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零八回答得言簡意赅:“一個時辰前
過身看着墨敬骁說,“我很快出來。”
墨敬骁鳳眼一挑,溢出笑來:“我等你。”
寧玉槿點了點頭,袖下的手握成拳頭,朝着雲霆山莊走了過去。
出乎意料的是,進去的路程一路暢通無阻,沿途遇到的人都微笑着沖她點頭示意,好似每個人都認識她似的。
最後在花園的一個拐角處遇見徐仲笙,他也沖着她笑了笑:“寧公子總算來了,咱們莊主可等你多時了。”
“呵呵,是嘛。”寧玉槿勾着嘴角不自然地笑了兩聲,沿着上次走過的路,到了書房門口。
不來吧,心裏頭又一直有個疙瘩,怎麽解都解不開;可這來了吧,臨到門口又猶豫了,這進去以後,她說什麽呀?
叩門的手擡起來又放下,放下又擡起來,猶猶豫豫好多次都沒拿定主意,倒是裏面的人忍不住開口了:“門沒有關,要進來直接推開就是。”
寧玉槿頓時愣住。
額,敢情自己在外面糾結半天,他早就知道自己來了?
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這次沒有上次的槅扇,露出臨窗的一個竹榻出來,竹榻上還放置着根雕茶幾和幾個蒲團,顯得十分雅致舒惬。
茶幾的一面,一男子盤腿而坐,因為逆光,所以只看見一個隐約的輪廓,卻和記憶中那男子的身形重合在了一起。
寧玉槿眯了眯眼,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了。
“果然是你,陸大哥。”她擡眼看着對面的男子,沒有慣常的儒雅藍色長衫,他今日穿着一身雲華錦的常服,好似一瞬間轉換了身份,卻又好似什麽都沒變。
陸一行、不,此刻應該叫他陸莊主了吧。
他正在泡茶,寧玉槿生平最愛的花茶,那濃郁的香味,只有他一個人泡得出這種感覺來。
“嘗嘗,味道變沒?”陸雲霆将泡好的茶推到寧玉槿的面前,眉眼之中含着笑。
寧玉槿端着喝了一口,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喝,可她卻好似怎麽也高興不起來:“這麽好喝的花茶,以後再也喝不到了吧。”
陸雲霆愣了一下,旋即哈哈一笑:“不過是道茶而已,到哪裏喝不到。”
“不一樣的。”寧玉槿捧着茶杯搖了搖頭,反複呢喃,“不一樣的。”
陸一行泡的花茶她喝了那麽多年了,那種味道已經深深地印在腦海裏了,別人泡的不是這種味道,喝起來的味道還不如涮鍋水。
陸雲霆看着她,眼也不眨,看了好半晌才笑說:“以後若是想喝了,來找我,我泡給你喝。”
寧玉槿仰着頭計算着從盛京到諸州的距離——貌似,不是一般的遠啊。
“那百膳齋的生意怎麽辦呢?陸大哥走了肯定全都倒閉了啊。”寧玉槿又開始掰着指頭算,話說百膳齋有多少家分店來着,她這個東家好似完全不清楚啊!
“這是莊子裏一個前朝禦廚後人做的點心,在外面可吃不到的,你嘗嘗。”陸雲霆将桌子上的幾碟點心推到了寧玉槿的面前。
寧玉槿之前聽陸娉婷說的時候就心動了,現在美食當前,自然不跟誰客氣的,拿起一塊就塞進了嘴裏:“唔~~好吃!”
陸雲霆看着她一瞬間眼睛亮起來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下,說:“百膳齋可有我三成紅利,那麽賺錢我肯定是不會放手的。其他的分店沒有受什麽影響,總店我也派了經驗豐富的老掌櫃去接手。只是查賬本的事知道你不擅長,早給你送了三個賬房先生過去,每月交賬本給他們通查一遍即可。不過,賬房先生的工錢你可得開啊,可別讓他們餓死了。”
“陸大哥說笑話呢,有信得過的人給我查賬本,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肯定把他們都好好地供着!”寧玉槿連忙地拍着胸脯保證着。毒
“哈哈哈,”陸雲霆頓時大笑了幾聲,說,“那幾個賬房先生的家人都在諸州,人品也過得去,我于他們還有恩,所以你可以放心的用。”
“嗯嗯。”寧玉槿連連地點頭,而後看着陸雲霆,又問了一句,“那鄭二娘知道你的身份嗎?”
