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這天下班,陳中秋被同事拉去喝酒,聽說對方公司的高層也要出席,老總包下了一層的五星級飯店來彰顯魄力。宴會上觥籌交錯,陳中秋仍是上班的那套西裝,穿梭在鮮衣華服之中,一舉一動倒顯得落落大方。他手裏端着半杯香槟,正和某位身穿漏肩禮服的女子說笑,其內容無非就是吹捧發型,項鏈,衣服那些,我作為一個觀衆都要大呼無聊,陳中秋竟也不覺得厭煩。一句稀疏平常的客套話,經過他的嘴,好像變得不知有多深情的樣子,對方很是受用,笑得肩帶都快要歪下來了。
陳中秋剛要擡手幫她提上去,這時大廳裏傳出一陣騷動。陳則道了句抱歉,聞聲而去。一個戴着眼鏡的少年正無措地站在空地中央,他打着歪歪扭扭的蝴蝶結,身上明顯大了一圈的禮服被潑上了一大攤飲料,液體順着他松垮的褲子流下去,閃爍着尴尬的亮光。
少年不安地看到我,他張了張嘴,突然就推開人群跑了出去。
那個跟陳中秋上床的孩子。
陳中秋快步追過去,在少年推門而出的瞬間拉住了他。紳士地将他帶到洗手間後,問道,“你怎麽在這?”
少年低着頭不敢看我。“我跟我父親來的。”
陳中秋思索片刻,“你姓黃?”
“嗯。你怎麽知道?”少年總算擡頭,他的鼻尖微微有些泛紅,瞳孔亮晶晶的,裏面倒影着陳中秋模糊的臉。我感到少年拽住我袖子的手指緊了緊。
“猜的。”
JT公司的黃董剛認了個兒子叫劉駒,是他年輕時候的外債,前不久劉駒的親媽去世,他把舉目無親的兒子接過來,跟了他的姓改叫黃駒。這事大家都有所耳聞,黃駒從來沒踏入這個社會,他父親也不是很在意他,剛才的突發狀況大概也是無聊的人故意所為。
我以為陳中秋會說點安慰的話,但他好像并不關心這件事,給黃駒拿了套幹淨衣服後就要回去宴會。黃駒拽住我的袖子可憐兮兮地問,“你現在,總該有聯系方式了吧?”
晚宴一直持續到午夜,陳中秋秉着負責的态度幹倒了一圈人後,才扶着醉醺醺的同事走出飯店。我也早已疲憊不堪,正想沉沉睡去,忽然看到不遠處黃駒瘦小的身影。
天已經很涼了,他插着兜站在路燈下,渾身抖成一團。
陳中秋只是一頓,複又擡腳往前走。黃駒急忙跑了過來,跟在我身後,牙齒打顫說不出一句話。
“你怎麽還沒走?”
“我,我在等你……出來。”
陳中秋招呼了司機扶着同事上車,語氣恢複了已經許久不見的冰冷。“聯系方式不是告訴你了還纏着我幹什麽?”
陳中秋不是沒遇到過這類的對象,但那些姑娘都因為吃不消他的冷淡放棄了糾纏。人前人後,他可以表現出截然不同的态度。
這個世界本是弱肉強食,只是我之前一直處于弱者的地位而已,被人打被人欺負,為別人跑腿看他人臉色生活,都是因為我自身不夠強大。他正好跟我相反,當然會這麽做,我甚至覺得跟我爸,班上的混混和二舅相比,他可以再過分一點。
“你,你怎麽這樣。”黃駒不知是凍的還是氣的通紅的臉揚得很高,他的手攥成一團,深吸了幾口涼氣,突然大聲說,“陳中秋!我想搬出來和你住。”
“哈?你沒毛病吧!”陳中秋轉身,“你想住還得我答應呢!”
