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
晚上八點,出示自己的工作證之後,李博晟走進了關押王雅瀾的病房,房間裏有兩名刑警在執勤,李博晟笑了,這層樓裏,有六個特警在執勤,樓下還有四個,不知道陳少非有沒有本事在這種戒備森嚴的情況下把王雅瀾弄出去。這時,他的手機響了,陳少非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三十秒鐘,你可以跟韓笑說話,确認她的情況,30秒之後挂斷電話,現在開始記時!”這是李博晟和陳少非談好的條件,李博晟負責把王雅瀾從那座插翅難飛的監獄裏搞出來,陳少非會讓李博晟跟韓笑通話,确認韓笑依舊活着。
“韓笑?”李博晟問。
“是我,我還好!”韓笑的聲音傳了過來,聽得出來,她很平靜。李博晟微微松了口氣,雖然她失憶了,然而,他相信自己曾經教過她的很多東西,現在依然在她身上起着作用。
“時間短暫,你要記住,我愛你的方式跟普通人不一樣,我不會去保護你。但是,我曾經教會了你很多自保的手段,很多很多,你一定要想起來,我相信你!記住,要堅強,見到自己愛吃的東西,一定要多吃點!”在說最後一句話時,李博晟加了重音,然後,電話被挂斷了。
韓笑轉過頭,在倉庫明滅的燈光下,看着躺在地上的項尹秋,現在是冬天,倉庫裏很冷,末梢循環很不好的項尹秋感冒了,現在正在發燒,“求你,陳少非,找個東西,什麽都好,不要讓他躺在這冰冷的地上,他發燒了!”
聽到韓笑的話,項尹秋笑了,“不用求他,韓笑,你求他,只會助長他的氣焰。你越傷心,他就越開心!”
陳少非也笑了,湊到項尹秋的身邊看了看,“他死不死,關我什麽事?”
“你不想見你的老婆嗎?”韓笑輕聲說,“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
“李博晟只需要你,有你,就可以換回我老婆!”陳少非的臉上溢起乖戾的笑容,“至于他!”陳少非掂了掂手中的槍,把槍口抵到項尹秋的太陽穴,“死不死與我無關!”
看着那個黑洞洞的槍口,項尹秋笑了。韓笑搖搖頭,她坐到項尹秋的身邊,“起來,別躺在地上,靠到我身上!”
晚上八點整,劉謙的女友擡起頭看了看表,然後,她翻出一個黑色垃圾袋,把白天從超市裏買到的食品統統扔進垃圾袋中,下了樓,看了看周圍,遠處一個撿垃圾的老人正在向自家樓下走過來,她看了那個人一眼,然後,把垃圾袋扔進了垃圾箱,轉身上了樓。撿垃圾的老人走到垃圾箱旁邊,翻出幾個飲料瓶,放進自己的袋子中,然後,撿起劉謙女友扔掉的那個黑色垃圾袋,放進自己的垃圾袋中,蹒跚着走掉了。
十分鐘之後,老人進了地鐵站,上了五號線,坐了一會兒,在東單換乘站下了車,拎着他那個黑色的垃圾袋,混在人潮中,向一號線走去。不遠處,一個穿着羽絨大衣的年輕人看了看自己的表,大吃一驚,急忙摸出手機,壓低聲音說,“李總監,我把東西忘在車上了!”這個年輕人是李博晟專門安排來監視劉謙女友的特警之一,他跟着這個撿垃圾的老人下了車,卻發現自己失去了追蹤信號,可以确認,那瓶放了追蹤芯片的沙拉醬,還在地鐵上,撿垃圾的老人并沒有把它帶下地鐵。
“你繼續執行任務,跟好那個人,收到命令之後就收網!”放下電話,李博晟抓起對講機,“7號,你馬上在崇文站上五號線地鐵,在車尾的那節車廂裏找找看,有沒有一個黑色垃圾袋,如果找到了,不要碰那個垃圾袋,務必跟好拎着黑色垃圾袋的人。”
李博晟放下電話,看着面前的太後和崔凡茜,“崔董事長請放心,目前看來,項尹秋和韓笑,還沒有危險!”
太後盯着李博晟,“李警監,他們是要錢嗎?多少我都可以給,只要尹秋他能平安無事!”
