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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一零八回答得言簡意赅:“一個時辰前

寧玉槿這話聽在紫蘇耳中卻變成了另一種意思,她不由得微皺起眉頭,有些無奈地望着自家這小姐,心說莫不是太子英雄救美救了她一次,她便移情別戀了吧?

“小姐,你這樣是不行的。”紫蘇覺得這事也有她一部分原因,如若不是她向太子求救,估摸着他們也沒有苗頭發展起來,當即板着個臉義正言辭地說,“定王殿下如此之人品,對小姐你怎樣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你不能産生這樣的心思。”

“不能産生這樣的心思?”寧玉槿歪着頭想了想,她到底産生了什麽心思啊?莫不是說她逗墨敬骁的事?

如若是這樣……

寧玉槿頓時也嚴肅了起來,對紫蘇道:“你還小,大人的世界你還不懂,等你再大一些就明白我為什麽會這麽做了。”

打是親罵是愛啊,不打不罵不相愛啊。罵她是不敢罵墨敬骁了,打她也打不過啊,平日裏開點小玩笑惹惹他,那是增加小倆口的生活情趣啊。

唉,這種高深的感情問題,她還是不拿來荼毒紫蘇這種單純的小丫頭了。

可紫蘇聽到寧玉槿的話,心裏卻早已經偏到了十萬八千裏去。等思想掙紮了許久,又沉默了半晌之後,她才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好吧,誰叫我跟了你呢?無論小姐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是支持你的。”

寧玉槿頓時笑彎了眼睛,伸手摸了摸紫蘇的腦袋:“乖啦。”

紫蘇畢竟是個聰明的,一點就透,孺子可教啊。

“不過……”紫蘇雙手揪着衣角,頗為顧慮地說,“那小姐你和太子妃那麽好的關系,若是你真的……那你們該如何相處?”

寧玉槿本來都準備進屋了,聽到這話頓時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還站在原地糾結的紫蘇,目露奇怪神色:“我說你這小丫頭腦袋裏面在想什麽呢,這關太子妃什麽事?”

“當然有關系啦。你都要搶太子了,那不和太子妃……”紫蘇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一擡頭就見寧玉槿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臂正一臉好笑地看着她。

紫蘇頓時閉嘴,平日裏冰冷的神色間稍顯局促。

寧玉槿看着她那模樣,本來只是微笑,到最後卻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我還以為就香巧那丫頭最愛胡思亂想,你紫蘇是最冷靜沉穩的一個,卻原來也會想這些不靠譜的事。”

紫蘇見寧玉槿的表情,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誤會什麽了:“我看你一臉紅光滿面情意綿綿的樣子,又想到是太子去救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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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想歪了去。

寧玉槿邊笑邊往屋裏走,根本停不下來:“哪是這樣啊。先前是太子殿下出手救我的沒錯,可最後若是沒我家阿骁出馬,那老妖婆會這麽輕易放我回來?”

“原來是定王殿下!”紫蘇這會兒總算是理解寧玉槿臉上那表情是從何而來了,心裏一塊大石頭頓時落地。

其實有些事情細想起來也是經不起推敲的,她們小姐和定王是什麽感情?那是次次共生共死一步步走出來的,怎麽可能因為一次搭救就移情別戀呢?

到底是她多想了。

寧玉槿進了屋裏,環視了一眼,問紫蘇道:“小八還沒回來嗎?”

紫蘇搖了搖頭:“一直沒回來。”

“不應該啊……”之前她還以為他是因為三急所以暫時離開了,可現在到這會兒了還不見他身影那就奇了怪了。

如果說出去找她了,那應該會跟宮裏的影衛聯絡,墨敬骁應該知道才對。如今看來,更像是莫名其妙失蹤了!

寧玉槿想着當即就往外走,準備去通知影衛找人。

然剛出門就見屋頂一抹黑影飄落而下,落地的時候腳步有些踉跄,卻足以讓她将來人看了個清楚——不是一零八還能是誰?

但見他一身黑衣上面傷口累累,血液浸入那黑色布料之中看不太清楚,可那傷口确是雪白的肉往外翻,分外分明。

寧玉槿何時看過一零八如此狼狽模樣,心裏一緊,連忙跑上前去将他的手臂搭在肩上,扶着他往屋裏去:“紫蘇,快,準備熱水和藥箱!”

