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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一零八回答得言簡意赅:“一個時辰前

突然了。”

墨敬骁見寧玉槿一臉糾結的樣子,頓時嘆了口氣,是自己太心急了嗎?

剛準備說“等她想好了再說”,可是卻見這會兒寧玉槿自個兒碎碎念開了:“你看鳳冠霞帔都還沒準備好,我聽說金意軒的嫁衣做得最好了,不過預訂的人太多,起碼得要提前小半年預訂呢。再來慕容先生都還在西洲,咱們成親這麽大的事都不狠狠敲他一筆,那豈不是太不劃算了?以後可就沒有那麽好的機會了。還有哦……”

墨敬骁聽着寧玉槿念叨的這些,頓時松了一口氣。

原來不止他想這些,她也在想。

剛想開口說什麽,就見兩道黑影迅速地落在兩人面前,行了禮之後遞上了一張小字條:“爺,盛京急件!”

盛京急件?

墨敬骁眉峰一聚,連忙取過字條來掃看了一眼,頓時氣息一盛:“走,先回諸州!”

回到知府衙門,許勁松已經接了破格提用的聖旨,正式接管了整個諸州。

而在衙門的後堂,随傳旨隊伍一起前來的,還有幾個帶着另外目的的大內侍衛。

“定王殿下!”

幾乎在墨敬骁走進門的那一瞬間,那幾個侍衛就立馬齊齊地起身行了禮。

墨敬骁伸手按了按:“不必多禮,皇上有什麽口谕,直說便是。”

一侍衛站出來拱手回答說:“定王殿下離京數月,不知西洲十三部之變故。林夕國以及慕容先生均傳來消息,沈将軍帶進西洲的人馬被困在了叢林裏,至今已逾半月,還沒聽到一點消息。且最近西洲十三部異動頻繁,恐針對大邺。皇上的意思,還請定王殿下親臨一趟,指揮西昌軍,将沈将軍及其攜帶人馬營救回來,同時也加強邊防,以防西洲十三部逾界。”

“沈靖之也不是個庸才,怎會讓自己的人馬被困在林子之中?”墨敬骁雙眉壓目,眸光陡凜,好似瞬間就有奔騰的殺氣肆意。

那回禀的侍衛退後了兩步才能承受那氣場,回禀說:“西洲十三部山高林密,毒物叢生,本就容易被困住。且慕容先生懷疑,這次的事情是西洲十三部的某部下的手,皇上才急于派定王您過去。”

“西洲十三部的密林裏的确到處都是毒霧瘴氣,而且阿朱那曾經說過,裏面的人因為長期和毒物打交道,所以基本上每個人都會下毒,更遑論有一些下毒下蠱厲害的巫師了。咱們的人都知道刀槍相拼,的确很容易中招。”寧玉槿也收了嬉皮笑臉的神色,認真且嚴肅地說,“帶我去吧,指不定有用呢。”

寧玉槿這一身的醫術去那邊的确有大用處,可是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家家,跟去那裏不是去受苦嗎?

墨敬骁看着寧玉槿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倒聽那侍衛有些為難地又開口說:“寧三小姐可能得跟我們回盛京。”

“為什麽?”寧玉槿頓時站起身來,十分不解地看着他們。

那侍衛連忙道:“是這樣的,沈将軍被困的消息傳到宮裏,皇後娘娘一聽就暈倒了。等叫了太醫來診斷,竟發現皇後娘娘已經有身孕了。可是胎相極為不穩,無論太醫怎麽調理都不行,皇上在宮裏都快急死了。所以還請三小姐為了大邺龍脈考慮,跟我們回盛京去吧。”

寧玉槿頓時愣了一下:“沈姐姐她……有身孕了?”

