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落昙華②
花重錦聽完這句話,忽而沉默,半晌,在南天音都要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終于開口了:“你知道又如何?你幫不了本座,對了,按照你的性子,應該還會想方設法來阻止本座。”
這句話說的深遠,南天音幾乎立馬就捕捉到了她的言外之意:“宮主還想殺更多的人嗎?”
花重錦露出那種薄涼殘忍的笑容:“哈……你倒是敏銳,沒錯,萬寶樓那些人還不夠抵消本座的怒火,本座還要讓更多人付出代價!”
“宮主……!”
南天音口氣很沉重,大抵是一種感同身受的悲痛:“即便是如何的怒火,也斷不需要如此多的鮮血來洗刷;南天音奉勸宮主一句,莫要罔造殺孽,否則最後痛苦的也還會是宮主自己!”
“哦~果然是修佛的弟子,這滿口的大道理說的可真是精妙。可惜花重錦本就是惡人,實在無法皈依我佛。南天音,省省力氣,莫要把本座惹惱了!”
顯然,花重錦和鐵連江一樣,并不打算采納南天音的建議。她一揮袖,傾城的容顏上已有薄怒之色;然而南天音卻并不懼怕,她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自己激動的心情,但語氣更為森冷了:“不屑濫殺無辜……那為何宮主當日要牽連劍卿!”
“南天音!!!”
花重錦突然大怒,一掌将眼前的桌子劈的粉碎!
霎時塵土飛揚,南天音受到強悍掌力波及,加之之前身受重傷,此刻閃躲不及,生生嘔出一口血!
她一面咳嗽,趴在地上一手捂住嘴,卻阻止不了鮮血從指縫之中滲出。
南天音吃力地擡頭,看見盛怒的花重錦胸膛劇烈地起伏,身上早已不受控制地爬滿了雪白的昙花圖騰!
“劍卿……寒江雪……呵呵……”
花重錦冷冷地笑了起來,狀若癫狂,讓南天音心驚不已。
“我當初就該直接掐死她……泷楚澤算什麽……本座連他一起殺……!”
也不知道是南天音那句話将她惹怒,花重錦的神色呈現出一種病态的瘋狂;三生花的強大內力炸的房間裏一片塵土飛揚,南天音覺得胸口獰痛,卻還得咬着牙試圖安撫她:“花重錦……你冷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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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錦聽到她細弱蚊蠅的聲音,低下頭眯着眼睛看着她,突然又笑了起來。她蹲下去,輕輕撫摸着南天音慘白的臉,将她嘴邊那一點鮮血拭去。
然後她突然說:“叫我鳳錦。”
南天音怔了。
花重錦帶着溫柔的微笑,像是逗弄一個孩童一般:“快叫一聲,叫我鳳錦就好了,我允許你這樣叫我。”
南天音猶豫片刻,就見到花重錦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連忙順着她的意圖叫了一聲:“鳳……錦……”
花重錦聽到她沙啞的叫着自己的真名,開心地笑出聲,就像是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南天音忍不住垂下頭,她覺得渾身骨頭都被拆了一遍,疼的她直抽冷氣:“花重錦……咳咳……你究竟怎麽了……”
南天音聲音虛弱至極。
“清醒一點……”
她緊緊抓住花重錦的裙角,将那一小塊布捏的皺在一起。花重錦低頭狼狽不堪的南天音,突然如夢初醒!
她渾身一顫,昙華圖騰霎時消散!
南天音也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南天音……?”
花重錦呆呆地看着昏迷在地的南天音,雙手微顫地伸過去抱起她。
“南天音!!!”
見南天音臉色蒼白、嘴角滲出殷紅血跡,她抱住她的手臂有些微顫,連忙将人橫抱起來走出了書房!
房門打開,紫漠紅妝二人在不遠處候着,見花重錦神色緊張地抱着重傷昏迷的南天音,頓時驚愕不已。
紫漠最先反應過來:“宮主,發生何事……啊!”
花重錦竟然直接走到她面前,眼睛泛紅、殺氣四溢地看着她:“女顏……姬如女顏在何處!”
“回宮主!前副宮主姬如女顏已然失蹤,如今并不在宮內!宮主若想為南姑娘治病,應當找秋千影……”
紫漠雖然看似鎮定,但在《昙華》強大的壓力下仍是汗如雨下,回答問題也變得急促起來。
花重錦抱着南天音喃喃自語:“秋千影……對……本座應當去找秋千影……紅妝!”
紅妝一驚:“屬下在!”
花重錦厲聲喝道:“讓秋千影一炷香內到本座房內,若是敢遲到一刻本座就把他拆了丢出去喂狗!”
“是!”
紅妝趕緊帶着戰戰兢兢的紫漠快速離開去尋找昙華宮首席醫師秋千影去了!花重錦收緊了手臂,看着懷中面色慘白、冷汗涔涔的南天音快速趕回房間!
“你不會有事的……”她将下唇咬出了血,呆呆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南天音。
「本座不會讓你有事的,南天音……!」
一炷香後。
南天音被安放到花重錦床榻之上,花重錦坐在一旁,一動不動。
突然——
“嘭!!!”
