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沖突②
為了尋找雲朝的下落,南天音一路打聽有關鏡神教的事情,得知最近吳哥郡之中鏡神教和昙華宮雙方沖突得厲害,立刻馬不停蹄趕往了吳哥郡。
待到南天音趕到探查之時,發現鏡神教和昙華宮的沖突已然不可開交,雙方大打出手,一時間屍橫遍野,人心惶惶。
吳哥郡太守也在派兵鎮壓,兩撥人便換了地方繼續打;南天音略一打聽就找到了他們郊外的據點。
她隐匿身形在樹上,看着下面一撥人生着火,希望從他們的言談之中獲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喂,聽說前幾天落霞大人抓住了鏡神教的聖女?”
沒想到會聽到有關鏡湖月的消息,南天音臉色一變!
另一個昙華宮人也接嘴道:“我也聽說了,似乎是那鏡神教教主将自己的妹妹帶來又臨時離開,最後那處據點被攻下,落霞大人便抓了那教主的親妹妹!”
“哈哈哈哈!不愧是落霞大人,眼下鏡神教聖女都落到了我們手上,我倒要看看鏡神教能如何!”
“對了,那個女的叫什麽?”
“好像是……鏡、鏡什麽來着?哦對了,鏡湖月!”
果然是鏡湖月!
南天音驟然握緊了手掌——當日雲朝和鏡湖月一同失蹤,如今怕也只有鏡湖月才知道雲朝的下落了!
她怎麽會落到昙華宮人手中?!這飛天鏡怎麽如此馬虎!
南天音心緒翻騰,卻按捺不發,靜待時機。
有個白衣持劍的青年突然站了起來:“哎,我去方便一下,你們等會兒。”
“哦,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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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知道了!”他随口一應便走入了草叢。
南天音也無聲無息從樹上離開,追着那人而去!
那人方便完了便拴好腰帶走回去,殊不知背後一個女子悄無聲息地從樹上躍下,當他反應過來之後,一把冰冷鋒利的劍已經架上了他的脖子!
他剛想大叫,就被人捂住了嘴!
南天音站在他身後,紫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散發出幽幽的寒光,詭異非常:“不許叫,你若敢發出一聲大叫,我就切斷你的喉嚨。”
“嗚嗚……!”他一臉冷汗,驚恐地點了點頭。
南天音放開他。
那昙華宮人立刻緊張喝道:“你、你是鏡神教的?!”
南天音轉念一想,此刻昙華宮和鏡神教在火拼之中,自己還是早早亮出非是鏡神教的身份為好;不然被誤會了去,這人死不松口怎麽辦?于是她沉聲答道:“不是。”
那白衣青年一愣,随即怒道:“那你為什麽要挾持我?!你可知道得罪昙華宮的下場?!”
南天音聽到這句威脅居然笑了出來——不知為何,她在這一刻突然想到了花重錦。
“啊,我知道。”
她帶着淺淡的笑意,心想得罪花重錦會是什麽下場她再清楚不過了。
南天音繞到他跟前,那雙紫色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栗!
沒想到此人有這樣一雙色目,那青年驚恐道:“你、你是什麽人?!你的眼睛……!”
南天音語氣淡淡的:“我會讓你說出來的,我一向很有耐心。”
“嗚嗚!”
南天音用劍挾持着那人,死死捂住他的嘴将他拽進了草叢深處。
一炷香的時間後,南天音獨自一人從草叢裏走出,佩劍以及锃亮如雪,沒有沾染半分血色。
“吳哥郡北面的昙華宮據點……金耀村麽。”
南天音立刻沖着盤問出的方向奔去!
而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同伴回來的昙華宮人終于意識到可能出事了,立刻開始搜尋失蹤的同伴!
他們找了一會兒,終于在遠處的灌木叢中找到了人!
“喂,醒醒!你怎麽了?!”
“唔……”
被挾持的人迷迷糊糊醒來,看見同伴焦急的臉,大叫一聲彈了起來:“啊!!!”
“你怎麽了?!發什麽瘋!你怎麽睡在這兒?是遇到什麽了嗎?”
“我、我剛剛被挾持了……!!!”
“什麽?!可有看清兇手什麽模樣,是鏡神教的?”
“不是鏡神教的!是……是……”他竭力地回想着對方的模樣。
“是什麽!你倒是說啊!”
