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今生番外三 (1)
兩個人擡起頭,才看見躍層的欄杆旁邊站着穿着休閑服的一個中年男人。
季晨雨驚訝地問:“爸,你怎麽在這裏?”
“我剛從美國回來,想在這裏休息一下。正想要不要打電話叫你來呢。”
“你回來就應該打電話,我好去接你。”
“有司機接我,還用你嗎?”說着,那個男人從樓梯上下來,一邊下樓,一邊打量着白莫。
白莫和季晨雨怎麽說都行,可這眼前的是季晨雨的爸爸,看樣子是個大老板,眼中不怒而威,讓他突然有些緊張,他緊緊的閉上嘴巴,準備三緘其口。
“小雨,不介紹一下你的朋友?”
“哦,這個是白莫,我剛認識的朋友。這個是我爸。”
白莫身子僵硬地微微行了個禮,嘴也跟着緊張起來:“雞伯伯好。”
季晨雨突然爆笑起來。白莫一愣,看着笑得前仰後合的季晨雨,不知道自己說什麽招笑的話了。
季晨雨一邊笑一邊拍這大腿:“雞脖脖,太搞笑了,你太幽默了。”
白莫這才明白,臉騰的紅了起來。
季晨雨的爸爸又好氣又好笑的說:“你這孩子,笑笑就可以了,別讓人家下不來臺。”轉頭看着白莫說:“沒關系,口誤而已。我是小雨的爸爸,我叫季凱,坐下來說話,你是哪所學校的?”
季晨雨終于止住了笑聲,看着坐的筆直的白莫通紅的臉,嘴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
“我是實驗附中的。”
“那是重點高中啊,你學習成績一定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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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
季晨雨眼睛突然一亮,忙接話說:“哪裏是還好,他是附中的學霸,他的名氣我們學校都知道了。”
“哦?難得,你還能交這樣的朋友。”季凱雖然這麽說,可是眼神中盡是寵溺。
“爸,他不但學習好,還是個拾金不昧的活雷鋒,我的蘋果丢了,他還特意給我送來,你說,這個人怎麽樣?”
“這可是難得啊,特別是現在的孩子,能多幾個像你這樣的就好了。”說着又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白莫,再看旁邊眼珠只轉的兒子,突然好笑地說:“你打什麽注意呢?”
“爸,你說,如果我經常和他一起學習,是不是近朱者赤呢?”
“你有這樣的想法也是難得。”說着看向白莫:“你能不能做我家小雨的家教?我給你補課費。”
白莫看着父子兩一唱一和的,感情他是不存在嗎?
不過這确實是一個非常吸引人的提議,白莫一直想能做個兼差,可是自己未成年,又不敢去找那些小廣告上的兼職,做家教這件事他不是沒想過,不過,自己還是高中生,估計也沒人能用。
可是看到旁邊季晨雨一臉的谄笑,心裏有些不爽,這個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不知道他現在腦子裏想些什麽,萬一自己上了賊船,就難下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季凱也沒催促:“沒關系,你再考慮一下,畢竟我這個兒子有些不受教,也不指望能有多大出息,只要你能和他一起學習,他能收收心,我就知足了。”
白莫微微笑了笑說:“季伯伯,那我再考慮一下。”
季晨雨倒是不急,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白莫拒絕了在他們家吃晚飯的邀請,季凱也沒有強求,直接安排司機開自己的車送白莫回家,臨出門的時候,白莫滿意地看到季晨雨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就好心沒有拆穿他的謊言。
到了家,已經快傍晚了,一天折騰下來,白莫疲憊饑餓快要虛脫了。
可剛到樓道裏,就聽見家裏面那熟悉的高八度的聲音叫嚣着。
白莫閉上眼睛,站在那裏,有些後悔沒有在季晨雨家吃晚飯。
姑姑和姑父的争吵原因多數都是因自己而起的,而這是他頭一次看到姑姑和姑父吵架,通常都是姑父在吼,姑姑默默地聽着。
見白莫回來了,姑父火氣更旺了。
“你這一天跑哪兒瘋去了?這時候才回來?”
