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安逸
任宙遠一臉訝異地瞪着列昂尼德,臉上寫滿不可置信。
列昂尼德被他瞪得頭皮發麻,不禁暗自反省自己做錯什麽了。他覺得自己的追妻計劃一直都挺坦蕩的,也沒想過要隐瞞誰,要說唯一隐瞞了的,就只有安安是任宙遠生下的這一件事。
任宙遠的反應提醒了他,似乎他也沒有明确告訴家人他追的是一個男人,他們也只知道他在追妻,而且對方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
按照尋常人的思維……
想到這裏他不僅頭皮發麻,連眼皮都開始突突跳個不停。
他倒是沒有擔心過他的家人發現任宙遠是個男的會作何感想,但易地而處他也能理解任宙遠緊張的心情。
列昂尼德清咳了一聲道:“你放心,我的家人都知道你和安安,他們都很支持。”
任宙遠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那表情明擺着不相信。
不說現在這個世界上能接受倆男人在一起的有多少,就算現在社會越來越開放,絕大部分家庭還是持反對意見的不是?更別說安安是他生下來的,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敢自信地說自己就是一個正常人,這人到底哪裏來的自信騙他說他的家人都很支持了。
列昂尼德怕他不相信,接着又補了一句,“要不這樣吧,你看哪天有空,我讓你們見個面?”
他心裏的算盤打得噼啪響,心道任宙遠這麽傳統的人,以他對家人的看重程度,還是得讓家人和他見一面,估計這人才會真的把自己當作是一家人。況且亞歷山大雖然偶爾不靠譜,但是最近幾件事上他都挺能幹的,再加上阿歷克希和達莉娅的游說,指不定見完面後任宙遠就徹底敞開心扉,他們這段關系才算是穩妥。
他越想越覺得應該早日讓他們碰面,怎料任宙遠一聽他的話臉都變了,上一秒帶了點期待下一秒又滿臉的不樂意,那張臉變的和安安平常糾結的臉如出一轍。
迎着列昂尼德期待的注視,最後任宙遠還是嘆了口氣,滿懷歉意地說:“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他抿了抿唇,“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列昂尼德點了下頭,他知道任宙遠顧忌的是什麽,倒也沒有勉強他,只是暗暗将這件事擱在心裏。
這茬揭過了他便換了個話題,道:“你還記得上次的答謝會嗎?”
任宙遠頓了頓,點了下頭。他當然記得那次會議,就是在那天他“安逸”的身份曝光了,他和列昂尼德也因為這件事親近了不少,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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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昂尼德道:“那天我們邀請了許多政府官員和業內知名人士,在那之後你寫的文章,加上羅恩找到的那批學者提交的稿件,諸多因素疊加起來,後續進展十分喜人。”他從抽屜中拿出一份文件,“前天我們正式拿到了政府的紅頭文件,雖然內容上我們作了一些讓步,但大體方向總算按我們最初的計劃走。這份就是政府下發的文件,你可以看看。”
任宙遠伸手接了過來,他有點好奇列昂尼德說的讓步是什麽,跳着找到那一部分的內容細讀起來。
“就是說如果我們想挂牌招生,就要定期到他們指定的學校做免費課程宣講?”任宙遠道。
列昂尼德颔首道:“因為設備購置費用高,他們也沒有專攻這方面的教師,對方想借用的是我們這一部分的資源,可這樣的條件我們可以将它當作是另一種形式的宣傳,對于我們來說也沒有增加過多的成本。”
任宙遠心道這樣的條件根本不是讓步,而是一石二鳥的共贏啊!就像列昂尼德說的那樣,免費進入各大校園做宣講,只要将內容設置得吸引一點,宣講的內容不涉及太多核心課程,還怕招不到學生嗎?
這樣的結果是他們之前預料不到的,不得不說這次交談的結果對他們而言百利而無一害,想到之前政府聯合教育局施壓,現在這樣的反轉反而讓任宙遠想到對方還會不會有什麽後招。
他将自己的疑慮說出來了,列昂尼德搖了搖頭,想了一會兒才說:“其實他們一開始還有另外一個要求,但羅恩争取了很久才讓他們打消了這個念頭。”
“什麽要求?”任宙遠好奇道。
列昂尼德遲疑了一下,說:“就是讓‘安逸’去各大高校做客席講師。”
任宙遠一愣,有點訝異道:“我?”他指了指自己,“我何德何能。”
列昂尼德搖了搖頭笑道:“別看輕你自己。”關于這件事列昂尼德也糾結了許久,他知道這或許能讓任宙遠變得更自信,讓他不再困足于自己構建出來的方寸之地,但他私心不希望他出去抛頭露面,所以最終還是讓羅恩把這個條件給駁回去了。
教育局那邊找上他,也是因為他撬動了任宙遠這塊大石,想必這些年對方屢次嘗試但都以失敗告終。任宙遠顯然對這些毫不知情,而以列昂尼德的立場來看就更希望将任宙遠“安逸”這個身份好好隐藏起來。
他一方面又希望任宙遠能像他嫂子達莉娅那樣待在家裏照顧好安安就好,另一方面又希望看到當他談起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時,那雙眼迸發出的閃亮的光芒。
他對任宙遠的占有欲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深,但他知道任宙遠不會希望自己被當成金絲雀圈養着,所以他只能折中處理,盡量收斂起自己的控制欲。
列昂尼德道:“雖說客席講師這項要求撤銷了,但是之後為了推廣需要可能還會出席各種各樣的會議,那時候或許還是會需要用到‘安逸’這個身份的。”
任宙遠點頭表示了然,他倒是對自己這個身份沒有多大想法,當時沒用真名一是為了不想讓熟悉的人知情,二是因為他學歷不夠,擔心被看低了別人不信服。如今考古隊的人已經知道“安逸”就是他,而他也不需要再靠投稿謀生,自然沒有隐瞞的必要。
兩人又聊了一陣工作上的事情,将休息幾天落下的工作一一解決掉,眼看工作談得差不多了,列昂尼德裝作若無其事地突然問了一句,“身體覺得怎麽樣了?”
任宙遠頓了一下,有點莫名其妙地回看他,“我身體?挺健康的,怎麽了?”
列昂尼德神色暧昧,視線往他的腰部移,再看回任宙遠。任宙遠被他看得渾身發毛,過了一會兒才總算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
他臉色羞惱有點不大想搭理他,借口說工作時間不要說與工作無關的事情。
但他忘了列昂尼德從以前開始就是個公私不分的,一句接一句地硬是要逼問出答案為止。這人邊說還邊往任宙遠身邊湊,假意幫他按摩腰部實則吃起豆腐來。
任宙遠瞪他一眼,剛拍掉他貼上來的手,列昂尼德又不要臉地繼續探了過來。他急匆匆地收好要處理的文件就起身退出去,那背影看着還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直到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任宙遠才隐約琢磨過來列昂尼德話裏的意思——
那男人莫不是在暗示着點什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