……沒辦法了,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白衣青年迷茫道:“我、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是個穿白衣的女子……”
“天下間穿白衣服的女人多的去了!你不記得她長什麽樣嗎?”
“不、不記得了。”他撓了撓頭。
他的同伴抽了抽嘴角:“真是服了你了!還好沒受傷,喂,你沒說什麽吧?”
“沒有沒有,這個絕對沒有!”他嘿嘿一笑。
“那就好,趕緊回去,如果遇到鏡神教的怎麽辦!”
“哦,好!”
他說着,趕緊爬起來跟着同伴回到了之前生火的地方。
吳哥郡北面金耀村。
南天音急匆匆趕到此處,一路上都在思考營救鏡湖月的方法。可真當她到達此地時,卻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整個金耀村都淹沒在漫天火海之中!
簡直猶如那日鐵家被屠的情景!
南天音一驚,聽到前方一陣嘈雜慘叫,立刻閃身,于一處半燃的建築後面掩蓋身形,屏氣凝神,悄悄探看前方情況。
可當她看清那一幕時,心髒卻猶如被人狠狠一擊!
是鏡湖月!
只見原本應該手無縛雞之力的鏡湖月居然身邊躺了三三兩兩、不斷滲血的屍體;而她面無表情,如森冷閻羅一般一腳踏在腳下一名傷痕累累的女子頭上:“你們好大的膽子啊,真當聖教無人了是嗎?”
她一邊說着,一邊腳尖用力,将那女子的頭顱狠狠碾過。
“花重錦那個賤人呢?”
“噗咳……!”
昙華宮四修顏之一的落霞頓時咳出一口血,血沫嗆入喉管,讓她劇烈咳嗽起來;可即便是如此狼狽情态,也不見她有一絲一毫的屈服。
“就……憑你?也敢……對宮主如此、如此無禮……!”
“呵,好有骨氣的一條狗。”
鏡湖月笑出聲來,臉上的表情無比扭曲;她移開腳,伸手拽住落霞的長發将她拖起來。落霞的身形比她高挑得多,但是她卻毫不費力:“不知道把你剝了皮懸挂在村口,花重錦看了會不會生氣?啧……真是一張好臉蛋啊。”
她說着,冰冷的、沾滿鮮血與灰燼的手指掃過落霞的臉,随即變了聲音,一道沉郁的男聲憑空響了起來——
飛天鏡道:“要是剝壞了就可惜了!”
南天音瞳孔一縮,難以置信地顫抖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鏡湖月的嘴巴裏會吐出飛天鏡的聲音?!
他們……不是兄妹麽!
眼看着鏡湖月手指微屈,就要揭下落霞的臉皮,南天音再也忍不住了——
“住手!”南天音不敢多考慮,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大叫出聲。
飛天鏡一顫,手指在距離落霞還有一寸的地方生生停住,轉過頭來,難以置信地看着她:“南……天音?”
“鏡湖月!!!”
聽到南天音充滿了憤怒和痛苦的怒吼,鏡湖月手一抖,落霞跌落在地,抽着氣,嘴邊溢出血絲縷縷。
她呆呆地看着不遠處的南天音,殺人無數的手竟然顫抖起來。
鏡湖月臉色變得煞白,哪怕是有明亮的火光照耀炙烤也抵不住他心中升騰的陰寒。
被發現了……還是……被她發現了!
她的手有些顫抖起來,落霞倒在她腳邊喘着氣她也沒怎麽在意;她的眼睛裏只有那個人——那個原本清秀臉龐、此刻因為憤怒而扭曲的人:“……南天音……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她手足無措,嘴裏還是吐出的還是屬于飛天鏡的聲音。
南天音盯着她,半晌,她開口了:“你總是騙我。”
那聲音冷到極致,讓飛天鏡渾身一顫。
南天音繼續冷冷道:“從我們第一次遇到,你就騙我……這一路上你總是謊話不斷,我卻始終沒有警惕起來。這樣一看,果然是我自己活該,是嗎?”
她一提氣,無比憤怒地大吼一聲:“飛天鏡!!!”
“不是!南天音!你聽我解釋!”飛天鏡手足無措,急急忙忙想開口解釋,卻被南天音直接打斷了:“夠了!你不必解釋了!”
飛天鏡聽到這句話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他呆呆地看着南天音,嘴唇慘白:“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有意騙你的,我……”
“教主不必多言了,戲弄南天音想必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可惜如今被拆穿了,還請教主自重,放過南天音一馬吧!”
