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等你
梁子琛本想送完東西就走了, 沒想到最後卻當了次锃光瓦亮的電燈泡，陪着小兩口吃了頓晚飯。
“嘗嘗這個。”小姑娘手裏拿着根牙簽，牙簽的頂端是一塊香螺肉。
鐘懿勾了勾嘴角，順手接過, 放進了嘴裏。
小姑娘替他挑的香螺……
格外的鮮。
“鐘懿, 我之前只聽說過幫女朋友剝蟹剝蝦的, 可沒聽說過給男朋友投食的。”梁子琛笑着調侃，又順手舀了一勺海瓜子放進碗裏：“師妹, 這個叫啥？”
林舒先瞪了他一眼，才告訴他：“海瓜子。”
梁子琛也不介意她的眼神, 只點了點眼前的幾盤子菜, 說：“這個，這個，都好吃, 我們都認識這麽久了, 你以前怎麽不帶我來這家店？”
“你不覺得這家店看起來不是很上檔次嘛, 那時我們一起吃飯的機會也不太多, 帶你來這裏不是不給你面子嘛。”
确實，這家海鮮店就開在路邊，招牌都掉了半塊, 客人大多都是露天而坐，梁子琛剛剛坐下時還在想，這種地方, 若他經過，是斷不會看半眼的。
沒想到這麽快就打了臉。
林舒還在說着，鐘懿就拿了一只剝好的蝦姑放到她的碗裏。
蝦姑這東西其實很多地方都有，鐘懿小時候也見過, 只是這東西帶着刺，吃起來還得剝皮，他嫌麻煩，就算餐桌上碰到了，也是不會吃的。
他沒怎麽剝過，這剝出來的肉自然是坑坑窪窪殘缺不齊的，只是林舒依然吃得開心。
一直以來，林元怕她覺得麻煩，便經常給她剝海鮮，就算長大了也還時不時遞一個剝好的蟹腿給她。
林舒一直覺得不好意思，哪有長大了還有爸爸為自己服務的道理，便總跟林元說她自己來就好，久而久之，林元也很少給她剝了。
時隔很久，又吃到別人給自己剝的海鮮，林舒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心情，便一直低着頭啃着。
“肉都沒了，還啃。”鐘懿輕輕一笑，又丢了一只蝦姑在她碗裏。
“你自己吃啦，我自己剝就好。”桌上還有其他人，林舒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梁子琛兀自剝着蝦姑，卻剝得有些殘缺，本想問林舒有沒有什麽竅門，卻見鐘懿不知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惹得她低下頭還抿着嘴笑了。
他咳嗽了一聲。
“邊上還有人呢，你倆收着點。”
話音剛落，就感受到對面的男人剜了自己一眼，還帶着滿臉的殺氣。
要不是海鮮太好吃，他早就撂挑子跑路了。
很快，桌上就被掃蕩一空，仨人都覺得有些飽，不想動，便又坐着休息了一會兒。
“對了鐘懿，你弟上次還吐槽說怎麽你有了女朋友還不請吃飯，要不下次我們一起，還來這裏吃？”
鐘懿笑意清淺，問：“他怎麽不直接來找我？”
“你覺得他還敢找你麽，他是真怕你把他揍一頓，不僅球賽沒得看，連命也一起賠上了。”
鐘懿點了點頭：“我下周出差，等回來吧。”
林舒本是閉着眼靠在椅背上的，聽到他說出差，突然轉頭看向他。
“今天許競和我說的，下周三走，去深城，大概要一周。”他伸手握着小姑娘的手輕輕揉着，像是安慰。
林舒有些失望，只是又不想在梁子琛面前表現出來，便點了點頭。
梁子琛覺得眼前這倆人真是沒眼看。
不就分開一周嘛，用得着像生離死別一樣麽？
談戀愛的人，真是搞不懂。
**
吃了飯，倆人道別梁子琛後，又去江邊走了一圈，說是消食。
可情侶之間的散步哪是消食這麽簡單，兩個人走走停停，等到家時已經是十點多了。
林舒換了鞋子想要去開燈，卻被拉進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舒舒，我總是出差，你會不會不開心？”
男人的下巴蹭着她耳邊的頭發，林舒覺得有些癢癢的，也不知癢的是臉，還是……
心。
她認真的想了想，輕輕推開他，又對上了他的眼睛：“我知道你已經很努力的把所有空餘的時間都留給我了，所以我不會不開心。”
屋子裏一片漆黑，借着陽臺透進來的微弱的路燈，鐘懿看見小姑娘的嘴角帶着笑，眼裏閃着光，好看極了。
