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齊晏看着手上的名片整個胸膛都被憤怒充斥,淡定~你的家教呢?不能丢了齊家人的面子。
再三吸氣呼氣才讓憤怒的火焰弱了一點。
Alice被他用別的借口支走了,他不想讓她見到自己的失态。
齊家的人不會在外人面前失态的。不動聲色是他從記事起就牢記于心的家規。
既然別人不給他退路,那他就一路朝前。萬丈深淵或着柳暗花明,就看誰更勝一籌了。
手中握的變形的名片,被他一點點捋平。
把卷到手肘的袖子放下扣好,轉身出了房間。
“不好意思,祁總在開會,那……”
女助理面露難色。
“沒關系,我在這等着就好。”
齊晏對着女助理笑得溫文儒雅,好生溫柔。
女助理紅着臉轉身端了杯熱水放在他跟前,一雙眸子淬着一水的柔情。
齊晏笑着道謝,俨然一個禮貌周到的紳士。弄的人姑娘一張臉晚霞似的燒紅。
“Linda,我要的材料呢?”
陡然響起的聲音讓倆人都驚了一下。
齊晏是驚訝,Linda完全就是驚吓了。
“對不起總裁,我這就去拿。”
Linda急着轉身恨天高一時不穩,整個人狼狽地朝一邊倒。
齊晏在她旁邊,眼疾手快地扶着了她一把,右手圈着她腰,左手用力幫助她歪倒的身子站正。
齊晏松了口氣“女孩子穿高跟鞋很容易崴腳的,要小心。”
Linda紅着臉從他懷裏退出垂着頭道謝。
“不用去了……”
冷漠的聲音讓本來羞怯的人慘白了臉。
“總,總裁……”
“Linda,也許這份工作還是不大适合你。”
“我……”
“去吧,我還有客人要見。”
此時再多的解釋都無濟于事,老板的決定豈是她一個員工說了算的。
Linda紅着眼默默退出會客廳。
齊晏看着Linda的背影微微嘆氣,他如今自身都難保哪兒還有精力管別人。
視線移回眼前人的身上,挺拔高大的身軀上那裁剪合身的黑色西裝愈發襯的面部線條堅毅,渾身上下的氣質冷冽的不忍直視。
齊晏思索着該如何開口。
“祁總……”
思來想去也只能喚一句祁總了。
“祁總?呵呵,齊少爺真是十幾年如一日的健忘啊!”
齊晏看着他堪堪一笑,似剎那間桃花漫天灼灼其華,驚地面前的人一雙沉寂的眸子驟然縮緊,黑的驚人。
“我這不是怕你嫌我攀關系嘛祁同學。”
祁同學?!
祁晟從進到這屋子端的鎮定自若全都碎成一地。那些被壓抑在記憶深處蠢蠢欲動的東西,因為他一句祁同學全都洩洪似地往外湧。
身體快于行動上前一步,左手抓着他肩膀,右手強制擡起他的臉用布滿厚繭的指腹摩擦着他白皙的臉頰,指腹下滑膩的觸感激起了深藏的施虐欲。那些曾經夢中的情景要是成了現實……一想到這兒,身體某處便猖狂的叫嚣。
齊晏臉上可惜的笑意因為面前人的動作一點點消失殆盡。
“放手。”
冷漠的聲音連語氣都沒有絲毫的起伏。那個眼神不是惡心而是虛無,就像看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一樣。這樣的眼神讓祁晟很讨厭……發瘋似的讨厭。他寧願在齊晏眼裏看到厭惡也勝過波瀾不驚的無動于衷。因為這表明他從未在意過他,連一點情緒波動都不願給。
“齊晏,別這樣看着我。”
祁晟覆手捂住那雙清明冷漠的眼睛。
“放手……”
聲音冷得結着冰碴,棱角鋒利的只要靠近就會被刺傷。
“齊晏,我是誰?”
祁晟想,如果他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自己就心軟一次。
“……”
“我是誰?”
