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爺爺奶奶
“快快快，趕緊下去接老爺子。”陸軒銘跟針紮了屁股一樣跳起來拉住何瀾就往下跑。
兩個人一路越級跳樓梯，連跑帶跳地趕到一樓，司宸翰正帶着兩位老人家進門。
陸軒銘立即站定，手指頭貼着褲子縫，規規矩矩的樣子堪比站軍姿，就差擡手敬禮叫聲首長好了。
何瀾看着那兩位一擡頭看見她，就站在門口沒再進來的老人家，心中惴惴不安，十分惶恐。
他們會說什麽？
會罵人嗎？
她應該怎麽怎麽跟他們打招呼？按照以前‘何瀾’的習慣叫他們爺爺奶奶嗎？
正猶豫不決的時候，一頭銀發裝扮雍容的老夫人先開了口，她伸出手，慈愛地看着何瀾，聲音低柔帶着哽咽，“瀾瀾，快過來讓奶奶看看。”
“奶奶。”一句話讓何瀾再無猶豫，她鼻頭一酸，紅着眼睛跑過去，一頭紮進老夫人的懷中。
“乖孩子。”老夫人摸着她的頭發，捧着她的臉仔細端詳，“瘦啦，都沒肉了。宸翰，你是不是沒有好好照顧她？”老夫人嗔怪地看司宸翰。
司宸翰面目柔和，眼中帶着溫情地看着兩人相擁，聽見老夫人的話，目光掃視了一下何瀾沒說話。
何瀾明白自己身上斤兩，摸住自己肉乎乎的臉蛋，不好意思地說，“奶奶你別開我玩笑啦，你看我這臉上都是肉。”說着自己把臉湊過去讓老夫人捏，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陸軒銘見她們和樂融融，司奶奶對何瀾并沒有什麽芥蒂，便放心許多。
目光一轉，見司爺爺一個人站在一旁，似乎因為沒人搭理，臉上越來越黑，便乖覺地問好，“司爺爺你們一路過來辛苦了吧？要不進來喝杯茶？”
司爺爺刷地轉頭，冰冷挑剔的目光就看了過來。
陸軒銘打了個激靈，老老實實地恢複軍姿，十分後悔自己多嘴。
Advertisement
“你為什麽在這裏？”司爺爺瞪眼。
這口氣跟家裏進賊了似的。陸軒銘暗自嘆氣，指指門口正與司奶奶相擁的身影，“我來看何瀾。”
司爺爺哼了一聲，瞥了眼司宸翰。
司宸翰上前，“爺爺進去休息下吧。”
司爺爺這才移步進去，路過陸軒銘的時候還很不順眼地瞪了一下。陸軒銘連忙讓到一邊，提心吊膽地等着老爺子教訓，哪知道人家什麽也沒說，重重地哼了一聲，就轉身走了。
陸軒銘憋了一腦門子汗，覺得今天來的這個時間太不妙了，怎麽就跟司家老爺子撞上了呢。
情況不利，他想撤退。
先看了一眼老爺子，見他正端了杯茶水喝茶，便微笑着，盡量輕聲細雨地告辭，“司爺爺，你們先聊着，我公司有事情，就先走了哈。”
司爺爺正低頭抿茶，聽見他的話，擡眼看了他一下，又重新低下頭。
陸軒銘等了一小會兒，沒聽到他說不準走，就以為可以走了，動動腳尖就想往外挪。
剛一動，就被司宸翰扯了一下衣袖。
陸軒銘猛地站住，扭頭看司宸翰，見他神色淡然地站着，跟剛才的小動作不是他做的似的。
再去看司爺爺，他正不悅地把茶水放在一邊，威嚴地看着他，“你跑什麽跑？做什麽壞事見了我就想跑？”
陸軒銘低頭賠笑，“哪能啊。我就是想着天晚了不能打擾您老人家休息嘛。”
“說的倒好聽。”司爺爺看了一眼還站在門口敘舊的何瀾和司奶奶，臉上的不高興又添了幾分。
陸軒銘眼尖看見了，明白他雖然是過來看何瀾了，但是還是憋着一肚子氣非常不爽呢，就硬撐着頭皮上前想要分散老爺子的火氣，滿心義氣地頂着槍口，壯着狗膽摸到了老爺子跟前，伸手就要給他捏肩膀。
老爺子起先還不樂意讓他碰，被他厚着臉皮硬按了幾下，似乎覺得舒服了，也就随他了。
陸軒銘看不見老爺子的臉，就覺得沒那麽怕，站在他身後看見他一頭華發，肩背微駝，就想起小時候總看到他精力充沛地處理司家各種事情的精幹模樣，不由得心中微酸。
年歲不饒人，自從司宸翰父母過世，十幾年來他要做的事情就更多，常年操勞太甚，如今看起來也有藏不住的老态了。
想到這裏，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怎麽，捏個肩還累着你了？”司爺爺扭頭。
“怎麽會。我就是心疼您這幾年太操勞了。”陸軒銘真心實意地道，“其實您可以對我們小輩放心，有些事情交給我們去辦就行了。”