“去同學家了。”
“同學家那麽好,你怎麽不幹脆住在哪兒的了,省的回來礙眼。”
白莫沉默。姑父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回答,直接說道:
“你回來的正好,我決定了,你別上學了,現在和我一起幹,學點本事,早點掙錢。”
“我都說了我不同意。”姑姑出聲說道。
“這個家你說了不算,我白白養他這麽多年,他也該知恩圖報了。念那麽多書有什麽用?等上了大學不還是一大筆錢?你有錢給他花?我沒錢。”
“白莫學習那麽好,現在不上太可惜了,你至少讓他念完高中啊。”
“我不管,之前讓他念書,是他爸媽有錢的時候,現在,錢沒了,還上什麽學?”
“錢怎麽沒了?不是讓你賭沒的?現在從孩子身上省錢,你不怕遭報應?”
“你竟然詛咒我,你是活膩歪了?”
白莫突然高聲喝道:“你不用吵了,不就是讓我掙錢嗎?我有辦法掙錢,但條件是,學我一定要上。”
“你争什麽錢?書呆子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難道去做雛鴨嗎?”
“你怎麽和孩子這麽說話?”姑姑推了姑父一下,卻被他姑父随手一帶差點摔到桌子上。
“你翻了天了,我怎麽說?他這張臉蛋,做這個興許能掙大錢。”
白莫扶起姑姑,瞪着那個滿臉橫像的男人;“我給人做家教,今天剛去見過,家裏很有錢。不過說好了,如果我掙錢回來,一半給姑姑,一半是你的,你要是打姑姑的注意,我一分都不給你。”
“你聽沒聽見?這小子翅膀硬了,和我談價碼了。你能掙多少錢?三百五百的,能頂什麽用?還好意思和我談條件。”
“你不要瞧不起人,我一個月五千,給你兩千五,夠不夠你用?”
那男人愣了一下,随即一陣嘲諷:“五千,你做夢吧,誰能給你這個小屁孩這麽高的價錢,你當你是博士嗎?”
“你別管,反正到時候給你錢就是了。”
“行,你有種先把錢拿來我看,別在這裏說大話,回頭我找誰要錢去?”
“行,我明天給你拿來。”
姑父手指點了點白莫,眼神中盡是威脅,不過也不再說話,直接回屋去了。
白莫的姑姑看着白莫擔憂地問道:“你真的是去做家教嗎?不是走歪路吧?”
“放心,我不會做壞事的。您摔着沒有?”
“我沒事。就是心裏堵得慌,對不起你爸媽,他們留的錢都讓這個鬼給造沒了,還打你的注意。我對不住他們。”
“您別多想了,我已經是不小了,在過去都能當孩子爹了,我可以照顧自己,不用為我擔心。”
姑姑哭着摟着自己的侄子,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白莫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反複思量。其實在季晨雨爸爸提出來的時候他真的很動心,只是礙于自己的自尊和面子,看着季晨雨那副樣子賭氣才沒有答應的。
現在自己有了一個很好的理由去接受這份差事。他雖然沒有做家教的經驗,但也沒說要自己教他多少,一起學習,帶他一起進步,這還是可以辦到的吧。
想到季晨雨死皮賴臉的樣子,白莫有些頭疼,這個少爺是把他當成稀有動物看待了嗎?看來開始就要約法三章才行。
他摸着餓的癟癟的肚子,算了,還是不要出去了,免得碰見那個人。
第二天早上,一早就被自己的肚子叫醒了,匆匆起床給姑姑簡單準備了早飯,自己簡單吃了一些就去上學了。
早自習的時候,他将自己冥思苦想一晚上的“學習守則”寫了下來,準備等季晨雨來的時候和他談談。
可是這一天下來,那個季大公子卻一直沒有出現,眼看就要放學了,昨天自己誓言坦坦地說會拿錢回家。不知為什麽,他就是篤定那個季晨雨會再來,會一直出現,可是直到放學鈴聲響起他才落寞地想着,自己也許只是自作多情吧。
同學們陸陸續續離開了教室,白莫卻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一直擺在桌墊下面的那個學習守則,突然覺得自己很好笑,也許他太拿自己當盤菜了,其實就是被丢掉的爛菜葉。除了學習,自己似乎真沒有什麽特別的才藝和本事,姑父那輕蔑的語氣在腦海裏回想:“他那張臉,也許真能掙大錢。”