432 對不起,謝謝你
432 對不起,謝謝你
說到鄭二娘,陸雲霆的笑容收斂了一些,長袖一拂,輕輕地開口說:“她,興許知道,也興許不知道吧。要不,你回盛京以後告訴她,讓她不要在等了,找個對自己好的男人嫁了吧。”
寧玉槿連連地搖頭:“這種話可不能由我來說,要說也是你自己給她說。人家,好歹等了你那麽長時間呢。”
她等了他那麽長時間,他何嘗不是也等了一個人那麽長時間?
目光落在寧玉槿的身上,她好似不太自然,一直低着頭喝茶吃着東西,可那模樣又不是平日裏吃東西時候那一臉餍足的模樣。
他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慢些吃吧,也沒人給你搶。”
寧玉槿囫囵地吞進一塊糕點,擡起頭來看着陸雲霆,很是鄭重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陸雲霆頓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說這個幹什麽?”
寧玉槿低着頭,開始絮絮叨叨地說道:“是我識人不清,錯把珍珠當魚目,把你當勞工壓榨了那麽多年。你本來是可以好好地當你的雲霆山莊莊主的,卻在百膳齋裏迎來送往那麽久。而且當初你要走的時候,我也有私心,我一直裝傻,想着你不說那我絕口不提。後面你說是家裏的事情我也沒有多想,現在想來,你早就打算離開百膳齋了吧,是我拖住了你,你才一直沒有離開。”
“傻瓜,這怎麽能怪你?”陸雲霆有些好笑地看她,“當時我是想去挖幾個人才給我當掌櫃的,卻沒想到反倒是被你拉着說,能不能給你當掌櫃。我看了一下,你手中的藥方和藥膳方都是極少的珍品,當時我本來是打算是入股的,可是鬼使神差的居然就答應你了。”
陸雲霆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看着寧玉槿的目光漸漸幽深,漸漸悠遠:“其實給你當掌櫃的期間我也沒有閑着,盛京那邊是個大市場,開拓起來就是一塊風水寶地,這幾年來我也在那邊發展了許多的産業,算起來絕對是賺的。所以你也沒什麽對不起我的。”
寧玉槿聽到這裏,心裏才算好受了一些,拍着胸脯說:“其實之前我也有懷疑過,你一個百膳齋的掌櫃的,就算是再會做生意,可是人脈怎麽能那麽廣啊。無論要你去查什麽,你都能查出來,好像是萬能的一樣!”
陸雲霆笑道:“人脈是最寶貴的財富,你若是想發展,人脈是必不可少的條件。”
寧玉槿點了點頭,看他對那些武林人士一呼百應的號召力就知道啦,他在這方面簡直無人能比。
“對了,盛京城的黑色通道,也是你開設的吧?”她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連忙地問說。
“嗯。”陸雲霆點了點頭,承認說,“黑市也需要規範化,否則就太亂了。”
寧玉槿頓時抽了抽嘴角:“我當時還納悶是誰有那麽大的能耐,能夠在守備那麽森嚴的盛京城開辟這樣一條通道,敢情是你的傑作啊。”
陸雲霆半開玩笑地說:“混黑市可是極賺錢的啊。”
寧玉槿連連搖頭:“黑市你要沒點勢力,只怕有命賺沒命花。”
“對了,”她擡起頭又問說,“當日我和齊雲謙從黑色通道進入盛京城,是不是你的人去定王府通報的?”
現在想來,當時墨敬骁出現的時機真真是恰恰好啊,簡直就像是掐算着時間趕到的似的。
陸雲霆也沒直接回答,只看着她說:“都過去了,不是麽?”