441 墨敬骁,等你回來娶我

441 墨敬骁,等你回來娶我

事關國家大事,自然刻不容緩。

而且即便是八百裏的急件,從西洲十三部傳到盛京城、再從盛京城傳到這最南端的諸州城來,路上耽誤的時間起碼也是半個月了。

墨敬骁當即收拾好了東西,帶上幾個影衛便直接從諸州出發,途徑附屬國周國,而後直接西上去西昌軍大營。

而寧玉槿,留了幾個影衛,和墨烨派下來的侍衛一起護送她回盛京,去給沈後安胎。

送墨敬骁出城的時候,寧玉槿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好似一直黏在一塊兒的人一下子消失了,心裏也跟着塌了一塊似的。

那馬蹄陣陣,塵土飛揚,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影便消失在了遠方的塵埃裏,好似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眼裏。

“哎,就這麽走了呢,都不給個吻別的。”寧玉槿揪着衣角,有些遺憾地說着。

然還沒來得及傷感幾分,旁邊影衛便突地開口說:“爺回來了!爺回來了!”

“騙人呢吧。”寧玉槿撇了撇嘴,卻還是下意識地擡起頭去看。

然這一看可好,那一匹黑馬從那一片白光之中直奔而來,好似從天而降的天神一般。

那黑色的長發随風飛揚,墨色的大氅上下飛舞,如一道離弦利箭,陡然直射過來!

離寧玉槿還有些距離的時候,就見他猛地一拉缰繩,馬兒高高地揚起蹄子,打着響鼻,他則直接一個翻身利落下巴,眨眼間便沖到了她的面前。

“墨敬骁你……”寧玉槿感覺自己的眼角有些濕潤,伸手就要去打他,卻被他伸手一下子給握在了掌心之中。

“丫頭,”他親了親她的手,目光那般灼人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等着我,等着我回盛京城,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

“嗯!”寧玉槿抿着唇,不知道自己此刻臉上是哭還是笑,只拉着墨敬骁的手,好像能拉一會兒是一會兒。

“不要擔心,不要胡思亂想,我會平安回來。”抱着寧玉槿的腦袋,在她的額頭上印上一吻,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揉一下她的頭發,“一定要等我回來。”

“知道了。”寧玉槿嘟着嘴回答着,好似用自己不耐煩的語氣來掩飾自己不自然的哭腔,“快走吧你,把我的頭發都弄亂了。”

“那我走了。”

墨敬骁深呼吸了一口氣,放開寧玉槿轉身就走,可是那手卻被一只手突地拉住,死死地不放開。

“丫頭……”轉過頭去看她,就見寧玉槿死死地咬着牙關,好似要強忍着不讓自己落淚似的。

那表情,一下子讓墨敬骁心軟了起來。

以往說走就走,走得幹脆利落,可今日離開的時候,沒走多遠就感覺有一股羁絆拉着自己回來。

他回過身去,又抱了抱寧玉槿。

寧玉槿好半天才穩定了心神,低着聲音只說了一句:“你一定要回來啊,否則我就去勾搭帥哥去了。”

墨敬骁頓時挑高了眉眼:“勾搭帥哥?!”

“呵呵,好啦好啦,走你的吧。”這回是寧玉槿先掙脫手,笑着拍了拍墨敬骁的肩膀。

墨敬骁也慢慢地一步一步退開,退到馬兒身邊的時候,他突地翻身上馬,迅速調轉馬頭飛快離去。

他真怕他再猶豫一會兒,就真的沒有辦法離開了。

寧玉槿就站在城門口,目送着他離開,目送着他不見,目送着太陽從那火熱毒辣、轉換成西邊紅霞。

一衆影衛就在一旁看着她,看着她站在那裏成了一座雕像,心裏似乎還有一點希冀,好像那墨敬骁還會回來一般。

等到了夜幕降臨,連他們都看不下去了,準備上前去勸一句的時候,才聽見寧玉槿嘆了口氣,用那幾不可聞地聲音說:“這回……是真的走了啊。”

衆影衛揪着心肝,突地覺得怎麽那麽揪心呢?

