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厮殺
鳳籬枕着裴予軒的腿躺下,那件藍色的袍子被他脫下覆在鳳籬的背上。裴予軒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他的每一次輕盈的呼吸鳳籬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裴予軒合上眸子開始調整呼吸,天邊的白月光投映在他的臉上,額前的碎發在光下投下一小抹溫柔的剪影。
幸虧有內力撐着,不然這一摔非得要了他的命。裴予軒微微皺眉,額間有汗水滲出,在晚風的吹拂下又漸漸退去。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響,像是枯草和枯樹枝被人踩到而發出的清脆聲響。裴予軒睜開眼睛,看着眼前持刀圍上來的黑衣人。
除去埋伏的,約莫有六七人的樣子,每人一襲黑色紗衣,手裏握滿塗了劇毒的各種武器。
“真是難纏。”裴予軒伸手拾起一旁的石子,指尖微微一用力,卻是打向那幾個黑衣人的啞穴。
“噓。”裴予軒低頭看了一眼枕在他的腿上的鳳籬,他睡顏單純安祥,正張着小嘴叽裏咕嚕的說夢話。
黑衣人哪肯聽他的,飛镖飛針等暗器入下雨一樣甩了過來。
裴予軒手臂一用力,抱起鳳籬輕盈轉身跳到一旁,回頭一看,原本在他身後的那棵樹瞬間紮滿了各種暗器。
鳳籬因為剛才的劇烈晃動已經微微醒來,揉着眼睛靠在裴予軒的懷裏,身上還蓋着那件深藍色衣袍。
“小軒軒?他們是……”
剛睡醒的鳳籬掙紮着從裴予軒身上跳下來,腳剛一落地,就被裴予軒扯到身後。
“皇上,到臣身後去。”裴予軒冷聲。
裴予軒穿着白色中衣,白色衣角被風吹的微微鼓起,墨色長發飛揚。他從懷裏掏出一把銀色軟劍,二話不說沖上前和那群黑衣人厮殺起來。
刀光劍影,地上的草葉在氣流作用下在天邊繞着圈,塵土飛揚。一片黑影中,這一抹白色的身影顯的尤其突兀。
鳳籬不敢輕舉妄動,他又不會武功,只能站在一旁幹着急。
當裴予軒落下風的時候,他的心都要懸到嗓子眼,但見他擡手打飛那人的暗器,靈活的從包圍中出來時,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下,但馬上又懸了起來。
裴予軒握着軟劍厮殺,畢竟對方人多勢衆,而他又有傷在身,不得已露出許多破綻來。好容易脫離了包圍,胸口卻一陣疼痛,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但是馬上又穩住。
鳳籬見裴予軒打的辛苦,本想為他分擔的鳳籬悄悄朝他身邊移着步子,卻被潛伏在旁的黑衣人一把捉住。
銀色的軟劍和暗器相碰發出铮铮悲鳴,在空中漂亮的挽了一個劍花後直取黑衣人的咽喉。裴予軒墨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陰狠,“皇上您只需要站在臣身後,讓臣來保護你。”
說罷又是一劍刺去,噴灑而出的血液沾到他的白袍上,宛如一朵朵盛開的罂粟花。
風雲動。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當第一縷陽光照到大地上的時候,裴予軒收起沾滿血的軟劍,身旁倒了一地的黑衣人屍體。
強撐的身子終于松懈下來,裴予軒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就在落地的一剎那被鳳籬扶住。
“小軒軒,朕怎麽從來不知道,你竟然會武功?”鳳籬抱着裴予軒,嘴邊有一絲苦澀。
他原本以為,裴予軒的一切他都知曉,現實卻讓他大吃一驚,他從沒想過裴予軒會騙他。
“朕不明白,為什……”
嘴巴被裴予軒的指尖抵住,裴予軒輕輕地笑了,墨色的眸子竟是如此的溫柔。
“臣從沒想瞞着皇上您。”
“臣自幼習武,不為別的,只是想在天下人都背叛您的時候,守在您身邊,做您最後的底牌。”
“所以,臣會武功這件事,就當做君臣之間的一個秘密,好嗎?”
