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争寵
任宙遠問出那句話後列昂尼德愣了一下,他們上次也沒戴套,于是他默認了這個行為,但現在看到任宙遠這個樣子,他便知道自己會錯意了。
任宙遠一臉驚慌,衣服也沒來得及穿,急匆匆地跑到浴室裏,沒過幾秒就從裏面傳出了水聲。
列昂尼德皺了下眉,心道有這麽嫌棄嗎?不管是上次還是當年,他們不也……
想到這兒他的動作也定住了,緊蹙的眉頭開始松開,兩眼快迸發出光來。
任宙遠是男人這個事實讓列昂尼德忽視了他異于常人的體質,安安是怎麽來的,到這一刻總算有了實感,剛才任宙遠的表情更是驗證了他心裏想的。
所以他還能有第二個兒子嗎?!
當時為安安取名字的時候,別爾夫什卡這個名字意思就是第一個孩子,那時候列昂尼德私心希望在安安之後,他們還會有第二個孩子,第三個孩子……
任宙遠為安安選了伊萬這個名字,列昂尼德心裏有過片刻的失落,但後來任宙遠開始接受他,安安喊他大爸爸,列昂尼德覺得就這樣已經很滿足了,第二個孩子的事情也就慢慢被遺忘。
今晚看任宙遠在床上的反應,列昂尼德沉寂了許久的心又再次死灰複燃,腦海裏幾乎能描繪出他們兒女成群的畫面。
安安長得那麽好看,在他只有手臂這麽小的時候肯定更可愛,不知道他第一次學會喊爸爸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還有在他搖搖晃晃第一次學會走路的時候,那樣子肯定特別逗趣,啊!說不定還能生出個女娃娃來,用甜膩膩的聲音對他喊粑粑。
列昂尼德越想越興奮,滿臉的傻笑壓都壓不下來。但他很快被拉回了現實,浴室內的水聲提醒着他,任宙遠似乎并沒有抱持着和他一樣的想法。
等浴室裏的水聲停下來,列昂尼德馬上又恢複了那個冰山臉。果然等任宙遠從浴室走出來,便看見他一臉吃了屎的表情瞪着列昂尼德道:“我現在還不想再多生一個,你……你給我管好你的下半身!”
列昂尼德有點無辜,挺直腰背坐在床上點頭應了下來。
任宙遠放過狠話後站在那兒有點不自然,兩人無言對視了半晌,最後任宙遠垂下肩,有點無力道:“那、那今晚就那樣?我回去了……”
列昂尼德一聽馬上就反應過來,在床上跪着邁了兩步伸手将任宙遠扯回床上,手腳并用抱着他躺回去,摸摸這捏捏那說:“我早就在想了,安安都那麽大了,是時候讓他獨立一點。”
任宙遠開始反省自己剛才說那話暗示意味是不是太重了點,可在他踏進這個房門,看見那兩只讓人啼笑皆非的抱枕時,心裏的某一處就暗自做下了這個打算。
剛剛洗澡的時候,他內心有過片刻的猶豫,現在的他還沒做好生二胎的準備,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學習怎麽當個好爸爸,看着安安近些日子越來越開朗,他在感到開心的同時,也在質疑自己早些年教育孩子的方式是不是出了差錯。
但在撇除生孩子這一件事上,他有心讓兩人的關系更進一步。
他對列昂尼德一天比一天上心,剛才在氣列昂尼德沒戴套的同時,更多的是他對自己經不住誘惑的惱羞成怒。長期以來都是對方在不停對他讓步,自己只是一味地享受他的讨好,這種不對等的關系,是時候從他開始着手改變。
後半夜兩人沒有再做,只是簡單地相擁而眠,直到第二天早上,熟睡的二人才猛地從睡夢中彈坐起來——
他們忘了一件大事!
“爸爸!爸爸你在哪兒啊?”安安的聲音自遠而近從門外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越來越明顯。
任宙遠整個人都僵住了,刷的一下自床上跳到地上,才剛邁出一步就被列昂尼德從身後拉住。他驚慌失措地看他一眼,列昂尼德無奈地嘆了口氣,以眼神示意他衣服還沒穿上。
任宙遠憋紅了一張臉,手忙腳亂地從床尾找到自己的衣服匆匆套上,想了想掀起棉被将列昂尼德從頭到尾蓋起來,看着床上隆起一大團,似乎有點掩耳盜鈴的感覺,但他也無暇考慮太多,整了整自己的儀容往門口的方向走。
“大爸……”任宙遠一開門,便見安安正巧準備敲門。看見任宙遠從房間裏出來,安安雙眼一亮,大喊了一聲:“爸爸!”
任宙遠心虛地将他抱起,正準備關上房門的時候,安安趴在他肩上拍了拍他的背問:“爸爸你為什麽會在大爸爸房間裏啊?”
任宙遠腳步一頓,神色不自然地笑了笑,撒謊道:“爸爸來找大爸爸說點事兒。”他颠了颠安安佯作輕松道:“走,爸爸帶你去做早餐!”
