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背叛之道

第22章

“原來你跟他們是一夥的！”蘇漠惡狠狠地道，跳起來就想逃走，卻被史萊德輕易按回床上。雖然在自己面前蘇漠沒有勝算，但看着他陰沉痛恨的眼神還是令史萊德感到很難受。

“不，今天殺死Hero醫生和襲擊你的很可能是S國派出的人手，我是本國軍方的人。”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也意味着史萊德下定了決心，他要保護蘇漠，想盡辦法将他從這件事裏完全摘出來，“是專門處理異種人相關事件的特殊部隊夜軍的人，我名叫史萊德·胡阿克賽爾，軍銜是少校。”

“混蛋！”蘇漠低低罵了一聲。

“對，欺騙你的我是個混蛋。最初我之所以會來到你身邊也是因為軍方對你手頭有的東西感興趣，但是現在我的想法變了，我喜歡上了你。”史萊德往前湊了湊，看到蘇漠如見毒蛇的神情，雖是意料之中卻也覺得很受打擊。

“我不會傷害你，請相信我，小漠。”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蘇漠說，眼神犀利，“你能騙我這些日子，我怎麽知道你現在不是在撒謊？”

史萊德沒法回答，他現在肯說出實情，就是在賭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僅僅憑借一個多月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建立起來的再脆弱不過的感情！史萊德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像賭大了，但是他的自尊已經不允許再在心愛的人面前有所隐瞞。

“我沒有撒謊。”史萊德說，“我只能這麽說，希望你相信我。”

蘇漠笑了：“那麽你現在告訴我這些以後，又想做什麽？”

“我告訴你真相，是因為不想再欺騙你，接下去做什麽，取決于你的想法。”史萊德說道，“近一年多來，異種人動亂事件增多，去年，某個被擊斃的異種人經軍方解剖後被發現了改良過身體構造，所以軍方懷疑三枚禁果再現人世，而你可能是幕後主使者，這才派我接近你，希望了解事情背後的真相。”

“那你找到真相了嗎？”蘇漠輕蔑地問。

“至少我認為你不是那個幕後操縱者，我相信你。”

“呵，真好笑！”蘇漠輕輕搖了搖頭：“你憑什麽相信我呢？”

蘇漠語氣裏的冷漠讓史萊德都有些繼續不下去了，但他仍然堅持回答：“我感覺得到，我相信你！”

蘇漠沉默了片刻，過了會別開了頭，似乎不願意看史萊德近在咫尺的臉孔。

“三枚禁果根本不在我手上，十三年前，所有相關資料都消失在了那場大火之中，我會僥幸逃生只是因為當晚我從外地趕回杜家的時候中途出了點意外，未能趕上車子，如果當時我也在杜宅之中，必定活不下來。我本人對三枚禁果可說一無所知，更加不知道那些異種人暴動是怎麽回事。”

“唐銳知道嗎？”

“銳哥？”蘇漠皺眉，“你為什麽問起他？”

提到唐銳，史萊德的口氣就變得不太好：“你不用替他隐瞞，我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手下有一支隊伍不是嗎？我們都知道他是做什麽的。”

蘇漠語塞，過了會才道：“銳哥他确實有一個傭兵團，也會……為異種人的訴求做些事，但那裏面并沒有什麽特殊改造過的異種人。”

“包括他自己嗎？”

蘇漠皺起眉頭：“你是什麽意思？”

“唐銳身上至少有兩種動物基因，而且這兩種基因都表現為顯性，沒有缺陷，這在軍方研究機構裏也是很少能夠培養出的真正優秀的異種人！”

蘇漠啞然失笑：“你弄錯了，銳哥不是串種異種人。”

“怎麽可能？”史萊德不信，“我和他交過手，親眼見到他身上至少有豹和蛇兩種基因！”

“銳哥真正的基因是一種拟态生物，具體的我不能說。”

史萊德吃驚：“原來如此……”

拟态生物，是能夠模拟另一種生物或是環境的生物種類，只不過能夠模仿的物種跨得那麽大還是叫人覺得不可思議，而且唐銳的模仿并不只是表面形象而已，還包括了能力，這同樣是一件令人疑惑的事，但蘇漠想必是不願就此再做解釋了，也或者，只是蘇漠不知道而已？史萊德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如果當年曾經制造杜家血案的人确實如傳言一般是異種人，那他們搶走了部分的研究成果并投入實踐後，沒準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蘇漠說：“你剛剛說接下去做什麽取決于我？”