覆在他眼上的手沒有移開。
“祁同學……”
“我是誰?”
“我曾經的同桌。”
“我是誰?”
“學霸”
“齊晏,最後一次,我是誰?”
“AM的總裁。”
“呵呵……”
蒼涼的笑聲讓齊晏有些後怕。
覆在自己眼上的手移開,淩厲的五官突然柔和,齊晏看着他嘴角那一抹溫柔的笑意背脊生出一層冷汗。
“好了,你沒有機會了。祁晟,我是祁晟,記不得了嗎?沒關系,我會把這名字刻進你心底,讓你牢牢記住想忘都忘不掉。”
“祁晟,你、你想幹嘛?”
齊晏一邊忐忑不安的開口,一邊偷偷将握成拳的右手快速狠烈地朝祁晟招呼。
出到一半右拳被人牢牢接下,包裹着拳頭的大掌熱的發燙。
“齊晏,我剛還心軟來着,但我發現,對不乖的鳥兒就只能折斷它的翅膀把它關進籠子了。”
折斷翅膀……
溫柔摸索着自己脖頸的手若有似無地劃過動脈,粗糙的繭子在細嫩的皮膚上留下一道刺眼的紅痕……
在齊晏24年的人生中,他活得足夠恣意妄為且順風順水。
他年少時曾經看過米蘭·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裏面有一段話:對他而言,愛情并不是社會生活的延續,而正與之相反。對他來說,愛情是一種甘心屈從對方的意願和控制的熱望。委身于對方就如同投降的士兵一樣,必須首先繳械。因此,自己沒了防備,他便止不住擔心那致命的一擊何時降臨。所以,我可以說,愛情之于弗蘭茨,就是對死亡的不斷等待。
齊晏當時對這段話印象深刻。在他看來他就像弗蘭茨一樣對愛情充滿恐懼,與其說對愛情充滿恐懼倒不如說對束縛充滿恐懼。
他平生自由慣了,最讨厭被人束縛,而且齊晏知道自己這性子說好聽點叫冷淡,說難聽點就是薄情了。他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也不會花太多時間和精力在不相幹的人身上。他這性子雖然有娘胎裏帶出來的,可後天的教育也添了不少力。他的人生看似随意實則每一步都按着計劃來,他所有外人眼裏任性潇灑的人生都是在他家人的默許之下進行的。
祁晟是他篤定人生唯一一個不确定因素。人生可以冒險,但不能脫軌,這是他們齊家心照不宣的規矩。
他不傻,在海邊那晚祁晟眼底的東西他不是不懂,正是因為懂所以才會毫不留情地斬斷。
那些不可能且容易讓他人生失控的東西他不僅要退避三舍還要及時掐斷苗頭。
他承認,這次是他大意了,他不該沒查清楚《越》的投資方就毫不猶豫地接下。可是祁晟的強大也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短短7年,他如何從一個學業優益家境貧寒的三好學生揺身一變成了AM的當家。什麽吃苦耐勞,頭腦精明他可全不信。毫無家勢背景的無名小卒到商界的娛樂大亨之間差的可不是短短幾步。有家庭背景已實屬不易,更何況是什麽都沒有的窮學生。
“他很得AM前當家的喜歡,喜歡到給了20%的股份。”齊晏腦裏突然響起Alice當日在耳邊的嘀咕。AM前當家?!他記得他前段時間在報紙上看到AM的前當家唐女士精神狀态不佳,在聖瑪麗療養院治療期間不幸墜樓身亡的消息。
那條新聞只在報紙挺不顯眼的位置登着,報紙偌大的版面被娛樂圈某個一線女星和二線男星深夜幽會被拍的模糊照片占據。
一個精神恍惚的落莫商人遠沒有紅透半邊天的女星的緋聞更能引起人的興趣。現在看來,那條不起眼的新聞挺值得深思的。
精神恍惚~
女商人~
前當家~
……
齊晏看着抓着自己肩膀的人心底湧上一股寒意。
“齊晏……”
溫柔的聲音充滿磁性,這樣的聲音最适合去念一些辭藻優美的詩歌。
齊晏現在是真的怕了,他不該去激怒祁晟的,他高估了自己體力也低估了祁晟的膽量。這人的眼神分明是不顧一切的瘋狂了,齊晏腦裏快速地思考着應對之計。
“祁晟,什麽事都有先後順序,如果你真的想讓我接受你,那就要先從第一步戀愛開始。”
齊晏聲音放緩了,臉上也重新挂上了看似真心的笑意。祁晟笑了笑,随即低下頭耐心十足地把齊晏襯衫下擺的褶皺一點點捋平,齊晏盯着他的發懸考慮着要不要用下巴把他磕暈,想了想還是算了,等下沒把人磕暈先把自己下巴磕脫臼就呵呵了。
“齊晏啊!你覺着我還會相信你嗎?”