他微微俯下身子，貼上了她的唇。
一吻結束，林舒的心跳有些快，可眼前的人的唇依舊貼着她的唇角。
離得太近，只能聽見他的聲音：“下個月中旬有空麽？”
下個月中旬？
那不是……
林舒也沒有問出口，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天氣熱了，工作室也空了下來，七月中肯定是有空的。
“之前跟你說過的，我們一起去雲城，好不好？”
“你不用上班？”雲城那種地方，不玩個一禮拜肯定是不會盡興的，林舒考慮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他的行程。
“不用擔心我，你把自己的時間空出來就好。”
“具體什麽時候？”想到兩個人可以一起出去玩，她自然是開心的。
“七月的第三周，一整周。”
“你……”林舒心底的疑惑更深了。
“怎麽了？”光線很暗，卻依然可以看到他上揚的嘴角。
林舒只是搖了搖頭，又沖着他笑了笑：“我去洗澡啦。”
“啪”的一聲，她将客廳的燈打開，刺眼的光線惹得鐘懿一陣眩暈。
待他覺得舒服些了，只看見小姑娘走向洗手間的背影……
腳步輕盈，卻又克制着，像是不想讓他知道她的愉悅似的。
鐘懿自然知道她想問什麽，既然到最後她沒提，他也不願意再說，只是勾了勾嘴角。
那就……
給她一個驚喜吧。
等鐘懿洗完澡出來，卻看到小姑娘還坐在沙發上刷着手機。
“怎麽不睡？”
聽見男人的聲音，林舒收了手機，卻沒理他，自顧自地朝房間走去。
等走到門口，她才停下腳步，聲音裏帶着笑意：“在等你呀。”
然後她推開門，卻見他還呆愣在原地。
林舒覺得好笑。
前兩天這麽主動，想着法子要跟她留在一個屋裏，結果今天她提起了，他竟然還愣在那裏不動了。
“不來算了，我睡了哦？”
林舒打算将門關上，卻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房門被推開了。
鐘懿走進來，然後将小姑娘攔腰抱起，又擡腿将門合上。
“你幹嘛！放我下來！”雙腳突然脫離地面，林舒吓了一跳。
鐘懿沒有應她，只是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将她放下，又轉身将窗簾拉實。
他繞到床的另一邊，關了燈，才終于躺到床上，将小姑娘擁進懷裏。
“舒舒，我們睡覺。”
可林舒卻因為剛剛突然的失重感沒了睡意，她怕打擾他，愣是僵了十分鐘，覺得邊上的男人睡着了才敢動一下。
“睡不着？”鐘懿的聲音突然想起。
林舒點了點頭，又在他懷裏蹭了蹭，說：“恩，你先睡吧，我發會兒呆可能就會困了。”
發呆？
他的女朋友是小傻子吧。
“我陪你說話吧。”他記得上次他們說了會兒話，小姑娘就覺得困了。
“好”林舒應了一聲，又想起什麽：“對了，你周末有空嘛？”
“有空，出差前的非工作時間都可以陪你。”
“周六要去驗收油漆，周日我們去把剩下的家具買了吧。”
“好”，他又問：“刷完油漆就可以放家具了麽？”
“當然不是啦，下周一工人會來鋪地板，之後還要裝櫥櫃門、淋浴房之類的，還有熱水器之類的家電，等這些完工了，最後才能進家具。所以上次我們在家居城選的送貨時間是月底，差不多那個時候就可以完工了。”林舒耐心地向他解釋着。
“那什麽時候可以住？”
“這個其實看個人的需求，我選的木材都是實木，其他材料也盡可能的避開甲醛，之前最快的客戶晾了兩個月就入住了，不過肯定是越久越安全的。”頓了頓，林舒又問：“你很着急搬進去？”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他問剛剛那問題時，她的心裏有些失落。
“不着急”，鐘懿想了一會兒才出聲，随後抱着她的手緊了緊，又說：“現在也是一樣的，是不是？”
黑暗的環境裏，她沒看見小姑娘微微泛紅的臉頰。
見她沒出聲，鐘懿勾了勾嘴角，問：“舒舒，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林舒一愣，又點了點頭。
