，在學校幾乎沒見過面，後來因為導師的原因見過幾次，但他們兩個顯然八字不合，逢見面必互怼。
“還不是有人請我來的，宋大制作人業務繁忙，總得有人分擔，歸靈找上我，我豈有推脫之理。”裴湛的解釋倒也說得過去，因為宋朝亮眼的業績，他的節目是圈內人争搶的香饽饽，他能來倒也不意外。
“不說我了，你一個得過榛果最佳編劇的人來當助理，是不是有點屈才了？”說到最佳編劇的時候，裴湛壓低了聲音。
榛果最佳編劇是業內的Top級獎項，小衆，走的是偏現實路線，一般獲獎者最少也是四十歲以上的業內前輩，許餘生的作品是導師老沈通過匿名的方式投遞，盲選而出的，能獲獎純屬意外。
因為她年紀尚輕，外界只知道一個叫MZ的編劇得了獎，對她的信息知曉并不多，這件事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吧，這個地方晚上蟲子多，給你的。”許餘生将提前準備好的驅蟲荷包丢給他，便去安頓其他人。
剛路過她和宋朝住的院子，就聽到裏面一陣喧嚣，依稀有女聲傳來，她循聲走過去。
宋朝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安排嘉賓的事主要由她來負責，讓其他人貿然闖入他的領地打擾到他工作，就是她的不是了。
剛掀開防蚊的門簾子，就瞧見大堂內擠了好幾個人，宋朝正半倚在自己的房門前，顯然并不想讓旁人進去，而站在他對面，為首的是一穿着黑色蕾絲半身裙和白色荷葉邊上衣打扮時尚的女生。
“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住一間。”女生擺出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
許餘生走近，才認出這個女生來，是簡芒，圈內正當紅的小花，她注意到她還是前段時間看到她想上宋朝節目的新聞。
“不好意思，宋老師，我來晚了。”許餘生擺出助理應有的身份，擋在宋朝身前，對簡芒客氣道：“抱歉，簡小姐，這裏是節目組工作人員住的地方，你住的地方在村子另一頭。”
由于空房的位置不定，節目組和嘉賓租住的地方四散在村子的各個角落。
原本一直看着宋朝的簡芒這才将目光放到許餘生的身上，眸子裏卻很快泛起一陣敵意：“是你，你是什麽身份？也配和宋朝傳緋聞？”
不懂得尊重人的人，許餘生本就沒打算理會。
誰料一直一言未發的宋朝卻開了口：“我的人，還用不到簡小姐說三道四。”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帶到一旁，上前一步走到一直杵在旁邊的簡芒經紀人面前：“梅姐，自己的人管不好，就別怪我在節目中手下不留情。”
他的話說的不冷不淡，沒有半點溫度。
被稱為梅姐的經紀人竟莫名地抖了一下，她帶的小花才剛剛起步，這次能參加這個節目純粹是為了抱宋朝這個大腿，又怎麽敢輕易得罪他。
梅姐擺出一個道歉的笑，“不好意思，孩子還小，我這就帶她走。”
梅姐忙拉着簡芒招呼着助理離開，簡芒還要堅持，“憑什麽，這不有個帳篷嗎？”
梅姐狠狠地剜了簡芒一眼，一直到出了門，才苦口婆心道：“我的祖宗啊，你可安分點，現在節目還沒開拍呢，開拍的時候可不能這樣，我帶你來是為了更上一層樓的，你可別把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粉絲基礎給我敗光了。”
簡芒還想說什麽，只能強忍回去。她要的可不只是更上一層樓，她還想要的是那個仿佛在天上一般不易征服的男人。
待人已走遠，宋朝才意識到手還搭在許餘生的肩上，還好他這個小助理不追究，否則他先後這幾次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騷擾。
“回神了，小孩子。”宋朝打了個響指。
許餘生終于從他的那句“我的人”中回過神來，鬧事的人已經走遠了。
“小孩子？”她意識到他剛剛說的話。
“人家那麽大的藝人還被稱之為小孩子，你和她年齡相仿，豈不也是小孩子？”他的這句話多少有幾分調侃的意思。
“我馬上要過二十五歲生日了，不是小孩子。”她不太好意思，他剛剛的舉動乃至剛才的話都太過寵溺，幾乎讓她沉醉。
可她也知道他追求的是什麽，必須要保持清醒。
“好，小姑娘。”