黃駒接連懇求道,“我可以給你洗衣服做飯,打掃屋子,還能,還能暖床。”
我仿佛看到了自己還在上學那時的樣子。幫班上的惡霸買飯,提水,還要幫他們背黑鍋,體育課他們會把我拎到學校的角落,用小石子以及各種文具往我身上仍,比賽誰砸中的次數最多。有時為了省一頓打,我會故意站着不躲,畢竟文具會比拳頭輕一點。那時我的眼神應該也是像黃駒一樣,害怕,無奈,拼命抓住我能抓住的一切稻草,選擇權全部放在別人手裏,連聲音都因為渴求變得嘶啞。
陳中秋笑了笑,把黃駒帶回了家。
門剛一關上,陳中秋随意扯了扯領帶,兩條長腿張開坐在床上,“過來,含着這個。”
黃駒順從地俯身,他卻突然發力,把少年按到床上,褪下西褲,發燙的硬/物順順當當地捅了進去。
兩人一直折騰到半夜,洗漱完畢,陳中秋一腳把正想往床上爬的少年踢下去,“暖床就不必了,我已經有人了。”
我猜他說的是我。
第二天,陳中秋私下聯系了黃駒的父親,然後在與JT的談判桌上狠狠敲對方了一筆。
那天回到家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黃駒。
陳中秋一點也不吃驚,他來到浴室的鏡子前,邊刮着胡子,邊跟我說笑,“你昨天也有反應了吧,嗯看到我/cao/黃駒,你是不是很有感覺?”
我從來沒覺得他這麽多話。
“我只對男的有反應,大湯,咱們既然是一體的,你肯定也是個同性戀。”
他的語氣帶着輕佻的意味,我知道他只是在拿我尋開心,每當這種時候我都會選擇忽視他的話。
陳中秋得意洋洋地哼起了小曲,像是以前我在學校學的一首兒歌。不是說只有我睡了你才會醒嗎,那這歌又是從哪學來的
突然他一聲悶哼。對着鏡子我看到他眉頭緊皺,未剃淨的下巴上被刀刮出了一道口子,鮮血直往外冒。刀子握不住似的掉在了瓷磚上,他的雙臂緊緊環抱,仿佛在冰河裏凍僵了的人。
你怎麽了?我着急地想看看鏡子,但陳中秋無力再支撐下去,他扶着洗手池跪倒在地,我只能聽到他越來越粗重的喘息。
如果黃駒還在就好了,我現在無比盼望着有什麽人能出現,無論是誰,至少會比我強。
門被人推開,一陣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響逐漸靠近。
許立背着陽光走進來,他扶起我,朝我嘴裏喂了不知道什麽東西。片刻之後陳中秋終于平靜下來,我能感到身上的皮膚黏黏的,那是他剛才出了一身的汗。
“你給我喝了什麽”陳中秋抓住許立的手腕,聲音嘶啞如老者。
那張置于陰影中的臉微微笑了,“橙汁,不過加了點料。”
許立扶起我,“陳中秋,不管你變成誰,去哪裏,我只要控制住這個身體就行了,而這正是我的強項,不是嗎”他輕輕地将我汗濕的衣服剝去,放進加了溫水的浴缸。
“你想我怎麽樣?”陳中秋的聲音猶帶疲憊,渾身肌肉不受控制地放松下來。
“我本是想讓你幫我做生意,可現在”許立的手輕柔地撫摸上我的胸膛,他慢慢伏下身,貼近我的脖頸有如耳語,“我只想你跟我在一起,永遠。”
陳中秋低啞地大笑起來,“哈哈,實在抱歉,我只喜歡上男人,對女人不感興趣,人妖,更不可能。”
“這可由不得你。”許立微縮瞳孔,他撫在我喉間的手指收緊又突然放開,半晌站起身道,“你先休息吧,過幾天我再來看你。”
☆、翻臉
陳中秋告訴我許立給他喂的是□□,服用超過一克便會成瘾。我很難過,是我上次自己跑到金色喝了許立的飲料才會害得他這樣難受。
“是我沒有事先叮囑你要注意他,你別自責。”陳中秋擦完身體,随手把浴巾圍在腰間。“你為我受了這麽久的苦,現在這些也算不了什麽。”
我為他受苦我不懂。
“下次我犯毒瘾時你就呆着別動,也別去找許立。知道了嗎”
我想動也動不了啊。
然而一星期之後,當陳中秋再次犯瘾,躲進公司的洗手間大汗淋漓時,我發覺自己突然能動了。随即一股令人無法忍受的疼痛,伴随着寒冷和反胃的惡心感襲來,讓我幾乎無法呼吸,我不知道□□原來是這麽可怕的東西。幾分鐘後陳中秋終于掙紮着恢複了意識,他扶着洗手池看上面的鏡子,大口大口地喘氣,臉色蒼白的吓人。