一聲巨響!花重錦的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一俊秀男子從外面急匆匆地趕進來,一邊跑一邊喘氣。
“哈……哈……”他擡手擦了擦由于劇烈運動而出的汗,然後心有餘悸地看着一旁桌上燃盡最後一抔灰的香。
花重錦一動不動地坐着,仿佛根本聽不到那陣巨大的動靜。待男子緩過氣來,她才用沙啞的聲音道:“剛好一炷香。”
“花重錦!”秋千影聽到這句話,霎時怒不可遏地大喊大叫:“你這個神經病!你明知道我在昙華東山的藥爐!東山!離這裏有多遠你不知道嗎?!還要我一炷香就趕過來!我都快死在路上了!”
“總算還沒遲到。”花重錦看着他抓狂不已的樣子微微一笑。
“你很遺憾的口氣是怎樣?!”
秋千影差點氣的一口氣沒提上來。
花重錦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好了!本座現在沒心情與你鬥嘴,快來幫本座看看此人的傷勢!”
秋千影見她确實心情不佳,倒也不再讨嫌,老老實實做到南天音旁邊給她把脈。
“嗯?!”
“怎麽了?”聽見秋千影那聲不對勁的嗯,花重錦立刻緊張地詢問。
秋千影一掃剛剛凝重的神色,露出絲絲笑意:“你對她動過手?她居然還能活着?”
“……”
秋千影抽回手,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瓶,取了一顆藥丸塞到南天音口中。
“本座……并沒有下重手……”半晌,她才悶悶不樂地輕聲嘀咕。
秋千影聽到這句話抽了抽嘴角:“大姐,你練的可是至陰邪功《三生花》的中部啊!你該慶幸這還是個女人,若是男人早就暴斃身亡了!還有,她中毒了。”
“什麽?!”
“這□□的藥性非常奇怪……唔……非要說的話,很像是神醫谷那個老女人的手法。”
“神醫谷主?”
“對,就是夏書卿;我記得以前母親還在的時候曾經和她鬥過醫術,其中有一項就是鬥毒;當時夏書卿的□□展現出來的症狀破像是這個人身上的性狀,不過也有所不同,倒像是經過了改良。”
“這□□會如何?”
秋千影聳聳肩:“不如何,你記得江梅夫人的牽心蠱嗎?”
“……”
“江梅夫人的牽心蠱是種極其陰毒的蠱,它會讓被種蠱之人每過一段時間便會疼痛難忍,生命力被蠱蟲慢慢蠶食,導致身體虛弱短壽,且生命随時可以被種蠱人終結……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叫什麽來着?”
“南天音。”
“哦,南天音……這□□和牽心蠱有異曲同工之處,若不解開,那南天音的壽命便所剩無幾了;而且絕對不會死的太輕松。”
“你直說要如何解開吧。”
“要麽去找夏書卿拿解藥,要麽你就給她移毒;我雖然無法解開這□□,但是轉移還是做得到的。可惜這□□太厲害,尋常之人根本承受不住移毒的痛苦,如果是練成了《昙華》功體的你倒是可以。”
秋千影說完這句話就看見花重錦沉默了下去,随即笑道:“嘛,不過這個倒是玩笑了,這世上哪有人值得你如此,反正她死了就死了,無所謂。何況你本就有花毒在身,這樣下去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秋千影起身後便寫了方子,随後向花重錦說明自己的配藥便離開了。只剩下花重錦一個人看着臉色蒼白的南天音,半晌無言。
南天音很快就清醒過來了,她眨了眨眼,有些吃力地起身,身旁的一個侍女立刻上前将她攙扶起來。
“……多謝。”
“南姑娘說笑了,宮主有吩咐,您現在身體虛弱,不宜離開;但若是想在昙華宮走走,仍是可以的。”
“哦?我可以在昙華宮內走動?”
“是,不過為了姑娘的傷勢,還請姑娘記得一定要去東山藥爐一趟。”
“我知道了,多謝。”
侍女行了個禮,随即便退下了。之後南天音便依照侍女的囑托來到了東山藥爐,遠遠就看到一個男子專心致志在盯着藥爐。
秋千影看見她來了,終于挪開了視線,走過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恢複力倒是不錯,只要回去定時服用我給你的藥物就好了。”
“南天音謝過公子。”
“……南天音……其實我很早之前就認識你。”
“嗯?”南天音詫異地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母親曾經提起過你幾次。”
南天音一愣:“……母親?”
“就是姬如女顏。”
南天音大驚:“女顏前輩竟然有……啊!你……是她的……”
“哈,當然是養子了。”
“原來如此,着實讓南天音吓了一跳。”
“母親以前只為步宮主挂心,但是她卻時常提起你,今日我見到你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願。……如果你機會見到母親,請告訴她……我……很挂念她。”
“好,公子盡管放心。”
“那就多謝了。”說罷,秋千影便将之後煉制的藥打包給了她,順便替她把脈順氣,再叮囑一些注意事項後就放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