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掌心桃花

第80章 ：任性

戰鼓雷鳴，旌旗揚起，厮殺聲響徹天地，将士們拿着武器沖鋒陷陣，鮮血和汗液不斷的流下，總有人倒下了掙紮着起來再戰，也總有人倒下來便再也醒不過來，初夏的熱度似乎都因肅殺的氣氛而冷凝了。

對面程昱的眼睛都是紅色的，盯着蕭子钰的目光仿佛恨不得在蕭子钰身上咬下一塊肉。這些日子以來他沒少吃虧，卻沒讨到一點好處，被蕭子钰逼迫到這種境地，其恨意可想而知。

蕭子钰倒也不介意被人忌恨，笑着拿着紫徽劍便上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到底是個什麽境界，但是她知道自己很強，程昱這樣的，來十個都不能被她放在眼裏。兩人交手不過瞬息，程昱僅是接了蕭子钰一掌，便後退了些許，嘴角緩緩流出一絲血，這還是他強迫自己忍住才如此，否則噴出那口血他也會跟着倒下的。

兩人遙遙相對，蕭子钰等着程昱再攻過來，卻見程昱詭異的一笑，滿含着不懷好意，蕭子钰心底的不安便愈發濃重了。

而這時，城牆之上，擊鼓聲再次響起，不同于先前叫陣，此次鼓聲伴随着奇異的空靈的鈴聲，一并響起，甚至讓交戰的人感到刺耳難受了。封夜寒白杭見狀便立刻下令大軍回防，膠着的戰局一時間停了下來。

蕭子钰擡眸看過去，卻看到程绾凝一襲白衣站在城牆上的一面大鼓之上，踩着詭異的節奏起舞。白色的裙擺很大，随着程绾凝的動作宛若欲飛的展翅，她手上戴着形狀詭異的鈴铛，發出清脆的叮鈴聲，長發未束，垂在身後，唯一根簪子簡單的绾了一下，偶爾因風起而飛舞的幾根發絲，更添了幾分缥缈，而臉上，右鬓處細長葉子一般形狀的印記，竟和桑蕪臉上的如出一轍，只是卻是鮮紅色的。

蕭子钰一時間看的愣住了，在蕭子钰的印象中，這是第一次見到程绾凝穿白衣，以往她總是鵝黃色之類讓人感覺很暖的柔和色調的衣裙，這麽清冷的顏色，讓她整個人似乎都變了，或許，這才是褪去所有僞裝後真正的她，無欲無情，宛若仙子，立于神壇，真讓她想将她拉下來，壓在身下，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染上沉迷的紅暈……

鼓聲一點點小了下來，直至停止，程绾凝的舞也停了下來，她走到城牆垛口之上，在蕭子钰心驚膽戰的目光中從發間抽出了那簪子，褪去一層木殼，卻原是一把鋒利的短劍。

程绾凝拿着短劍，在左手腕劃了一道口子，鮮血便從口子裏瘋湧而出，蕭子钰只是看着，便感覺直疼到了心底，便出聲阻止，“程绾凝！你住手！”

程绾凝卻仿佛沒聽到一般，緊接着，毫不遲疑的捅向右手腕、肩膀、腹部……不過是片刻，整件白裙便染上大片大片的血跡，不斷的染紅、流下，連裙擺都滴着血珠，程绾凝卻好像不知道痛一樣，臉色除了發白之外，沒有絲毫痛楚，蕭子钰整個人都怔了，大張着嘴卻什麽都喊不出，宛如窒息一般的看着，腦子緊繃的發疼。

一衆黑衣打扮的人在程绾凝身後圍成半圓，不斷動來動去在地上畫着詭異的符號，在程绾凝的劍指向自己心髒的時候紛紛下跪。

沉月緊皺着眉，失去了以往的鎮定，“以命祭天？！”

蕭子钰眼底似乎再也看不進去其他了，唯有臉色慘白的阿凝，和她對準自己心髒的那把劍，手心的疤痕開始隐隐作痛，宛如灼燒一般，蕭子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每走一步，腦中便出現一幕她以為她再也想不起來的記憶，所有塵封的情意打開了一道口子，沖擊着蕭子钰的頭腦和心髒。前世種種，今生幕幕，一一複蘇。

蕭子钰強忍着宛如針紮一般的疼痛，手心緊握到鮮血淋漓，強迫自己不能昏過去，眼睛眨都不敢眨的盯着程绾凝，她緩緩開口，聲音嘶啞難聽，“阿凝，重活一世，我不求睥睨天下，不願強取豪奪，只求你能真心待我，可是現在……我什麽都不想了，唯一事，望你能應允我。”

程绾凝看着她，聽着熟悉的喚着“阿凝”的語氣，淡然的眸子染上幾分柔情，“你想起來了？”

蕭子钰走到城牆之下，仰頭看着那人，語氣前所未有的卑微，“阿凝，不要死，好不好？”