“你,沒事吧”
毒瘾的影響還未消失,漲得我腦仁疼。短短幾分鐘,我已經像從鬼門關走了一趟。
他換了個離公司更近的地方住下,沒再跟許立有任何聯系,甚至除了這種毒瘾突然上來以外,幾乎對他的工作沒有任何影響。
我不敢想象陳中秋這麽多次是怎麽挺過來的。大多數時候他都選擇喝酒來麻痹自己,用酒精帶來的迷醉令自己暫時遺忘身體的沉重,但他總能保持一定的清醒度,好讓我安穩的躲在他的肚子裏。
每到這個時候,我能感到
一種精神上的牽引,像是陳中秋的一部分也跑到我這裏來了,有種在夢境相見的錯覺。我知道這樣說有點太過浪漫,但一想到陳中秋,類似這種念頭總是揮之不去。大概他是唯一了解我,還對我這麽好的人,我甚至懷疑他的突然出現只是我自己的一場美夢呢。
陳中秋在一家私企做文案工作,老總知道他能喝酒,走哪都帶着他,遇到酒場子就放着他來,無往不勝。買賣三分在談判桌,七分在酒桌,往往很懸的生意靠着他的海量竟然做成了。一天天過去,陳中秋的地位越來越重,同時也不動聲色地在酒桌上給自己積攢了一批人脈。
他新買了手機,立刻就擁有了幾百個聯系人,其中不乏精英,美女,富商之流。他的電話越來越多,回家越來越晚,“朋友”這個詞越來越多地被他提起,他的生活和兩個月前的我相比,簡直天上地下。
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比我厲害多了。
這個身體如果真的擁有一點神智,大概也會選擇他當主人吧。
天氣越來越冷,陳中秋的發病頻率降低到每兩周一次,持續時間也逐漸縮短。我相信不久他就可以完全擺脫這個可怕的東西了。
可是我每天睡着的時間卻越來越長。可能是大腦太久缺乏思考,我覺得最近我的反應都很遲鈍,會聽不清遠方的聲音,右眼沒有一丁點視覺,連帶着左眼也開始疼了。
有時陳中秋想讓我出來透透氣,可也許是因為他這段時間酒量見長,我很難再通過他的醉酒恢複身體的主動權。即便有幾回他成功了,我也是出來沒兩個小時就又縮回身子裏了。他認為是自己不夠醉,還想喝下去,但我怕他的瘾症複發,連忙在下一次的出現後阻止他繼續實驗。
我知道肯定還有其他的原因,但沒特意去想過怎麽解決。和陳中秋一起生活的日子雖不輕松,但他能給我一種安全感,即使是毒瘾最嚴重的時候,一想到他在身體裏為我緊張着,當漫長的掙紮平息,心裏也會有些安慰。事實上這種罪我沒有受過幾次,大部分情況下陳中秋都能咬牙獨自抗過去,即便是堅持不住精疲力竭地昏倒,也會很快清醒,再次奪回我的痛感。
我很想一直這麽過下去。
但陳中秋從來不是忍氣吞聲的人。
他挑了個陰天,披上集膝的黑色風衣,皮鞋擦得锃亮,開車停在金色會所的門口。天還未暗,金色的燈光剛剛亮起,陳中秋随手叫吧臺的一個穿着性感男孩過來服務,那個男孩見是他,沒有離座,猶豫地看向正走過來的許立。
陳中秋眯着眼睛,“等什麽,趕緊滾過來!”
我感到身下沙發一軟,許立貼着我坐下。“怎麽了?許久不見,一見面就生這麽大氣。 ”
陳中秋冷笑一聲,慢悠悠地說道,“我好像,叫的不是你吧。”
這個時候客人并不多,大廳裏正在忙碌的侍者紛紛看了過來。
許立愣了愣,朝吧臺那邊揮了揮手,男孩連忙過來倒酒,“陳哥,來,喝酒。”
陳中秋一手抱起男孩,一手不老實地伸到他的皮褲上撫摸,惹得男孩一陣驚呼,随即笑着捶陳的胸口,“慢點,酒都灑了。”
“灑了正好,誰知道又加了什麽東西。”陳中秋跟男孩打得火熱,半點不看坐在旁邊的許立。
許立伸手給自己倒了杯酒,“要我喝給你看嗎?”
陳中秋終于看向許立,許立的表情仍是笑着的,也對,這個人好像都沒有過其他的表情,再難堪的事在他眼裏也變成了惡趣味。
“麻煩,給我個房間。”陳中秋也笑了,遞給許立一張卡。
許立低頭看了看,眼裏有不知名的色彩閃過,“今天趕上店慶有特殊活動,你要不要體驗點別的?”