“交給你們？”司爺爺睥睨地看了他一眼，很嫌棄地扭回頭。
陸軒銘打哈哈，“就算您信不過我，也總歸能信得過宸翰吧，他多能幹。”
“你不用扯他。我問你，你是不是計劃幹房地産？”司爺爺問。
此話一出，陸軒銘連忙看司宸翰，卻見他眉頭皺着，臉上有些凝重。
摸不清楚司爺爺想說什麽，他就想先蒙混過關，“沒有，只剛起了個念頭就熄火了。房地産水太深，我怕進去會被淹死。”
“你知道就好。你爸媽拼了一輩子不容易，你別不正混把你爸媽帶進渾水裏去。”司爺爺冷硬地說。
“怎麽會！”陸軒銘差點跳起來，“我就算真要去幹房地産，也是老老實實做生意，怎麽會連累我爸媽？”
“老老實實做生意？那王速安到處說C市一塊地皮有你家在鋪路十拿九穩能拿下來，是怎麽回事？”
“什麽我家在鋪路？”陸軒銘一頭霧水。
司宸翰見他茫茫然，确實不知道的樣子，便代為解釋，“王速安最近四處放風聲，說陸阿姨已經答應為他放出來一大筆貸款，陸叔叔也在積極走公家人脈關系，好支持你進軍房地産，為你的事業搭橋鋪路。”
“放屁！”陸軒銘大怒，“我就是有次參加慈善晚會碰上這孫子，他和我攀聊，說有一塊地皮特別好。我聽他說了幾句，覺得這個人牛皮吹破天，就沒興趣再聊下去了，他說的這些都是根本沒有的事情！再說了，我培養我的小明星多好啊，誰有那閑心去搞什麽房地産！”
“最近查腐敗查的嚴，最忌銀行高管受賄放貸及政府官商勾結，你最好回去查一查他為什麽會到處亂說。”司宸翰提點他。
“我現在就回去找那孫子。司爺爺你們先休息哈，改天我再來看你們。”陸軒銘扭頭就往外走。
“站住。”司爺爺冷聲叫住他。
陸軒銘啪地立正站住等吩咐。
司爺爺見他臉上怒色不掩，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很是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陣。陸軒銘吓了一跳，以為哪地方又惹到老爺子了，一臉懵懂地向司宸翰求助。
到底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陸軒銘在他眼中說到底跟司宸翰一樣，司爺爺見他這副模樣，便嘆了口氣，臉上顯出一分疲憊來，“你也長大了，娛樂公司做的風生水起的，也有些前途。就是行事還需成熟些，凡事多想幾步，不要總是孩子心性，這樣以後是會吃大虧的。”
陸軒銘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不然誰有功夫管這檔子閑事，心頭一軟，服服帖帖地點頭，“我知道了，司爺爺。”
“去吧，”司爺爺擺擺手。
司宸翰走過去，“我送你出門。”
陸軒銘看了他一眼，跟着往外走。路過門口的時候還掏出手機跟何瀾使了個眼色，又向司奶奶道了個別。
兩個人來到停車場。陸軒銘按住司宸翰，“喂，你今天故意的吧？”
“不知道你說什麽。”司宸翰沒接招。
“我說你怎麽忽然那麽大方，讓我跟何瀾上樓聊，自己也沒跟上去。合着是先賣人情讓我跟何瀾聊夠半個小時的，然後回頭接茬挨司爺爺批評，最後還不能當着老爺子老夫人的面帶走她是吧？”
司宸翰不動聲色地否認，“你想多了。”
“我想沒想多你知道。不過司爺爺今天批評的對，我也就不跟你計較了。明天我還會來看何瀾，你別想攔着我。”
“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個事情。不管何瀾怎麽看我，我都不希望你帶她離開。”司宸翰站直身體，直視陸軒銘的眼睛，那個冷酷勁跟司爺爺如出一轍。
陸軒銘習慣性地縮縮身子，卻還是堅定地回答，“這個可不行，何瀾她昏睡之前就說了不想見你，我已經答應了她會帶她離開。”
“我不會讓你帶走她。”
這篤定勁讓陸軒銘笑了起來，“大佬你肯定沒弄清楚狀況，她的心已經不在這裏了。換句話說，你已經留不住她了，你明白嗎？”
司宸翰沉默許久，才緩聲說，“我會和她重新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