“那你總可以告訴我,為什麽你會猜到我們到諸州城之後會到哪家客棧住下的吧?”寧玉槿歪着頭,看他。
一路而來,因為路途之中只有那幾個點,所以猜到他們的落腳點不奇怪。可是到了諸州城之後,那麽多家的客棧,他還猜到那就奇怪了。
陸雲霆也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慢慢地說:“也許是我直覺太好了吧。”
他大抵永遠不會告訴她,因為怕她找不到落腳點,他把整個諸州城的客棧都給她預留了房間。
“靠直覺,這樣也行!”寧玉槿覺得這話有些荒唐,卻又想不出其他的解釋來。總不可能,他把諸州城所有的客棧都包了吧。
陸雲霆垂眸笑說:“有些事情,憑直覺來判斷是很準的。”
比如,喜歡誰這件事請。
寧玉槿眨了眨眼睛,好似能夠聽見那最後一句話似的,一下子就沉默了下去。
一個不說話,另一個也不說話。
時間像香爐裏缭繞的煙霧,一縷一縷飄散看去。
寧玉槿低着頭,輕聲且緩緩地說:“陸大哥,剛才是對不起,現在是謝謝你。如果沒有遇見你,不會有現在的寧玉槿。”
如果四年前寧玉槿沒有遇見陸一行,那麽不會有百膳齋不會有萬安堂,不會有在後宅裏混得如魚得水的寧玉槿,不會有後來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寧玉槿。
可以說,她的一切,都是他的賦予。
陸雲霆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在感慨什麽,伸出手來,摸了一下寧玉槿的頭:“你也別想太多,遇見你的時候,你還那麽小一個,我當時就想,我又多了一個妹妹了。”
寧玉槿本來有些想哭想哭的,可是聽到這句話卻一下子笑開了:“那陸大小姐聽見可是要發飙的。”
“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人不壞,只是被我寵壞了罷了。”陸雲霆說話的時候溫聲細語,好似在輕聲地哄着小孩,和以前的他大不一樣。
那時候寧玉槿還覺得他好嚴肅的、對自己好兇的,可是每次去百膳齋,他都早已經替她準備好了她愛吃的一切,什麽都替她安排得妥妥當當。
那時候她怎麽也不會想到,那個永遠喜歡穿着樸素的藍色長袍的陸一行,有一天也會笑得這般讓人如沐春風。
對不起,謝謝你。
有時候六個字就概括了一個人的四年,就連寧玉槿都覺得自己何其的殘忍。
“以後還回去盛京嗎?”
“盛京還有我那麽多産業,肯定會去的。”
“那什麽時候去呢?”
“說不定。不過秋天肯定會去,秋天諸州的螃蟹極是鮮美,給你送幾籮筐新鮮的去。”
“哇,那真是太好了!螃蟹螃蟹螃蟹,說得我嘴都饞了!”
“還有……”
“嗯?”
“等你成親的時候,我也會去。”
433 因為,我心裏有個人
433 因為,我心裏有個人
從陸雲霆的書房裏出來,寧玉槿看着外面藍的天白的雲綠的樹,好似心頭一塊重石落下,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果然還是要說出來心裏才會爽快一點的。
穿過九曲回廊的,一身輕松地往外走,卻在半途遇見了陸娉婷。
她靠在一根紅柱上,雙手抱着劍,好像在刻意地等着她。
寧玉槿頓時慢下了步子,收斂了笑容,從她身旁慢慢地走過。
等剛剛錯身過去,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就聽陸娉婷幽幽地開口說:“甩掉我哥,你心裏面很高興?”
寧玉槿停下腳步轉過身去,看向陸娉婷,微微眯起了眼睛:“第一、我沒有甩掉你哥;第二、我是高興,但不是因為甩掉你哥而高興,請你注意說辭。”
“呵,你可真是會強持奪理。”陸娉婷慢慢地走到寧玉槿身邊,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湊過去語氣兇狠地說,“是不是你仗着有人深愛着你,所以你才那麽肆無顧忌?是不是知道我大哥什麽都願意為你去做,所以你才那麽毫無愧疚?你到底是人的心腸還是蛇蠍心腸?你知道我大哥為了你做了多少事嗎?你一味的裝傻,裝得心安理得嗎?”
寧玉槿伸手扒開了陸娉婷的手,冷着眼看她:“那你呢?一天嚷嚷着要找自己的有緣人,那你把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徐仲笙當成了什麽?!”
“我……”陸娉婷好似被人戳着了自己的痛處,一下子跳開,惡狠狠地瞪寧玉槿,“這是我跟他的事,你知道什麽!”