“沒問題!”李博晟笑着說,“如果他們提出錢的要求,我會馬上轉達給您!”看着太後稍微松了口氣,李博晟暗暗嘆了口氣,事實上,他很清楚,陳少非要的并不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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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輛開向崇文門的五號線地鐵上,一個民工打扮的人坐到了撿垃圾老人剛剛坐過的位置上,他把腳向回收了收,他的座位下面,一個黑色垃圾袋正躺在那裏,他用腳微微踩住垃圾袋的邊緣,身子靠到車廂上,拉下帽子,開始打盹。
五號線地鐵開進終點站,那個民工睜開眼睛,彎腰拎起那個垃圾袋,下了車,出了地鐵站,隐入深深的夜色之中。
那個民工推開倉庫的大門,走了進來,他把那個垃圾袋放到陳少非的面前,陳少非蹲了下去,從裏面翻出一堆食物,他站起身,把那個裝着食物的垃圾袋踢到韓笑面前,“吃吧!”說完,他繞到了一堆箱子後面,撥通了一個號碼。
“你怎麽又給我打電話了?”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
“您放心,”陳少非一臉谄媚的笑容,“我沒用過這張卡給李博晟打過電話。給您打完這個電話,我就把這個手機卡扔掉!我想跟您說,今天晚上,王雅瀾就住在武警醫院,我們想辦法把她弄出來,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救出雅瀾,我馬上做掉韓笑!”
“閉嘴!”那個男人怒斥着,“你知道李博晟多想把上面揪出來嗎?你知道武警醫院裏布置了多少177特種大隊的特警嗎?你知道醫院外面又布置了多少警察嗎?你知道李博晟的頂頭上司正坐鎮武警醫院等我們自投羅網嗎?上面自有安排!”說完,那個人怒氣沖沖挂斷了電話。
韓笑看着陳少非的手下從垃圾袋裏拿出食物,當她看到那瓶沙拉醬時,她突然想起了李博晟剛剛在電話裏說過的那句話,“有愛吃的東西,一定要多吃點”。住在李博晟那裏時,他曾經對自己說過,在失憶之前,自己很喜歡吃沙拉醬,尤其喜歡吃塗在火腿上的沙拉醬,只吃沙拉醬,然後,李博晟就把沒了沙拉醬的火腿漢堡吃掉。于是,她盯着那瓶沙拉醬說道,“我想吃面包,夾火腿和沙拉醬!”
“你當這是在西餐廳點餐嗎?”陳少非的手下翻着白眼。
“給她弄!”陳少非從集裝箱後面繞回來,命令道。
“不要他弄,他的手太髒了!”韓笑用嫌惡的表情看着陳少非手下,“松開我一只手就好,我自己來弄!”韓笑轉過頭,看着陳少非。
空蕩蕩的倉庫裏響起了陳少非乖戾的笑聲,在這寂靜的夜裏聽到這種笑聲,有種說不出的詭異,“韓笑,我知道你有兩下子,別跟我玩這種小兒科的手段,行不通!”
“哼!”韓笑也笑了起來,“我沒想玩什麽手段,我雖然失憶了,但精神還算正常,我不會傻到赤手空拳地跟你們這群亡命徒手裏的一堆槍對着幹!我只是不想吃那個人抹的面包,如果你來給我抹,我不介意哦!”說完,她用挑釁的表情看着陳少非。
陳少非走到韓笑身邊,蹲了下來,看着袋子裏的面包、火腿,還有沙拉醬,聳聳肩膀,“松開她的手,如果她有什麽反常舉動,就廢了她!”
韓笑活動了一下已經被捆縛到麻木的手,從袋子裏摸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後撿起面包和火腿,把切片的火腿放到面包上,拿過那瓶沙拉醬,用力擰開,看了看那乳白色的半固體,伸出食指,在裏面輕輕攪了一下,然後,把沾了醬的食指放到靠在自己身邊的項尹秋的嘴邊,“嘗嘗?”