317 瘋魔

317 瘋魔

将一零八身上的傷口處理完畢,幸虧看着駭人,其實傷得并不算嚴重,包紮完畢之後他都還好好地在她面前坐着。

寧玉槿一邊将自己的雙手放在水裏洗去那滿手的血漬,一邊開口問:“你這一身傷,是怎麽回事?”

一零八垂着腦袋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啓開那薄唇:“小姐,今日我在牆頭閉眼睡覺的時候,感覺有黑影從我身邊掠過。我覺得有些熟悉,便追上去了。”

“誰引你走的?”寧玉槿聽一零八這麽說,便知道是有人刻意來引開他,好讓她一個救兵也叫不出來,孤立無援。

一零八神色一頓,有些為難卻并沒有想要隐藏寧玉槿的意思:“是絕魂。”

“絕魂?”寧玉槿突地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自從她将兩人的“同命”契約解開了之後,那個男人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生命之中。這會兒,終于是又出現了嗎?

也不知道他身上的蠱毒好了沒有,若是沒有,已經過去了那麽長一段時間了,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着實讓人擔心啊。

而且她大概知道一零八為什麽會看到是絕魂便跟上去了,因為之前,她還發動影衛找了絕魂一段時間。

一零八這會兒緩緩地說:“不過,人我倒可以确定是絕魂,心到底是不是,那我可就不能保證了。”

“這什麽意思?”寧玉槿聽着那幾句繞口令似的話,忍不住就皺起了眉頭。

一零八眉目輕斂,似在回想他看到的那些場景想:“絕魂他,瘋魔了。”

“瘋魔?!”寧玉槿覺得這個詞語冒出來的瞬間她還有些不能接受,皺着眉頭望着一零八,好像希望她突然改變說辭一樣。

怎麽……怎麽就瘋魔了呢?

“以之前絕魂的武功,我在他身後跟蹤那是無處遁形的。可這次跟了好長一路,他都沒有發現。若說他是裝的,那他那一身褴褛,那一路走一路四洩的混亂真氣,真不是一般人能裝出來的。”

一零八說得語氣真摯,由不得寧玉槿不信。

可到底是個和自己有那麽多牽扯的人,乍然聽到這種消息,這讓她是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的。

“你身上的傷口,是他瘋魔以後對你下的手?”寧玉槿好好地檢查了一下一零八身上的那些傷口,發現那些傷口并不像一般的刀傷劍傷,傷口特別特別的細,就好像絕魂的軟劍、不,就好像是一根絲線弄出的傷口一樣。

而且傷口呈現出一定的規律性,可見對方出招是有順序的,絕魂既然已經瘋魔,那麽不可能出手那麽有規律,所以綜上所訴,現場一定還有第三個人!

果不其然,寧玉槿剛剛得出推論,就聽一零八說:“這倒不是。我追絕魂到了一片竹林裏,他突然停住了,在竹林裏自己用身體撞着竹子,看枝桠上的雪唰唰地掉下來。我見他沒跑了,就想上去抓他,卻沒想在這時候,突地聽到一陣琴聲……”

“琴聲?”寧玉槿歪頭,竹林裏哪來的琴聲?

“嗯,琴聲。很優雅的琴聲,我聽到那聲音響起的時候,身上的衣服突地爆裂開,就那麽莫名其妙地全身都挂了彩。”

“以音殺人,是個高手!”寧玉槿雖然不知道這高手高成什麽樣子,但是以琴音來殺人,聽起來就感覺很牛叉的樣子。

她突地忘記一零八這個受害者還在自己面前了,雙手捧臉兩眼冒星:“真想見識一下啊,也不知道彈琴的是不是個帥哥。對了小八,你有看見是誰傷你嗎?”