寧玉槿頓時一聲冷哼:“那我和你哥的事情,你也什麽都不知道,你也無權說道什麽。”
“不一樣,根本就不一樣!”陸娉婷說到激動處,渾身都在顫抖着,“不是每個人都像外表那般光鮮亮麗,他是我哥,他受的苦遭的難,我全都看在眼裏……”
寧玉槿看到她這幅模樣,也硬不起心腸來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緩緩地說:“你說得對,我和你哥,和你和徐仲笙不一樣。”
“日久最能生情,也許有一天你累了,不再追求什麽有緣人了,你或許會喜歡上徐仲笙,和他終成眷屬。可是,我卻沒有辦法再愛上你哥了。”
“因為……”
“我心裏有個人,他已經把我的全部全部都給占滿了,沒有一絲一毫的空隙再留給別人了。”
“或許這就是你所謂的有緣人吧,出現的時機恰恰的好,不早也不晚,就在我要動心的那瞬間,他就出現了。從此,所有的人都成了路人,獨獨只有他一個,印在我腦海裏,留在我心頭上,再也抹不去。”
走出雲霆山莊大門的那瞬間,寧玉槿一眼便看見了墨敬骁。
門口熙熙攘攘那麽多的人,可是偏偏不用去刻意尋找,就可以在人群之中發現他的身影。
那一瞬間,好似普天之間只留下了他一個,其他的人,都不過是一團模糊的背景。
她看着那挺拔的身影一步一步穿過人群朝她走來,那眉眼鬓發逐漸清晰,突地忍不住揚唇綻露一抹笑意。
寧玉槿啊寧玉槿,這天下間的女子又那麽多,你何其之有幸?
“這是此次涉案人員的名單,這是所有從犯主犯的口供,這是判決書,請定王殿下過目。”
知府衙門裏,許勁松将這些天的審問結果全部彙總,交予墨敬骁過審。
墨敬骁拿過來随便翻了翻,遞給旁邊的寧玉槿:“你要不要看?”
寧玉槿一看着那一大堆的口供當即就慫了,連忙地搖頭道:“這得看到什麽時候啊?還是許師爺挑些重點的、我們不知道的講一講吧。”
那許勁松說道:“基本上和已知的差不多,那仵作之所以替陳鼎頂罪是因為其子女被要挾了,現在派出去的人找到了他的一子一女,他也改了口供,對自己幫陳鼎做的一切供認不諱。那派去暗殺石員外的兇手身份也确定了,是吳大鷹的堂弟吳老虎。所有的人證物證齊全,可以送往京城刑部了。”
墨敬骁伸手在桌沿邊上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着,突地問說:“你有沒有想過,那陳鼎當官那麽多年,諸州政績清明,他也勉強算個好官,可是為什麽到臨卸任了卻犯了糊塗,落到這個境地?”
“這……”許勁松想到最開始遇到陳鼎時候的場景,也忍不住長嘆了口氣,說,“他只有陳芳琴一個女兒,又給嫁出去了,可能老了老了,就想要個兒子承歡膝下了吧。”
“這不科學,”寧玉槿雙手撐着臉說,“他年輕的時候怎麽不想要,偏偏都快死了就想要兒子了?而且聽說這陳鼎對陳芳琴的娘親感情很深,對陳芳琴也是從小疼愛,不該是這種情況的。”
許勁松也皺起了眉頭:“我跟着他有三四年的時間了,如果那麽長的時間還不能看出一個人的真面目,那我也真是眼瞎了。陳大人他,以前并不是這樣的人。”
墨敬骁敲桌的手一停,冷着眼說:“這件事應該還有內情,那陳鼎聽說那樣可以生兒子,是聽誰說的?我們在案發現場看到的那個白影是誰,為什麽沒有誰提及?”
說到這裏他拍桌而起:“去大牢!”
三人急匆匆地趕到了牢裏,正碰見牢頭火急火燎地往外走,看見他們的時候頓時一拍大腿,叫了聲:“哎喲,祖宗!”
許勁松一見牢頭這般模樣就直覺不好,連忙問他:“牢裏出什麽事了?”
那牢頭趕緊給三人行了禮,回答說:“陳大人和她女兒,懸梁自盡了!”
“我類個去!”寧玉槿頓時伸手一拍額頭,“怎麽每次來都有人死。”
墨敬骁拉着她就往裏面走:“進去看看,還有沒有救。”
陳鼎和他女兒是被分別關在兩個監牢裏的,可是上吊的時間卻是差不多的。等這邊發現陳鼎上吊之後,立馬派人去女牢裏看了一眼,結果發現他女兒也斷了氣了。
寧玉槿檢查了兩人的情況,站起身說:“都死透了,沒救了。而且,排除他殺。”
也就是說,真是他們自己上吊死的?
許勁松頓時黑沉了雙目,看向兩牢的牢頭:“怎麽會讓他們上吊死的?”