這句小姑娘，讓她想起了從前。她定定地看着他，幾乎就要問出那句話：“你還記不記得我？”話已到嘴邊，卻變成其他的，“我安排她去別的地方。”
臉有點熱，或許已經臉紅了，怕他看出端倪，許餘生飛快地朝門外跑去。
為了不打擾到村民的正常生活，大型車輛統一停在村口，簡芒一行人走的并不遠，經紀人梅姐和簡芒在前面邊走邊說話，小助理一個人推了三個行李箱，手忙腳亂地遠遠跟在後面。
“我來吧。”許餘生接過其中的兩個行李箱，左右手各一個。
這個小助理看起來不過二十歲，身材不算瘦，可能是行李太多顧不過來，見許餘生幫忙，不由地松了口氣，“謝謝啊。”
“應該的。”接待嘉賓，本就是她的分內之事。
有了許餘生的幫忙，小助理很快邊追上了簡芒一行人，已經到了岔路口，梅姐左顧右盼，似乎在斟酌該走哪邊。
“在這邊。”許餘生推着行李箱先一步過去帶路。
簡芒冷哼了一聲，在她身後和經紀人嘟囔道：“宋朝不喜歡那樣幹癟的人，等着瞧，我早晚讓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你小點聲。”梅姐叮囑道。
許餘生在前面笑而不語，宋朝喜歡什麽樣的人她不清楚，但一定不會是簡芒這樣不知收斂，嚣張跋扈的。
小助理将許餘生的笑看在眼裏，只是感覺許餘生明明什麽都沒做，卻好像贏了。
“你和宋制片人的緋聞是真的？”她忍不住湊到許餘生身旁，低聲詢問。
這幾日，許餘生仍陸陸續續收到身邊的人乃至節目組工作人員的詢問，她雖然沒看新聞，但也從他們的态度中猜出，歸靈沒有正面回應這件事。
既然公司都沒回應，她又怎麽好開口亂說，因而并沒有回複小助理的話，只是笑意更深了。
不知為何，小助理覺得這事可能是真的，尤其是宋大制片人剛才的那句話，“他的人”，說的那麽霸道，他還把手搭在她的身上，不是真的又是什麽？當她眼瞎嗎？
正想着，已到了目的地，和宋朝住的瓦房差不多，但這間房內部是重新裝修過的，因此看起來要幹淨些。
到屋裏的時候，那已經有一個人了，應該是被其他工作人員帶過來的。
許餘生覺得有點眼熟，思索片刻，已将她和策劃書上的名字對上號——陳鳶，一個很有實力的女演員，從面相來看，性格很好。
“鳶姐，沒想到又見面了。”簡芒剛進屋，便迫不及待地同陳鳶打招呼，方才的戾氣也有所收斂。
“嗯，我們兩個住一個屋。”陳鳶同簡芒打過招呼，又和她的經紀人梅姐握了手。
許餘生對節目組嘉賓做過功課，陳鳶和簡芒曾共同演過一部電視劇，她是女一，簡芒是女二。這兩年簡芒憑借幾部網劇翻身，暫且不談演技，人氣已高出陳鳶許多。
“你的經紀人呢？”梅姐詫異，剛她們進來的時候，屋裏只有陳鳶一個人。
“經紀人有其他事，這次就沒讓她過來，助理和我一起，這會兒去車上拿東西去了。”
陳鳶耐心解釋道，目光不自覺地落在許餘生的臉上，雖然僅停留片刻，許餘生還是察覺到有些異常，禮貌性地對她點點頭。
已經不早了，她還要回去給宋朝準備晚飯，交代幾句注意事項後便告辭。
回去的路上，正碰上裴湛，說是碰上不夠準确，他似乎是刻意等在她回去的必經之路。
“這麽慢。”離了好幾步遠，就聽見裴湛抱怨道。
“有事？”許餘生挑眉。
“聽說你每天給宋朝開小竈，過來蹭飯。”
聽說？聽誰說的？岑時遇這個大嘴巴不會宣傳到世人皆知了吧？
“節目組有火房。”許餘生并沒有搭理他，拐進她和宋朝住的院子，身後的人厚臉皮地跟了過來。
“那不一樣，早就聽說你廚藝不錯，怎麽也得嘗一嘗。不過……”他頓了頓，湊到她身旁神秘兮兮地問道：“你就這麽孤男寡女的和宋朝住一間房好嗎？”
孤男寡女？
許餘生停下腳步，“是同一間房的兩個屋子。”
“你那屋又沒有門，他要是想過去不是易如反掌？”
“宋老師是正人君子。”她的命都是他給的，她又怎麽會不相信他。
“是嗎？我怎麽覺得你對他過于信任了些，還有那個緋聞——”裴湛在她四周走來走去，以研究的目光看着她，似乎不問出個究竟不罷休。
許餘生甚至懷疑他看出了破綻。
“在說什麽？”宋朝掀開簾子，意味深長地看了裴湛一眼，及時替許餘生解了圍，她趁裴湛慌神的功夫從宋朝身側鑽進屋裏去做飯。
隔着薄薄的門簾，許餘生依稀能看到外面那兩個人在說什麽，具體內容卻聽不清。
喜歡宋朝，她表現得有那麽明顯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就是那麽明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