項尹秋勉強擡起有千斤重的眼皮,聲音嘶啞,“我吃不下,韓笑,我的嗓子發炎了!你自己吃吧!”他的身體就像有團火在燒,然而,體表溫度卻是冰冷的,“你就像個小火爐,韓笑,你的體溫,就像安憶一樣溫暖!很舒服!”說完,他閉上眼睛,嘴角挂着笑意。
韓笑的眼圈紅了,“是我害了你,這事,本來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一定要照顧好你,一定要讓你活着離開這裏!”韓笑輕聲說着,把沙拉醬倒在火腿上,倒了厚厚的一層,倒進去了大半罐沙拉醬,看得那個陳少非的手下目瞪口呆。他就那麽目瞪口呆地看着韓笑在那層厚厚的沙拉醬上蓋上面包片,放進嘴裏,輕輕地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在咬第三口時,她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看着項尹秋,“很好吃的三明治,真的,項尹秋,不騙你,你咬一口!”說着,她把留着自己牙印的三明治遞到項尹秋嘴邊,“求你,只吃一口,只有吃了東西,才會有力氣,病才會好!”
項尹秋勉強張了張嘴,他搖搖頭,“吃不下去,韓笑,答應我一件事!”
韓笑的目光落到不遠處的礦泉水瓶上,她知道,如果自己執意要項尹秋吃這塊三明治,也許會引起一直在觀察自己的那個陳少非手下的懷疑,她得換個方法才行。事實上,在她咬到第三口時,她終于咬到了那個既不是面包,也不是火腿,更不是沙拉醬的東西,那就是李博晟剛剛在電話中傳遞給她的信息,她只想讓項尹秋把這個東西吞進去。她很清楚,這個追蹤芯片在誰的身上,誰就更有希望率先獲救。對于自己來說,第一個獲救的,必須是項尹秋才可以。可是,現在,由于發燒,項尹秋根本吃不下去東西,自己得想別的辦法,把這個追蹤芯片送到項尹秋的身上。
“什麽事?你說!”韓笑看着那個礦泉水瓶,咬下第三口,一邊輕輕咀嚼一邊示意那個手下把那瓶礦泉水遞給自己。她用舌頭把那塊薄薄的小片抵到牙膛上,輕聲問。
“對我說,哥,我愛你,直到死,都愛你!好不好?”項尹秋輕聲哀求着,如果活不到明天,現在,項尹秋最想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好!”韓笑笑了,湊到項尹秋的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耳語道,“我要喂你水,你要把水裏的東西咽到肚子裏!”說完,她笑了,提高了聲音,“還要聽嗎?現在我要喂你喝水喽!”
項尹秋愣了愣,他看着韓笑擰開了礦泉水瓶,看着她喝了一口水,看着她湊了過來,吻住自己冰冷的嘴唇,冰冰涼的礦泉水流進他的口中,然後,一條火熱而綿軟的舌頭伸了進來,随着那條舌頭一塊兒進來的,還有一個小小薄片。在那一瞬間,項尹秋突然明白了這個東西大概是幹什麽的,他抵住韓笑綿軟的舌頭,試圖把那個薄片抵回韓笑的嘴裏,韓笑很靈活地避開了他的抵抗,微微錯開了位置,然後,她的舌頭像蛇一樣纏住了項尹秋的舌頭,兩個人的舌頭彼此吸引着,糾纏着,就像久別重逢的戀人一樣貪戀着對方那甜蜜之源。此時,那個薄片順着項尹秋的口腔,滑了進去。韓笑試圖推開項尹秋,然而此時,項尹秋卻緊緊吮住她的舌根,用自己的舌尖在韓笑的口內輕輕地劃着圈,一股酥麻的感覺直沖腦際,在那一瞬間,韓笑有些目眩神迷,當韓笑再一次要圖推開項尹秋時,項尹秋的牙齒咬住了韓笑的嘴唇,然後,輕輕咬住了韓笑熾熱的舌頭,他把自己的舌頭伸進韓笑的嘴裏,用自己的舌尖輕輕點了點韓笑的舌尖,迅即在她的口裏滑了一個圈,甜美的感覺從口腔裏傳向身體各處,韓笑的身體就像觸了電一樣輕輕顫抖起來,這種感覺是如此熟悉,她微微閉上雙眼,嬌喘着任由項尹秋吮吸着自己的嘴唇。
“死了都要愛!”一直在旁觀項尹秋和韓笑熱吻的陳少非手下,突然唱起了歌。
兩個人終于戀戀不舍地分開,“如果我們能活着出去,”項尹秋聲音嘶啞,“我要帶你去做全身的健康檢查!”
