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澡澤地事件
“牛哥,你必須走另一條路,我們不能都折在這裏。”他對李二牛搖搖頭,之後回頭再一次見到某種他不懂的東西在‘王戰友’眼睛裏出現,并且這次,明顯的讓他心裏隐隐浮現強烈的不安。
“你也一樣!你和他一起走!我一個人足夠我們不能在這裏贻誤戰機!時間不多了!兩個人目标太大……”他還是說了,還是沒說完。
那個人再次打斷了他:“我說過,你不是我上級,輪不到你教訓我。還有,我王豔兵決定了的事兒,跟你何晨光沒關系。別啥事兒都往自個兒身上攬,你不是太陽也不是英雄,沒人天天圍着你轉。聽清楚了,我要走這條路是我自己的選擇,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你何晨光管不了這些!并且,我是一個戰士,我有責任做出這種相對接近勝利的選擇。”
這一刻,他無暇去想,他是否,還是他認識的那個,王豔兵。
他只能震驚的瞪着眼睛!這樣的王豔兵……
太耀眼了。
他沖他緩緩搖頭,之後對李二牛說:“牛哥,他說的對,你必須走另一條路。如果你想我們沒有‘後顧之憂’的話。”
這話說的,相當殘酷,而那時候的自己,破天荒的沒有‘嗆聲’。不止因為不是時候,還因為——
“牛哥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講利弊關系,什麽事等回去再說成嗎?”
李二牛還想要再堅持。
“我們沒時間了牛哥,我求你,回去,走另一條路成嗎?”
李二牛神情中出現掙紮之色。
狠狠心:“牛哥,他說的對。”
表情破碎,李二牛仿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之後……再憨厚的人也聽得出來這樣的話是說,他,他……
李二牛一臉受傷的神情讓那時的自己十分難受,可他還是看着牛哥的眼把聲音放緩,重複:“他說的對。”
那一刻,暗淡下的眼睛和亮起的眼睛,他選擇了後者。他一向自傲自己的判斷力,李二牛的身體素質雖然經過鍛煉,但,畢竟‘混混’常年‘打野架’打出來的‘素質’要優于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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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心理素質……
別扯了!歸根結底!何晨光現在想來,是,心底暗角那一絲絲瘋狂在作祟,他,想要個不一樣的結局!!!
所以說,他何晨光,到底也是個自私的人。
李二牛帶着難過受傷甚至好像被‘抛棄’的絕望神情走出他的視線,蘆葦蕩中,只剩下,他,和他。
沼澤地在這種天氣條件下的溫度是多少?渾身裹滿泥巴之後會降低多少溫度?想要熱成像系統找不到的話體溫得降低到多少?
這種用可憐形容都不為過的超低體溫,這種餓了n天之後極度困乏的體力橫穿這種天氣條件下的沼澤要多少時間?
這些,何晨光都無暇去想。他只是在嘴唇哆哆嗦嗦,身體哆哆嗦嗦,身邊一個人比他還要哆哆嗦嗦的時候,拼命的靠近之後……
“王豔兵,王……豔,兵……說,說話……就,就,就不冷,不冷,了。”一句話,如此艱難。
“何,晨,光……我,我們,會,到達……到達……”
“會……會……”他都又一次開始迷糊,何況這個人……
“說,說,……你,小時候……說……”這樣,就不會,睡去。在你選擇這條路,和我一起。驅散……我的孤單與對命運與未來的,恐懼,時,我欠你一次。
“什……麽……為……”王豔兵已經語有些無倫次,好困,讓我……
“因為,因……因,為……我,想,聽。”籲,又一次,好累,可是,看着身邊這個人,何晨光知道,他不能放棄。
王豔兵一個激靈,在接近昏迷時這個人這句話,讓他蘇醒。
“我……我,小時候,小……特,調皮……他……進去了之後……其實,我對不起,我奶奶……我惹她生氣,不,不學好……打架,那時家裏沒錢……”神奇般的說話變得容易許多,在這樣的時刻,近乎奇跡。
他,想聽。
“我……兩毛錢的冰棍,買,買不起,就……偷,別人……給我奶奶知道,打了我,我,一頓……告訴我,就是再……窮,也不能……你,你在聽……嗎”冰冷深入骨髓,王豔兵在努力不讓自己睡去。不能,睡……
“嗯,我在聽。”何晨光的聲音漸漸穩定下來,無論怎樣,有‘經驗’的人适應起來相對來說比較容易。
容易……呵。
“哦……”王豔兵艱難的轉頭看,身邊的人裹滿泥巴的臉只露出眼睛,恍惚中,看到裏面藏匿的一絲絲心酸與,沉痛?……
為,什……麽……
“我……我,是不是,很,很壞?”意識又一次模糊,潛藏在最深層的自我否定再也抑制不住。
想要确認,我,要。
卻向這個人要答案,下意識的,為什麽?為了……
“不,你,很……好。王豔兵,你很好。”何晨光的聲音輕輕的,第二次,他想,這不是錯覺。
我髒嗎?