“哦什麽活動”
“呵呵,”許立用手勾住陳中秋的脖子,湊近了他耳邊的碎發,“買一贈一。”
“你的意思是,你要當個贈品送到床上求我操”
這句話不是很響,但在場的衆人無疑都聽見了。
許立的眼神暗了暗,一口喝掉杯裏的酒,他站起身回頭看我,“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過了片刻,許立出來了,他取了假發,洗了妝容,一頭齊耳的金發微卷,使臉龐顯得更為俊秀,他大步走過來,沒有了高跟鞋清脆的聲音,一件敞開的休閑夾克,牛仔褲,馬丁靴。這種中性的打扮很适合他,有說不出的飒爽,顧盼中猶帶着風情。
許立來到陳中秋面前,雙手撐上桌子,“和我做吧,陳中秋。”
我不知道陳中秋此刻在想什麽,但當我看到許立的眼神,只覺得胸前一震,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驕傲,即使陳中秋如此對他,他此刻也帶着必得的自信,所以目光堅定,坦率,讓人無法拒絕。
我很希望陳中秋能比我有抵抗力。
☆、再鎖就不改了(哭)
陳中秋挑了過道最裏面的房間。
光線很昏暗,給房間裏的布置都蒙上了一層深色。玫瑰精油的香氣時有時無,暗紅色的床單上散落着的花瓣嬌嫩欲滴,讓人移不開眼睛,恍若置身于一場盛大的情/色晚宴。
男孩麻利地脫了衣服,讨好地吻着陳中秋的耳朵,他的tun/部輕擺,彎出了一個美好的弧度。
陳中秋坐在床邊,看着立在一旁的許立,“不是要買一送一嗎,你的誠意呢”
“呵,這就等不及了”許立收起了袅袅婷婷的走姿,以一種矯健的姿态靠近,他的骨架像是突然變得寬闊有力,帶有不容忽視的壓迫。
許立轉頭去撫弄男孩的rutou,同時一連串的吻落在對方的後頸。男孩禁不住他熟練的手法,不一會便搖着pigu浪/叫起來,“啊,受不了了,嗯,誰快來,快 gan 我。”
陳中秋順着流水的後ting捅進去,男孩叫的更加厲害了。我覺得陳中秋比上回有精神,顯然三個男人的床/戰比兩個人來勁多了,尤其是在有人想征服另一方的情況下。
在陳中秋和許立毫無保留的挑/逗下,可憐的男孩渾身顫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啊,我,我站不住了。”他的前/端高聳,被許立套在手中不住地把玩着。“饒了我,我,我不行了。”
“哦你想she嗎?”許立的聲音像潤了油的弦樂器,每一聲微小的輕顫,都纖細而堅韌,引人深陷其中。
男孩的手顫抖地覆蓋在許立的手背上,“求你,讓我,讓我she。”
許立笑着看了眼陳中秋,放開了手。男孩溫暖濕潤的後/xue突然緊縮,惹得陳中秋夾在裏面的xing/qi一陣跳動。這時許立離開男孩,又來到我的身後,他滾燙的雙手摸上我的前/胸,輕撫兩下又滑到與男孩身體相連的部位煽風點火,他的身體貼近了我,我感到他在吸吮我後背的汗珠。“憋不住就不要憋了,對身體不好。”
陳中秋猛的推開男孩,一把把許立按在床上,他的汁液盡數噴到了許立的腹部,有幾滴還落在許立的臉上。
我看到許立笑着把那東西舔進肚子裏,只感到一陣不适 ,但我無法制止陳中秋。之前的男孩已經穿上衣服離開了,房間裏的兩個人毫無所知。
she過一次後那裏仍不見頹勢,陳中秋扳開許立的雙/腿cha進了他的xue/kou。沒搗兩下,柔軟的腸/肉便破皮滲出血來。但他只是皺緊了眉頭,一聲也沒吭。
“我還以為你那裏已經磨出了繭子,早就沒有感覺了。”
“我說我是第一次你會信嗎?”
“你覺得呢?”