“什麽?”韓笑愣了。
項尹秋靠在韓笑那有如火爐一般溫暖的身上,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此時,他想起了林遠,想起林遠曾經對自己說過,“韓笑小姐得了絕症,她活不長了,請你好好待她,她是個好女孩!”
李博晟的車靜悄悄地停在倉庫區外面,他下了車,看到一個便衣特警隊員跑了過來,“報告隊長,嫌疑人進了這個倉庫區,因為庫區裏沒有什麽行人,我怕打草驚蛇,所以沒有跟進去!”
李博晟接過手下遞來的區域地圖,方圓一平方公裏的庫房區有三個門,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北門,他轉過頭,對身後的人說,“馬上聯系此地的警察部門,讓他們協助封閉南門,西門和北門的封鎖工作由177大隊獨自完成。”
正躺在倉庫裏閉目養神的陳少非聽到了手機短信提示音,他睜開眼睛,打開短信,上面只有三個字:走南門!看到這三個字,陳少非打了一個激靈,他翻身坐了起來,看到韓笑正把自己的外套套到了項尹秋的身上,他命令到,“把韓笑捆上,我們馬上離開!”說完,他走到韓笑身邊,拎起項尹秋向庫房大門走去,那裏,有兩輛轎車,他把病得昏昏沉沉的項尹秋扔進第一輛轎車的後座,回來看到手下已經把韓笑的雙手捆好,他拉起韓笑的胳膊,帶着她進了第二輛轎車的後排座位。上了車,韓笑把一直并在一起的被捆住的雙手插在了雙腿之間。
“走南門!”說完這句話,陳少非關上車門。庫房門大開,兩輛車一前一後,連車燈都沒開,向南疾馳而去。
甬道上只有微弱的月光,黑漆漆的車內,韓笑不安分地扭動着雙手。正在這時,後面突然警笛大作,刺目的燈光從車後窗投了進來。回過頭,韓笑剛要看情況,就被陳少非把頭按到膝蓋上,然後,冷冰冰的槍口抵到了她的太陽穴上,“動就打死你!”陳少非輕聲說。
韓笑冷笑起來,不到走投無路時,陳少非不會殺死自己,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她乖乖地爬在自己的膝蓋上,聽着身後傳來的刺耳警笛聲。
陳少非的兩輛車,一前一後,疾馳在去往南門的路上,此時,倉庫區的南大門已經緊閉,鐵栅欄外面,是警察臨時堆起的路障。李博晟的幾輛警車,緊緊追在陳少非車的後面。這時,第一輛車距離南大門已經近在咫尺了,布置在南大門外的警察的喊話聲通過擴音器傳了過來,“交出武器,放棄抵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在即将抵達已經關閉的南門時,載着項尹秋的那輛車突然前車燈大開,猛然提速,車子像一顆子彈一樣,徑直向南門撞去,躲在障礙物之後的警察們被突然照來的強光晃得睜不開眼睛,只聽一聲巨響,打頭陣的轎車已經沖破鐵栅欄門,徑直向警察臨時堆設的路障沖去。
緊追在後的李博晟拿起對講機,“馬上擊斃司機!”放下對講機,他掃了一眼跟蹤儀,追蹤芯片顯示,韓笑應該在第一輛車上。
電光火石之間,打頭陣的車已經沖破了兩道路障,在沖破第二道路障時,第一輛車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它向前滑行了一段,終于停了下來,第二輛車打了個彎,從第一輛車旁邊繞過,疾馳進無邊的夜色之中,幾輛警車呼嘯着向第二輛車行駛方向追去,李博晟的車停了下來,打開車門,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說了句什麽,然後摸出槍,緩緩向那輛靜靜停在路邊的車走去。追蹤儀顯示,那個追蹤芯片就在這輛車上。
“車裏面的人聽着,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走出來!”警察不含一絲感情的聲音在夜空中冷冰冰地回蕩。
“別開槍,我投降!”随着說話聲,後車門開了,一個男人雙手抱頭走了出來。李博晟舉起手電,照了照那個男人,在确認這個男人已經沒有威脅能力之後,他把手電光照到了大開的車門裏邊,當看到韓笑的外套時,李博晟長出一口氣,摸出對講機,“陳少非在第二輛車上,如果不能活捉,就殺掉他!”說完,李博晟走向那輛車,探身進去,抓着那件外套輕輕一拉,然後,他呆住了,外套下面,并不是他預期之中的韓笑,而是項尹秋。在看到昏迷不醒的項尹秋的一瞬間,李博晟臉色蒼白,槍自手中滑落,他跪坐到冷冰冰的地上,“韓笑,我要怎麽做,才能救你?如果可以預見到,當初打給工商部門舉報邱鶴鳴黑快餐店的電話,結果會讓你投入項尹秋的懷抱,我真不應該打那個電話。邱鶴鳴只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他只能傷害你;項尹秋卻能要了你的命,他是你的地獄!”失态只是瞬間的事,無論在什麽時候,哪怕世界末日近在咫尺,李博晟依然會鎮定自若。此時,從最初的震驚中清醒過來的李博晟抓槍在手,站起身,對身後的人說:“這裏你們處理!”他徑直上了車,拿過對講機,“韓笑也在前面的車上,注意,既要活捉陳少非,還要保證韓笑活着!”
