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悼堕虛情難斷
公子卿本不是個睚眦必報的人……
楚九歌不停的在腦中回想,當年的那場棋局究竟發生了什麽,才會讓公子卿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楚九歌傷重的左臂已經紅腫的不成樣子,可他還是拒絕任何宮女太監來給他敷藥,即使他明知這種無力的反抗在公子卿眼中就是兒戲一般。
為什麽?他們究竟有着怎樣的深仇大恨,才讓他一定要這樣傷害他?
“你還真是不乖,我都沒讓那兩個人看你這副不堪入目的樣子,你有什麽可堅持的,到最後痛苦的到底是誰?”公子卿搖頭佯裝無奈,命人将他說的話抄寫下來遞給楚九歌看,後者眼神中的淩厲絲毫不輸公子卿:“你就不能讓我痛快的死嗎?”
公子卿啧嘴,晃了晃食指,否認了楚九歌的話。
“當年下棋的時候,你也這樣問過我,還記得我說了什麽嗎?‘下好這局臣子棋,我才肯放你離開’。今日和那時并沒有區別,只不過現在可沒有棋局那麽簡單。”公子卿俯下身,半蹲在楚九歌身前,湊近了他的臉,呼出的氣就如他的鐵石心腸一般冰冷。“你是恣睢的心頭肉,只要有你在手,南朝豐富的物産和軍備就都是我的。至于為什麽傷你,呵……”
這聲冷笑讓楚九歌感覺寒到了骨子裏,似乎是潛意識裏對公子卿的畏懼,讓他不由自主的往後蹭了幾步。
不過公子卿并不想就此放過他,一手抵在楚九歌身後的牆上,斷了他的退路。
“年輕時候的楚九歌輾轉于各國王宮,受到諸位君王的寵幸,我倒想知道,這個寵幸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明知那不是下流的形容!”楚九歌被公子卿步步緊逼,終于爆發了出來。後者見他終于忍無可忍,一把抓住他受傷的胳膊,将楚九歌生拉硬拽拖出了角落,一時間,慘叫聲充斥了整個宮殿。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我可不像恣睢那樣好脾氣,不管你怎麽觸犯他的底線,他都舍不得對你下手。我就是以折磨人為樂的魔頭,如果你不會學着怎樣讨我的開心,我就會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公子卿再次冷笑,粗暴擡起了楚九歌的下巴,逼迫那雙溢滿了恐懼的眸子直視着他。“當年你留在嚴國王宮的時候,不就做的很好麽?”
語畢,又将楚九歌推到一邊,後者受着傷,忍受劇痛,承受不住他的蠻力,跌在地上,就再難起來。
“公子,他這不讓上藥可怎麽辦啊?”一個宮女怯生生的問道,公子卿離去的背影突然站住,轉過身來,淩厲似刀的眼神瞪的宮女差點腿軟跪在地上。
“不上藥?那就用麻繩把他那只胳膊吊起來,什麽時候求饒了,再去上藥。”
跟在公子卿身邊的都是信任了多年的随從,即使這些年看多了他對異己的嚴刑拷打,甚至致死,可還是沒有适應對活人如此強力的施暴。
至于楚九歌,這些随從中有人曾經接觸過他,知道是一位平易近人的國師,也知道當年公子卿用了什麽喪盡天良的方法逼着他就範。所以今天,他們其中有一些人仍是不願對楚九歌動手的。
“九歌公子,我勸您,還是讓我們給您上藥吧,這真的是為了您自己好,如果被公子發現的話……”宮女知道楚九歌聽不見,于是也将話寫在了紙上,楚九歌只撇了一眼,便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骨子裏的倔強讓他不願遵照公子卿的意思去做,這種反抗的心理是天生的,不論曾經究竟發生過什麽,時至今日,他都已經忘記了。
“俞景年和沈化風呢?你知道他們在哪嗎?”楚九歌虛弱的問道,宮女點點頭,随後又搖了搖頭。
楚九歌知道,自己這樣做,或許最遭罪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沒有遵照公子卿命令去做的這些随從。就算他不心疼自己,也要心疼別人。
無奈,吃力的坐起身子,艱難的伸出了受傷的左臂,讓宮女給他敷藥打板。
原本已經骨裂的手臂被公子卿粗暴的拉扯,現在不僅紅腫,更有黑紫的淤痕。楚九歌嘆氣,他到底還是被公子卿給捉住了。那恐怕是他飲忘川水以前,最怕的人了。
“公子,先前也是這只手臂,也是這個地方,您也受過同樣的傷。”宮女寫下的話,讓楚九歌不禁開始思索,既然是這樣,那麽疼痛能不能讓他想起一些往事呢?