“那就當我沒說。”
說話間陳中秋的動作越發狠厲,他渾身的力氣和怒氣都積攢在一處,通過一次次的沖撞,淹沒在許立的身體裏。
或許是有了血液的潤滑,許立的臉上稍微有了紅色,身體也越來越熱。他的雙手控制不住地亂揮着,“我喜歡你,我愛你,陳中秋。”
陳中秋卻突然退了出來,拿起床頭櫃裏的什麽東西扣在許立的雙手上。那是一副手铐,金屬的冷光映出了許立的臉,像剛從天堂夢醒,猶帶癡迷,手铐一角鑲有金色兩個大字,那是金色會所的主題房間才備有的禮物。
陳中秋又拿出一個盒子,從裏面的人形器具裏挑了個最粗的,一直cha進許立的深處,剛止住的血又開始往外湧。
“陳中秋……”
“嗯?”陳中秋看着許立。
我看見許立蒼白的臉色浮現一絲苦笑,“沒什麽。”
陳中秋拍了拍他的臉,“你看樣還不夠,就勉強用它幫你吧,我先走了。”
陳中秋反鎖了門,從窗戶翻了出去。臨走前他趴在窗戶上,看着床上大躺的人,“許立,不是所有你想要的,都會屬于你。”
我曾經也說過類似的話,我只是想讓別人明白,自己并不能像他們所要求的那般強大,但她現在不在身邊,也聽不到陳中秋的這番話了。
許立大叫出聲,“陳國慶!”
陳中秋回頭,“你喊什麽?”
“你不擔心他嗎?你弄出來的那個傻子!”許立努力地翻過身來側躺着,也許是下/體的疼痛令他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
陳中秋的手放開了窗臺,語氣冷硬。“他不用你操心。”說完大步離去。
身後傳來許立若有若無的聲音。“孫老頭說他快不行了,他挺不過這個冬天!”
許立的話就像是一個隐秘的暗號,觸動了我身上某個開關。從那以後我更加衰弱,整日昏昏沉沉,連夢和現實都快要分不清楚,像是即将邁入終結的老人,所有的茍延殘喘不過是在等待最後大限的來臨。
某天午後天氣回暖,陳中秋開車來到市郊公園。這是他經常去鍛煉的地方,随着入冬人也越來越少,我記得在一片草地上還有兩個秋千,那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午後溫暖的太陽灑在身上,我慢慢地清醒過來。或許有一天我就會默默地死去,這個世上包括陳中秋都不會發覺。無人來認領我的屍體,因為根本不存在屍體。
陳國慶已經在幾個月前的大火中死去了,也許活下來的只有陳中秋一人而已。
陳中秋下了車來到秋千旁坐下,跟一邊的人聊了幾句話。随後一陣久違的眩暈感襲來,我睜開眼睛,轉動了下沉重的腦袋,旁邊有略微熟悉的聲音響起,“你可以動了。”
我擡頭,便看見孫大夫,也就是許立的父親。“感覺怎麽樣?”
“我,我很暈。”我費勁地想站起來,雙腿卻像是綁了沙袋一般沉重,使不上力氣。
“你太久沒活動了,慢慢來。”
孫大夫輕柔地替我按摩着太陽穴,他的聲音使我不由自主地卸去了疲憊和不安。許立的某些氣質說起來跟他極為相似。我又想起臨別前,那張俊俏的臉上布滿怒意,竟意外地有些合适。
“陳中秋呢,他是怎麽把我弄出來的?”
“他是怎麽把你弄出來的呵呵,你是問這次,還是問十五年前的那次?”
我聽不懂,孫大夫也不回答,他坐在秋千上微微晃動,眼睛看着前方,像是自己在跟自己說話,“有些難題,往往都是一味地逃避現實造成的,不管你接不接受,事情發生了,總得去自己面對不是?”