翌日一大早,寧玉槿拜別了許勁松,上了回盛京的馬車。

許勁松站在門口送她的時候問她:“不去跟陸莊主道個別嗎?”

寧玉槿想了想說:“時間緊急,下次有機會再見他吧。”

這不知道算不算借口,下一次見,下一次見會是什麽時候?

許勁松也不去多說什麽,只一拱手說:“寧三小姐好走。”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寧三小姐,寧玉槿笑着應了,沖他揮了揮手:“等慕容先生回來,你就上盛京來玩幾天吧。”

許勁松想着衙門裏的一堆爛攤子,苦笑了一聲說:“那得看有沒有空閑時間了。”

“哎,随便你吧,大忙人。”寧玉槿笑了笑,坐進了馬車裏,沖着車夫一揮手說,“走吧。”

一進馬車裏,寧玉槿的笑容便再也沒有了,她從脖子裏拿出墨敬骁送給她的那顆珠子,捏在手裏,深呼吸一口氣,在心裏默默地說:墨敬骁,無論如何,我等你回來,等你回來娶我!

雲霆山莊裏,大管家陸成正在指揮人裝車,那陣容好似要搬家似的。

陸娉婷在一旁看着,有些不滿地嘟囔着:“不是說在天子腳下生活不自在嗎?那大哥為什麽還要搬去盛京住?”

徐仲笙在一旁笑說:“那理由你還不清楚嗎?”

“哼,”陸娉婷頓時冷哼了一聲,“那寧玉槿我也看不出哪裏好,大哥非迷她跟迷什麽似的。不行,大哥要搬去盛京住那我不是又要一個人在這裏了?我去給大哥說,我也要去!”

徐仲笙一聽臉色變了一下:“那你去盛京了,我怎麽辦?”

“腿長你身上,我管你怎麽辦。”陸娉婷甩下一句話就往書房走去,走着走着她突地停了下來,轉過頭有些別扭地說,“當然,如果臭書生你願意跟着本小姐,本小姐也是不介意的。”

徐仲笙頓時高興雀躍了起來,立馬往另一頭走:“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陸娉婷看着他飛也似的離開的身影,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突地感覺,心裏面還有些挺高興的。

書房裏,陸雲霆泡了最後一杯花茶,推到了自己的座位對面:“你不是怕再也喝不到了嗎?我去盛京,泡給你喝。”

墨敬骁現在去了西洲,那麽,便換他來保護她。

442 寧醫女,皇後娘娘快不行了

442 寧醫女,皇後娘娘快不行了

不過幾日光景,寧玉槿一行人便抵達了盛京城。

去的時候一路開開心心潇潇灑灑游山玩水好不惬意,回的時候日夜兼程馬不停蹄恨不得能長雙翅膀飛起來。

這人生落差,就是這麽明顯。

寧玉槿連定王府都來不及回,就直接地被送進了皇宮。

那城牆那麽高,那水那麽深,好似張着一張不見獠牙的大口,等着獵物自己進去,而後一口吞沒。

而人生最讓人害怕的不是面對着那未知的恐懼與挑戰,而是當面對那些東西的時候,身邊已沒有了他。

一路伸手摸着脖子上戴着的那顆珠子,神思恍惚間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等旁邊侍衛靠近馬車口小聲地對她說“坤寧宮到了”,她才回過神來,恢複一臉默然的表情,淡淡地說:“知道了。”

影衛是不能進皇宮的,所以跟來的只有原本墨烨派去傳旨的那幾個侍衛,卻也在坤寧宮的門口給停住了。

坤寧宮門口早有太監和宮女在那裏守着了,見寧玉槿過來都齊齊行了禮,稱了聲:“寧醫女。”

寧醫女?