那兩人伸手一抹額上冷汗,小心翼翼地開口說:“我們就離開了一會兒,沒想到他們就……”
寧玉槿頓時一揮手說:“想死的人無論用什麽辦法都死得了,看是看不住的。現在的問題是,這兩人一死,我們的猜測永遠成了猜測,這背後有什麽隐情,估摸着永遠都不會重見天日了。”
墨敬骁沉斂着臉,許勁松也凝重了眉頭。
寧玉槿見此嘆了口氣說:“把他們擡到驗屍房去吧,我再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致死原因。”
434 你怎麽,在這裏
434 你怎麽,在這裏
“死者陳鼎及陳芳琴的眼部有淤血,舌根發紫,嘴微微張開,舌尖突出口半寸,手腳極度僵硬,喉骨破碎,腦部淤血,确為吊死無疑。只是讓我比較奇怪的是,這陳芳琴應該有生育過,為何沒有聽你提及她和吳大鷹育有子女?”寧玉槿一邊吃着飯菜,一邊問許勁松說。
飯菜再香,可是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提這個,再餓的人都沒有食欲了吧?
這寧三小姐,該不會是為了自己能多吃一些,故意這麽說的吧?
許勁松頓時就覺得飽了,有些怨念地放下筷子,卻還是很認真地回答說:“陳芳琴去年的确傳出有孕,産期應該是今年年初。不過後來并沒有喜訊傳過來,聽說好像孩子生下來沒過多久就夭折了。”
“哦。”寧玉槿咬着筷子點了點頭,“好似并沒有什麽聯系啊。”
許勁松看向墨敬骁和寧玉槿,有些試探性地問:“那這案子,就這樣結束了?”
寧玉槿一攤手說:“沒有新的證據,那我們的猜測就只是猜測,是真是假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那還能怎麽辦呢?”
墨敬骁開了口,淡淡地說:“那就結束吧。你整理一下,新任諸州知府的任書就要下來了,準備交接吧。”
許勁松聞言,頓時松了口氣:“那我這就去準備,呼,終于可以好好給自己放一個假了。”
寧玉槿忍着笑說:“任書一到,你還得接着管諸州,誰準你給自己放假了?”
“什麽?!”許勁松聽着寧玉槿的話,好似有些沒有聽清楚。
寧玉槿伸手一拱,說:“恭喜了,知府大人。”
“什……什……什麽?!”
等許勁松回過神來的時候,寧玉槿已經牽扯墨敬骁出了門,去看星星看月亮去了。
諸州的夜晚很美,無論任何時候寧玉槿都那麽覺得。
那萬家的燈火倒映在夜晚的名淮河上,軒臺樓榭,衣香麗影,笙歌夜舞,燈紅酒綠,真真的漂亮得不像話。
想着快要離開了,寧玉槿也敞開了肚子,勢要把之前沒有吃過的小吃吃個遍,那股人擋殺人、佛擋弑佛的勁頭,就好似征戰沙場的大将軍,要橫掃天下似的。
“啊,張嘴!”寧玉槿将一個燙呼呼的油果子塞進墨敬骁的嘴裏,笑眯眯地問,“好吃嗎?”
墨敬骁看着寧玉槿嘴角邊上粘着的一粒芝麻,低下頭靠近她,輕聲地在她耳邊說:“你比較好吃。”
說話間雙唇迅速地在她的嘴角邊擦過,而後好似什麽也沒做地直起身來說:“你別吃太多,晚上不消化。”
說着臉色如常地看着寧玉槿,那表情好像在說“我真的什麽都沒做是你想太多”。
寧玉槿伸手摸着發燙的嘴角,再看四周的人來人往,那一瞬間她真的好想……脫鞋子抽人啊。
“人那麽多,你怎麽好意思啊!”她小碎步地走到他身邊,伸手擰了一下墨敬骁的手臂。
他也不覺得疼,嘴角噙笑地說:“意思是說,沒人的時候,你就好意思了?”
寧玉槿聞言翻了個白眼,又立馬塞了個油果子在他嘴裏:“很多人都說定王殿下極為吝惜話語,有時候想多聽他說一句都不易。我卻覺得,不是你不說,是你話一多的時候,都特別顯不正經。”
墨敬骁伸手揉着她的頭發,笑着說:“不是每個人都是寧玉槿,不是每個人都能讓我多說一句。只有你,只有你知道嗎?丫頭。”
“真會哄人。”寧玉槿冷着語氣說了一句,卻在低頭的瞬間,抿着唇笑了。
啊哈,慕容先生你快來看看啊,你們家那個像根木頭似的定王殿下,現在也開始學會哄人了!
