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韻

第20章 別故夢，月明還缺

天方明，鳥初醒，練功回來的玄衣身影，在東南廂房門前駐足。

薄紗門後，一雙稚兒正在小床中熟睡得緊，呼吸均勻安穩。

談無欲嘴角微彎，終究沒有推門而入，轉身離去。

廚房裏，早起的屈伯對青衣唠叨着，“今天滿月了阿，素還真家的兩個孩子。”

回到自己的房間，不意外地在茶幾上發現一張留書，上面兩豎龍飛鳳舞：

“素續明，談念月。”

冷然一哼，談無欲将紙箋捏入掌中，執起拂塵往外走。

聞得熟悉的特意加重的腳步聲，續緣斟好一杯熱茶，低頭對素還真耳語：“爹親，你的第十七對名字又失敗了。”

“耶——師弟，早。”素還真倒是處之坦然，“天下父母心，師弟對孩兒的名字執着也是應該的。”

談無欲聞言也不上心，接過續緣遞過來的茶抿了一口，大方坐下，“就不知道跟你比，誰更執着了。”

“哎呀呀，都不要太執着拉~~~~~~~~~”半空高揚的聲音插入，龍卷風一樣速度的艾艾艾身背兩個大箱子，和空中降落的水青苔一起駕臨琉璃仙境。

“水前輩。”見她來到，素續緣這聲招呼，頗有些無奈的味道。

明知道談叔叔和爹親的決定是為了弟弟妹妹好，可是一個月的相處，親情溫情，總是割舍不下。續緣心頭，萬般失落。

“師父，你騙我。”卸下兩個大箱子，艾艾艾環顧四周，不見偶像身影，聲音頓時陰沉下來。

“咳，不要問我，我不知道，我以為慕少艾會來湊熱鬧。阿今天天氣真好~”水青苔小手帕一揮，“談無欲，你家寶寶長大很多了吧。”

談無欲微欠身，“多謝前輩關心，目前一切安好。”

“嗯嗯，多虧了你本身功體深厚，還有素還真不惜血本的大補阿，”水青苔把箱子拖過來，動手拆包裝，“來，去把寶寶抱出來，本青苔要送他們滿月禮。”

“我來去吧。”續緣答應下來。

包裝拆下，赫然是兩輛精致可愛的嬰兒推車，镂花車蓋上方，還吊着幾只趣致的小玩藝，鈴铛，小人偶什麽的。

續緣将兩個團子放進車中，兩個娃兒頓時對花花綠綠的玩具起了興趣。

先是目不轉睛地看，然後努力伸出小手想要去抓，無奈幾下來回都落空。便只好放下手來，看看玩具，看看身邊看戲一樣的大人們，再看看玩具，再看看大人們，貓咪一樣柔軟地哼咕。

“真是可愛死了~~~~”水青苔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寶寶的小臉，捏捏戳戳，捏捏戳戳。

旁邊的談無欲眉心皺起，瞪着分明也想伸手加入捏捏戳戳行列的素還真。

某閑人馬上安分地收好爪子，拂塵揮動，“水前輩和令徒，可要用過午飯再上路？”

“不了，”心滿意足的水青苔收回爪子，“一會就走。趕回去過複活節哦~~~帶你們家寶寶一起玩。”

旁邊的素續緣猶豫幾下，還是開了口，“此去西境，路途遙遠，弟弟妹妹尚在襁褓之中，一點自保能力也無，爹親，談叔叔，你們真的放心嗎？”

談無欲低頭凝視孩子的面容，“就算跟在身邊，只要一眼望不到，我都不放心。但是——”

“但是，有更好更安全的地方，為何不去呢？”素還真接過談無欲的話，“一時的危險，總好過永遠存在的危險。你，我，已經是身不由己，但幼童何苦要生活在風波不斷的江湖？續緣，若等到他們長大，懂事之後，要入江湖，我也不會阻攔。只是現在，沒有善惡觀沒有是非念也不懂得保護自己的孩兒們，身為爹親，我們有責任讓他們在平和的環境中養育心性。你明白嗎？”

“就算是私心，就算恨我這般的‘遺棄’，談無欲也一樣堅持這種做法。”談無欲字字堅定，琥珀色的雙眸，看盡生殺，看盡紅塵，即便是骨肉生生分離，也不改傲厲琤然。江湖這條血路，多少愛恨，他自當一步踏過，過則無悔。

二人的字字句句，說得續緣心中喟然，“我明白了。但是，爹親，可否讓續緣陪弟弟妹妹去西境呢？一來方便照顧，二來，也可以研習西境醫術。”

素還真喜上心頭，“如此甚好，就不知會不會叨擾了水前輩？”

想到一路上有乖巧可愛的續緣做伴，水青苔高興都來不及，小手帕一揮，“不會不會，續緣和寶寶在我那裏，你們放心！好了，就這麽決定了，我們來去了阿~~~~”

“請前輩留步，”談無欲上前一步，“因為我與素還真意見不合，孩兒們至今未有名字。請前輩多費心了，姓氏随我，名字嘛，就由前輩定奪了。”

素還真聞言倒退一步，“師弟你怎能如此。。。。。”

“哈，先講先贏。超級先行人的名言，你無聽過？”談無欲氣定神閑地回身，眉梢得意。

“好好，我全包。來去了，請。”

“我也該回無欲天了，請。”

熱鬧了許久的琉璃仙境，轉瞬之間又只剩了素還真和屈世途大眼對小眼。

不過，沒讓素還真感嘆多久，一個時辰後，三條人影再度出現在琉璃仙境。

“素還真阿我不幹了！！！”水青苔一頭撞進來，背後跟着表情着急的素續緣和推着嬰兒車的艾艾艾。

嬰兒車裏，兩個團子哭聲震天，哭得臉都漲紅了，滿身大汗，十分讓人不忍。

“發生何事？”素還真急急上前察看。

“走到半路阿，談無欲就那麽一飄過，回無欲天那條路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讓寶寶們看到了阿，之後就開始大哭，哄都哄不了，誰哄都不行。你那用什麽補出來的孩子。。。。中氣十足。。。一路走一路哭。。。路人都以為我們是拐賣孩子的阿。。。真是沒法了我才送回來。。。”水青苔不停地擦額頭上的汗。

“爹親，這麽哭法，哭壞了嗓子怎麽辦。。。”續緣急得團團轉。

“不妙阿！”素還真當機立斷抱起兩個孩子，飛竄出琉璃仙境，“師弟——留步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