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鏡湖月⑤
南天音心下一驚,腳下慢了一拍,而那刺客抓準這個間隙迅速躍下房頂,只得聽飒飒聲響、樹枝搖曳,待南天音追到房檐邊上時他早已不見蹤影!
南天音眼神一黯,連忙掉頭往尖叫傳來的地趕去!但她還沒到達現場就見到一片火光沖天,赤紅色澤頓時映紅了半邊鐵宅!
南天音驚愕地看着眼前熊熊燃燒的閣樓,立刻從屋檐上跳了下去!她定睛一看:男男女女、竟是遍地死屍!死屍之中,一襲紅衣的鐵雲城奄奄一息,渾身是血!
南天音立刻上前焦急喚道:“鐵當家?鐵當家!”
聞聲,鐵雲城艱難地睜開眼睛,雙目無神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火海。
“鐵當家!究竟發生何事了!”
“……江兒……”他低聲呢喃着。
“什麽?”南天音沒有聽清。
“……江兒……還有那位姑娘……還在裏面……”
南天音聽清他在說什麽之後頓時大驚失色!但見鐵雲城實在傷得太重,她內心不并願就這樣将其丢下!可鐵連江和鏡湖月還在火場之中生死未蔔,這裏除了自己又似乎沒有活人,真是讓人進退兩難!
思前想後,南天音還是咬了咬牙,沉聲道:“鐵當家!我還是先帶你去找大夫……”
“不用……了……”他微微抽動嘴角,“求你……救救江兒……”
他乞求地看着南天音,眼神中滿滿的為人父的擔憂,甚至還有一層薄薄的水光。
南天音見狀心情更加沉重,悶悶應了一聲:“……好。”
鐵連城聽見她的回答,方才松口氣似的閉上眼睛,之後便再也沒睜開。南天音雙眸微沉,将他的屍首小心擱在地上後撕開一塊衣角迅速趕往不遠處的一方池塘将其浸濕捂住口鼻,然後便沖入火場。
火場內一片豔紅,壓的人喘不過氣來,被灼燒的木頭發出刺鼻的焦味和噼裏啪啦的炸裂聲,濃煙一陣陣侵襲而來。南天音皺了皺眉,腳下運着奇異的步伐靈巧地避過砸下來的房檐,焦急地搜尋鐵連江和鏡湖月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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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地板上一個綠色的身影闖入了南天音的視線!
“鐵連江!”
鐵連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南天音上前把他扶起來,她看着昏迷不醒的鐵連江便想到了鏡湖月,心中頓時一緊。
不行……不能就這麽出去,鏡湖月還沒找到!
她打定主意,找了一處火勢比較小的地方将鐵連江暫時放下,然後飛奔往鏡湖月的房間裏去!
鏡湖月的房間比較靠裏,此刻已然烈火陣陣,南天音幾乎被逼退在門外,只能盡力往裏面探視——但她竟然沒有看到鏡湖月!連屍體狀的東西都沒有!
“人不見了?!”
南天音驚愕不已,但眼下火勢越來越大,只能先出去了!
她立刻返回樓道,扶起鐵連江破窗而出!
南天音剛剛把鐵連江帶出去就看見閣樓前聚集了幾個人。其中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藍衣青年看見她扶着昏迷的鐵連江,立刻不由分說地攻來!
“可惡!賊人納命來!”
南天音一驚,立刻側身躲開他的致命一擊!
“把小江放開!”那人看着她身旁的鐵連江更是暴跳如雷!
南天音蹙眉,心道你一眼就看見了鐵連江,怎麽剛才下手還那麽狠?
但話肯定不能這樣說,她只好大喊:“你再不住手,鐵連江真的就沒命了!”
“你敢拿小江威脅我?!”
他怒不可遏,正欲再次攻擊,被身後趕來的女子制止了。
“鐵林,住手!”
被喚作“鐵林”的藍衫青年身形一僵,但仍是咬着牙,心不甘情不願地停手了。
南天音訝異于他竟如此聽話,不自覺地便把視線移到了來人身上——那是一個提着劍的藍衣烏發的美貌女子:笑容和煦,明眸皓齒,色如春花。她有對黛色的眉毛,像是水墨重疊一般的動人;一雙翦水秋瞳,即便是火光沖天的地方也顯得柔和溫潤。
她站在你面前,都仿佛是三月春風拂柳,讓人不自覺地柔軟下來。
這是個罕見的美人。
但不知怎的,南天音只覺得她有些眼熟——倒不是長相,而是身形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過……這如何可能?她自恃記性一向很好,若是曾經見過這等風流人物又怎會忘記?
大約是錯覺吧。
被她阻止的青年仍是不甘心地大叫:“表姐!你為什麽要阻止我!你沒看見她綁架了小江嗎!”
南天音甚是無語:“這位俠士,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綁架了少當家?”
他聽見南天音跟自己說話,立刻轉過頭去狠狠瞪着她:“小江在你手中渾身是血!你還想狡辯!”
“……”
她确實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請。
南天音嘆了口氣。
“鐵林,你不妨先聽這位姑娘解釋一下。”方才趕來的藍衫女子溫和地勸到。
“表姐——”鐵林心不甘情不願地喊了一聲。
“我看這位姑娘一身正氣,雙眼澄澈,不像奸惡之人。”
南天音定了定:“多謝姑娘替我解圍。”
女子微微一笑,很是溫柔:“姑娘不必多禮,叫我雪授衣就好。”
“……雪授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那位‘劍卿’雪授衣?“
雪授衣抿唇輕笑:“赫赫有名談不上,不過我确實是劍卿。”
“問東問西的,還不快說這是怎麽回事!”
南天音看了那青年一眼,接着移回了視線,把前前後後的事情說了一遍。
雪授衣沉吟片刻:“如此說來,我還要感謝南姑娘救了我表弟。”
鐵林沉默了。
“鐵林。”雪授衣淡淡喚了一聲。
鐵林尴尬地看了她一眼,不自然地回應道:“我……我道歉就是……表姐你別這樣看着我……”
南天音搖搖頭:“不必了,這位俠士不過是因為親人受傷,關心則亂,可以體諒。”
鐵林倒是沒想到她會替自己解圍,更是滿心羞愧,低下頭不敢看她。
雪授衣問:“對了,那位叫做“鏡湖月”的姑娘還沒找到?”
南天音有些黯然:“沒有……”
雪授衣環顧了一眼四周的大火,心道這場大火着實蹊跷,很可能就與那“鏡湖月”有關。不過她仍是出言勸慰南天音道:“也許她已經逃出去了。”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希望如此吧。”南天音長嘆一聲。
“眼下我們還得将小江帶去看大夫,姑娘應該也乏了,可願一同去客棧休息?”
南天音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且不論她和這劍卿不過萍水相逢,單是對方底細未知、身份特殊這一點就讓自己覺得少招惹為妙。
越是身份顯赫的人帶來的麻煩就越多,這點她可是早就深有體會。
雪授衣見她心有警惕,只是嘆了口氣,并不勉強。;正打算帶着鐵連江離開之時,沉默許久的鐵林發話了:“咳,那個,南姑娘,剛才多有得罪,還請姑娘給我一個賠罪的機會。”
他還有些羞窘,說話也有些磕巴,南天音倒沒想到他會開口挽留自己,但見他神情真摯,也只好同意了。
之後雪授衣表明自己要留下來處理火勢,南天音不好插手,只能先去客棧落腳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