一零八瞧見寧玉槿那模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只聽見了琴音,哪裏見到是誰?那人好像不想讓我帶走絕魂,等我反抗一下再回神,他已經将人給帶走了。我在那附近找了一下,沒找到人這才趕了回來。”

聽這樣子,又好像并不是有人刻意引走一零八的,只不過是瘋魔以後的絕魂經過,引了他的注意,這才跟了出去。

寧玉槿見一零八一身并不是太重的傷,心裏越發肯定自己的想法——對方只是不想讓絕魂曝光而已,和殷太後整她這一出應該沒多大聯系。

“這事沒頭沒尾的,我也不知道怎麽着。這麽吧,你和影衛聯系一下,将這個情況給你們爺和慕容先生反應一下,看看他們說什麽。”

寧玉槿也知道這皇宮之中不是自己多事的地方,所以還是通知大頭,讓墨敬骁他們看着辦。

影衛之間有專門的一套傳遞消息的系統,所以消息流通得極快。就拿寧玉槿被殷太後請去的事來說吧,當時一零八不在,紫蘇只通知到了太子,可墨敬骁也立即得到了消息,從宮外趕了進來。所以當一零八的消息傳出去沒多久,就有回信傳來。

寧玉槿展開字條,見上面也沒解釋多少,只寫了四個字“此事莫管”,她倒是不疑有他,将字條放在燈火上點燃,燒掉了。

既然墨敬骁說不管,那她便将整件事抛諸腦後去,她相信他會有他的思量。

蔥郁翠綠的竹林,被大雪完完全全的覆蓋。高大的竹枝被雪壓彎了下來,一片一片像是沒骨頭似的,軟趴趴地聚着,偶爾“唰唰”地落下一大團雪來,那竹子就像是突然有了力量,陡然又立了起來。

而在竹林小徑深處,一方八角涼亭之中,一男子雙手撥弦,琴聲悠悠,袅袅深遠,音符從他手下流瀉,而後緩緩傳播開去。

一雙黑色長靴突地踏入這一片清幽土地,那靴子上用黯金的繡線繡着繁複的花紋,隐約透出的華貴,昭示着它主人的身份。

低頭撫琴的男子也沒擡頭看向來人,只是悠揚的聲音陡然急轉,變得澎湃激昂、殺氣騰騰起來,雙手手法極快地撥弄琴弦,不斷地彈出讓人心頭一震的顫音。

但來人似乎并沒有覺得那琴聲有什麽不對勁,一步一步,走得閑庭信步,分外穩健。

亭中那撫琴的男子雙手突地一收,直接按在了琴弦上,頓時所有聲音戛然而止。

他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來,緩緩擡頭看向眼前朝他走來的男子:“定王殿下,別來無恙。”

318 人情

318 人情

長簪束發,利眉入鬓,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被賦予了一種刀削斧砍一般的淩厲,只讓人覺得狂狷肆意,貴氣逼人。

亭中男子說話之間,那一身标志性蟒龍紋黑袍的墨敬骁,已經到了亭子裏面,雙手一撩衣擺,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坐下。

天下男子,很少有像墨敬骁這種的,他的臉他的五官,俊美至極,可是偏偏骨子裏透出的氣質,會讓人對他的第一印象偏像利悍霸道、舉世無雙,就好像無數人見他的第一眼,都覺得他才該是這大邺的最至高無上的那一位一樣。

撫琴的男子這會兒才慢條斯理地起身,拱手朝着他行了個禮:“參見定王殿下。”

“既不情願,何必多這些虛禮?”墨敬骁說話的語氣極冷,搞得這冰天雪地的外面溫度似乎又低上了幾分。

那男子笑了笑,重新坐下,低頭調着琴弦:“定王殿下纡尊降貴地到這裏來找小的,也不知是為何事而來?”

說完微微皺眉,摸着琴弦的手一抖。

他琴上的幾根線都快要斷了,若不是他收得快,那琴弦一斷,他可能要自食惡果。

這墨敬骁的功力,好像又精進了不少。

墨敬骁也不跟他扯些有的沒的,食指扣着石桌的邊沿,目光瞥向外面被大雪覆蓋的竹林,直截了當地說:“絕魂救過本王王妃,本王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按着琴弦的那雙手抖了一下,撥出一個難聽的破音。他擡起頭來,微微眯眼:“定王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墨敬骁哪裏有空給他幾個意思,淡淡地說:“就字面上的意思。”

“小的可否認為,定王殿下想救絕魂一命?”那人緊緊盯着墨敬骁,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別的意思來,可是那張臉從來都是那般冷冰冰的,讓人揣摩不透。

其實也不必揣摩什麽,墨敬骁跟他們不一樣,這個男人行事向來光明磊落,沒有必要在這些事情上來騙他什麽。他說因為不想欠別人人情,那真的是不想欠別人人情了。

墨敬骁這會兒終于轉過頭來看他了,眉心微擰,問道:“看着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變成現在這幅樣子,不傷心麽?”