看來這就是她的新身份了啊。

想想也是,頂着未來定王妃的名頭進宮裏來,不知道還會鬧出多少争端,與其如此,倒不如一個籍籍無名的“寧醫女”來得實在。畢竟這宮中見過她的人太少了,即便有見過的,還能将之前的“林汕”和現在的“寧醫女”聯系起來?

不過,這宮裏的醫女好似也不是什麽太高的身份吧,這一來就整那麽一大幫子人給她行禮,又是個什麽意思?

“寧醫女快裏面請吧,皇上和皇後娘娘都等候多時了。”站在最前面的總管太監一甩拂塵,弓着身把寧玉槿往坤寧宮裏請。

寧玉槿邊走邊問說:“皇上也在坤寧宮?”

那總管太監連忙回道:“皇上與皇後娘娘伉俪情深,娘娘卧床這幾日,皇上日日早朝以後就上坤寧宮來守着娘娘,就連奏折也是在這裏批閱的,其情可表天地,其行可感日月,讓奴才看了都大為感動呢。”

拍馬屁的話寧玉槿自動省略,不過聽到墨烨每日下了朝之後都來守着沈憶萱,這一點倒是讓她點了點頭。

知道心疼自己的老婆孩子,這一點墨烨做得還是挺好的。

正想着呢,擡頭就見已經到了宮殿的門口了,管事太監還沒讓人通傳,就見守在門口丫鬟連忙地幾步上前來,沖着寧玉槿道:“這位就是寧醫女吧?快裏面請,皇後娘娘痛得不行了!”

寧玉槿一聽連忙地往殿裏去,剛一進門就見外殿裏跪着整整的一排禦醫,一個個的身子都抖得像篩糠,趴在地上那模樣恨不得把頭埋在地裏面去。

看來沈憶萱的情況的确不太理想啊,這麽多禦醫居然都沒有辦法,剛才肯定惹得墨烨大發雷霆了。

寧玉槿也不在耽擱,幾乎是小跑着進了內殿。

一進內殿就在門口撞見了墨烨,他一身明黃龍袍加身,紫玉冠束發,那鮮明俊朗的五官配上這一身打扮,說不出的位尊華貴。

撞見寧玉槿之前他正雙手背着背在帳外踱來踱去,見到寧玉槿之後他張嘴讷了讷,想開口說話,卻見寧玉槿直接越過他,往裏面走去了。

邊走還邊甩出一句話:“人命關天,請皇上恕臣女無禮。”

墨烨頓時苦笑——她什麽時候有禮過了?

寧玉槿一進紗帳內,就見一宮女直朝她奔了過來,哭得那叫梨花帶雨:“三小姐,您可來了,快給看看我們家娘娘吧!”

喲,叫她三小姐?

寧玉槿眯了眯眼睛,仔細一看,這不是一直跟着沈憶萱的翠衣丫頭嘛,這哭得都沒個人樣了。

“哭什麽哭哭什麽哭,你們家娘娘就算沒事也給你哭出事來了!凡是有我呢,有什麽好哭的。”寧玉槿板着臉佯斥了她一聲,她頓時抽了幾下鼻子,真不敢再哭了。

寧玉槿越過她走到床邊,就見沈憶萱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如缟素,一靠近還聞到一大股血腥的味道。

寧玉槿掀開被子一瞧,就見床上一灘猩紅血跡,明顯是要流産的征兆。

“我靠!”

一見此場景,寧玉槿頓時全身神經都繃緊起來,連忙喊道:“紫蘇,過來幫我!”

“紫蘇……誰是紫蘇?”旁邊翠衣開口問道,那話音還有些哽咽。

平日裏看病救人都是紫蘇給她打下手,這突然沒了她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寧玉槿擡頭掃看了一眼,最後不得不将目光定在翠衣身上:“行了行了,讓人去多打幾盆熱水過來,你過來幫我打下手。”

“我?”翠衣伸手指了指自己,見寧玉槿點頭,她卻連忙地擺手搖頭,“不行的不行的,奴婢真的不行!”