孫大夫轉過頭看我,随着一聲悠長的嘆息,他眼角的皺紋都松弛下來。“你不知道吧,是陳中秋創造了你,現在他回來了,你的時間啊,不多了。”
☆、逃離家鄉
陳中秋那天後再沒出現,公司找他都快找瘋了。我扔了陳中秋的手機,簡單收拾了下,帶上那株半死不活的捕蠅草上路。
我決定去找我媽。
我一直覺得自己的無能軟弱,自己的愚鈍不堪不是自己的錯,天生如此,由不得我,自然我也改變不得。但就像我媽說的,也許我跟一個傻子還有點距離,就像我懷裏的這個小生命,別人都道它是死了,但陳中秋依然會給他澆水,他說“它沒死,它只是在學習冬眠。”
事實上遇到陳中秋之後,我開始思考一些從未想過的事情。我覺得自己也沒那麽笨了。
我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還沒有消失,也許是陳中秋拜托孫大夫幫了忙,也許是之前過得太窩囊讓老天爺最後給我一次機會。我這一生沒有目标追求,也無所謂幸福不幸福,我只是希望能明白一次,親口問問我媽為什麽不要我了,即使我明天就要死去。
我從附近的縣城一個個找下去,有臨縣打工的人認出我,說在家鄉有我媽的消息。我又收拾行囊踏上返程。
天降大雪,路上經過家裏的那片麥地,肚子裏有東西在劇烈地跳動。陳中秋也看到了,這片被白雪壓彎了的一望無際的果實,依舊美豔動人。
我媽又在小學門前擺起了早餐鋪子,她說她被騙去臨縣,窮困時有一位留着長發衣着華麗的女人幫她把店盤了回來。那個人叫孫許立。
我想起我的問題,剛一出聲,我媽就把我狠命揉進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跑哪去了!媽還以為你,你個小兔崽子!”
我在家過了一段無拘束的日子。每天早上當我醒來,都會發現陳中秋的痕跡,或是身上多加了的衣服,或是嘴裏苦澀的煙味,或是窗邊沾有水汽的捕蠅草的葉片。
一天我在桌邊醒來,面前放了碗剛出鍋的胡辣湯。媽在後廚忙活,看着我笑道,“這孩子,還不快趁熱喝了,不是你嚷着想喝湯的嗎?”
我終于知道當我睡着時陳中秋醒來,并且能夠自由地移動。于是夜裏沒人的時候我就會偷偷地跟陳中秋說話,第二天就能看到他在紙上寫的回答。說起來這還是我們從未有過的交流。
他說他去跑過我小學的操場,去田裏偷別人家的紅薯來烤,還砸碎了老師家的玻璃窗。我問他是哪個老師,他說凡是知道的都砸了,誰讓他們那麽偏心呢。
我捏着紙條傻笑起來,怪不得做夢被人追着打呢。
陳中秋把我想幹的那些事全幹了個遍,甚至是沒想過也不敢想的事。他真的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
陳中秋問我,你還有什麽想做的是從來沒做過,又特別渴望的那種
我想了一整天,那天晚上我夢見自己回到陳中秋租的房子裏,壁燈暗昧地發着冷光,照亮了鏡子裏的人。我站在洗手池前剃胡子,刀片很鋒利,很快下巴變得光潔起來,我打量了下鏡子裏的自己,慢慢褪去了身上唯一一件浴巾。
蟄伏的下身靜靜地藏在一片幽暗的草叢中,我拿起剃刀,一點一點把自己那裏的體毛刮掉,熱辣的皮膚接觸到刀刃的冰度,幾乎能聽到嗤的一聲,是熱汽蒸發的聲音。
我猛的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端坐在床邊,渾身□□,手裏握着的東西滾燙,汗津津的。
我的心跳得厲害,習慣性走到桌邊,那張白紙正中間淩亂地寫着幾個字,“我想幹你。”
我不由地發了一會愣,念出聲來,随即害怕地捂住了嘴,我想到陳中秋操弄黃駒的樣子,他輕壓的喘息,鬓間滑過的汗水,他的脊背拱起如一匹嘶吼的烈馬。耳邊仿佛聽到有人用無比熟悉的低緩的聲音說道,“我想幹你,陳國慶。”
臉上一熱,那裏不知何時傾瀉而出。
冬至那天家裏來了兩個警察,他們找我問了些關于那場火災的事情。縣裏人都在議論是我殺了劉大腦袋,事實證明我并沒有死在倉庫,劉大腦袋卻失蹤了。在警察比對屍體的DNA這段時間,我相當于被□□在自己的家中,如果不是考慮到我是個傻子,只怕這會我早就被逮起來了吧。
傻子還是有點好處的,不是嗎?