自上次那兩條語音信息後，就沒有再聽他唱歌了，那兩條信息躺在她的微信收藏裏，時常會被點開。
只片刻，耳邊就響起男人的歌聲，是那首《見一》，帶着鐘懿獨特的調，卻依然好聽。
大概唱了一半，他就聽見耳邊傳來小姑娘均勻的呼吸聲。
真好。
睡不着時，他們是彼此的藥。
**
周末，倆人再次來到家居城。
其實上一次已經選的差不多了，這回只需要再買一些燈具和小家具，還有的可以等以後晾房時再慢慢添置。
到了三樓，鐘懿就順手拿了一張購買單。
林舒一邊牽着他的手往燈具區走，一邊笑着說：“看樣子已經很熟練了，以後可以當我的小助理，陪我跑腿。”
鐘懿也笑：“好呀，萬一哪天公司開不下去了，我就去應聘你助理，到時候記得給我開後門。”
公司是不可能開不下去的，不過陪着跑腿還是可以有的。
許是家具已經買好了大半，今天的林舒又回歸了逛超市的本性。
挑好了燈具，倆人看起了小擺件。
“這個好不好看？可以買回去養花。”林舒指着一個花瓶問身邊的男人。
那個花瓶全身白色，陶瓷釉面，表面有些凹凸，是個奇怪的幾何形狀，簡約又不失設計感。
鐘懿點了點頭，順手拿起一個放進了購物車裏。
“那個也好好看，就是花瓶多了好像也沒什麽用。”邊上的是剛剛那個的同款，只是形狀有些不同。
“舒舒，你忘了你還有一個家麽？”鐘懿笑着看了她一眼，低頭将花瓶的序列碼填到購買單上，又問：“還要什麽，你有一整個陽光房，一個花瓶不夠。”
他的語氣裏帶着滿滿的笑意，林舒也知道他之前說的陽光房、梳妝臺和衣帽間都是為她準備的，只是聽他說出口，林舒還是覺得有些別樣的感覺。
她紅了臉，又指了指眼前的花瓶：“那……這個系列的都要了吧。”
這個系列除了花瓶還有花盆，四黑四白，一共八個，林舒覺得這簡單的設計感實在太戳審美，她甚至都已經想到這些東西種了綠植後擺在陽光房裏的樣子了。
太興奮，早把倆人在一起才一個月的事實抛到腦後了。
鐘懿填了購買單，擡頭就看見眼前的小姑娘嘴角揚得老高，滿臉笑意。
小傻子，買幾個花盆就這麽開心。
他擡起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又湊過去快速的在她臉上啄了一口。
林舒瞬間愣住，反應過來後，才瞪了他一眼：“你幹嘛！那麽多人！”
夏天的周末，家居城裏除了來買家具的人，還有一些來乘涼的老人。
“你太可愛了，沒忍住。”
鐘懿勾了勾嘴角，牽着小姑娘往前走。
倆人又挑了幾個擺件，才走去結賬。
鐘懿先将購物車裏的東西掃了碼，等林舒把東西裝進袋子裏之後，購買單裏的東西也已經被錄到了機器了。
他想了想，突然笑着看向着邊上的小姑娘。
林舒覺得奇怪：“恩？怎麽了？”不買單，盯着自己幹嘛？
“舒舒，給你的卡你是不是還沒有用過？”
林舒點了點頭。
上周鐘懿把卡給她後，就被她塞進了包的夾層裏，一直沒拿出來過。
“帶了麽？”
“恩。”
“那今天你買單。”鐘懿覺得得讓她習慣這張卡的存在。
林舒從包裏拿出卡，擡手想要給他。
“你來。”鐘懿微微向後退了一步。
她只得将卡塞進機器。
可等她輸了密碼，機器卻提示她付款失敗。
“恩？”密碼輸錯三次會鎖卡，林舒有些慌，轉頭向鐘懿求助。
身後的男人卻笑了笑：“密碼錯了。”
“你不是說……”
鐘懿說密碼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日子，她剛剛輸的就是看房那天……
若說那一眼就喜歡鐘懿，她覺得還是有些誇張，但有好感是肯定的，所以那一天對林舒來說也算特別，肯定是不會記錯的。
鐘懿笑意更深：“你輸的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日子。”
林舒一愣，這才想起……
她算了下日子，又飛快的輸了密碼，拉着鐘懿往車庫走。
等倆人坐上了車，林舒才将心裏的疑惑問出口。
“鐘鐘，你之前說你第一次見我就……”
“是那天？”
作者有話要說： 我：我也想吃別人給我剝的蝦姑。（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