“不想讓你們家娘娘出事就快點,再耽擱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這一說那翠衣當即就硬着頭皮上了,以她的話來說,為了她家主子和小皇子,她豁出性命去也是在所不惜的。

寧玉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後屏氣凝神,從藥箱裏取出一卷針布,展開,全是金燦細長的金針。

生死一線針,一線可讓人生,一線可讓人死。

寧玉槿從來都小心翼翼地盡量不去碰這針,卻沒想到形勢卻逼得她一而再地破戒。

看着針尖在火上灼燒,她小聲地呢喃:“沈姐姐,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也不會讓你肚裏的孩子有事。”

外殿之中,大內總管李公公弓着身走了進來,沖墨烨行了個禮。

墨烨坐在榻上,一手揉着眉心,一手沖那些禦醫們一揮:“還在這裏礙眼做什麽?都滾去外面跪着!”

那些禦醫們磕了個頭,連忙地起身退了出去。

李公公走到墨敬骁身邊,半彎着腰說:“皇上,定王殿下已經趕到西昌軍大營了,現在正在點兵進入西洲。”

“嗯。”墨烨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有皇叔去,靖之應該不會有事。你去把這消息告訴老國公,別讓他太擔心了。”

“是。”

李公公應了一聲,擡頭看了眼內殿,臨走時候還是忍不住說道:“皇上,您乃真龍天子,不宜在此沾染血腥污穢,還請皇上在坤寧宮外等吧。”

這話沈憶萱還有些清醒的時候也派丫鬟出來勸過,他跟剛才一樣,擺了擺手:“沒事,朕既是真龍天子,什麽污穢壓不過?你先去辦事吧,朕就在這裏等結果。”

李公公拗不過墨烨,也只能應了一聲,退出宮去。

443 難不成,是她想多了?

443 難不成,是她想多了?

施針的過程不必細表,反正寧玉槿把最後一根金針拔出來的時候,渾身的衣物都被汗浸透了,臉上流的汗起碼也能裝一桶了,旁邊翠衣光是給她擦汗都來不及。

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連忙地讓人端了兩大碗鹽水進來,一飲而盡。

她真怕她成為大邺歷史上第一個因為流汗流到虛脫而死的人。

調整好自己以後,她再去給沈憶萱把脈,心裏總算是松了口氣:“雖然還是很虛弱,但一人兩命,好歹是給救回來了。”

“真的?!”翠衣在一旁高興得手舞足蹈,“三小姐你沒騙奴婢吧?三小姐你真的沒騙奴婢吧?”

寧玉槿看着她那模樣,不禁想到家中的香巧了,頓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了好了,快點讓人把屋子收拾幹淨,給你們娘娘換衣服換床褥。還有,屋子裏現在不适合通風,我去開點安胎凝神的藥,你們包成藥包拿在屋子裏熏一熏。”

“哎,奴婢這就去辦!”翠衣連忙地應了一聲,歡快地跑出去了。

寧玉槿拿起帕子給沈憶萱擦了擦額上冒出的點點虛汗,臉色有些凝重地說:“沈姐姐,為了孩子,你也一定得挺住啊。”

宮女要進來打掃,她也不宜再待,理了理衣裳走出門去,就見翠衣正攔着墨烨不讓進。

“皇上,娘娘說您不能進去,您貴為一國之君,怎能沾染上血腥污穢?這不吉利啊!”

“來……”墨烨有些想開口讓來人把翠衣給拉開了,可是見到寧玉槿出來,他下命令的手舉到半路又給放下去了,“出來了?”

翠衣回轉過頭見是寧玉槿,連忙說道:“三小姐,您快幫奴婢勸勸皇上吧,娘娘說過不讓皇上進去的!”

寧玉槿不禁有些失笑。

這死心眼的丫頭,這天底下到底是她們娘娘大、還是墨烨這個皇上大?