“這是他咎由自取,我沒有逼他。”這句話他頓了好一會兒才說了出來,神色間隐隐透着一抹決絕之意。

事實上如果不是他自己選擇了這條路,沒有人會逼他選擇這條路。他還是能好好地當他的天玑閣二把手,依舊當他那個從不會動一絲感情的鬼見愁絕魂。

可是既然選擇了,那麽所有的後果都得自己承擔。他也想過幫他一把,可是最後想了想,與其讓他傷着,不如讓他瘋着,免得傷心又傷身。

墨敬骁起了身,伸手一撣袍子,說:“如果怕上面牽連不好交代的話,就将人交給本王吧,有人在城郊十裏客棧等着你。”

說罷,也不管那人答應不答應,起步就走開了去。直到走了好遠,才聽那人說了一句:“多謝。”

墨敬骁只當自己沒有聽到,連腳步都未停一分,七彎八拐地消失在了一片晶瑩的雪地之中。

即便天氣一天比一天的冷了,卻還是阻擋不了全國上上下下準備過年的喜悅心情。那四處洋溢的歡快與熱鬧,好似要将這冰冷的天氣都給捂熱似的。

寧玉槿即便十分地不想在宮裏過年,卻終究還是迎來了除夕。

這天宮裏可熱鬧了,張燈結彩,熱鬧呵呵,到處都是換上新衣的宮女太監,端着各種準備過年的東西到處東奔西走。

白天宮裏要放鞭炮,噼裏啪啦了好一陣,不過因為承光帝的身體原因,所以只放了一會兒便沒有放了。按照以往的習慣來說,那起碼是要從早上一直放到晚上的。

不過寧玉槿對鞭炮深惡痛絕,對晚上放一晚上的煙花倒是蠻有期待的,火樹銀花不夜天,映襯着那銀白的雪景,想想都覺得漂亮。

可惜了,宮裏再熱鬧,也是不屬于她的。再怎麽說,她也不過是一個暫且在這裏留住的外人。

在自家的小院子裏,寧玉槿拿着筆在紙上寫着,給慕容玄交代一些必要的情況。比如說她制定的獎金制度得嚴格執行,比如可以偷偷地多塞一份給香巧,人家開了春以後不久可就要嫁人了,得給她多存點體己。再比如讓他注意着,看看香月有沒有看上府中哪位,如果沒有讓他給她物色一個郎君什麽的……

當然,最主要的,關于墨敬骁,寧玉槿寫了後面的整整一大疊,細到連年夜飯給他做什麽菜都列在了上面。

紫蘇看着那厚厚一沓要拿回府的信,不由得搖了搖頭:“小姐,慕容先生光是看到那麽多頁都會頭暈吧。”

“不會,那丫處理事情的速度快着呢,這些對他而言小事一樁啦。”邊說她又想到一條,趕忙地寫上,“記得把存在倉庫裏的那件黑狐皮的披風給取出來給他。”

本來是她準備親手送的,可這段時間事情忙啊忙啊,直到現在才想起還有那麽一個物什來。

寫到最後,實在找不到要交代的了,寧玉槿這才停了筆,将信塞進紫蘇特意加大了許多的信封裏。當然停筆之前她還不忘在信的末尾處寫上一句——如有需求,随時補充。

估計已經忙得焦頭爛額的慕容玄看到這句話,真的會氣得吐血。

在別人忙得要死的時候,寧玉槿閑得要命,一天只是去旁邊的養心殿裏看了承光帝幾次,便發現自己再也找不到事情做了。

等她無聊地躺在屋裏胡思亂想到睡着的時候,才發現今年這年的确過得有夠無聊的。

然這一覺也并沒有睡多久,因為她好似突地想到了什麽,一下子從夢中驚醒了起來,突地捏了捏自己的臉說:“我好像忘記了一個事情。”

紫蘇在旁邊探出個頭來:“小姐你忘了什麽事啊?”

寧玉槿轉過頭讷讷地看着她:“我忘了,今天大年三十,墨敬骁是要進宮來過年的!”

