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Vol.11
Lilium Vol.11
樂凝差點拿不穩手裏用來照明的手機。
高三那年,學校為了讓緊張的高三學子放松一下,提前組織了畢業旅行。說是旅行,學校并不敢真的讓他們跑去外地,其實只是去B市海邊的度假區。但這足以讓樂凝欣喜不已,她打了電話給蘇雁容,确認蘇雁容也會參加,便早早地開始準備。
也許是高考前最後的瘋狂,又或許受到臨別前傷感氣氛的影響,少男少女們瘋狂地在海灘上嬉鬧、追逐,連一向不喜歡運動的蘇雁容都氣喘籲籲地跟在樂凝身後跑着。
一開始女生們還穿着沙灘裙戴着遮陽帽,後來玩瘋了,裙子也被海水浸濕,不知從誰開始,女生們索性脫了沙灘裙,只穿着泳裝,光腳在沙灘上玩耍。還有些發育良好的女生,大膽地穿着比基尼,秀出傲人的好身材。
剛才還跟衆人玩在一起的蘇雁容脫了沙灘裙,反而羞澀地直往樂凝背後鑽,她穿着純白色一字肩泳裝,配上荷葉邊的泳褲,頭上還戴着一頂寬大的沙灘帽,看上去嬌俏可愛。在樂凝的認知裏,來海邊就是為了游泳,所以她只帶了一件黑色連體中褲泳衣,再加上她偏黑的皮膚,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少女中幾乎毫無存在感。
蘇雁容不好意思再玩,樂凝只好陪她坐在遮陽傘下,遠遠地看着衆人。海風拍打在臉上,帶來潮濕的鹹濕氣息,腳下的沙子幹燥而柔軟,整個海灘彌漫着歡樂的笑聲。
蘇雁容伸手動了動帽子,把帽檐壓得更低,小聲說:“對不起,要你陪我坐在這裏,很無聊吧?”
樂凝無所謂地揮揮手:“沒事兒,反正我也玩累了。”
“你本來不是想跟男生們去游泳的嗎?”
“回去到游泳館裏游也是一樣啊,”樂凝瞅了她一眼,笑了笑,“還是跟你待在一起比較有意思。”
蘇雁容沒出聲,樂凝知道她害羞,也不去說破,眯着眼享受海風。
過了一會兒,蘇雁容又小聲說:“馬上就要高考了。”
“嗯,是呀。這個時間點能出來玩兒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你有想好考什麽學校嗎?”
“還沒呢,我成績又不怎麽樣,沒幾個學校給我選擇啦。你呢?上次班主任叫你去談話,好像是想讓你報考B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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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确實有這個意思……嗯,不、不過我還沒想好……”
“你父母呢?想讓你考哪裏?”樂凝的父母住在農村,文化程度也很低,根本給不了她什麽意見。她知道蘇雁容的父母住在市區,蘇雁容每每提及,都是用自豪的口吻說起她的父母是多麽睿智和開明,想必能給她許多有用的參考意見。
“嗯……我父母……确實也有他們的想法,不過我還沒想好……”蘇雁容的聲音更加猶豫。
樂凝卻沒怎麽在意,直接問道:“那你是怎麽想的?”
“我?”蘇雁容迷茫了一陣,終于擡起頭,她的兩頰紅得如同天邊的火燒雲,眼睛閃得像兩枚鑽石,裝滿了期待,“我想跟你一起報考B市的大學!”
她眼中的光彩太璀璨,樂凝無法拒絕,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實力,羞赧地抓抓頭:“我考不上B大的啦!”
“不一定要考B大啊!”蘇雁容急急忙忙地說,“B市那麽大,有好幾所學校呢!除了B大,也有分數線低一點,但是還不錯的學校啊!”
“這樣啊……”樂凝認真地考慮起來。以她的成績,充其量讀個二本,既然是同樣是讀,對她來說在哪裏讀都一樣,不如索性答應蘇雁容。她點點頭,“好啊,那我就填B市的學校好了。”
“真的嗎?太好了!”蘇雁容猛地跳起來,激動地轉了兩圈,“太好了!這樣我們大學四年又能繼續在一起了!太好了!”她彎下腰,沖着樂凝伸出右手小指,眼神是無比的認真,“約定了哦!”
看她那麽開心,樂凝也顧不得許多了,笑着勾住她的手指拉了拉:“約定了。”
後來,蘇雁容的父母找到她,讓她做出對蘇雁容最好的選擇。
再後來,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蘇雁容,于是選擇悄悄報名參軍,高考完不辭而別,東躲西藏了幾天後,登上了入伍的專車。
就是那天,蘇雁容離家出走去找她,只為了見她一面。
同一天,蘇雁容的父母為了追回女兒,不幸遭遇車禍,雙雙身亡……
手機的手電筒不知何時熄滅了,黑暗的房間中,只聽到兩人輕微的呼吸聲。蘇雁容似乎朝她走近了幾步,緊張地問:“樂凝?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樂凝結結巴巴地回答。感受到蘇雁容越走越近,她忍不住後退了幾步,背部撞在辦公桌上,差點失去平衡。
慌忙中,她的右手按在了什麽東西的表面,觸感有些詭異。她顧不得其他,急忙打開手電筒,照在那個東西上。
這是個方方正正的文件箱,看上去跟書桌上其他的文件箱一樣,真皮包邊,四個角用鋁合金固定,上端裝了個提手。唯一的不同,便是這個箱子把手遮蓋的地方,有一塊小小的屏幕,下面則是四位數的密碼輪。
樂凝心裏一喜,招了蘇雁容來看:“你要找的遺囑會不會在裏面?”