雖然她也覺得沒什麽可忌諱的,現代社會,老公還直接陪孕婦進産房呢。不過可惜的是,現在是古代啊!

墨烨好歹是個皇上啊,若是真進去了,那這國家哪裏要是有個天災人禍,那那些個大臣們還不拿此事開刀、說因為沾染污穢血腥所以沾染了黴氣?

到時候他們肯定不敢噴墨烨啊,那拿來開刀的肯定就是沈憶萱了,若是別有用心的,只怕還能借此機會将她的後位給弄掉呢!

當然最好是她想太多,可是古代奇葩多,她想的這些也保不齊會發生,最好的辦法就是從根本上杜絕,讓別人根本沒有把柄可說!

“既然是皇後娘娘發了話,皇上還是別進去了吧。皇後現在身體還很虛弱,若是醒來知道皇上不顧勸阻硬要進去看她,那她給氣着身子怎麽辦?皇後若是氣着了身子,小皇子也不會好過的。”

寧玉槿覺得自己說得挺有道理的啊,可墨敬骁看着她那眼神,是個什麽意思?

她說完中間頓了幾秒,才聽墨烨開口說:“那朕就不進去了吧。”

翠衣一聽這話,感激地看着寧玉槿:“還是三小姐厲害,奴婢就笨口拙舌的。”

墨烨一聽這話,頓時有些不悅地看向翠衣,聲音威嚴地道:“以後不許再叫三小姐,稱寧醫女,她之前的身份也不許再提!”

翠衣平日裏見墨烨都是溫溫和和的,陡然間見他發火,頓時“撲通”一聲就給跪下了:“奴婢知錯,求皇上饒命!”

寧玉槿眉眼一抽,看向墨烨——沒必要因為人家叫了她一聲“三小姐”就要人命吧?

好在墨烨當這半年皇帝以來口碑風評都還不錯,也算得上一個仁德君主,目光從翠衣身上擡了起來,緩和了臉色說:“去照顧你們娘娘去吧。”

“是。”翠衣連忙斂裙起身,小跑着進了內殿。

寧玉槿看了墨烨一眼便低下了頭,小聲地說:“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就發火吧?”

墨烨看着她,嘆了口氣說:“宮裏四處都安插着別人的眼線,很多事情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你的身份特殊,按理并不應該留在宮裏。若不是皇後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想過把你從那麽遠的地方召回來。”

看來他這皇帝當得也挺不順心的,處處都要小心着不要被人算計了去。

寧玉槿沉默了一下,擡起頭問墨烨說:“你不問問皇後她現在怎麽樣了嗎?”

墨烨聽到這話有些奇怪,微皺眉頭看向寧玉槿:“不是母子平安嗎?”

“目前是母子平安,不過還得看皇後的恢複程度,若是到後面身體情況都還不怎麽好,這個孩子,我不介意要。”寧玉槿說這話的時候偷偷去看墨烨的表情,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臉上還是不由得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來。

他沉默了一下,說:“若是真到了這個地步也沒辦法,孩子總還會有的,重要的是皇後沒事就好。”

這話寧玉槿聽在耳裏很是舒服啊,忍不住眯眼露出一抹笑意來:看來那總管太監說的也挺對的嘛,這墨烨和沈憶萱前期雖然沒有什麽感情基礎,不過看樣子後期發展還算不錯。

不過……她心裏還有一件事糾結着,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墨烨見她臉色好似有些為難,不由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這一問可好了,寧玉槿深呼吸一口氣,盯着墨烨,反問他:“禦醫有告訴過你皇後為什麽會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墨烨點了點頭:“因為皇後前期害喜并不明顯,所以在飲食方面也不太注意,故而吃了許多不該吃的東西。又加上得知沈将軍的消息,她所承受的打擊太大,故而成了現在的樣子。”

“是這樣的倒是沒錯。”寧玉槿倒是贊同這些說法,只是眉頭并沒有舒展開,“可是我知道皇後并不是那麽不忌口的人,怎麽會吃許多不該吃的東西?”

