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焚花斷玉香消殒
“看夠了嗎?”
俞景年聞聲猛地回頭,一個身披甲胄的年輕男子,正屈膝穩穩蹲在他們後方橫擋住的一根竹竿上,竹竿尚未彎曲,可見輕功了得。
男子看似随意的将一柄□□挎在脖頸,兩手執劍柄,實則胸有成竹,随時随地都能耍出一套行雲流水的槍法。
□□的利刃抵在楚九歌的咽喉處,男子就像個下流的公子哥兒調*戲良家婦女一般,輕輕挪動槍尖擡起楚九歌的下巴,輕笑一聲:“哎喲,這不是九歌公子嗎?幸會幸會,這麽久不見,你不在恣睢的龍榻上侍寝,跑到我嚴國王陵來做什麽來了?這是你們的……情趣?”
嚴國公子卿,詭計多端,善使□□。
俞景年雖然早就預料到此行諸多不利,可也沒想到,出師未捷,竟然碰上了公子卿,禍矣禍矣,這下性命堪憂啊。
“他聽不見!”俞景年立刻雙全緊握做好了開打的架勢,可他也知道,這是公子卿的地盤,他不可能孤身一人前來抓捕楚九歌。恐怕沈化風和花亦憐此刻也在他手中,他如果擅自行動,惹怒了公子卿,恐怕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聽不見?”公子卿一臉狐疑,心中暗算日期,似乎也差不多是細作回報楚九歌該耳聾的日子,可他并不相信。
他從一開始就認為楚九歌飲忘川水失憶是假,更別提恣睢給他服蛟骨藻了,不過他也願意将計就計。
公子卿收回了□□,站起身,從竹竿上跳下,再用手握住竹竿,稍一使力,就将竹竿從石壁上拔出。
“我看你們真是蠢才,嚴國王室都是出了名的機關師,你們一點準備都沒有的盜掘王陵,究竟是對你們自己的生命不負責,還是想要好好嘲笑我王室一番?”
公子卿顯然對于敵人的弱勢感覺不滿,虧他得到消息,還滿心期待能痛快的打一場。
說着,公子卿便往前走幾步,一腳踢在石壁上的一塊暗門,前方的地面便突然塌陷。
楚九歌與俞景年本在考察這附近有多少埋伏的侍衛,不想前者竟一把被公子卿抓住了頭發,推到地面塌陷的隔斷之前,用力按着楚九歌的頭,強制他去看那下面的幾百把錯骨鋼刀。
“給我看清楚了,沒有我把先王那個老匹夫的屍體扔下來,你們現在已經和他到一個世界去了,給我滿心感激的記住,從現在起,你是我公子卿的人了。永遠,不要,妄想逃跑。”
俞景年見狀也顧不得許多,立刻上前打算救回楚九歌,就在這時,埋伏的侍衛一擁而上,将俞景年死死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看俞景年掙紮的力度,公子卿吹了聲口哨,心中默默贊許自己的機智。還好在俞景年的功夫這一點上,他聽了線人的忠告,若非如此,他今天只帶幾個親信下來,勢必要與俞景年惡戰一場,還有可能被他給逃掉。
楚九歌見情況不妙,立刻掙紮,大喊道:“許長情!你這個混蛋!快放開,快放開!”
公子卿被他這麽一叫,興致越發好了起來,一把将□□收到背後,拖起楚九歌,死死掐着他的臉頰,似乎要将他的颚骨掐碎一般,且又讓他叫不出來。
“當年讓你從我手中溜了是因為當時的我根本手無實權,現在長明公主和先王那個老匹夫都死了,你以為還有誰能阻止我?”公子卿笑的放肆,眼中的欲*望與野心,是恣睢都不能及的。
楚九歌終于感受到了恐懼,那個曾經兵臨城下都面無懼色的楚九歌,那個在恣睢手中倍受虐待的楚九歌,現在竟然會害怕。
恣睢說到底還是愛他的,可公子卿呢?禽獸這個詞形容他毫不過分,他才是真正能讓他生不如死的那個人。
“我說了!他聽不見!”俞景年被一群侍衛壓着,動彈不得,趁這個時候,就有人拿了繩索捆住他的雙手,公子卿絲毫不把他的提醒放在心上,捉起楚九歌便向後走,直到停在另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身邊才停下來,語氣盡是嘲諷:“恣睢不是讓你們來保護他嗎?現在怎麽淪落成這個樣子了?沈将軍,不,姬國公子寒,你們的一舉一動全在我眼中,半年前放你一馬,你還真不把我嚴國王室看在眼裏?”