聽着父子兩人關上房門,腳步聲越來越遠,列昂尼德才一把掀開了厚重的被子,無語地從床上坐起來。
他越來越覺得自己二胎的道路很漫長了。
任宙遠自那天被安安“捉奸在床”後,好幾天晚上都是将安安哄睡了,才偷偷摸摸地走到列昂尼德房間,即便兩人晚上做得再怎麽精疲力盡,也不忘在昏睡過去的前一秒調好鬧鐘,第二天天還沒亮就爬起來回到安安身邊躺下。
列昂尼德對他這種做法真是有苦不能言,只有任宙遠身在其中看不出端倪,他早就發現安安看他的眼神帶了點戒備,每天晚上粘着任宙遠的時間越來越長,偶爾睡到一半還聽到那小子在另一個房間大喊“爸爸!”,然後任宙遠就會慌忙地跑回去,留他一個大男人獨守空閨。
以前沒試過軟玉在懷的時候,還沒有覺得日子那麽難熬,現在嘗到了甜頭再面對空蕩蕩的大床,頓時就覺得人生失去了希望,所謂入奢容易入儉難就是這麽個道理。
于是列昂尼德開始動起了歪腦筋,為了把任宙遠捆在身邊不惜使出了下三濫的招數。
任宙遠就這麽忙乎了幾天,眼皮底下的黑眼圈都加深了不少,一開始對着列昂尼德一臉無奈他還抱着點歉意,因此無論行事有多艱難晚上都會去列昂尼德房間轉一圈,半夜才溜回去安安那邊。
他并非沒有注意到這一大一小在争寵,只是覺得有點好笑。安安年紀還小,自己從小就是一個人長大的,他不自覺就将安安代入了童年時的自己,只希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時候多陪伴他一些,不知不覺天平就向安安那邊傾斜。
但是最近幾天,任宙遠感覺列昂尼德在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做些什麽,看見他的時候表情盡是讨好,雖然以前也是這樣,可任宙遠還是能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
他暗自觀察了一段時間,只發現他似乎在藏着些什麽東西,倒是沒有特別明顯的舉措,所以盡管心情有些微妙,任宙遠也放之任之了。
自從和政府正式确立了合作關系以來,工作上需要忙乎的東西多了不少,近些日子忙于周旋于工作和家庭,直到範文鋒來電,任宙遠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和他聯系了。
對上一次兩人碰面的時候任宙遠只和他說自己搬家了,事後和範文鋒通過幾次電話,都是談工作上的事情,為維奇撰寫的稿件提交上去後兩人也沒怎麽聯系過,因此這回範文鋒約他出去吃飯,任宙遠只考慮了一下便答應了下來。
列昂尼德早已習慣一家人規律的作息,是以任宙遠提出晚上不回家吃飯時,他瞬間就感覺到一點不對勁。
果然一問之下,那家夥正是約了那個“好朋友”。
列昂尼德不屑于隐藏自己的不爽,板着臉一副被抛棄的小媳婦兒模樣,看得任宙遠忍不住笑出聲。
他沒忍住自己的手,走過去拍了拍列昂尼德的頭安慰道:“我很快回來,你看好安安。”
雖然不滿他一副逗小狗玩的姿态,但列昂尼德還是因為他照顧到自己的情緒放松了一點,再三叮囑讓他早點回家,又抱着他狠狠地吻了一陣,确認在他身上遺留下自己的氣息,才大手一揮地放行。
列昂尼德這霸道的舉措對範文鋒有沒有震懾作用沒人知道,只是任宙遠卻很明顯地被影響到了,直至坐到範文鋒面前,嘴上的觸感似乎還沒退去,讓他看範文鋒的眼神都有點不自在。
兩人像以往那樣侃一下家常,說一下工作上的事,問一下安安最近怎麽樣,就像是普通好朋友聚會的樣子。可無論任宙遠怎麽收斂自己的感情,範文鋒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他的變化。
範文鋒邊為任宙遠斟茶邊問道:“最近是發生什麽好事情了嗎?看你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任宙遠頓了一下,幹笑兩聲道:“是嗎?還是那樣吧。”
“你之前搬家都沒告訴我搬去哪兒了,現在還是住在那裏嗎?什麽時候請我上去坐坐。”
任宙遠揉了揉鼻子,有點糾結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範文鋒自己目前的生活狀況。同性戀這條路不好走,更別說安安的出生經歷,他視範文鋒為他最好的朋友,想和好朋友分享自己的生活,但又怕分享的這些內容會把他難得的朋友給吓跑了。
似是看出了任宙遠的掙紮,範文鋒雖感到有點失落,但還是笑着說:“沒關系,像現在偶爾約出來見見面也沒啥的。”
那一瞬間任宙遠內心被一股強烈的內疚包圍着,他閉眼只糾結了不到半秒的時間,就道出了事實的真相——
“我在和一個男人同居,那人……是安安的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