而沒說出口的卻是，若我們無論怎麽走，都要在中途轉向死亡，那麽我想要做出的選擇與前世一樣，我能選的也只有那樣，那便是陪你一起。

程绾凝勾唇淺笑，恍若仍是歲月靜好的那些時光，“小钰，我的一生都被束縛着，在規矩之中走向注定的結局。你是個意外，讓我猝不及防。本來今日我便要死在這裏的，以命祭天，改天下運勢……”頓了頓，她緩緩蹲下身子，似乎有些疲累了，“但是，我想任性一次了呢……”

程绾凝似乎沒看到身後的人緊張的神情，仍舊自若道，“只要看着你，我便想好好的活着，我想和你在一起，被你寵着，什麽都不用去想，什麽都不用去做，一輩子無憂無慮，”程绾凝露出了極為單純的笑，“所以，我不想死了呢，小钰，你可要接着我啊，否則，便讓我走到這裏為止吧。”

說罷，便縱身而下，任憑自己從城牆上跌落。

蕭子钰瞳孔猛然收縮，這一幕，與前世何其相似，剛剛恢複的記憶還無比清晰的停留在腦海，眼前便上演了如出一轍的謝幕，幾乎是毫無意識的，蕭子钰猛然飛身而起，要将人接到自己懷中。

然而就在這時，城牆之上那群黑衣人将被程绾凝扔下的短劍拿起，擲向阿凝的心髒，與此同時，自身後也傳來箭矢的破空聲，攜着內勁直直的射向程绾凝，兩面夾擊，必死無疑！

蕭子钰幾乎是下意識的用了全部內力讓自己的輕功速度提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一把将人攬住，先是擋住自上方而來的短劍，任憑紮進背後，又猛然旋身，在程绾凝驚愕的眸子中，承受住自另一側射來的箭矢……

蕭子钰松了一口氣，還好，這人沒被傷到。她将程绾凝的手握緊，兩人十指相扣，掌心的桃花掩在相合的手心之中，一如前世她最後所做的那樣。

本就是強撐着沒有暈倒，耗盡內力又接連兩處受傷，便再也撐不住了，心下一安，便閉着雙眼，任憑自己倒下了，最後也不忘了再次調換兩人姿勢，讓自己墊在阿凝身上，擋住所有有可能給阿凝帶來的傷害。

閉上眼的那一刻，她聽到阿凝顫抖的聲音，喚着，“小钰……”

這場驚變發生的時間極短，很多人甚至都沒能反應過來，便看到程绾凝抱着蕭子钰在城門前哀泣。

程昱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兩人，轉身便撤，吩咐道，“快，護着皇上，撤！”

封夜寒望向從己方射出的箭，看到是蕭子缪，便毫不遲疑的抽出自己的長劍向他走去，蕭子缪兀自解釋，“我是想将那短劍射掉……”卻被封夜寒打斷了，“放心，我不殺你，我得把你交給蕭子钰，她應該會很喜歡我這份禮物。”

說罷，便示意手下将人綁起來。

沉月趕過去，将一枚藥丸塞進了蕭子钰嘴裏，小心的要将人抱起來，卻被程绾凝擋住了，沉月望向程绾凝似乎要神志不清的眸子，冷靜道，“我在救她，松手。”看了看程绾凝一身血，又補充道，“再不止血，可能你再也見不到她了。”

程绾凝此時似乎才回神，連忙追問，“你能救她？！”

沉月點頭，“能。”

程绾凝連忙松手，便要跟着沉月，卻剛一起身，便頭一暈，站都站不住，終究還是失血過多了。

城門此時不費吹灰之力便被撞開了，城中一片兵荒馬亂，撤退的倉促而又混亂，封夜寒白杭知道蕭子钰還有氣兒在後便強忍着心緒有條不紊的安排派兵布局，滿心憋屈怒火全然發洩在軒轅大軍身上，圍追堵截的勁頭十足十。

軒轅皇帝在三個城門皆放了一模一樣的車馬，向着三個方向撤離，而自己，則坐着向南的車離去，本以為這樣追擊的兵力也會分散，以他安排在城外接應的軍隊人數來看，哪怕對上了，也定然無虞。

果然，不出十裏，便看到了蕭寧以及他帶着的兵馬，軒轅皇帝心下大安，卻在這時，身邊的人來報，神色慌張，“皇上，不好了！身後追兵數目太多了！不像是分散了兵力，似乎……似乎全部朝着這個方向追過來了！”

軒轅皇帝大驚，怎麽可能？！難道對方不懷疑另外兩個方向的嗎？！除非……有內應？！

軒轅皇帝戰戰兢兢的看向蕭寧，卻見這人依然是柔和溫潤的樣子，對着他淺淺笑着，“我剛聽聞，你的人似乎傷了我們将軍？”

軒轅皇帝又驚又怒，“你竟然背叛朕？！”

蕭寧似乎不喜歡聽他這麽說，不樂意的搖了搖頭，“本來就是詐降啊，何談背叛？”說着看向手下，在軒轅皇帝絕望的目光中下令道，“拿下。”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雙更完結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