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兄弟阋牆
神醫,可治人,那自然也能殺人,且殺人甚是簡單。
「逸南,我們莫不是真的要聽從那個男人的指示不成?」傅文彬呆呆愣愣的問道,而左靖蘭已經抱着鳳諾清随着江頃潺走遠了。
看了一眼竹門的門縫,皇甫逸南淡淡的說道:「照他說的做。」在這裏,他們便是再怎麽本事高超也沒辦法,機關密布的這個地方,江頃潺若真想殺人,再簡單不過了。再者……他也可趁着這個機會接近鳳諾清,好好的了解一下鳳諾清和那個人是否有什麽關系。那股味道,以及那個觸感,确實同記憶中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靖蘭,你可還記得我?」走在前面帶路的江頃潺問道。
被問及這個問題,左靖蘭的身體有些僵硬,一瞬間,步伐有些亂了。「神醫藥挂,在下豈會不知?」左靖蘭說得生分,因為江頃潺背對着他,他看不見江頃潺臉上的表情。
「神醫藥挂……呵呵,也是,江湖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江頃潺自嘲道,「我救得了天下人,卻終是救不了江頃潺。」以紗遮着的掌,不自覺的握緊,僅有那只手掌,任憑是誰都不能看。
推開一扇竹門,江頃潺指着不遠處的一張床榻對着左靖蘭說道:「将諾清置于那張床上。然後你便可以出去了。我若有事,會再喚你。」取出一包銀針,江頃潺以燭火燒燙。
本以為江頃潺喚自己來一定會對自己頤指氣使的,可是現在江頃潺這樣反倒教左靖蘭有些不習慣。微微點了點頭,左靖蘭将鳳諾清輕放于床上,便退出了這間房間,在門外靜候。
施針,施藥,再運功注氣,待江頃潺完全弄好一切,已是黃昏。床榻上稍許有些清醒的鳳諾清輕輕的□□了一聲,許是身上痛楚未消,鳳諾清緊皺的眉頭終是不曾舒展。
倒了一杯茶,江頃潺端着走到了鳳諾清的身邊,道:「你可要喝水?」見鳳諾清輕輕的搖了搖頭,江頃潺便将茶杯放在了一邊,坐到了床沿上。「你所中之毒,乃是奇毒。中此毒者必會當場斃命,而你……還好身上流着鳳家的血,不然怕是你我再無相見之日。」
虛弱的笑了笑,鳳諾清說道:「我本以為自己是會死的。」毒,對于他們鳳家人而言其實形如無物。即便是中了毒也不會有任何的感覺,就好似是接觸到了空氣一般,不會有任何的反應。可是這次的毒針卻不同,那是他第一次認為毒會讓他死。
「關于此毒,我想應該說不定就是針對你們鳳家人的體質所制成的。你們鳳家人自小便是嘗盡百藥、觸盡百毒,因此毒對你們而言就等于是自己的一部份,無法對你們造成傷害。可是此毒不同,簡直就可以說是你們鳳家體質的克星。」江頃潺沉吟道,「他們的目的,你可知?」
「待到末路,自會知曉。」
待到末路指的究竟是那枚藥丹還是指什麽東西?
「鳳家雖毀,但秘密仍在。」
鳳家的秘密……是何?
「因你的容貌還有那一顆末路,鳳家被衆人所毀。只笑你鳳家秘密衆多,可偏生你卻一無所知,便是連你鳳家為何會被衆人盯上也尚且不知。但更可笑的卻是……」
鳳家為何會被人盯上?而男子所說的可笑之事,又是何事?
太多太多的疑惑鳳諾清無法解開,越是思考,他的頭就越是針紮一般的痛。痛得受不了,鳳諾清抱住了頭,痛苦的說道:「我不知道,我現在好亂,好痛……」
鳳家被毀的原因是因為自己的容顏以及那一枚末路,即便是除去了這二者原因,鳳家仍然是會被盯上,這是為何?