白莫的臉要是在古裝片裏就是那種白面書生,秀氣有餘,孔武不足:因為天天窩在屋子裏看書的緣故,他的臉比其他愛出去玩的男生白很多;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卻經常吃的不夠,顯得很瘦弱;雖然看書多,可是不熬夜不看電視,眼睛一直保持着最佳狀态。
他也曾偷偷的羨慕那些愛打球,愛玩的男孩子,總覺得自己不夠男子漢,怪不得姑父會想到讓他最做那個靠臉吃飯的惡心差事。
雖然寄人籬下,可是白莫一直是很自負的,心裏一直憋着一股勁,等自己成年了,一定幹一番事業,到時候在姑父面前揚眉吐氣。所以當被姑父輕視的時候,他為了争一口氣說出大話來,現在說出去的話就像石頭一樣重重的砸在他的頭上,原來自己真的什麽都不是,什麽都不行。
越想白莫月覺得自己好笑,不自覺的就笑了出來,越笑越厲害,最後只能趴在桌子上,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什麽好笑的事,說來聽聽。”
白莫猛地擡起頭來,差一點撞上離他很近的臉。
他從來沒有這麽熱切地期盼能見到這張臉,緊緊地盯着,生怕只是自己的幻覺,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确定眼前是實實在在的人。
“你這個表情,我可以理解成驚喜嗎?”季晨雨放下手中的手機盒,伸出手指輕輕地擦了擦白莫眼角殘存的眼淚。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控,白莫忙把自己的表情調整為空檔。
“我在笑我自己做過的一件蠢事。”
“你也有做蠢事的時候?是什麽事?”季晨雨坐在前面的椅子上,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既然是蠢事,自然不能到處張揚。”白莫嘴角扯了一下,表情有些僵硬。
“切,那就沒意思了,”
白莫拿出桌墊下面的守則,放在季晨雨面前:“我決定做你的家教,不過有兩個條件。”
季晨雨剛剛拉下來的臉,馬上又揚了起來:“你說,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白莫思索了一下,要不要再添加些附加條款?可看着季晨雨熱切的表情,還是算了吧,貪心不足蛇吞象。
“一是工資不能低于五千一個月,而且要先附一個月的工資。二是,要遵守我制定的規則,如果違規,就中止,而且工資不退。”
季晨雨連看都沒看,直接說:“沒問題,這個手機你的拿着,要不我們沒法聯系。這個計算做通訊費好了。”
白莫皺了皺眉:“這個手機太紮眼了,有普通一點的嗎?”
季晨雨歪着腦袋看着白莫,确定他是認真的之後,拿起自己的手機撥了一個快撥鍵:“喂?你進來一下,拿五千塊前來。我在高一三班。”
挂斷電話,直接在守則上簽下自己的大名,這個耍帥的舉動讓他後悔了好一陣子
做家教對白莫來說駕輕就熟,從他堂弟六年級起他就給他做輔導,慢慢摸索下來也掌握了一些新的方法,對此白莫很有把握。
不過這是他第一次靠做家教來掙錢,第一次自己掙錢,所以當他拿着那個百寶囊一樣的伺機送來的五千元現金的時候,說實話,手都有些些顫抖。他心中雖然激動,可是臉上表情還算淡定,至少不能讓那個盯着自己的小子看出自己的小激動。
季晨雨緊盯着白莫,頭也不回地問司機:“你的手機呢?”
司機拿出自己的手機,是三星的手機,已經用的有些舊了。季晨雨把蘋果手機塞給司機:“這個給你,你的給我,把卡換了。”
司機愣了一下,看着手中的兩部手機,不過也只是愣了一秒鐘,就行動起來。
卡換完了,季晨雨拿着那部三星手機遞到白莫面前:“這個總行了吧?”
白莫這次沒有拒絕,拿着手機擺弄了一下。
季晨雨突然想起什麽來,看着司機問:“你的手機裏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司機臉有些發紅說:“沒有,我很少照相,也很少上網。”
“那就好。”季晨雨朝着司機擺擺手,讓他再外面等着。
回頭卻見白莫拿着學習守則遞道自己面前:“學習守則第一條,不能對任何人無禮,你犯了規,按規定懲罰回去抄寫弟子規十遍,我們下次上課檢查。”
“啊?什麽啊,你要我一個高中生抄弟子規?”