沈化風在地上嗚咽着掙紮,無奈,雙手雙腳被反綁,口中也塞了布條,這讓他根本發不出聲音來提醒俞景年小心公子卿。說到底,他們還是從一開始就中了公子卿的計!他們不過是放出幾個細作在南宮被抓,就引起恣睢的懷疑,讓恣睢徹底不信任身邊的所有人,甚至還将楚九歌送走,真是一箭雙雕!一能擾亂南國朝政,二能趁機劫走楚九歌,此等心機,何等惡毒!
也就是這時,沈化風才明白楚九歌執意要将傾言和薛無華留在南都臨安的原因。如果他和花亦憐都走了,恣睢就真的是孤立無援了。
“看來,你有話想說?”公子卿扯下沈化風嘴裏的布條,後者大喘一口氣,随即說道:“你不要為難他,他真的聽不到!”
望着公子卿手中揪着的那個像幼貓被抓住一般的楚九歌,沈化風突然感覺悲從中來,難道說不管到了哪裏,他都只有被害的份兒嗎?
公子卿點點頭,起身,一腳踢在沈化風的胸口,回身,将手中的布條扔給部下:“把他嘴堵上,再取紙筆過來。”
說着,便伸手按了一處隐蔽的機關,随着齒輪轉動的緩慢聲響,沉重的石門也漸漸打開,露出了其內富麗堂皇的宮殿。
楚九歌這才明白,為什麽公子卿遲遲不能登基。
恐怕,嚴國先王,也就是公子卿的父親,就是被他親手殺的,而先前一直奮力阻止公子卿奪位的長明公主,也是受他所害,也因此,他在王室中的地位漸漸下滑,也失了民心,所以才将陣地轉移到王陵中,避開其他王族的暗害。
“你來的真是時候,我正決定要怎麽搶回自己的地盤,就恰巧得到了美人,與長生的秘訣,這難道不是上天要讓我坐穩這江山嗎?”公子卿的笑聲十分狂妄,只可惜,他所說的這些話,楚九歌一概聽不到,可他的野心,他卻是一清二楚。
此時,紙筆已經送到,公子卿大步走到王座,将楚九歌按在臺階之下跪着,草草幾筆寫着什麽。
楚九歌看了其上的文字大驚,立刻搖頭,懇求公子卿:“不可以,那樣他只有死路一條。”
公子卿笑道:“所以?我送一個對我來說無關緊要的人給姬國公子衍,他一定會開心的幾天睡不着覺,從此我又多了一個盟友,何樂而不為?”說完才意識到楚九歌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麽,反過來想,這句話也算是說給沈化風聽了。
沒錯,像他這麽惡毒的人,怎麽可能會在意什麽“君子”,“道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才是他的為人。
楚九歌回頭擔憂的望着沈化風,後者卻是一臉從容。說到底,他和公子衍還是一家人,他自己的哥哥自己最了解,就算他被公子卿拱手相讓,公子衍也不會殺他的。
頂多,是弄成了廢人……
“俞将軍呢?請上來。”
公子卿與楚九歌語言不通,索性暫時也不去管他,等人将俞景年押上來以後,才疊起雙腿,用手撐着下巴,一臉玩味的看着他剛剛獲得的玩物們。
“混賬!你不能碰他!”
俞景年大吵着,踢開了身邊的幾個侍衛,侍衛立刻準備再次一哄而上,卻被公子卿的手勢阻止,後者示意他們并無大礙。
“碰他?你是說怎麽碰?”公子卿擡腿就是一腳,将被逼跪在座下的楚九歌踢下臺階,後者連驚叫的餘地都沒有,就受到了落地的重擊。“這樣?”
俞景年險些沖上去打公子卿,只可惜嚴國的這些侍衛也是訓練有素。望着不遠處一時間摔得無法動彈的楚九歌,俞景年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就是公子卿折磨人的方法,早就聽說過,他在捉到一雙或多個細作的時候,就會傷害其中一方,讓另一方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未來的下場。而嚴國王室不禁是機關師,在刑具的設計方面也是一把好手。當恐懼積壓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人是什麽都會說的。
“你到底想怎樣?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他?”
公子卿想了半天,才緩緩答道:“你們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價值,能吐出來的話還沒有我派出的細作多,何況,我本就是只想要楚九歌一人?”
楚九歌?!
“為什麽……”俞景年感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可是沒辦法,他怎麽可能不害怕呢?
公子卿一臉理所當然:“想要美人需要理由嗎?那你們活的未免太累。我許長情做事從不需要任何理由,包括當年和他的那場棋局。”公子卿走下王座,扶起了摔得手臂骨裂的楚九歌,全然不顧後者的痛苦,輕輕在他臉頰上印下一吻。“我就是要讓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