319 除夕夜

319 除夕夜

知道墨敬骁要進宮來過年,寧玉槿頓時就興奮了起來,開始自己找事情做,張羅着要給他弄點什麽東西備着。

旁邊,紫蘇實在不忍心打擊她,卻還是開口說:“小姐,定王殿下進宮來是跟家人團聚,你現在是林汕,一個大夫,又不是寧三小姐,難不成還想去和他們一起過年不成?”

“是哦。”寧玉槿頓時又洩了氣,軟趴趴地倒在軟榻上,抱着個枕頭蹂躏,“我怎麽忘了這茬。”

人家皇家歡歡喜喜過大年,她去湊什麽熱鬧?

紫蘇看着一下子萎靡下去的寧玉槿,倒是有些後悔自己那麽直接打擊到了她。想走過去哄一哄,卻還被她揮手趕了出來。

于是寧玉槿抱着個靠枕就在那軟榻上滾過來滾過去,好像停不下來似的,一臉糾結的臉色,看得紫蘇和一零八也跟着糾結起來。

入夜,一零八告訴她說,墨敬骁已經進宮了。

寧玉槿嘟着嘴跟個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子似的,不高興地說:“他來就來了呗,有什麽了不起的。”

來了也不是來找她,不是來找她她幹嘛要關心那麽多。

“爺穿的是三小姐送的狐皮披風。”

一零八的一句話頓時就讓寧玉槿跳了起來,她端端正正地做好,臉上眼中全是笑意,眸中亮晶晶的,好看極了:“他穿着好看不好看?是不是英明神武風華絕代舉世無雙愛民如子……”

說到“愛民如子”的時候寧玉槿陡然閉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丫的,說得太順溜了。”

一零八一撇嘴,可不,以前拍爺馬屁的時候翻來覆去就這一句,可不順溜麽。

可惜墨敬骁此時的威武英姿她是沒法子看了,于是神情一垮,繼續地幽怨着。

倒是沒多久,墨烨派人給她送了一盅餃子過來。她想到他們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餃子,自己嘔心瀝血為了承光帝卻落得一個人在這裏形單影只,心裏那個怨啊,連看着那麽美味的餃子都沒了胃口,讓紫蘇和一零八吃。

紫蘇和一零八可沒害相思病,看到皇家貴族才能吃的餃子,自然是毫不客氣,你一碗我一碗,開吃!

寧玉槿雙手捧着臉正在看外面的萬家燈火呢,就聽紫蘇“哎呦”了一聲,她連忙回過頭去問:“怎麽了?”

“這餃子……”紫蘇一手指着那餃子,一手捂着腮幫子,好似疼得說不出話來。

寧玉槿心裏一驚:“不會是被人下了毒吧?”

她連忙地将紫蘇吃的那碗端了過來,就見被紫蘇咬破的那個餃子裏,似乎包着一個小竹牌。

“丫的,那些禦廚不會包錯東西了吧?”寧玉槿一邊想着一邊伸手将那小竹牌給拿了起來,待看到上面的字的時候,頓時眼睛亮了起來,“哈哈哈哈哈,金佛,金佛,是金佛啊!”

“什麽金佛?”一零八和紫蘇見寧玉槿頓時放光的眼睛,不由得互相看了看,心想不是他們爺搞得意外驚喜吧。

可是一想這餃子是太子讓人送過來的,他們就頓時搖了搖頭。

寧玉槿将小竹牌翻過來給紫蘇和一零八看,喜滋滋地說:“你們瞧,我中獎了,是尊大金佛啊,是金子做的佛啊!”

她這會兒才想起,皇宮裏面過年總是喜歡在餃子裏面包些東西作為彩頭的,而皇宮裏面作為彩頭的東西那就太多了,而且個個價值不菲。誰吃到小竹牌之後,便可以憑借這東西去領對應的獎品。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紫蘇看到她太興奮了,冷不丁地就潑了她一盆冷水:“小姐,那竹牌是我吃出來的。”

寧玉槿毫不介意地将小竹牌收起,語重心長地開口說:“哎呀,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我的,還分什麽彼此嘛。”

紫蘇和一零八聽到這句話,頓時額上冒出一排冷汗:“小姐……”

寧玉槿嘿嘿一笑,露出一排白牙:“再說了。這餃子是太子給我吃的啊,按理說着竹牌也該是我的。你一個小丫鬟,就算是吃到了也領不到啊,人家指不定還以為你偷吃我的呢。”

這歪理。

一零八不由得替紫蘇說上一句:“三小姐你有那麽多錢,還在乎這個?”

