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守株待兔
和小五兒聊了好一會兒,直到時間差不多了之後,蘇瑾又答應了小五兒每天都會讓人來給小五兒送飲料和飯菜之後,蘇瑾才站了起來,搖晃了一下。一個不小心,險些沒有站穩。蹲的太久,一下子站起來就有點低血糖。項泓眼疾手快,立馬把蘇瑾給扶住了,給于洋使了個眼色,于洋憑着多年跟着項隊的狗腿勁兒,硬是猜出了項泓的意思,于是調轉了個頭,絲毫不帶猶豫,走路還帶風的,往天橋下走。
項泓随後便扶着蘇瑾,蘇瑾也緩了過來,便活動了下手腳,恢複了一下行動力。慢慢地往前走。
三人最終還是在重案組的會議室重新又聚了個面,蘇瑾便将今天在小五兒那邊打探到的所有消息都一五一十地和兩人說了。
于洋的性子急躁,當場就氣得不行,雙眼通紅,咬牙切齒地喃喃道:“這些渣滓!他們怎麽配生而為人!”
項泓倒是平靜多了。他眯起眼睛,表情看着像是在微笑,眼神裏卻沒有一絲絲的溫度,他看着兩人,手指輕輕地在桌子上扣着,平靜地說道:“這沒有什麽,于洋,視頻偵查部那邊有沒有什麽消息?我記得我讓他們查從蓮花山公園和寬後街之間的來往車輛應該也有一段時間了。”
一提起這件事,于洋整個人頓時面如土色,對項泓抱怨道:“項隊,您是不知道。我是真的已經拿出了吃奶的勁去催促,但是結果并不是很理想,您說的那個時間段,來往的車流量太大了,這樣的工作無疑是大海撈針……”
項泓點點頭,這樣的結果并不出乎意料之外,相反的,如果視偵部真的能查出可疑的車輛,那才是意外之喜。之所以問上這一句,也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事到如今,項泓也沒了什麽顧慮,這個案子不破,江城的連續殺人案就不會停止,也許,放手一搏,主動出擊才是最好的方案。
蘇瑾在一旁,默默地思考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麽。
項泓将自己的思路屢清楚了,也有了一點決定,但是看着蘇瑾沉思的樣子,便側過頭,問道:“蘇瑾,你有什麽看法嗎?”
現在的項泓可以說的上十分尊重蘇瑾的看法了,無他,蘇瑾對之前一個案子的兇手心理側寫畫像實在是準确的驚人,也許這并不是巧合。
出乎意料的是,蘇瑾偏偏搖了搖頭,對項泓說道:“項隊,證據還不夠多,我沒有辦法對兇手進行側寫,而且,這個案子和之前案子不一樣的地方是,我沒有辦法感知到兇手的情緒,他好像把自己當成一個——”說着蘇瑾頓了一下,秀氣的美貌好看滴皺了起來,像是在選取一個合适的詞彙來恰當地描繪,半響,才說道:“行刑者。對,我覺得這個兇手隐藏了自己的情緒,只在第三四具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才流露了一點稱之為人的情緒,那一點對軒軒的憐惜和同情,以及他所謂的人道主義精神之外,其他三具成年人的屍體上,我能感受到的冰冷。”
項泓點點頭,對蘇瑾說道:“的确,這樣殘忍而冷酷的殺人方法。,并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到的。”
誰知蘇瑾又搖了搖頭,對項泓說道:“不是這樣的,我并不是指殘忍這個點,而是,兇手獨自完成了殺害被害者和分屍的過程,這個過程本來應該是個情緒的宣洩和表達,分屍屬于過度殺戮。帶有着判罪、宣洩、和懲戒的意味,出現這種情況,要麽說明兇手是個極富有攻擊欲的人,要麽是極度冷血。但是如果是攻擊欲極強的人,他做不到殺害他人之後,還能夠冷靜地将屍體有條理地分屍得那麽有規律。”
“我懷疑,這個案子的兇手性格,有可能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更有可能的是,兇手帶有微微的一點強迫性,因此他的分屍手法才能夠那麽具有個人主義風格。白主任才能夠一眼認出來。而什麽的人才能面對屍體無動于衷,那就只有習慣了生離死別的人,這個結論很早我們就的出來了,醫生。但是無論是哪種人,思維模式與常人迥異是肯定的。”
“我有一個新的懷疑。鑒于我們調查出來的結果,三個被害者都很有可能與人口販賣有關聯,也許,這個兇手把自己當成了行刑者,冷漠而公正的執行死刑,對受害者施與恰到好處的同情。這才應該符合整個案子的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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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泓點點頭,突然又說道:“蘇瑾,你是個很有天賦的警察,也許哪一天你會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但是我想和你說一點勸告的話。于洋,你也聽着。”
