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側寫
本來不想理會她的,但是看到她還在那邊不停的解釋并試圖進來,項泓也忍不住過去了,“你來做什麽?”又加了一句,“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那個,那個項隊……”蘇瑾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我我向你道歉,剛才我确實有不對的地方,但是我,我是來報道的。我叫蘇瑾,這是我的分配書,你看一下……”
項泓其實早就看過了,但是現在他就是連正眼都不看一下,“第一,你現在還沒正式入隊,沒有權力進入案發現場;第二,隊裏需要的是自覺自律的人,像你這樣容易喪失理智并沖動易怒的,只能歸類為四肢并不發達卻又頭腦簡單的類型,我覺得你未必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刑警。所以我勸你最好趁着現在還沒正式報道,找找其他工作吧,或許更适合你。”
蘇瑾一下子有些懵了,她以為道個歉就好了,沒想到這個項泓居然這麽不近人情,說話還這麽毒舌,半點不給自己機會。
眼眶忽然一下子有些紅了起來,她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端端正正的朝着項泓敬禮,“我叫蘇瑾,現來報到。”
項泓有些頭疼,“我說你怎麽這麽……”
“報告項隊,在大廈裏雖然我有不對的地方,但是這只能算是私人恩怨,并不阻礙我在工作上的态度。”蘇瑾沉吟了一下,又說:“再說了,項隊現在也很苦惱,多我一個不多。”
“誰跟你說我很苦惱?”項泓眉心深擰了起來,心裏有種被人看透的不悅。
蘇瑾讷讷的,看了看項泓,繼續說:“身為一個訓練有素的刑警,心态必須時刻保持着警醒與從容,可是項隊你剛才對我所表現出來的冷漠、拒絕與厭煩,眼神時不時的往左邊飄去,都充分說明了你在陷入苦惱當中。”
項泓一腳上前一步,“這是哪門子的謬論?”
蘇瑾沒有在意他的反應,只是盯着他前進的這一步,繼續說:“從這現場來看,令你苦惱的應該是案子陷入了膠着之中,你想進一步,可是卻無從踏起。而你從頭到尾看似松散很随意的樣子,雙手卻時時刻刻緊握成拳頭,眉頭緊皺,這些也充分說明了你的刻意掩飾。”
“你什麽意思?在我面前班門弄斧?”項泓朝她一問,神情更加冰冷了起來。
蘇瑾扁了扁嘴,“不敢,只是我覺得我是你宣洩心中怒火的一個借口。”停頓了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擡頭起來看着項泓的臉色,“我……我只是想當好一個警察而已。”
項泓冷漠的盯着她,許久不言不語。
就在蘇瑾被他看得有些撐不住了的時候,想要開口,項泓卻先她一步開口了,“我允許你提前入隊,但是如果你提不出對案子有建設性的觀點的話,別怪我無情。”
說完,就自己轉身朝着案發現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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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一下子愣住了,“這,這是過關了?”
趕緊回過神來,套好鞋套進了現場,項泓站在那裏依舊緊握着拳頭,蘇瑾走近他身邊的時候,又聽到他冷不防的說:“還有,緊握拳頭、眉頭緊鎖,這是我查案的時候慣有的動作,你別以為自己很聰明。”
蘇瑾再次一愣,但是現場很是嚴肅,她也不敢再說與案子無關的話,只是和把景山打好了招呼,然後就一股腦的在屍體邊上查看着。
過了好一會兒,項泓見她依舊蹲在那裏,忍不住開口,“剛才不是侃侃而談嗎?現在怎麽變成啞巴了,還是說你只是個繡花枕頭?”
剛才有那麽一瞬間,項泓真有種被她看透了的感覺,這個女人看着素淨簡單,但是洞察力卻是驚人,他确實陷入了膠着之中,所以,他也才破例讓她提前入隊。
除了法醫說的那些,項泓觀察了這周圍,有很多目前無法解釋得通的地方。
比如……這個模特,為什麽就偏偏會死在這裏?
正正好的一個監控死角,正正好的一個剛剛上漆騰出來的停車位,正正好的會展上面沸沸揚揚,這裏卻渺無人跡,直到保潔人員到這裏來清理的時候才發現報的案。
這裏簡直就是一個絕佳的作案場所,仿佛就是為這次兇殺而準備的舞臺,死者現在就躺在這舞臺的中央。
舞臺?
似乎有那麽一個點觸到了項泓,但是又一閃而逝,抓不住。
蘇瑾站了起來,眼睛卻還一直盯着這死去的模特,咽了咽口水,“妝是死者死後,兇手畫上的。”
說着,蘇瑾看了看旁人。
一開始接觸這樣的案件,她還是有些緊張,肅了肅喉嚨,才開口說:“從死者妝容上來看,畫得很認真,而且很娴熟,但是眼線和唇線都畫得格外粗重妖冶,不是女人慣有的化妝手法,更應該是兇手對演出有着格外強烈的欲望卻又壓制着,再加上死者是個模特,這點吻合。”
聽着蘇瑾的這話,項泓倒是一動,有些出乎意料的看了她一眼。
他并不知道,在警校的時候蘇瑾學的是犯罪心理揣摩,對描繪罪犯的心理有比較深入的研究。根據兇手在現場留下的痕跡,繼而進一步側寫出兇手的犯罪心理以及行為特征。
蘇瑾又繼續說:“從作案現場兇手留下的痕跡來看,兇手是個男性,年齡在25至30歲間。是個很壓抑的人,他長相姣好,身段高挑,對演藝方面有着格外的天賦,但是家境窘迫,導致他的無法實現夢想。可是,他又情有獨鐘,所以在殺死死者之後,又小心翼翼的幫她整理。兇手現在應該日子過得不怎麽樣,生活在底層,壓抑、脾氣暴躁但是又身形削弱,所以下手的都是女性,常年生活在陰暗潮濕的環境裏,喜歡酗酒、cosplay以及有變裝癖好。而在殺了死者之後,幫她整理又不作性侵,證明他有着心理潔癖,看不起模特?還是尊重死者?”
她越說越順暢,只是說到最後,她自己也陷入了死循環之中,自己在那裏拄着腦袋想了半天。
但是,僅僅這一番話,就讓人刮目相看了。
特別是白景山,他起身來撞了撞項泓的手臂,“老項,你這是從哪裏挖來的?有兩把刷子呀!”
項泓白了他一眼,并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是走近了屍體的邊上,側目望向了蘇瑾,“可是,你說了這麽多,兇手呢?”
蘇瑾啞然,“我……”她只能夠依照死者身上留下的信息提供罪犯的特征而已,至于項泓所說的兇手,她确實無法确切提供。一時之間,蘇瑾也有些緊張了起來,“兇手我不知道,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