墨烨解釋道:“皇後身邊的宮女說,皇後這段時間突然很想吃許多酸的東西,所以她們知道有什麽帶酸的食物,就都給皇後弄來,皇後自己也沒察覺自己懷孕了,所以吃的時候也沒忌諱那麽多。”

“懷孕的人想吃酸的倒是正常,”寧玉槿揉着眉心說,“難不成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444 疑點

444 疑點

不過是一句話,墨烨卻上了心,問寧玉槿說:“你想到了什麽?”

寧玉槿搖了搖頭說:“我老是覺得這件事不對勁,可是又想不起哪個地方出了問題。”

她抓了抓腦袋,擡起頭來說:“讓翠衣出來,我問她點事情。”

墨烨連忙讓人去叫,翠衣跑出來規規矩矩地給二人行了禮,垂首立在了一旁。

寧玉槿看她這模樣,估計是剛才被墨烨吓慘了,連忙柔和了聲音說:“翠衣你別怕,我就問幾個關于你家娘娘的問題。”

“三……”翠衣擡起頭來張口就要喊,又連忙地改正了,“寧醫女問吧,奴婢一定知道什麽說什麽。”

寧玉槿想了下,問她說:“你們娘娘最近很愛吃酸的東西?”

“嗯嗯,超愛吃的,看見什麽酸的都想吃!”翠衣連忙地點頭。

“那最愛吃的東西有哪些你記得嗎?”

“最愛吃的……有酸菜魚、話梅糖、冰糖葫蘆……”

“等等,冰糖葫蘆?”寧玉槿眯起眼來問翠衣,“宮裏有冰糖葫蘆?”

翠衣搖了搖頭說:“娘娘最開始也沒想要吃冰糖葫蘆,可是鹂貴人聽說最近娘娘喜歡吃酸的,就特意讓禦廚給做了些給娘娘送來。娘娘吃着好吃,也就經常吃一些。”

墨烨見寧玉槿好像在想些什麽,揮手讓翠衣退下去,問她說:“冰糖葫蘆怎麽了?”

寧玉槿擡起眼來,目光有些黑沉:“冰糖葫蘆的原材料是山楂。山楂有破氣、散瘀的作用,适量的吃是有助消化,可若是大量食用的話,那就有可能刺激子宮收縮,導致流産。尤其是,懷孕的前三個月。”

說完她頓了一下,歪着頭看向墨烨,“對了,那送冰糖葫蘆的鹂貴人是誰?”

墨烨以手掩唇咳嗽了兩聲說:“是新進宮的,你也不認識,就不必去細究了。”

寧玉槿眨了眼睛想了想,才突地想起前不久是有一批秀女進宮,裏面的每個女子都是各個官員精心挑選出來的,其中不乏許多朝廷重臣的女兒。

墨烨要鞏固自己在朝中的勢力,勢必是要大肆封賞一番籠絡人心的,這鹂貴人,應該就是其中的一個吧。

她頓時聳了聳肩說:“那鹂貴人是誰我可不想知道,不過她送什麽不好,偏偏送冰糖葫蘆,很讓人懷疑她的居心啊!”

墨烨眯着眼細想了一下,說:“那鹂貴人性子直,做事大大咧咧,不像是動這種歪心思的人,很有可能只是單純地想讨好皇後。畢竟冰糖葫蘆也只是尋常物什,皇後懷孕的事情也沒人知道……”

“若是有心人,自然可以知道。皇後突然喜歡吃酸的,這就是一個很明顯的征兆。”寧玉槿有些疑惑地看着墨烨,說,“話說,皇上就沒發現什麽?”

墨烨有些尴尬地別過臉去:“那個,最近國事繁忙。”

話說,他那麽心虛幹什麽?