見到于洋和蘇瑾兩個人都茫然地看着自己,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求賜教”的表情,項泓才說道:“你們還年輕,我見到過的最可怕的犯罪分子并不是天生就是反社會或者是複仇型殺人狂魔,也不是高智商專業人士,這些人我都對付過,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就足以,最可怕的犯罪分子是明明知道自己的精神極度扭曲,但是卻能很好的進行控制,甚至享受着一點,從而去發揮出他們生來的極高的犯罪天賦。”
“如果遇上了這一類的罪犯,警方對嫌疑人做行為邏輯分析是沒有什麽用的。嗯……簡而言之,就是心理畫像或者是所謂的微表情識別,其實都是缺失了科學佐證,只是依靠調查人員的調查經驗。雖然我們老說,重案組的海量偵查實驗行為就是行為分析的基礎,但是這始終是經驗主義,如果缺失了實打實的證據,即使犯罪的心理畫像和行為邏輯即使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九的正确率,也無法避免那百分之一的致命誤差。”
蘇瑾明白項泓的意思,不由得笑了一下,眉眼彎彎地對項泓說道:“您看,這不是挺清楚的嘛。”
項泓的嘴角輕輕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露出了一個勉強堪稱為微笑的一個表情。
這時,于洋對項泓問道:“項隊,你是不是想要讓大家主動守在這些孩子身邊,等到兇犯出擊的時候,就可以守株待兔了?”
項泓點了點頭,說道:“算你還不笨。”
于洋苦惱地說道:“可是,這個想法,我們真的實施得了嗎?畢竟,江城并不是只有一處是乞讨兒童出現的地方,還有許多天橋和地鐵站的出口,邊邊角角的地方,我們也不太可能将每個地方都守住,警力并沒有那麽多……”
項泓笑了一下,說道:“這就不用擔心了。你說的确實有道理,但是我已經想到了解決辦法。在江城這麽大的地方,想要抓住兇犯,我想,首先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目标縮小,我們可以向上級彙報了之後,申請加強管制,讓城管部門加強巡邏,暫時的把較為引目的地方乞讨人員驅趕到我們想讓他呆的地方,其次,我們目前通過對嫌疑人的行為邏輯分析,大概已經可以畫出兇手的目标選擇區域了。”
說着,他拿起筆,在展示板上畫了三個點,指向位于上方的點,說道:“這個點是我們在蓮花山公園發現的秦浩宇的屍體,還有在寬後街尋找到的胡老伯,以及在深坎的爛尾樓發現的無名女屍,這三個點都是在同一個區域。”
于洋恍然大悟:“哦哦,我明白了!這三個點全部都在龍興區,那說明,兇手的行動範圍只有在這個片區,我們就只需要蹲守龍興區域的乞讨人員就足夠了。”
蘇瑾搖頭,說道:“只需要蹲守在十歲以下的乞讨兒童附近就可以了,這樣能更加精确地縮小範圍。”
項泓伸了個懶腰,說道:“對的,所以讓大家都回來吧,我去上級交代以下,然後讓大家按照四人分組,另外再請求其他組別支援,怎麽樣也湊夠十個組,只要蹲守最多兩個星期,我們肯定能抓到那個自以為是的兇手!”
說着項泓就活動了下手腳,丢下了筆,就徑直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一旦有了破案思路,項泓身上緊繃了的弦似乎也松了一些些,整個人都有些放松了下來。
于洋也有些喜氣洋洋,那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這個難纏的連續殺人分屍案件已經宣告結案,并且領導還給他個人記了個個人三等功,順便還放了個假那樣。
蘇瑾笑了笑,沒有說什麽。她整個人還有點沉浸在小五兒對她說的那些話。雖然知道有些事情是無法輕易改變的,但是她還是很想替這些可憐的孩子,盡力做點什麽。
于洋看了她一眼,突然拍了拍蘇瑾的肩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
“小蘇姐姐,今天我請你吃個飯吧!你進組這麽久,我還沒有機會請你吃飯呢!”說着,不由分說,繞到蘇瑾身後,推着她就往外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