“學生守則第二條,不要質疑我的話,令出必行。”
季晨雨忙看着有自己簽名的學生守則,不看則以,一看臉都綠了。原本以為這上面無非是認真學習,按時做作業那樣的內容。誰知道,這上面半點和學習有關的內容都沒有:不能說粗口,不能打游戲,不能無故失言……比他老子管得還寬。
季晨雨瞬間有些猶豫,要不要綁着這麽一個管家婆在身邊,可是看着那個面無表情的人,自己第一次強烈想要和一個人在一起,不能就這麽放棄了。
可是之上寫的偏偏都是他經常做的事,如果都被禁止了,那生活還有什麽樂趣?
白莫不理會季晨雨綠的發青的臉,拿起書包往門外走,今天又是個心情極好的日子。
還沒到大門口,季晨雨已經追了上來:“你等等,這個不算,我們重簽。”季晨雨為最忌的權宜做最後的掙紮。
“你找別人重簽吧,我的只有這一份,不簽,散夥。”
季晨雨看着白莫的眼神,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這個人明明長着一張柔弱的臉,卻有着刀子一樣銳利的眼睛,不知道他上是不是付了一個老學究的靈魂。
可是想想,自己就是看中他這張冷臉,罷了,大不了在他面前裝一裝,沒什麽難的。
想到這兒季晨雨立刻開心起來:“好,好,我一定遵守,那我能送你回家吧。”
白莫看了看停在門口的寶馬車,想了想,點點頭,直接打開右側的車門坐了進去。坐他的車回去,可以讓姑父和鄰居看看,他真的是給有錢人做家教,否則,姑父不知道還會說出什麽來。
當天晚上,白莫躺在床上,回味着姑父看到手中的錢時那副表情,特別是堂弟一直念叨那個送哥哥回來的車子多麽的帥,還有司機,他的姑父張了幾次嘴都沒說出話來。姑姑欣慰地看着白莫囑咐他好好教人家孩子,別讓人白花錢。
終于能夠站直了腰板的感覺真好,可最讓他覺得最爽快的是那種掌控一切的感覺。雖然他的心底一個小小的聲音提醒他,應該注意季晨雨,那個孩子怪。可是,他卻選擇忽略,那只是被父親命令要好好學習的孩子,他這樣寬慰自己。
正想着,旁邊一陣鈴聲,白莫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忙把書包中的手機拿了出來,上面寫着小少爺的提示,他立刻接通電話,生怕電話鈴聲吵醒了隔壁的人。
“喂,你睡了嗎?”
“你說呢?”
“睡了也沒關系,今天忘了問,咱們什麽時候開始上課啊?”
“我只能每個周六上課,周六六個小時。”
“六個小時?”
“怎麽,你覺得長了?我無所謂,越短越好。”其實是他自己覺得五千的工資太多了,怎麽也得多學學,才能對的起這個價。
“不長不長,一天也沒關系。那就直接來我家?”
“你家那麽遠,時間都浪費了。”
“可以去市區的家啊,那裏近,就在國安大廈。那是爸爸給我自己買的公寓,平時我爸我媽都不去的。”
白莫皺了皺眉,覺得有些反感,那裏豈不是關上門就只有他們兩個?
“怎麽了?還嫌遠嗎?那我就在你們家附近租個房子。”
“不用,就那裏吧。”如果他說出自己的疑惑,說不定會被季晨雨嘲笑一番,畢竟都是男孩子,他又不是吃素的,怕什麽。
“那就說定了,我派司機接你。”
“不用,我自己去。周六上午九點。”
“好,我等你。”這三個字說的情意綿綿的,讓白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果斷挂斷電話。再次确定這個季晨雨确實有病。
周六很快就到了,雖然對季晨雨有些顧忌,但他還是很期盼自己第一次的工作。
國安大廈很容易就找到了,上了十一樓,看着這麽大的寬敞的走廊只有兩戶人家,走廊裏幹淨的一塵不染,門都是雙開的。他按響了門鈴,很快門就打開了。
“你可來了,我都等了一早上了。”
白莫看了看手表,八點五十,他早到了十分鐘。
“小雨,讓白同學進來,怎麽在門口聊上了。”
白莫頓時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原來他爸爸也在。可是又有些自嘲起來,他在緊張什麽?