飛天鏡的身形搖搖欲墜,他試圖走近南天音,卻見她眉宇之間盡是冷漠厭惡的神色,猶如被人迎頭一擊,頓時頭暈目眩。
他臉色一變,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臂:不好!花毒……!
他死死咬着牙,由于心緒起伏過大,懸鈴花毒再次沸騰起來;好不容易積蓄的內力一點點煙消雲散,無論他怎麽努力都再也無法積蓄起一絲一毫!
「可惡,偏偏在這個時候!」
南天音也注意到了他的異狀,但此刻的她心寒如冰,只覺得憤恨難言,即便發現了他些問題也不願再多看一眼!
飛天鏡見狀也是無法,只得深吸一口氣:“南天音……你聽我說,我确實沒有想過要欺瞞你……你應該知道,我練成了寶典《懸鈴》,但是……整個《三生花》都會産生花毒……”
南天音震驚道:“花毒?!那是什麽!”
“《三生花》每一部寶典都會産生相應的花毒,我不清楚《昙夜》和《蓮華》的花毒是什麽,但是《懸鈴》花毒卻會讓我功體被鎖,動辄攻心……南天音,我真的不是為了玩弄你裝作不會武功的模樣!”
“……那……”南天音想到了什麽,臉色蒼白,口中低喃:“花重錦……她也……中了花毒嗎?!”
她想到在昙華宮那段時日,花重錦那時而蒼白的容顏……!
南天音穩了穩心神,繼續問到:“那‘鏡湖月’又是怎麽回事?”
沒想到飛天鏡聽到她問這個,竟然不自覺微微笑起來:“南天音……你在……關心我麽?”
“……”南天音沉下臉來:“教主不想說就罷了。”
見她确實生氣,飛天鏡一頓,也不敢開玩笑了:“《三生花》是容秋水所創陰性寶典,本來就是只有女人才能練的。但由于我是純陰體質,因此可以勉強修習;副作用就是修煉出了一個女體……”
“也就是鏡湖月麽……”南天音神色複雜地接了話。
飛天鏡點點頭,神色忐忑地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惱了她。
可他方才所說種種太過讓人震驚,南天音一時之間思緒混亂;而飛天鏡也由于此刻功體被鎖,加上注意力全部在南天音身上而忽略了周遭事物。
——比如落霞。
落霞雙目無神地躺在地上,看着飛天鏡細碎的衣角花紋,微微抽動了唇角:原來如此……呵……她居然就是鏡神教主!
她閉上眼,做出了一個決定。
「宮主……落霞誓死為您效忠……!」
落霞艱難地抽出腰間的匕首,朝一動不動的鏡湖月刺了過去:“去死吧!飛天鏡!”
飛天鏡來不及反應,而且也無法躲開;倒是目睹了這一切的南天音禁不住大叫:“飛天鏡!!!!”
她條件反射般沖動了飛天鏡面前,将她一把扯到背後,伸手擋住落霞!
“啊!”
落霞的匕首狠狠紮進了南天音的手臂之中!
飛天鏡驚恐道:“南天音!”
落霞這一擊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她吐出一口血,怦然倒地,失去了呼吸。
“唔……”南天音只覺得頭暈目眩,搖搖欲墜的身體向後倒去,倒入飛天鏡懷中。
“南天音!南天音!”
飛天鏡後怕地大喊,手都在發抖。南天音迷迷糊糊地躺着,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待她清醒過來後卻發現飛天鏡已然恢複男身;而她現在則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南天音臉色乍變,随即一把推開了他!
飛天鏡呆呆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苦笑道:“……你果然……還是不肯原諒我……”
南天音喘着粗氣一動不動地皺着眉頭看着他,随即眼前一陣頭暈目眩,再也支持不住地倒下了!
飛天鏡再次将她接住,緊緊抱住她,把頭埋在她溫暖的頸窩裏。
這一瞬間,南天音仿佛又看到了當初镖箱內那個茫然無所依的少女,在夜晚安睡之時緊緊靠在她身旁。
“南天音……”
他的低語就如夜空中的柳絮,似有似無。
落霞的匕首上淬了毒,方才她刺了南天音一刀,南天音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漸漸看不清周圍的景色,陷入了深重的黑暗之中。
死一般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