原來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鳳籬的心顫了顫。
“好。”
朝陽打在兩個人的身上,全身都被籠罩上一層暖光。鳳籬的頭發在晨光的暈染下鍍上了一層金黃,連綿成一片金色的海,垂落在裴予軒胸前。
咕咕咕,一只白色的信鴿拍打着翅膀落在鳳籬的肩頭,紅色的小腳勾住鳳籬的衣衫。
裴予軒靠在鳳籬身上使不上力,鳳籬幫他從信鴿腳下拿出信紙,放到他的掌心。紙被裴予軒展開,不大的一張紙上畫了一條龍,旁邊一把劍對着它,劍上寫了一個‘孫’字。
原來如此。
他輕咳起來,把太師畫的那和六歲小孩子一樣的塗鴉收進懷裏,又從裏衣取出一卷紙投入鴿子腳下的竹筒裏,鴿子撲拉着翅膀飛走。
見鳳籬目送鴿子漸漸飛遠,轉過頭問,“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
一絲溫柔的笑從裴予軒的嘴角蔓延開,他擡起手有些寵溺地拍了拍鳳籬的頭。
就是這樣一抹笑,仿佛女子三千鉛華洗盡,又宛如千帆過盡後的平靜,直擊鳳籬心髒。
鳳籬呆了呆,一雙手輕輕覆上他的額頭。
那是一雙怎樣的手啊,不似母後的手般溫潤柔軟,反而勻稱修長堅實而有力。感受着指尖上長年握劍留下的繭子所帶來觸感,鳳籬的心砰砰跳個不停。
“主人,那些災民屬下已經按你的意思安頓好,屬下來遲實在抱歉。”
美好的氣氛被姍姍來遲的影衛打斷,鳳籬忍不住氣惱地撅起嘴巴,卻找不到理由對眼前這些低頭抱拳的人發火。
裴予軒看到鳳籬的表情,嘴角揚起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容。
“來得正好,送我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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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日子,多半花在了無聊的趕路上。
鳳籬趴在馬車上打盹,眼皮子一張一合眼瞅着就要睡過去,馬車轱辘壓到一塊石頭帶動車廂一個劇烈晃動,鳳籬的腦門子就直愣愣地磕在馬車上。
“嗚,疼疼疼!”
鳳籬捂着額頭從車上坐起,忍不住瞥向一旁看信看得入神的裴某人,裴某人不僅看東西看得全神貫注,就連耳力也被帶弱了好多。
鳳籬覺得好心塞,自從上次見到裴予軒用小鴿子給別人回信開始,裴予軒每天都要和不同的人書信往來,每天一有時間就是提筆寫信、看信,已經好幾天沒有和鳳籬好好說話了。
現在已經到了就連鳳籬受了傷,都不管不顧的地步。
“啊,疼死了!”
鳳籬使勁擠出兩滴眼淚,捂着額頭在馬車上做躺屍狀,決定要吸引住他家小丞相的注意。
許久之後,演獨角戲的鳳籬尴尬地從墊子上爬起來,用帶着怨毒的目光看向那個皺着眉看信的人。
小皇帝不是很想承認,但他竟真的有點想成為他手裏的那張紙。
裴予軒察覺到鳳籬的目光,可是他最近一直在忙着整理眼線送來的資料,實在無暇顧及鳳籬。裴予軒淡淡地看着鳳籬,見他還是剛才那樣乖乖地坐在那裏,揚起一個滿意笑容後把目光又移回紙張上。
鳳籬看到裴丞相美美的笑容之後整個人都被甜的不行了,但是裴丞相對他的笑容只維持了三秒,三秒之後,還是繼續耐心地看着資料。
“嗚啊,腦袋好痛!”
鳳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撲進裴予軒的懷裏,一邊捂着腦袋滾來滾去,一邊哭鬧。
“好痛啊,小軒軒,朕的頭好痛!”
“……”
鳳籬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裴予軒一跳,裴予軒驚訝地看着那個在他懷裏打滾的人,呆了半晌後輕輕把手掌覆在鳳籬的額頭上。
“是這裏疼嗎?是有些紅……”
感受着額頭上傳來裴予軒指尖的溫度,重新吸引回裴予軒目光的鳳籬滿意地眯起眼睛,舒服地在裴予軒的懷裏蹭了蹭,像一只慵懶的貓。
“皇上,有沒有好些?皇上……”
裴予軒低下頭,看着已經進入夢鄉的鳳籬,無奈又滿足地嘆了口氣。
他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裴予軒本想接着看信,卻不知怎的總集中不了精神。鳳籬就那樣安心地窩在他的懷裏,均勻地呼吸着,透過夏日薄薄的衣料一點點傳來屬于他的體溫。
鳳籬曲着身子躺着,把裴予軒的大腿當枕頭,後腦勺貼着裴予軒的腹部,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垂到地上。
原本就很長的睫毛緊緊閉合着,小小的嘴唇是誘人的紅色,及腰的長發披散着,小小的胸脯一起一伏,看起來可愛的不行。
見鳳籬額前的發絲有些亂,裴予軒鬼使神差地伸手幫他打理好。看着鳳籬的睡顏,他竟舍不得收回手。
裴予軒手指在鳳籬的臉頰上慢慢滑過,最終在那片嫣紅的唇瓣上停下。白皙又修長的手指在那處反複摩挲着,讓裴予軒有些失神。
“啊嗚。”
反複的摩挲讓鳳籬覺得有些不适,鳳籬小舌一舔,把裴予軒的指尖含在嘴巴裏。
裴予軒瞳孔一縮,呼吸加快了幾分。
鳳籬左舔右舔,怎麽吃怎麽不是滋味,很快又皺着眉吐出來。
“呸……不好吃。”
裴宇軒失笑,這下他是徹底看不進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