我,是不是,很壞?
這種潛意識中再明顯不過的自我否定,讓何晨光心中一陣難受。之後,說不出來的感覺讓他在這種情況下都難以否認,心靈中不安感明顯到再不可忽視。
“王豔兵,你……很好……”到一半了,一半了……
仿佛心理暗示般的,王豔兵慢慢掀開第n次将要合攏的眼簾:“我……很,很好?”
“嗯。”何晨光慢慢擡起手,指着隐約可見的藍軍司令部:“撐……下去,王豔兵,撐下去……你看,看……”
王豔兵看到了,于是他答:“嗯。”
兩個人在冰冷的,危險的,這樣一條絕路上,相互支撐,一點點挪向目的地。
王豔兵終究不是何晨光,目标地點近在咫尺卻仿佛遠在天涯。意識無數次模糊不清,瀕臨昏迷前卻會被這樣那樣措辭不同但意義相近的話叫醒;王豔兵,你很好,撐下去,我們會勝利。
王豔兵,不要自我否定,這,不好,不,像你了。
王豔兵,謝謝你,陪我走這條路。
王豔兵,其實,我很自私。
王豔兵,醒醒,別睡……
王豔兵,其實,你應該……
王豔兵,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尊重本心?
王豔兵……
王豔兵……
而王豔兵昏迷前問的問題永遠是,你,為什麽,要,走,這條路?
何晨光給不了他答案。
豔兵……我們,到了……
這一句,王豔兵聽清楚了。近乎習慣性掙紮着醒來,兩個人攙扶着,彼此身體抖動如同篩糠,漸漸邁進他們的,勝利。
第一次,你這樣,叫我。
王豔兵晃神,之後,迎來黑暗。
何晨光一個手刀切過去,同時:豔兵。對不起。
剛剛,互相攙扶的時刻,塗滿如此厚的泥漿,他都發覺,身邊人身體異乎尋常的高熱。
這種高熱,在這種時刻,能要人命。他,不想,他出事。
他的确,很自私。如果換做他自己,他會毫不猶豫繼續前進。但,如果……被誤會早已無足輕重。
滑稽但盡量快的活動手腳,瞄一眼周圍,找到離敵方最近的樹叢匆匆挖了個半掩體。仍有一絲僵硬的手指艱難的扒拉下王豔兵身上的泥漿……将人安頓停當顧不得再次确認,閃人黑暗,繼續自己的‘絕路’。
這樣的體溫,藍軍很快便能發現他,之後,他會得到很好的救援。
而自己,在意……什麽……
迎接黑暗前不可置信後憤恨甚至狠毒的目光嗎?
在意嗎?
在意吧。
趴在冰冷黑暗的煙囪頂上,何晨光眯起眼睛,笑,是否有‘經驗’的人真的不一樣。這次,他清醒的實在太過分。
他沒去戰俘營,他不能,也不敢去。因為這次的戰俘營,離他知道的‘預定地點’很遠。因為王豔兵的‘被暴露’早就暴露了自己,他們,敵方,都在找他。
他冒不起這個險。
現在他能做的,就只有順應形勢,等。
等,對狙擊手來說,在熟悉不過的字眼,可,也是再艱難不過的煎熬。對這種狀态下的何晨光而言。
可他真慶幸,慶幸這樣的發展,如此,便不必遇到——命裏的劫。
可是……
怎麽……還是會這樣?!
唐大美女都要氣死了!這個熱成像系統是她負責研制的,居然,居然!被一個小兵,不,是,兩個!兩個新兵給輕易突破了!害的她被範天雷好一陣‘調侃’,擔架上擡回來身上挂着殘餘泥漿的王豔兵時,‘證據’明顯的讓她臉上發燒。
這面子丢的!
她到真不至于如此不冷靜,之所以出現在這裏驚爆一堆眼球的目的是——還有另一個,他們已經找了三天了!
還沒找到!
“女狙擊手!”四連的兵一陣驚呼,唐心怡當沒聽見。事實上,得知‘失蹤人口’的名字是心理幹預室拔腳就走的那位時,她就決定了這個不靠譜的計劃。
她當然不會因為女式思維裏的‘是否我的……’而不理智,只是那天她剛巧看見了一張臉上的某個神情。
沉痛。
說感覺不複雜是假的。讓她面子盡失而又心理狀态不對的新兵做到如此程度,加上某些,嗯。讓她出現在這裏。
這個人,很有‘研究’價值,并且,回避的意識裏還是一絲争勝心理:這樣破掉她研究成果的人,就應該被她狙掉。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有點随性,前期沒那麽多修飾,覺得有些東西,嗯字裏行間緩緩流轉就好,到中後期,原諒我不劇透(笑)謝謝支持的朋友。網絡異常,重發。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