他好歹也是一國之君,怎麽就被她一句話被逼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連忙回過頭來,他咳嗽了兩聲,在寧玉槿不信任的眼神中轉移話題說:“要不把那鹂貴人叫過來問問吧。”

寧玉槿收回目光,點了點頭說:“問一下也是好的,若她只是無心那還好說,可別真是有意,那問題就大了。”

事關一國之母和未出世的小皇子,墨烨對這件事也是相當嚴肅的,當即就派人去叫了鹂貴人前來。

鹂貴人聽到是皇上傳召,頓時高興壞了,連忙地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急急忙忙地就讓人将她送到了坤寧宮來。

本來皇上傳召在這裏她還有些奇怪的,不過轉念一想,也許是她讨好皇後的事情有了回報呢?皇後自己不行了就把她推給了皇上,皇上自然就開始傳召她了……

一想到這裏,她心裏頓時是掩不住的興奮與得意啊。

明明是同一批進宮的秀女卻有兩人先行封了妃,而她才不過是一個貴人。等皇上喜歡上了她,也封她個妃子給別人瞧瞧。

心裏的如意算盤打得好,可是一腳踏進坤寧宮,那沉郁的氣息一瞬間就撲面而來。

坤寧宮的宮女們像空氣人一樣站在一旁,不聲也不響。空空的大殿冷冷清清的,似乎還能聞到一股血的腥味。

大殿的上方,墨烨居高臨下地坐在那裏,正品着茶,連一個眼神都吝啬落在她身上。

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朝墨烨行了個禮:“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墨烨聽到動靜掃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身花紅柳綠的衣裳,穿得比過年還喜慶,頓時眉梢輕皺,問她說:“這衣裳誰給你選的?”

那鹂貴人聽見墨烨居然破天荒地問她衣裳的事情,頓時喜色溢于嘴角,強忍住笑意說:“這是臣妾自己選的。臣妾在家中也喜歡這樣穿,爹爹和娘親都說臣妾這樣穿很好看呢。皇上覺得呢?”

寧玉槿在屏風後面連忙地捂住嘴,沒将自己剛剛喝進去的一口茶全部給噴出來。

丫的,怪不得最開始墨烨說鹂貴人不太可能了,這智商若是能幹出這種悄無聲息的事情來,那才奇了怪了!

而且這個時候皇後和腹中的皇子才剛剛脫離危險,她這一身好似在慶祝節日的穿法,真真讓人不敢恭維啊。

而且!她居然還敢問墨烨她穿着好不好看!

不行了,她絕對不能再喝水了,否則又得吐了。

墨烨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有些不耐地抛出一句:“以後不要這麽穿了,太醜。”

那鹂貴人頓時瞪大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這墨烨。

她這精心打扮的一身,居然被說太醜?

“皇上,臣妾不依嘛……”她捏着嗓子,癟着嘴想跟墨烨撒嬌。

墨烨一個閃身連忙地離她遠了些:“說話就好好說話,誰教的你那麽沒規矩!”

本來還以為能夠得寵的鹂貴人,被墨烨接連呵斥了兩次,總算是搞清楚了,好像,貌似,似乎,皇上叫她過來,不是要寵幸她的意思啊。

445 特別的

445 特別的

墨烨擡起頭來,就見對面的寧玉槿正低頭假裝喝着茶,那嘴角噙着一抹隐不住的笑意,好似随時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有些無奈地看着她,将宮裏禦廚剛做好的糕點推到她面前:“想笑就盡管笑好了,不用忍着。”

寧玉槿擡起頭來,一雙眸子也含着笑意,有些戲谑地道:“皇上你的審美水平很高嘛。”

墨烨垂眸笑了一聲,輕輕地說:“反正都不是自己喜歡的,是怎樣也無所謂的吧。像她這種留在宮裏還好些,至少少一個算計朕的人,朕也能輕松些。”

寧玉槿聽到這裏忍不住撇了撇嘴,後宮佳麗三千人,聽着多誘人啊,可是進了後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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