Chrysanthemum Vol.11
好在蔣宗瑞調侃了一句以後似乎就把他遺忘了,專心偏過頭跟宗仁慶交談,再沒管過他。梁玺悄悄松了口氣,低頭與刀叉奮戰。
宗仁慶先是詢問了有關這艘游輪的情況,蔣宗瑞表示如果他也想買一搜,可以為他介紹。然後話題繞着繞着,又回到了房地産項目上。
蔣宗瑞晃了晃紅酒杯,貌似不經意地問:“宗先生,關于那塊地皮,你還能再讓利點麽?”
宗仁慶用餐巾擦擦嘴角,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哎呀,蔣總你就別開玩笑了。我給出的絕對是最大的優惠了,再讓我就虧啦!”
“你不再考慮考慮?”
“這……合同白紙黑字不都寫得清清楚楚嘛!還有什麽好談的?”宗仁慶瞟了瞟他,懷疑地問,“明天訂婚典禮就要簽合同了,蔣總你不會是想放我鴿子吧?”
“哈哈那倒不會,我只是想再确認下而已。”蔣宗瑞抿了口酒,“你知道,唯利是圖才是商人的本色,如果我發現有更好的合作,可能真的會放鴿子哦。”
宗仁慶放心下來,毫不在意地擺擺手:“這不可能,我敢拍胸脯保證,整個B市除了我,沒人能給出這麽優惠的條件。再說,明天簽了合同就鐵板釘釘了,蔣總你再反悔,可是要付我違約金的啊!”
“我知道。”蔣宗瑞笑了笑,“我只是想着,再給你一次機會。”
宗仁慶哈哈大笑:“蔣總,明天合同安安穩穩簽好字,就是給我最大的機會了。”
蔣宗瑞沒再說什麽,客氣地跟他碰杯,微笑着喝光了杯中的酒。
等甜點上來,宗仁慶拍了拍凸起的肚子,滿臉歉意地起身,對衆人說:“看我這體型,早就三高了,甜點我可不敢吃了。蔣總你們慢用,恕我失陪,先回去了。”
蔣宗瑞跟着他站起來,雙手按在他肩膀上,微微施力,又把他按了回去:“時間還早,宗先生何必急着走。”
“這個……我不是不給蔣總面子,主要是擔心我随行帶的貴重物品。”
蔣宗瑞挑了挑眉毛:“宗先生這是不信任我咯?在我的船上,來的都是我的客人,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不不我當然不是不相信蔣總,實在是——”
“這樣吧,”蔣宗瑞擡起手,止住了他的話,“我馬上派安保加強巡視,保證萬無一失。”
“那、那我就再喝兩杯。”
蔣宗瑞給他的杯子裏注滿紅酒,端起杯子遞給他:“兩杯怎麽夠,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宗仁慶接過酒杯放在桌子上,并沒有喝。他語氣隐隐壓抑着怒火,但仍然謙卑恭敬地找了個借口:“明天訂婚典禮重要,我怕喝酒誤事。”
氣氛一時間有點僵。梁玺緊張到忘記咀嚼,他再清楚不過,這是蔣宗瑞發火的前兆。在蒼娛的時候,多少次這樣詭異的沉默之後,馬上就會迎來狂風暴雨般的怒罵。他心驚肉跳地等着,然而蔣宗瑞并沒有發火,只是垂下眼睑,淡淡道:“看來宗先生還是不相信我。”
“不不不……”宗仁慶慌忙擺手,還想再解釋什麽,蔣宗瑞靠近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宗仁慶的眼睛猛然亮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梁玺,用刻意壓低但仍按耐不住的激動聲音問道:“真的?”
蔣宗瑞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比了個“噓”的手勢。宗仁慶意識到失言,馬上閉緊了嘴巴,用眼神詢問。蔣宗瑞向後靠在座位上,又回到了輕松的狀态:“當然。”
“那我就先謝謝蔣總了!剛才是我失禮了,我自罰一杯!”說罷,宗仁慶端起放在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
蔣宗瑞看着他的動作,笑了笑,拿過他喝空的酒杯,推到梁玺面前。
梁玺不明所以地看他。
蔣宗瑞雙手插在褲兜裏,懶洋洋地說:“愣着幹嘛,給宗先生倒杯酒。”
梁玺差點要扔叉子走人。蔣宗瑞淡淡地注視着他,眼裏是不容拒絕的威壓。最後,梁玺屈服了。長久以來在蒼娛對蔣宗瑞言聽計從的習慣讓他乖乖端起紅酒杯。為了報複,他倒了滿滿一杯紅酒,哪怕輕輕一碰都會灑出來。
蔣宗瑞看了他一眼,無聲地提了下嘴角。他一只手端起紅酒杯的杯莖,另一只手虛擋住杯口,像是怕滿滿的紅酒溢出。杯子離開桌面的那一剎那,梁玺分明看到他的指縫中夾着一枚小小的白色藥丸,一眨眼的功夫,藥丸被丢進紅酒中,冒着氣泡消融了。
梁玺驚恐地擡頭,同桌的船員們都在低頭吃飯,或者與旁人低聲交談,沒人注意到這邊。蔣宗瑞面色如常地把紅酒杯遞給宗仁慶,端起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我再敬宗先生一杯。”
宗仁慶咧開嘴,俯下身子先在杯口用力吸了一口,才端起杯子,對着蔣宗瑞舉杯:“蔣總客氣了,我幹杯你随意。”說罷,便仰頭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