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非是一人之力可解
慶州臨近颍州,也是葉蓁蓁一行前往颍州的必經之路。
只是進入慶州之地,便是細雨綿綿,下個不歇停了,葉蓁蓁的車隊進入慶州,已是離開洛京的第五日了,這一路,雖是舟車勞頓,但葉蓁蓁對此行可謂計劃周詳,第三日時間,便在上一城換了車馬,這才不倒是阻了車隊的行程。
“烈叔,在此休憩一日,明日再出行吧!”傍晚之際,葉蓁蓁打開車窗,伸出手,承接着淋淋細雨,随即向車隊旁的王烈吩咐道。
“諾!”王烈應聲,驅着馬,直接車隊最前,吩咐了下去。
永州距離颍州,最多不過兩日路程,易灼華這幾日,日夜兼程,也是累極,所以對于葉蓁蓁安排,倒也沒有異議,一行人便在離此最近的客棧歇了腳。
“這雨倒是下得不歇停了,也不知何時是個頭啊!”
“你就知足吧!我聽說,颍州那邊可是連着下了半月的傾盆大雨,那憑新河的堤壩,可都沖毀了,如今也不知死了多少人了。”
“可不是啊!馬上就是收成的時候,竟然出了這檔子事,我颍州大伯一家昨兒個來我家投奔,那模樣,可是慘不忍睹啊!”
“我道是這幾日城內的乞丐怎麽多了這麽些,原來是逃難來了。這老天爺可真不長眼啊!”
“那憑新河的堤壩,年期才修葺過,這當官的,竟只想着往手裏撈食着好處,還真不把咱老百姓當人看。”
“這話,可不得亂說,你們幾個有這閑心,還不如多屯點兒糧食,以備後患。”
“趙兄這話說得實誠,聽我家那婆娘說,陳記的糧食,可都漲了五文一斤,這要等難民都湧入了城,只怕這糧價,咱們可就吃不起了。”
……
晚間,葉蓁蓁一并幾人,于客棧內用膳,卻不想,直聽了一耳子颍州之事,倒是擾得易灼華,這飯食也是吃不進去了。
“烈叔,去打聽之下,看還有什麽消息。”葉蓁蓁見易灼華模樣,知道他是擔心,停箸向王烈吩咐了一句。
“得了!”王烈趕緊的手上的酒水飲盡,然後起身,走到談話的食客旁,套着熱乎,勾肩搭背,便是問訊了起來。
Advertisement
“事已至此,往後需要灼華出力的之處,可謂甚多,還是用點吃食,養足了精神,免得到了颍州之地,這身子倒下,那可就什麽事,都做不了。”葉蓁蓁夾了一筷子吃食,送到易灼華的碗裏,然後超其寬慰道。
話雖說這麽說,但易灼華如今這時候哪還有什麽胃口,聽了這一嘴子,自己原先最擔憂的事,終究還是成了現實。
而更為現實的事,以他一人之力,在這場天災之中,實在太過于微不足道,便是有廖星闌臨行前讓他帶上的五萬兩銀票,如今看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蓁蓁,太子給了小道五萬兩銀票,小道想在進入颍州之前,将這銀票,換成糧食,你以為如何?”食客的話,倒是給了易灼華一點提醒,這錢一直擱在,便只是廢紙幾張,如果能換成糧食,倒可濟一時之災。
易灼華說罷,從袖袋中掏出一錢袋,然後遞到了葉蓁蓁跟前。
葉蓁蓁示意式微将錢收下,然後眉目一彎笑着言道,“如今永州之地,已是有所緊張,灼華這一大筆錢,投了進去,不肖兩日功夫,便可将這永州的糧價,擡成天價,灼華可考慮過。”
易灼華一怔,他心憂颍州百姓,倒是忘了這一茬,若真如此,那豈不是害了永州的百姓,如此,倒也是有些為難了,糾結之下,易灼華望着葉蓁蓁,倒是不知該如何回答的她的問題。
“蓁蓁姐,這錢既然不能用來買糧食,那你為何還要收下?”阿瞳瞅了瞅葉蓁蓁,又看了看易灼華,最後将視線落在了式微身上。
“自然另有用處。”葉蓁蓁別了一眼阿瞳,然後伸手一個栗子敲在了阿瞳的額頭上,看着他吃痛縮了下,這才轉向易灼華道。
“糧食的事,灼華不必擔心,只是這久災必有疫,灼華還是好好想想,如何能避免災後瘟疫才是。”
“蓁蓁姐,若真如那些百姓所言,一州之地,所需糧食之多,非是一人只能止,我覺得,還是快些去信回京,向朝廷禀明此事才對。”段微月雖年幼,可這點常識還是有的,所以對于葉蓁蓁不必擔心之事,自然不信。
再她看來,如今他們幾個就是那撲火的飛蛾,星光螢火罷了,此事若要解決,還需要得聖上插手此事,葉蓁蓁既為縣主,和長公主又是親厚,若她能去信洛城,自然可直達聖聽。
易灼華也覺段微月說的在理,忙是将目光望向葉蓁蓁,他知道車隊此番帶了信鴿,若得葉蓁蓁允許,他也是安心些。