進了房間,這個房間竟然全是敞開式的,連衛生間都是在透明玻璃後面的,後來才知道,那個玻璃是特制的,有人在裏面,只要按一個按鈕,玻璃立刻變成不透明的,即使這樣,白莫也覺得有些變态。
左側有一個開放式的廚房,季凱正在從廚房走出來。
“今天是第一天上課,我想來看看,你不介意吧?”
“怎麽會介意,您能在最好了。”
季晨雨卻嘟着嘴:“你這是不信任白莫嗎?”
“我是不信任你,我得看着你,看你怎麽學習。”
季晨雨不說話了。領着白莫到一張寬敞的學習桌前面,學習桌上兩臺電腦,可還是有很大的地方可以用來學習。
白莫把姑姑的囑咐奉行的很到位,這一點季晨雨深有體會,從輔導開始,白莫就認真的有些過火,當真檢查弟子規,還好他也很認真的抄寫,這舉止讓季凱跌破眼鏡。
白莫先看了他以前的所有的卷子,将錯題都标注出來,讓他重新抄題。等他都抄完了,手都快斷了。
然後,一道一道的做,做完了再講題,有些他也不太确定的,兩個人一起做。周末大半天的時間都在和卷子為伍了。
再看表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除了中簡單的午餐,兩個人都沒有停歇。
季晨雨看着自己做完的卷子和題紙,揉着自己發酸的手腕,還是很有成就感的,而且不可否認,白莫确實很有一套,講出來的題很容易懂,甚至将枯燥的東西變得很有趣,雖然第一次上課,卻已經讓他期待下一次。
當然這只是他告訴白莫的話,他怎麽能讓白莫知道,自己只是非常非常享受明目張膽盯着他臉,可以一直貼近他的感覺,打死都不能這麽說。
季凱在旁邊看看書,擺弄擺弄手機,白莫有些奇怪,大老板不是應該很忙嗎?怎麽他爸爸好像閑的很。
補課結束,季凱對白莫滿意的很,邀請他吃完飯,同樣被白莫拒絕了。
懷着滿滿的成就感,白莫離開了國安大廈,這半天下來,他發現其實季晨雨聰明的很,并不是那麽的不可救藥,只不過他很多點不是很清楚,白莫一點他就明白了。
家教做了一個月,随着深秋臨近,季晨雨竟然真的在階段考上大大的提高了,更別說他周末時間不在出去野跑,這讓季凱很是欣慰。對這個小老師也就更加欣賞。
可是白莫卻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做下去。
之後的補習,季凱不再盯着了,白莫覺得有些不對頭,就像在講題的時候,季晨雨的身體總是會碰觸到自己;不止一次,自己喝過一口的飲料會被他“不小心”拿錯,喝光;這麽好的房子,偏偏廁所的門卻壞了,而他不止一次“不小心”闖了進去……更別說每一次擡頭看到季晨雨盯着自己的火一樣的眼睛。
季晨雨的目的不純。
他也是十五歲的男孩子,該懂的他都懂得,季晨雨看着自己的眼神,不是同學之間的那種。
白莫不是沒有接到過同班女生的情書,但他都淡淡地處理掉,簡單回複了事。他總是覺得自己的心空空的,不管是什麽都填不滿。這種感覺最近越來越強烈,最後他不得不把這歸結于自己在情感需求上和其他男孩不同。盡管他對男孩也同樣沒有什麽興趣。
白莫被現實打擊的從來不會自我膨脹,相反他做事都很謹慎,生怕自己會暴露自己,他沒有信心面對別人的指指點點,沒有能力在群狼環視下生存,更沒有膽量承擔後果。
到了約定的補課時間,白莫來到國安大廈,心裏盤算着,要不要在自己的學習守則上加上幾條。可是如果加上的話是不是顯得有些敏感,畢竟季晨雨沒有對自己做什麽過分的事,也許,或許這些都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呢?