他好像記得,她光是拿給他保管過的那些,就不知道有多少了。後來還要加上他們爺定王府的那一份,他敢保證,大邺第一富人都不定有他們三小姐有錢。

寧玉槿頓時擡頭看天,嘟嘴說:“人家是視金錢如糞土的,只不過這是人家的新年禮物麽,是人家的運氣使然麽,是人家的麽是人家的麽是人家的麽……”

一零八和紫蘇撫額,差點把剛才吃的餃子全吐出來。

而寧玉槿顯然來了精神,将剩下的餃子全部端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個一個地用筷子戳開,想要看看裏面還有沒有小竹牌。

可惜她貪人家紫蘇的東西報應不爽,後面那麽多餃子裏竟然沒有再出一支竹牌,氣得她呀,一口氣将碗中的餃子全給吃完了。

紫蘇和一零八見此忍不住就笑了起來——他們的三小姐,有時候真是個活寶。

正撐得走不動路的時候,紫蘇突地說:“開始放煙花了。”

寧玉槿想着出去看煙花,順便散散步消消食,免得晚上睡不着,沒想到走門檻的時候差點被套摔着。

一零八一邊扶住她一邊揶揄她:“看吧,這就是私吞人家財物的下場。”

寧玉槿沖他一吐舌頭:“你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人家小蘇蘇都沒說什麽,你多管什麽閑事?”

紫蘇之所以不多嘴,是因為知道寧玉槿是個怎樣的人。

她從來不會虧待任何真心跟着她的人,就好像她知道她已經忙活着給夏竹、秋雲她們準備着嫁妝的事情一樣。

她給香月、香巧兩個準備的東西,可以說趕得上任何一個中等官員的嫡出小姐的嫁妝。她給她看的那些醫書,字字價值千金。

她從來不是舍不得的那種人,只是好像找人樂子習慣了,什麽都想拿來玩一下一樣。

“哇,好大,好漂亮啊!”

紫蘇擡起頭看着在院子裏轉圈圈的寧玉槿,冷冰冰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笑來。

320 甜

320 甜

煙花再美,那也只是一瞬。沒人陪看的風景,那也是寂寞的。

寧玉槿看着天空中不斷炸開的煙火,看着那五顏六色的璀璨光輝照亮天際,她的手不禁握緊脖子上挂着的那顆珠子,一顆心在這麽熱鬧的日子,只覺得空得緊。

“小姐,這煙花要放一夜呢,你看也看不完啊。這時候也不早了,你還是早些睡吧。”

紫蘇已經催過好幾道了,打來準備給寧玉槿洗臉的水冷了熱、熱了冷,都換了好幾回,卻見寧玉槿單手支着颔靠在窗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小姐……”

“嗯,睡了吧。”寧玉槿緩緩起身,伸手按住後頸,歪了歪幾乎仰了一晚上的脖子。

反正再等下去也是無果,那個人,估摸着是不會來了。

紫蘇還以為要再催個半天的,卻沒想到這次寧玉槿回答得那般幹脆,當即應了一聲,立馬去給她準備熱水去了。

寧玉槿正準備往屋裏走去,屋中的燈火卻在此時陡然搖晃了一下。有輕微的風從她的臉上掠過,旋即屋中的桌子上多了一個用紅信封包着的東西。

回過頭去左右看了看,屋外并沒有人,一如既往地平靜。她不由得有些納了悶,心裏想着叫一零八出來看一看,可是手卻比大腦快一步,拿起了桌上的紅信封。

信封很精致,上面還用金粉燙印着幾朵梅花。在那正中的位置處,用金墨寫着三個極是漂亮霸氣的大字——壓歲錢。

寧玉槿嘴角一抽,有些無語,眸中卻浮現出淺淺笑意。

正準備拆開的時候,一雙手從後面環腰将她抱住,伸手一勾,便将她摟在了懷裏。

紫蘇這會兒端着銅盆進屋,看見此場景當即默默地退了出去,還不忘替這兩位關好門窗。

寧玉槿也不回頭去看,他的氣息他懷抱的溫度,她早已經太熟悉。将頭靠在他胸口,她搖了搖手中的紅包:“這就是你送我的新年禮物?”