兩人一直逛到夜市收尾,才慢慢地往回走。
寧玉槿摸着圓圓的肚子滿足地說:“嗯哼,從這裏走回衙門,正好消消食。”
墨敬骁有些擔心地看着她:“你這樣胡吃海喝,真的不會有事?”
寧玉槿雙眼頓時完成兩彎月牙,笑得見牙不見眼:“這就是懂醫術的好處了,吃撐了不消化了,自己給自己開點健胃消食丸就行了,多簡單方便啊。”
“你這丫頭。”墨敬骁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了。
“那你呢?最近在想些什麽?”寧玉槿突地歪頭,問墨敬骁說。
墨敬骁挑眉看她。
寧玉槿背着手,一步一步踩着墨敬骁的影子走:“影衛們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好像在找什麽人。今天許勁松問可以結案了嗎?你也讓他給結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咱們家丫頭平日裏看着沒個正行,關鍵時刻還挺聰明。”墨敬骁伸手揉了揉寧玉槿的腦袋,垂下眼睑說,“是在找一個人,不過還不太确定是不是那個人。”
“是不是那個白鬼?”寧玉槿湊過去,瞪大了眼睛問說。
“嗯。”墨敬骁微微地點了點頭。
“那豈不是……是是是是……”寧玉槿一雙杏目瞪得瞠圓,舌頭一下子打結,擡起手指着墨敬骁的背面,“在你後面!”
不等寧玉槿說墨敬骁就已經反應過來,不過那白影卻來得更快,伸手一抓,直襲寧玉槿。
寧玉槿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掌風,身子一縮,沒等墨敬骁拉她就自個兒閃退了去,正好給墨敬骁讓開了空隙,凝力于掌,毫不客氣地與來者對上。
兩掌相接不過瞬間,兩人就立馬收回,可是在接掌的地方卻陡然豎起一道冰牆,亮晶晶的極是漂亮!
寧玉槿看着這場面真想拍手叫好了,可是看着墨敬骁,卻見他表情極為不好,冷冰冰地甩出一句:“你怎麽在這裏?”
你怎麽……在這裏?!
寧玉槿聽着這話,有些疑惑地看向墨敬骁——他和這白影認識?
只見那抹飄忽不定的白影在半空蕩了一圈以後又返了回來,輕飄飄地在冰牆的另一頭落定,有些不耐煩地說:“要知道你在這裏,我也懶得來了。”
寧玉槿這會兒終于得見那白影的真容了:白頭發白胡子,一身的白色錦袍,精神矍铄臉色紅潤,看不出多大年紀,可是看那仙風道骨的精神頭兒,沒有一百也有八九十歲了吧。
這樣的人,貌似跟兇手什麽的沾不上邊吧?
435 有了媳婦,忘了師父
435 有了媳婦,忘了師父
春風如意樓裏,被人從睡夢中直接拉起來的掌櫃的看着門口站着的三個人,立馬收起滿肚子的不滿,去招呼廚子做菜去了。
少頃,滿桌子的菜上齊,那掌櫃的還滿臉堆笑地說:“三位請慢用,還差什麽就跟小人說,小的立馬讓人去做。”
墨敬骁點了點頭,拿了一錠金子遞了過去:“辛苦掌櫃的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掌櫃的笑眯眯地說,“定王殿下能夠來小店吃飯,小店真是蓬荜生輝、不知道多少年修來的福氣呢。”
陳大人公審的那天,整個諸州不知道多少人跑去縣衙門口看熱鬧去了,墨敬骁的身份也算是公諸于衆。這掌櫃的,看來也是那些看熱鬧人中的一員了。
不過墨敬骁可不是那麽好讨好的,寧玉槿抿着嘴笑說:“掌櫃的收下吧,這是你應得的。你要不收下,那可是涉嫌賄賂咱們的定王殿下啊。”
“哎喲喲,小的哪敢喲。”那掌櫃的連忙誠惶誠恐地接了金子,退下去了。
等這邊結束,寧玉槿轉過身去,就見桌上的菜已經空了一半了,那白胡子老頭一手抓着一只雞腿,啃得胡子上都油膩膩的。
她那一刻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啊——本來都吃撐了,再看他這麽吃,真的很想吐啊。
墨敬骁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地品了一口,問說:“多久沒吃飯了?”
