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背叛之道

第21章

身為一個軍人，最寶貴的品質是服從，其次是冷靜，但是史萊德現在真地很想掐死蘇漠！看着那個人搖搖晃晃地走在前面，茫然沒有方向一般，好幾次跟人撞了險些就要摔倒，然後又險險地站住了，史萊德心裏面的火就不由得越來越大。

史萊德發現自己在面對蘇漠時總是無法做到理智和平靜，蘇漠可以很輕易地激怒他，擊潰他多年來在高強度訓練下才能做到的感情控制，他為了他迷惑、生氣、嫉妒、心疼，簡直是團團轉，但是那個人就可以不止一次地拒絕他，讓他別管，叫他走開，哪怕是在他們發生過最親密的關系之後，哪怕是在這樣危險的處境下！

史萊德不是傻瓜，他當然知道蘇漠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個時候要解雇他必然是因為剛剛被異種人襲擊的事。他不想讓自己也遇到危險，但這恰恰是最錯誤的做法！史萊德不由得想到了他剛到蘇漠身邊的時候，為了打傷梅琳的事，兩人也曾經發生過争執。

“我沒有錯，異種人原本就是為了保護主人而生的，何況你對我比主人更重要！”史萊德在心裏想着，繼續緊跟在蘇漠身後。

蘇漠顯然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裏去，他似乎還沒有完全從Hero醫生的死亡中走出來，渾渾噩噩地在百貨商場中轉悠了快兩個小時才終于往外走。他要去哪裏？回弗城嗎？弗城如今還是否安全？

史萊德突然想到了這一點。在心裏惱怒着自己被感情沖昏了頭腦，居然忘了審時度勢地考慮接下去的行動，他迅速開啓微型通訊儀，按下了弗城辦事處的通訊號碼，耳機裏很快傳來了連接線路的提示音，但過了很久都沒有得到對方的應答。

“該死！”史萊德想，果然出事了！

這條線路是萊利來後為了緊急聯絡所設的，那邊是兩人一輪全天候的值班，換言之，這根線應該永遠暢通，現在這樣只能說明弗城也出了漏子。怎麽就這麽巧，萊利前腳剛走，對方後腳就行動了！

好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蘇漠走在了人行道上，步履緩慢。人們匆匆從他身邊走過，偶爾有人多看他一眼。前方走來了兩個穿着時髦的女子，她們說笑着走過蘇漠身邊，然後是一對母子，母親推着嬰兒車，跟着是一個邊走邊看着通訊器的工作者，再然後是一個戴着帽子的男人……

戴帽子的男人？史萊德猛然睜大了眼睛：“趴下！”他大喊，以人形運動已經來不及，他在最短的時間內躍出，于空中驟然化作一只黑色杜賓犬，猛然撲上，在最後一刻咬住了對方拿着槍的手腕。手腕被帶動指向空中，槍聲頓時響徹鬧市區，剛開始所有人都靜了一靜，緊接着便爆發開了群體性的恐慌情緒。

“恐怖分子，有恐怖分子！”人們大叫着四散逃跑，史萊德狠狠咬住對方的手臂，将他撲到地上，那人丢了槍支，腦袋磕到堅硬的地上，當場暈了過去。

蘇漠吃驚地坐在地上，史萊德顧不得其他，咬住他的衣服将他甩在背上，撒開四足就跑。全力之下，他的速度快如流星，穿越過人群，跨過障礙物，奔跑過街道，然而就在這時候，另有一道赤色的光芒，不知從何處蹿出，尾随着迅速粘了上來。

“異種人！異種人啊！”人群中又有人發出驚呼聲。

史萊德看了一眼也不由得罵了一聲。操，又是豹子！

一頭赤色的母豹，同樣是以動物體的形式飛速追了上來。獵豹本就是動物界的短跑冠軍，何況史萊德背上還背負着蘇漠，那頭母豹迅速縮短着與史萊德的距離，不久追了上來，淩空一躍就向着史萊德撲來。史萊德一個急停，突然變成人身，單手撐地後仰，雙膝貼着地表與那頭母豹呈反方向運動，用對付唐銳時同樣的招數，硬生生地又從這只母豹肚腹底下滑了開去。

這一下動作原本輕盈無比，但因為史萊德身上還背着個蘇漠，這時候就難免顯得自重太大，方向也就失去了把控，結果“砰”的一聲，他撞到了一旁的障礙物。史萊德在刻不容緩之際将蘇漠改為緊緊抱在懷中，護着他不被亂七八糟砸下來的重物傷到。

“史萊德？你沒事吧？”聲音停歇後，蘇漠反應過來，着急着想要爬起身。

“別動！”史萊德低喝一聲，然後快速抄起剛剛掉落下來的一樣硬物就這麽斜向甩出，與此同時，伴随着一聲咆哮，那母豹張大着的嘴巴咬了過來，剛好咬住了那件硬物。但凡史萊德出手再晚點，蘇漠的腦袋已經不保了，可謂千鈞一發。