一邊思索一邊按響門鈴,開門的卻不是季晨雨,而是一個二十六七歲模樣的男人。
男人看着白莫笑着說:“你是白莫吧,我是小雨的大哥。”
白莫躊躇,聚會還沒有結束嗎?他正要說“打擾了”準備出去轉轉,季晨雨從後面鑽出來:“白莫快進來,進來有驚喜!”說着直接拉着白莫的手進了房間。
白莫愣住了,房間裏還有好幾個人,桌子上擺着甜點,周圍還有兩個幫傭,忙碌着制作點心。這個聚會果然還沒有結束。
白莫釘在門口,不肯往裏走。
季凱從沙發上站起來:“白莫,我們這是特意等你來,因為你的輔導,讓小雨成績提高很多,所以他哥哥想見見你。”
白莫頭一次這麽被人關注,感覺很不舒服。
季晨雨接着指着那個開門的年輕人介紹:“這是我大哥季禦庭,你将來要是做生意千萬別和他做對頭,吃死你。他是哈佛的物理學碩士,是個小型天才。”
季禦庭淡淡一笑:“謝謝小雨的恭維,不敢當啊。”
季凱說:“你就是太貪玩了,要是用心學習,一定不必別人差。”
這一點白莫已經感受到了,看到卷子上滿篇的紅色叉叉原本以為會是個不開竅的人,可是卻恰恰相反,當他用心去做的時候,和自己不分伯仲。
季晨雨将白莫按着坐在了沙發上,白莫不知道怎麽說好,只能朝着那人點點頭,有些木讷的說:“你好。我叫白莫。”
季禦庭說道:“聽說你把小雨教的很好。難得,你自己也還是個孩子。比小雨沉穩多了。”
白莫臉紅了起來,被人誇獎也是第一次吧。雖然自己成績好,班級老師總是在人前表揚,但在學校之外,還是頭一次。
季凱站起來說道:“好了,你也看到了,現在他們該上課了,我們走吧。”白莫也站起來,季晨雨看他們要走了,突然說道:“你們就這麽走了?我的老師這麽優秀,難道不表示點什麽?”
兩個男人看着季晨雨,遲疑了一下,季禦庭說:“你是說想給他漲工資是嗎?”
季晨雨忙過去摟着哥哥的肩膀說:“天才就是天才,一點就通。”
季凱說:“你想漲多少?”
季晨雨轉過頭看白莫問:“該你了,我給你創造多好的掙錢的機會啊。”
白莫沒想到季晨雨會突然說這件事,本來自己今天還想辭去這個差事呢,現在人家要漲工資,不免有些心動,可是還是忍着說:“不用了,現在就很好了,而且,我也做不了多久,季晨雨太聰明,已經不用我教了。”
季晨雨臉綠了瞪着白莫說:“怎麽不用你教?你不教,我成績立刻下滑了。”
季凱笑着說:“你不用推辭,就是陪着小雨讀書也是好的,這樣就給他漲到8000吧。這樣可以了吧?”說着看着自己的小兒子。
季晨雨仍然盯着白莫,盯得白莫毛毛的。
季凱說:“好了,我們先走吧,你們兩個慢慢讨論這個問題。”
說完,兩個人果然快速撤離了。只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兩個男孩子。
季晨雨将白莫推到沙發上坐下,自己則坐在茶幾上,把自己的臉貼在白莫的臉前面說:“你說,你為什麽不做了?掙錢不好嗎?”
白莫啞口無言,總不能說自己懷疑他對自己有企圖吧,萬一不是呢?今天看他的樣子,好像比較習慣和別人有肢體接觸。應該不是單單為了自己。算了,就找這個臺階就下來吧,免得斷了財路。
“我這不是配合你嗎?你給我漲工資,我得矯情一下。”
季晨雨楞了一下,立刻挂上笑容:“你小子,也挺鬼的,還來這招。吓死本少爺
了。”
白莫看着季晨雨拍打胸脯的樣子,和臉上誇張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下季晨雨又把臉貼了過來,白莫的笑容定格在臉上,看着季晨雨,不知道他又發什麽神經。
季晨雨頭往左一歪說:“你笑起來真好看,這是你第一次笑,以後多笑笑吧。”
白莫故意板起臉說:“別鬧了,我們該學習了。”
季晨雨擺擺手:“先不急,你這一上午做什麽去了?”