那白胡子老頭嘟着一張油膩膩的嘴說:“應該很久了吧。這年頭都沒幾個人懂得尊老愛幼的,我在大街上拉個小青年要他請老頭子吃碗面他都不願意。”
寧玉槿聽着這話真有些哭笑不得了:“人沒打死你就算給你面子了。”
那老頭子擡起頭來看着寧玉槿,笑了下說:“小姑娘輕功不錯,只是內力底子也太差了吧?害老頭子過去抓的時候還以為是個不會武功的。”
說到這個寧玉槿默默地垂下了頭。
別說是內力底子差了,就是那“還不錯”的輕功,也是時靈時不靈的。
墨敬骁擡起頭掃了一眼他,慢悠悠地說:“你教她幾種功法,內力不就不差了?”
那白胡子老頭頓時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底子太差又沒天賦,教起來還不累死。”
寧玉槿頓時一張怨念臉——不帶這麽打擊人的!
“你抓她做什麽。”墨敬骁也不繼續那個話題,轉而問其他的。
那白胡子老頭搖頭晃腦神秘兮兮地道一句:“天機不可洩露。”
墨敬骁從懷裏摸出一疊銀票來,敲着自己的手說:“本來打算給你點零花錢的,不過你居然想搶我女人,那還是算了吧。”
說話間墨敬骁就要将銀票收回去,那白胡子老頭連忙拉住他的手說:“哎哎哎,話不能這麽說噻!老頭子什麽時候說要搶你女人了,老頭子只不過借去用一下,用完就還你。”
“用一下?”墨敬骁頓時擰了眉。
那白胡子老頭拿那白花花的袖子一抹嘴說:“去救個人。”
寧玉槿聽到這裏頓時冷哼一聲,撇嘴道:“我底子又差又沒天賦,不會救人。”
“這孩子,怎麽跟你一個臭脾氣!”那白胡子老頭翻白眼瞪墨敬骁。
墨敬骁一攤手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總結的,真精辟!
要不是為了擺出個冷臉,寧玉槿真想給墨敬骁拍手鼓掌了。
那白胡子老頭被噎得一時無語,過了片刻擺了擺手說:“好了好了,你把銀子拿來,老頭子自己去找大夫去。這普天那麽大,誰還求誰不是?”
寧玉槿一聽這話,伸手從墨敬骁手中接過銀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說:“老爺爺你不知道嗎?咱們家可是我當家,這錢要我說給才能給呢。”
“這這這……臭小子,你看你娶了個什麽女人回來!”那白胡子老頭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可是去看墨敬骁,卻沒有一點阻止寧玉槿的意思。
不僅不阻止,還很贊同地點頭:“給她求親的時候,府上的所有一切都登記造冊拿去當聘禮了,現在定王府的一切都是她的。”
說完還補充了一句:“包括我。”
寧玉槿聽着這話直接笑眯了眼,好想沖上去揉他的臉說聲:“乖~~”
“這不是合夥了來欺負人嘛!”那白胡子老頭頓時趴在桌上捶桌,“不依不依,老頭子不依!”
寧玉槿頓時抽搐了一下嘴角,問道:“老爺爺,你這是在賣萌麽?”
那白胡子老頭鬧騰了一會兒,而後擡起眼來偷偷看了下墨敬骁,見他一直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頓時有些洩氣了,鼓着腮幫子說:“真是世态炎涼啊,有了媳婦兒忘了師父了。”
說着眼睛落在拿着銀票的寧玉槿身上,眼中更是怨念深重了:“還有徒弟媳婦兒,也不知道孝敬老人家的。老人家一天吃不飽穿不暖,風裏來雨裏去,不知道過得有多辛苦……”
寧玉槿不僅嘴角開始抽,眼角也開始抽了。
瞧他身上穿着的那身白色錦袍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料子的,可目測沒有個三百兩拿不下來啊!他也不講究,拿着袖子就擦嘴了。
再看他那紅潤有光澤的臉色,像吃不飽的人嗎?吃不飽的人早餓面黃肌瘦成一把骨頭了!
不過好歹也是墨敬骁的師父,雖然打死她也不太相信他是墨敬骁的師父,不過就姑且當他是墨敬骁的師父吧,不孝敬總是不好的。
正準備妥協了準備拿銀票了,卻聽墨敬骁這時候開口說:“拿銀子比較好,拿銀票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