李博晟的車飛奔在陳少非的車疾馳過的路上,此時的他心亂如麻。當他發現那個精心安排的追蹤芯片是在項尹秋的身上時,他在剎那間明白了韓笑的苦心。韓笑很清楚,如果那個追蹤芯片是在韓笑身上,她自己很有可能率先獲救,而在韓笑獲救之後,李博晟很有可能任由項尹秋自生自滅。所以,她堅持要項尹秋吃那個三明治、她堅持要把那個追蹤芯片給項尹秋的真正原因就是,即使她失去了記憶,她依然看透了李博晟,她也看清了局勢,她愛項尹秋,一定要項尹秋首先獲救才可以,所以,她把最重要的求生機會讓給了項尹秋。李博晟臉色蒼白,盯着蒼茫夜色,“韓笑,你在走向地獄,我卻無能為力。如果你沒有失憶,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麽辦?”
韓笑伏在自己的膝蓋上,聽着那凄厲的警笛聲如影随形地跟在後面,她稍稍偏了偏頭,看到陳少非正扭着頭看後面,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後面的追兵上。韓笑終于把那雙原本并在一起被捆上的胳膊合攏相對,這樣,原本捆得死死的繩子終于有了一絲活動空間,她一邊用眼角瞟着陳少非的動靜,一邊輕輕扭動着手腕,當終于解開了那系得死死的繩結時,她暗暗松了一口氣。車裏一共四個人,韓笑盤算着,一個司機和一個打手坐在前排,自己和陳少非坐在後排,自己必須一擊至命,幹掉那個司機,當務之急是讓這輛車停下來!
陳少非正聚精會神地看着後面,此時,一只手突然按住了他那只拿着槍的手,陳少非大驚失色地轉回頭,發現不知何時,韓笑已經解開了手上的繩子,他反過手來,扣住韓笑的手腕,罵了一句:“媽的……”韓笑縮回手,另一只胳膊肘狠狠得撞到陳少非握住槍的右手手肘上,陳少非只覺得右手一陣發麻,軟軟的使不上力氣,韓笑再次伸出手去搶槍,陳少非用左手抓住槍,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只聽一聲悶響,随着在争奪中韓笑扣動扳機,坐在前方開車的司機突然悶聲不響地倒了下去,這輛車突然失去了控制,向路邊的欄杆狠狠地撞了過去。
坐在副駕的人轉過頭來,看到韓笑和陳少非正在搶槍,他抽出槍,抵到韓笑的太陽穴上,“別動,再動結果了你!”正在這時,失去了控制的車狠狠地撞上路邊欄杆,開車的司機倒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坐在副駕上沒系安全帶的打手被狠狠地掼了出去,他的身體從車窗中飛了出去,翻滾着落在路邊的荒草堆中。韓笑的頭,狠狠地撞到了前排座位上,她一聲不吭地倒了下去。陳少非在最初的撞擊之中回過神來,他睜開眼睛,看到韓笑靠在前方的車座上,雙眼緊閉,一縷血跡順着額頭流了下來。這時,陳少非看到,槍就在離自己左手不遠處的地上,他伸出顫抖的左手去摸槍,就在手指即将碰到槍柄的一瞬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陳少非,不要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