“是的，只要你提出來，我會努力替你辦到。”

“那麽，送我去銳哥那兒！”

史萊德想了想說：“好！”

蘇漠驚訝：“你真的想幫我？”

“我喜歡你。”史萊德又重複了一遍，“所以我當然會幫你！”

蘇漠冷笑一聲：“不，你只是想端了銳哥的老巢而已！”

史萊德這時候就特別讨厭蘇漠的聰明和敏感，雖然他暫時沒有這個心，卻不代表他以後也沒有這個心，畢竟他還是軍方的人。

“那麽，接下去做什麽？”

“放我走！”

“不可能，你已經被人盯上了，你的身份曝露了，弗城也已經不能回去了！”史萊德說，弗城已經确定是失守了，當然不是說城池，而是說蘇漠在那個地方的隐秘身份和人身安全。

蘇漠也沉默了。

“小漠，我們不可能無休止地逃亡，現在有兩國的人在找我們，過一陣子或許還有更多新加入的獵人，就像十三年前圍剿杜家一家人那樣……”史萊德沒注意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蘇漠猛然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現在我們要麽選擇一方勢力站穩腳跟，要麽只能改名換姓，甚至變換容貌，流亡各國，總之不管選擇哪條路，我都會跟着你，所以你來選吧。”

見蘇漠不回答，史萊德又接着說道：“你難道真的不考慮聯系軍方？”

“我為什麽要聯系軍方？他們不是懷疑我嗎，我跟他們打交道難道不是有去無回？”

“軍方要是想取一個普通人的性命其實是件很簡單的事，你還活着，就是因為……”

“因為三枚禁果。”蘇漠說，“可我根本沒有三枚禁果，這樣我就沒有了活下去的價值。”

“或許沒有讓你活下去的價值，但也同樣沒有了讓你死的價值。”

“那也得是在他們相信我沒有‘三枚禁果’并且肯寬宏大量的情況下，否則我将面臨的恐怕是長期的軟禁和拷問。”

史萊德想了想：“如果萊利少爺肯相信我……”

蘇漠挑起一邊眉毛：“看來你自報家門的來歷倒也并非全是扯謊，你喜歡的主人就是萊利吧。”

“那是過去的事。現在我尊敬他，”史萊德鎮定地回答，“喜歡的是你。”

蘇漠被史萊德噎住了，這真是一個很像他為人的回答，一本正經的調情，最後，蘇漠幹笑了一聲。

史萊德有點失望，他原以為蘇漠多少會對他說點什麽，算了，來日方長。

“如果我跟萊利少爺說的話，他有一定可能會幫我們，然後我們可以從長計議。”

“你的萊利少爺有這個本事？”

“他是我的直屬上司，也是此次行動的直接負責人。”史萊德說，“至于老爺，在軍中的地位更高出許多，他是帝國第一将軍。”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傍上了一棵大樹？”蘇漠戲谑道。

“老爺和少爺的确擁有話語權。”

“問題還是在于，他們會不會講道理。”

“你跟少爺也已經接觸過了吧，他并不是那種瘋狂的人。”史萊德努力思考着，“如果有危險，我會全力保證你的安全，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你才是個瘋子，史萊德！”蘇漠壓低聲音說，“你這是要我陪你一起賭命！”

“暫時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小漠，我會守着你，寸步不離，我發誓！”史萊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知為什麽總有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很久之前，也曾有個人讓他說出同樣的話，但是後來呢？他不記得了，他懷疑這也是他失去了的記憶中的一部分。

蘇漠不說話了，過了一會他嘆了口氣道：“讓我考慮一下吧。”

“那先睡吧。”史萊德很自覺地脫了外衣，拉過被子将兩人包裹在其中。

“你幹什麽？”蘇漠的聲音到了這時才有些慌亂，他忽然發現他們的包廂裏只擺着一張雙人床，也不知道包廂本來就如此，還是史萊德故意選擇了這麽一間。

“我不會做什麽，只是不放心你的安全，所以想守着你而已。”史萊德很自然地解釋着，他按熄了燈，躺下，還伸手攬住了蘇漠的腰。

“你幹什麽！”蘇漠好像只會說這一句話了。

史萊德将蘇漠緊緊抱在懷裏，親了親他的額頭：“睡吧。”蘇漠又掙了掙，卻沒有掙開。史萊德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松手，末了，蘇漠只能在心裏暗暗嘆了一聲，随他去了。

還有七個小時，火車就能抵達達理之城，一切，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黑暗中，兩個人同時這麽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