然而陳中秋還是有辦法逃出去,夜間的風很涼,我裹着笨重的棉襖出現在田埂間,是陳中秋把我帶出來的。我打了個哆嗦,低頭發現手裏緊攥着一張字條,上面是陳中秋的字跡。
“大湯,你別害怕,我會讓孫大夫在地頭接你。堅強一點,挺過這個新年,來年我們還可以互相慶祝生日,你可是擁有兩個生日的人啊!陳中秋。”
他從來沒有用過這麽溫柔的口吻,我都有點懷疑是別人冒充的。
風太大了,吹得我走不動道兒,我不害怕,但雙手不知為什麽在一個勁地發抖,身體裏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抗拒我的指揮,我的意識時醒時滅,像是狂風中搖曳的一盞燭火。
我的腿向前踏了一步,又縮回來。我茫然的看着前方的路,連思緒都變得斷斷續續。一雙手伸進了我的棉褲,冰地我回過神來。那是我自己的手。
它靈巧地往裏鑽,似乎是在為了尋求溫暖。然後它找到了一個最溫暖的巢穴,在那裏不停的挑/弄。
雪又下了起來,在黑夜的映襯下格外地亮。我一個人站在星空下的野地裏,視線漸漸變得清晰起來,嘴邊的霧氣變成白色,遮蓋了夜色下那張發熱的臉。
那只屬于陳中秋的手伸進我的後面,模仿着xing/jiao的動作不斷刺激着我的深處。不一會兒又有一根探了進來,我大口大口地換氣,任憑莫名的力量撐住我的身體,那東西像麥浪一波一波沖刷着我的神經,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手指也具有如此美妙的魔力。
我不由得彎下了腰,呻/吟出聲。“啊,不要,不要再動了。”
陳中秋的動作像是得到了鼓勵,繼續加入了第三根手指,每一次沖撞都觸碰到最深的地方,恨不得整只手掌都擠進去。另一只手撩開我的毛衣,摸上我不斷起伏的前/胸,在ru/tou處打着轉。
我一陣戰栗,快/感從被陳中秋愛撫的地方源源不斷傳來,我看到自己的前/端慢慢站了起來。這種悸動遠比自wei來得猛烈。
“我受不了了,快停下來,拜托你!”我的聲音已不知不覺中帶上了哭腔,不知道怎麽辦才能停止這種無休止的快/感。
水汽漸漸糊住了我的眼睛,我搖搖欲墜,恍若置身夢境,夢裏陳中秋邪笑地看着我,用舌頭舔去了我的眼淚。“你怎麽這麽sao啊,用手指就受不了了”他挺起已經完全bo起了的那/根,“那我用這個幹你好不好?”我被他壓在身下,雙腿張開勾住他的腰際。這個人明明跟我長得一摸一樣,可不知為什麽每一個表情,每一聲喘息,就連額頭上的每一滴汗珠,都性感得讓人移不開眼睛,我就這樣迷失在自己的陷阱裏無法掙脫。
這是什麽感覺呢?也許在他帶我看新租的房子那時,在他毒瘾上來獨自強撐的時候,在浴室裏他看着鏡子she/jing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了。
我既然為他創造,那受他支配,為他存在,也是無可厚非的。所以他的一舉一動才會如此牽動我的心神,所以看到鏡子裏的他,我才會剎那間有如鼓震。
☆、信
我成了陳中秋腦海裏的一股游魂,沒有實體,無人知曉,但我知道自己還沒完全消失。
我看見孫大夫等在黑夜中,他把陳中秋帶到住處,拿一枚懷表鼓搗了半天,最終搖了搖頭。
然後視線平移,我看到陳中秋面無表情的臉。他一動不動地望着鏡子,片刻後緩緩閉上眼睛。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陳中秋,他一直都有無窮的精力,他的眼神或是銳利逼人或是帶着邪獰的笑意,而現在的他甚至可以用失魂落魄來形容,像極了以前的陳國慶,沒有主意,沒有追求,倉皇又無助。
我的靈魂也為他感到悵惘。
陳中秋的捕蠅草死了,它的根徹底腐爛,枯黃的葉子卷起了深冬的最後一點殘雪。它終是沒熬過這個冬天。
幾天後的午夜,新年的鐘聲敲響。許立在一片爆竹聲中來看望陳中秋,他們聊了幾句縣城裏的事,又說起我媽。
“你為什麽要替我贖回店鋪?”
“我可不是贖給你的,那是給大湯的。我對不起他。”陳中秋雙手夾着煙把,兩頰微陷,一口濁氣從他的紅唇中吐出,宛如我初見他時的樣子。“他把我當成好人,我卻險些害了他的命。是我給了他舅舅迷藥,騙他說錢就藏在倉庫裏。”許立撫了撫他的假發,歪着頭看陳中秋,“你應該猜到了吧,我沒想到他舅舅那麽狠,一次全給用了。不過,如果不是我這麽做,你應該就出不來了吧?”
陳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