祁晟看着被自己重新捋平弄展的布料很滿意,擡頭看着眼前人臉上那看似真誠的笑容逗毛似地撓了撓他白嫩的後頸。
“什麽意思?”
齊晏臉上的笑意一分都沒了,整個人冷得跟剛從冰窟窿裏撈出來似的,連呼出的氣都結着冰喳。
“看看,這才像你不是。”
祁晟見他脫了虛僞的笑意,眼裏的溫度暖了幾分。
“……”
齊晏生平頭一次嘗到了挫敗的滋味。
放在頸子後的手不安分的一點點向下,那人毫不掩飾甚至稱得上嚣張的欲望讓齊晏不由得瑟縮着身子。等到胸口的襯衣扣子被開到第四個時,齊晏徹底認輸了。
“不要……”
清明眸子裏的驕傲一點點熄滅,取而代之的是哀求,一點點一寸寸,直到溢了出來。
“不要什麽?這樣?還是這樣?!”
手下用力,瑩白的鎖骨上布滿紅痕,像上好的白緞秀上了大紅的牡丹,華麗刺目驚豔到窒息。
“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想狠狠地對你。”
覆在耳邊的熱氣灼熱的燙人,面前人清明的眼眸中的哀求,一貫冷情的面上的崩潰,還有帶着哭腔的示弱跟夢中那些羞于啓齒的畫面重疊,欲望像沖破牢籠的野獸兇猛且不可收拾。
那毫不遮掩侵略性十足的語氣讓齊晏羞憤交加眼角沁出生理鹽水,被牢牢鉗制的手指痙攣到指尖充血泛着誘人的粉色。
早已不是不經□□,那些未知的忐忑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以暴雨傾盆的強勢之姿侵入你的生活,霸道的不留一絲餘地,恨不得掌控你的呼吸。這樣的人太過恐怖,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祁晟,7年前不告而別是因為我……我發現自己對你有不一樣的感覺。所以,所以才急着回了美國。”
顫抖的手撫上那人寬闊結實的肩膀,眼底那些難堪就這樣堪堪地袒露在祁晟眼裏。
手下的動作驀然停止,沒了支撐齊晏腳下一軟整個人倒在他懷裏,手指用力抓着他西裝扣子,指尖泛着白色。這樣子就像他只能依靠自己。祁晟承認齊晏的話讓他深埋于心的憤怒稍稍舒緩了點。
“什麽不一樣的感覺?”
指腹拭去他鼻尖細密的汗珠,右臂微微用力讓綿軟的身子更佳緊貼自己。
“就,就我爺爺沒了的時候,我心裏很難受,當時第一個就想到你,所以就……就給你打了電話。”
輕淺的聲音還夾雜着微微的喘息。
祁晟想起,那個晚上自己接到他電話時他聲音裏的哭腔,那麽清晰仿佛就在昨日。
“以後要不要誠實?”
“……要。”
“那還要逃嗎?”
“不要了。”
懷裏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柔柔的蹭在胸膛更蔓延到心房。
“真乖。”
大掌摩挲着白嫩的臉頰,心情尚好。
懷中深埋的腦袋微微換了個方向,眼中的冷意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