史萊德用硬物卡住母豹的嘴，随後快速利落地一蹬，将她狠狠踹了開去，跟着人迅速跳起，儲物空間中的緊急裝備被快速啓動，在3秒不到的時間裏将史萊德自動武裝完畢，史萊德重又拿出了兩柄短刀，握在手上。

“呆着別動！”史萊德飛快地交代完，縱身躍出，在空中變換姿勢，一腳豎劈向倒地的母豹。那豹子也是十分敏銳，一看形勢不對，立刻一骨碌翻身避過。

“啊！”蘇漠驚叫一聲，從地上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腳踝，将他猛地一拉，蘇漠就這麽倒了下去。

史萊德手中疾光勁射，短刀帶着鋼索射出，猛然釘穿了那只手。

穿山甲！

蜘蛛！猩猩！蝙蝠！豹子！現在又是穿山甲，對方到底派來了多少異種人？他們是已經确信了三枚禁果的真身，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帶回蘇漠，還是有別的用意？史萊德邊想邊與那兩個異種人周旋。另外兩個異種人還未趕到，不過相信很快就會到來，而母豹異種人和穿山甲異種人此時對史萊德進行的合圍也不容小觑。

這兩個異種人單論個體實力都不及史萊德，問題在于一個速度快，一個擅遁逃，而史萊德身邊還有一個蘇漠需要保護，所以應付起來十分麻煩，就在這時，又聽得一聲呖響，空中赫然飛來一只巨大的獵隼，伸出尖銳的指爪就向史萊德的肩頭抓來。

又一個！

不能再這麽下去了！史萊德左右看了看，兩旁是藝術畫廊之類的建築物，自從他們開始打鬥以來，人大多逃光了，但還有兩、三個人因為吓到了沒來得及跑走。史萊德已經無法顧及，他将右前臂迅速擡起觸發腕部按鈕，戰鬥服中收納的手炮迅速伸出，分片扣到了他的右臂之上并組合起來。

“快跑！”他沖着那些人大吼，然後将蘇漠一把撈起，“抓緊我！”讓蘇漠摟住自己的脖子，史萊德擡手便是幾炮轟出。電磁炮打中了獵隼，母豹飛快地跑開了，穿山甲則鑽入了地下。巨大的兇禽掉落地上馬上變回了人形，是一個鷹鈎鼻的男人，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史萊德手起刀落，迅速切斷了對方的氣管。血飙了出來，弄濕了他的衣服下擺，但因為史萊德刻意控制了角度，加上他的衣服本就是黑色的，所以只顯得那黑更濃重了而已。

“你殺了他……”蘇漠突然出聲，聲音幹澀喑啞。

“如果我不殺他們，就是他們殺了我們，像Hero醫生一樣！”史萊德沾了滿手血污，冷酷地說道。警笛聲由遠及近，那頭母豹和穿山甲恨恨地看了他們一眼，遁走了。

“我們也走！”史萊德不容分說地帶着蘇漠迅速閃入了一側小巷之中，翻牆走小道避過了警方的追捕。

晚上八點，史萊德帶着蘇漠坐在了駛往首都達理之城的老式列車上。在這個年頭，往來城際早有了更快捷便利的遷躍車，老式列車是給喜歡複古享受，時間也不太急的人用的游玩大于實用價值的交通工具，此刻蘇漠就悶悶不樂地坐在包廂內的床鋪上。

“來，吃點東西。”史萊德在包廂廚房裏自己做了菜端上來，就像往日在弗城中一樣。

蘇漠沒有吭聲，也沒有接。

“要我用嘴喂你嗎？”

蘇漠吃驚地擡起頭來，不太高興地看了史萊德一眼，然後接過了飯菜，有些賭氣似地吃了起來。

今天這一天實在是太波折了，看着蘇漠臉頰上、胳膊上的擦傷，史萊德在心裏暗暗心驚，同時，他也察覺了現在是到了差不多的時候了。差不多是時候找蘇漠談談，反正最糟糕也不過是現在這樣。

兩人悶聲不吭地吃完了飯，史萊德為蘇漠倒了杯水。

“小漠，我想找你談談。”

“我和你沒什麽好談的。”

“小漠，事到如今，開誠布公對你我都是最好的選擇。”史萊德說，停頓了一下，試探着道，“也許我應該叫你邢漠。”

蘇漠身體微微一顫，放下水杯，如同掩飾一樣：“你在說什麽？”

“邢漠是你的本名，你是十三年前杜氏滅門案中唯一的存活者也是杜教授的助手刑汝昌的兒子，幸免于滅門案的你，這些年來一直隐姓埋名生活在弗城。”

蘇漠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知道的。”史萊德頓了頓，“你身上藏着的秘密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蘇漠往後縮了縮，做出了戒備的樣子。

“三枚禁果。”史萊德終于吐出了那四個字，這一刻，他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終于不用再欺騙面前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