“可,灼華也可寫上一封信,我替你帶回給哥哥。”不肖段微月說,葉蓁蓁也有此意,既然能賣易灼華一個人情,又何樂而不為。
“那我便替颍州的百姓,先謝過蓁蓁了。”易灼華面上也是一喜,然後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一臉鄭重的向葉蓁蓁屈了下身,以示道謝。”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易灼華此舉,自然讓其他食客的視線注意倒了此處,葉蓁蓁倒是無所謂,只是偏偏卻有人,想要将此變得有所謂。
“這位小姐,在下乃是當朝禮部侍郎齊大人的外侄齊鵬程,不知可有幸知曉小姐閨名。”齊鵬程本在二樓雅間用膳,這會吃飽喝足,正下樓離開,因為易灼華的動作,倒是注意到了此處,一眼瞟見葉蓁蓁容貌,頓時眼前一亮,手中折扇一搖,自認風度翩翩的向葉蓁蓁走來。
葉蓁蓁聞言,擡頭看了一眼齊鵬程,然後妖媚一笑,纖細如玉脂的手指從下唇劃過,然後舌尖微現,劃過嘴邊的指甲蓋,盈盈笑而不語。
“咕嚕!”齊鵬程直看得眼睛發愣,喉結蠕動,吞咽口水的聲音,大到讓整桌人,清晰可聞。
齊鵬程似着了魂一般,往葉蓁蓁所在位置而去。
式微看到此景,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之色,站起身來,一手橫在了齊鵬程的跟前,阻止其再往前去。
“知道本公子是誰嗎?還不讓開。”齊鵬程被阻,臉上頓露不悅之色,他挑眉看着式微那張寒若冰霜的臉,折扇一合,便要将式微撥開。
“砰!”式微沒有回答齊鵬程的問題,直接揚手一拳,将齊鵬程從桌旁的位置,砸出了客棧外。
原本還在看好戲竊竊私語的食客,頓時鴉雀無聲。
“少爺,少爺!”
“你們這些不識好歹的家夥,竟讓敢傷了我家少爺,我們齊府不放過你的。”
齊鵬程的侍從見此變故,愣了一下,有去扶齊鵬程的,有威脅葉蓁蓁,倒也是分工明确的很。
“蠢貨。 ”去打探消息的王烈,自然也看到這突然的變故,返回時,剛好聽到了侍從的威脅,冷笑一聲,直接上手,抓住那侍從,将其提了起來,直接給扔了出去。
“小姐,你若不喜歡,我們換家客棧。”
“不必了,趕了這麽久的路,正是枯燥的很,能來點樂子,也是不錯。消息打探的如何了?”
收了嘴角的笑,葉蓁蓁卻是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繼續用膳起來。
“都打聽到了,江河決堤,已經淹了其下游所在青陽縣,至于其他,未有詳細,不過,颍州來的難民,如今都聚集在東郊處,若是需要,我可派人去東郊那裏打探情況。”
“可以!背井離鄉,只怕也是迫于無奈,你順便去問下,可有願返回颍州的,只要願意出一份力,我可保證其和家人食物無憂。”葉蓁蓁點了點頭,話雖是吩咐王烈的,可葉蓁蓁的視線,卻是若有若無的瞟在易灼華身上。
王烈點了應下,下去安排人手,離開之前,還不忘将齊鵬程一行,給帶離客棧而去。
“奔波了幾日,大家也該累了,今晚便好生歇息一宿,我吃好了,便暫且失陪了。”王烈走後,葉蓁蓁站起身來,說了一句,便是轉身而去,式微即刻跟上,段微月朝易灼華行了一禮,這才匆匆然跟了上去。
這幾日,他們晚上最多也是在馬車上休憩一下,如今能好生休息一下,自然是求之不得。
“道師,我們也回房歇息吧!”阿瞳吃飽喝足,也是倦意來襲,耷拉着眼睛,拉了拉易灼華的袖子。
易灼華望着葉蓁蓁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縷沉思之意,聽到阿瞳的話,他怔了一下,這才側頭,一臉溫和的看着阿瞳,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
“你先回房去睡,我待會就過來。”
“嗯!”阿瞳打了個哈欠,也沒追問,易灼華有何事,揉了揉眼眸,往客房去了。
易灼華在原座上,又是等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往客房方向而去。
“叩叩叩!”易灼華站在葉蓁蓁的客房門前,猶豫了半響,這才叩響了門。
“是灼華吧,進來吧。”易灼華還未出聲,葉蓁蓁已經猜到了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