楚九歌閉上雙眼,因為疼痛過于劇烈,他現在已經麻木,幾乎感受不到痛楚了。他又睜眼去瞧那個宮女,低着頭,仔仔細細用繃帶一圈一圈包紮着他的手臂。也就是這一幕,刺激了他的大腦,一些片段似閃電一般略過,那種來自頭部的劇痛讓他不由得再次跌倒在地,捂着額頭在地上滾了半圈。
宮女被楚九歌這一反應吓得半死,大叫一聲,立刻跑出去叫人。片刻之後,公子卿趕來,看着仰卧在地,手撫額頭,雙眼圓瞪,呆愣愣望着天花板的楚九歌,當時他就明白了。
看來,楚九歌一定是想起了什麽。
确實,那些痛苦的記憶,也值得他愣神一陣。
畢竟,那是常人所無法想象的□□與侮辱。
“我其實很好奇,楚九歌這個人的演技 究竟會逼真到什麽樣?”公子卿踢了踢門,示意坐在外面的俞景年仔細聽他說話。“當年他留在嚴國的那一月裏,不僅遍體鱗傷,似乎就連精神都不正常了。那樣的他,回到南國,是怎樣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
俞景年聞言怒不可遏,幾近嘶吼般的問道:“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公子卿冷笑,“沒做什麽,只不過聽聞男子的後*庭要比女子銷魂多了,所以試試罷了。”
俞景年一時失神,他終于懂了為什麽楚九歌會有那樣的表現,這種事,不管是誰,都會難以接受的……
“禽獸……”此時的俞景年,再說不出任何咒罵的話,只是望着發愣的楚九歌,心中一陣悲戚。他并不嫌棄楚九歌的身體,可是為什麽,這世間的萬般劫難,都要落在他的頭上呢……
“呵,我是禽獸?你敢說你對他從來沒有過非分之想?何止是我,就連恣睢,甚至公子音都和那個賤人有過魚*水之歡!”公子卿俯下身,死死扼住俞景年的颚骨,眼中的兇狠,就像捕食的猛虎面對突然闖入眼簾的兔子一般。“不要說你不知道,你只是從來都不敢去想,但我還是要說,楚九歌能夠吸引每一位王君,不止是他的學識與奇門八算的能力,更是因為他的身體,太美太誘人。不過我可不想做個因為美人而誤事的昏君,卻又抵擋不住他的魅力,所以我要毀了他……”
這最後一句話,公子卿是湊在俞景年耳邊說的,不等他來反駁咒罵,公子卿就将布條塞進了俞景年的口中,讓他說不出話來,惹自己心煩。
公子卿幾步上前,一把抓起了楚九歌的領子,将人生生提起,使得自己與他四目相對,楚九歌眼眶中滿含的淚水,更激發了他的施虐欲。公子卿想,或許楚九歌就是他的命劫,即使世人都認為他是因為恨他才如此對待他,可他就是因為愛到深處,才要讓他痛不欲生。
這種愛情,比仇恨更讓人絕望。
“不要……”楚九歌無力的懇求,讓俞景年意識到自己的無能,讓沈化風意識到自己的無助。到最後,還是沒有人能幫得了他。
“許長情!你為什麽非要這麽對我,你想要的我已經給你了,你到底還要我怎樣!!”
楚九歌終于歇斯底裏的發洩出來,胡亂踢打着公子卿,這種被逼到絕路的失态,即使是公子卿,以往也從未見到過。
不過,這倒是讓他冷靜了下來,暫時也沒有了虐待楚九歌的性質,摘下皮質的手套,奪過侍衛手中的紙筆,行雲流水的寫下一行字:“害了你的不是我,不是恣睢,也不是公子音。是常淩歌。”
常淩歌……常淩歌……常淩歌是誰?
被逼到有些失常的楚九歌的記憶已經發生了錯位,混亂到一時間無法整理的地步。現在的他,甚至都想不起常淩歌是誰,跪在地上,雙目失神,無助的撫着額頭,神經質的念念叨叨:“常淩歌……是誰?常淩歌是誰……我不記得……我不記得我不記得!!”
看到他這副樣子,公子卿仍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一把抓住楚九歌的頭發,強迫他看着自己,全然不顧那凄厲的哭喊。楚九歌已經撐不住了……
“你想死,我偏不成全你。你想忘,我也要給你七草石讓你全都想起來,痛苦倍增!楚九歌,你就是戰争的祭品,你以為是誰給你那些學識的?你以為是誰教你奇門八算與天象星宿的?你以為是誰把你推到無邊地獄的?”說到這裏,公子卿毫無顧忌的大笑出聲,“楚九歌,是你的兄長,常!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