白莫怎麽能告訴自己的行蹤,可也不想說謊,直接沉默不作答。
季晨雨卻不肯幹休:“你不說,是讓我我猜猜?今天是星期六,你不是去圖書館就是去當吸塵器了。看你沒背多少書,應該不是去圖書館,那就是去做吸塵器了。對嗎?”
白莫瞪了季晨雨一眼,仍然默不作聲。
“好吧,你不說就是承認了。話題到此結束。”季晨雨最是懂得見好就收了,這叫張弛有度,問急了沒有好果子吃。不急,只要白白莫還來這裏,不信他問不出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季晨雨突然腦子裏有了一個注意。
白白莫卻不知道自己被算計着,還在仔細看着季晨雨的考試卷子。
既然忽略季晨雨的小動作,白莫越來越覺得是自己多慮了。特別是他習慣了季晨雨的相處方式,如果哪一天突然收斂了還會覺得不适應。
比如今天,今天是期中考試前一周,最後一個補習日。
季晨雨說好讓白莫陪他做好考前準備,也就是可能會夜戰的準備。
白莫倒也沒有推辭,畢竟收了這麽多補習費,怎麽也要讓季晨雨的成績突飛猛進才行。他和自己的姑姑提前打了招呼,帶了簡單的用品來到國安大廈。
自己像往常一樣準備按響門鈴,門卻突然開了,季晨雨笑呵呵的站在門口:“你就像石英鐘一樣準時。”
白莫照常漠視這張臉,進了房間,放下自己的包,準備開始學習。
他這邊書本都放好了,季晨雨卻還沒有坐下來,他回頭只看見季晨雨正雙手插兜站在那裏看着自己笑,看他回頭了馬上問:“你渴不渴?餓不餓?”
白莫看了看表,才上午九點,剛剛吃完早飯,他搖搖頭,季晨雨這才坐在他旁邊,一天的學習就這樣開始了。
今天的季晨雨感覺反應慢了很多,平時那些小動作也突然好像和他沒有關系,怎麽像是變了一個人?白莫忍不住偷偷的打量他,除了格外認真的态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平常的補習都是動靜結合,他們學兩個小時,放松半個小時,季晨雨在跑步機和健身器上放松神經,白莫則捧着小說看。
今天季晨雨竟然也捧着一本書坐在沙發上,看的很認真的樣子。白莫皺了皺眉,感覺超級不對勁。
第一次學習的時候季晨雨看着白莫看小說還嗤笑:“都看了兩個小時書了,你不膩啊?”
“不膩,這是在放松大腦。”
“書蟲就是書蟲。”
所以季晨雨休息時間堅決不碰書本的。
感受到白莫疑惑的目光,季晨雨擡頭看了看說:“我爸讓我向你學習,你看書,我看書。”說完又接着低頭看起來。
白莫也懶得理他,這個人,太善變。
這樣斷斷續續,學習到了下午五點了,兩個人都覺得饑腸辘辘,季晨雨伸了個懶腰:“我叫了外賣了,一會兒就到,你要不要喝點什麽?我這裏有爸爸剛送來的果汁,外國進口的,口感好極了。”
白莫舔了舔幹幹的嘴唇,點點頭。
不一會兒,季晨雨拿了一個大大的玻璃杯裝滿了淡綠色的液體,倒了一杯遞給白莫。
白莫嘗了嘗,除了甜味還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就一口氣喝了大半杯,嘴裏一股香醇感,真好喝。
白莫連續喝了三杯才停了下來。
喝完了,白莫覺得身上突然熱了起來,他看了看空調的溫度,還是舒适的20度,可他卻感到非常燥熱,頭也開始有點暈暈的,難道感冒了?
他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頭暈的越來越嚴重,可是身體卻又中放松的感覺,他真開眼睛,季晨雨坐在他旁邊,上下打量他,一副擔心的樣子問:“你怎麽樣?感覺不舒服嗎?”
白莫笑了笑:“沒什麽,可能是感冒了。”他舔了舔嘴唇,口幹幹的,拿起茶幾上的飲料又喝了一大杯。喝完不但沒有緩解,反而更暈了,他幹脆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
季晨雨看了看他喝進去一大半的玻璃杯,這小子酒量還不錯,這種果酒雖然沒有什麽酒味,可是後勁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