「真是的,我救你,可不是爲了讓你想事情想得這麽痛苦的。」江頃潺無奈的嘆氣,伸手在鳳諾清身上點了幾處穴道,鳳諾清的身體一軟,只覺得無法想事,腦子昏昏沉沉的只想要睡覺。
輕緩的讓鳳諾清躺下,江頃潺将被褥為鳳諾清蓋好。一室的藥味雖然不是非常好聞,但這對于鳳諾清而言,說不定卻是最好的安神藥。
「他剛剛怎麽了?」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鳳諾清抱着頭很痛苦的樣子,左靖蘭有些懷疑那是不是毒後的後遺症。
将竹門關上,江頃潺斜眼看了一眼左靖蘭,他淡笑道:「靖蘭你倒是很少關心人。」丢下了一旁的左靖蘭,江頃潺朝着廳堂走去。自己壓根兒就是在鬧別扭,可他知道,即便左靖蘭原諒了他,他也已經不能回頭,木已成舟,一切早已成定局。
進屋便是一股香氣盈人的飯菜香味,并不擅長煮飯燒菜的江頃潺亦是好些時間不曾吃過這樣的飯菜了。依舊是板着臉孔放置好碗碟的江頃帆看上去似乎別人都欠了他二五八萬一般。
「頃帆,你煮的飯菜,我好像三年不曾吃過了。」慵懶的走到了江頃帆的身邊,江頃潺似是無力的靠在了江頃帆的身上。「我記得爹娘也曾經說過吧。若是能吃得頃帆燒的飯菜,死也值得。」
腦海之中,不自覺的浮現出來的是當年爹娘吃了他煮的飯菜之後當場暴斃的畫面,一個不注意,江頃帆手中的碗筷墜落于地,碗碎成了片。
江頃帆如此失态,傅文彬有些奇怪。剛想說話的時候,他卻見江頃帆慘白了一張臉,那張臉的蒼白程度和中了毒之後虛弱無比的鳳諾清有的一拼,而江頃帆的唇瓣也在不斷地抖動,好似是在對什麽事情驚恐一般。
奇怪的傅文彬将臉湊到了江頃帆的面前,道:「你怎麽了?嗚哇!」傅文彬驚叫出聲,江頃帆臉上那兩滴水液是什麽?眼淚?心髒砰砰的跳動,看上去楚楚可憐的江頃帆害得傅文彬有些不正常了。
「頃帆,我說過,往事莫憶。」江頃潺說道,帶着些許讓人不得不聽話的威嚴的口氣教江頃帆止住了眼淚,回過了神。「對了,你現在給我去照顧諾清。在這十日之內,你不得離開諾清寸步,一旦有何異常就一定要來告訴我。諾清的房間左走拐彎第五間房間。」氣氛有些奇怪,可是偏生那個破壞了氣氛的人卻好像什麽都沒幹過一樣。
皇甫逸南輕輕的點了點頭,道:「那我先去照顧鳳公子了。」有些擔心鳳諾清的情況怎麽樣,許是因為鳳諾清和那個人有些相似,也或許是因為覺得對鳳諾清為自己裆下那毒針之事還有所歉疚。
看着皇甫逸南漸漸走遠的身影,江頃帆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很自然。「我……我去給他送點飯菜過去。要是他因為照看諾清而生病的話,我和諾清也不會好意思。」這只是在找借口,江頃帆心知自己吃不下這頓飯。那件事情,是他一世的痛,也便是因為這個原因,自父母過世之後,他與江頃潺同桌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
還是會輕微的顫抖着的手即便是江頃帆極力想要控制也終是以失敗告終,幾乎就象是逃亡一樣,江頃帆狼狽的跑出了屋子。
「那個家夥是怎麽回事?」輕聲的嘀咕着,傅文彬覺得自己有些放不下,随便的說了兩句便也跟着跑了過去。自己一定是生病了,若不是這樣,自己幹什麽要那麽關心這個其實和他們大家相處了并沒有多少天而且性格脾氣還這麽讨人厭的家夥呢?
「你究竟有什麽圖謀?」冷眼看着靜坐于位子上吃東西的江頃潺,左靖蘭的口氣以及态度傷到了江頃潺。
依舊不動聲色的吃着飯,江頃潺嘴角的一抹淡笑不見絲毫的改變。「有些事,你分毫不知,不是麽?」皇甫逸南為何會乖乖的任他指手畫腳?并不是害怕自己會對他下毒手也并不是全都因為他的責任感,看皇甫逸南看着鳳諾清的樣子,某種帶着些許的柔色,分明就是已經有所察覺了。而傅文彬,雖然只是一點點,但是他對江頃帆如何,又豈能瞞得過他江頃潺?再說……他也只是想要同他稍微多相處一些時日……
「我只希望你不會讓我對你越來越恨之入骨。」微微的眯眼,左靖蘭走到了距離江頃潺最遠的一個位子處坐好,看上去根本就沒有想要和江頃潺接近的打算。
「你還真是對我很讨厭。但是非常可惜的是,即便是十日之後你還是不得不見我。因為……我要與你們同行。」看到左靖蘭因為自己的話而不由得微微一怔的瞬間,江頃潺心裏便有了一種勝利的喜悅。「我并非是爲了你,十日的時間我也不知諾清體內餘毒是否已經徹底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