“嗯。”低沉醇厚的聲音,呼吸間還帶着淡淡的酒氣,他放開一只手,攤在了寧玉槿的面前。

寧玉槿愣了一下,面色囧了囧:“你不會讓我把這紅包還回去吧?”

墨敬骁搖了搖頭,手依舊固執地伸着:“你給我的呢?”

“我給你的……”寧玉槿懂了墨敬骁的意思之後,頓時笑出了聲,“那黑狐皮的披風就是我的禮物啊,聽說你今天還穿進宮來了,不會忘記了吧。”

“那不算。”墨敬骁伸手将寧玉槿的身體扳了過來,與他面對着,鳳眸之中閃動着燭火的一點幽光,似翡翠琉璃一般迷眼。

他說:“得重新給一個。”

寧玉槿伸手戳他的臉,有些好笑地說:“一個大男人,怎麽耍無賴啊……”

話音未落,她雙眼陡然睜大,伸出去的那只手也被他抓住,眼前只見一張臉瞬間擴大,那鳳眸之中的深邃,像是要将她全部包納進去。

“阿骁……”

“噓……你吃糖了嗎?好甜……”

寧玉槿覺得墨敬骁把他的酒氣全部都傳給她了,因為好像,她也醉了。

皇宮裏放了一整夜的煙花,寧玉槿激動得睡不着,死活地拉着墨敬骁上了皇宮最高的一座宮殿房頂上,看那萬家的燈火璀璨,看那滿星空的火樹銀花。

興許是角度不一樣,興許是心情不一樣,寧玉槿只覺得那些煙花讓她看花了眼,讓她看醉了心。

“真的好漂亮啊。”

“等十五元宵的時候,我帶你出去看。整個盛京城一起放煙花,護城河裏會有成千上萬的人去放河燈,到處都是很漂亮的燈籠,還可以猜燈謎,看戲耍,吃小吃……”墨敬骁摟着她,聲音慢慢悠悠地說。

寧玉槿想着那熱鬧的場景眼睛就冒星星,連忙補充說:“到時候叫上慕容先生一起,猜燈謎的時候他上,我領獎品。”

墨敬骁伸手一點她的鼻子:“你叫他去做什麽?”

“不是大家一起麽?”寧玉槿說完之後愣了一下,旋即伸手指了指墨敬骁,又指了指自己,“只有我和你?”

墨敬骁挑眉看她:“怎麽?不樂意?”

寧玉槿生怕他惱了,連忙地回抱住他,悶悶地笑說:“不知道有多樂意呢。”

墨敬骁低頭看着在自己懷裏縮成一團的寧玉槿,她穿着月牙白的錦綢襖子,脖子周圍的一圈是白絨絨的毛,她那粉嘟嘟的小臉縮在裏面,整個人就像是一直小狐貍,還時不時地擡眼偷偷地瞅他,目光之中狡黠萬分。

他心裏心思一動,開口說:“丫頭。”

“嗯?”寧玉槿擡起頭去看他,“怎麽了?”

“我想吃糖。”他目色深沉地,盯着她那粉蜜色的雙唇瞧。

寧玉槿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哈哈,這麽大一個人了,居然還吃糖。等着,我給你拿。”

她伸手進随身攜帶的一個小兜兜裏,剛掏出一把糖來準備給墨敬骁,就見他突地俯下頭來,在那嘴角處輕啄了一口。

他半勾着唇角,笑說:“這裏比較甜。”

“你犯規……”寧玉槿想反抗,可奈何反抗無效,嬌弱的小女子,自然被強壯的大男人吃得死死的。

一片煙花在兩人身後炸開,五彩斑斓的煙火映照在兩人的臉上、身上,渲染開一片溫情脈脈,最後全部收納在彼此眼底。

這樣的夜,甜到膩。

“阿骁。”

“嗯?”

“你給了我多少壓歲錢啊。”

“你猜。”

寧玉槿頓時壞笑,咦~小骁骁變調皮了哦。

她歪着頭笑眯眯地看他:“你猜我猜不猜。”

“我是讓你拆開,自己看。”

寧玉槿:“……”

少頃——

“阿骁。”

“嗯?”

“你是在耍我嗎?”寧玉槿取出信封裏面唯一的一張白紙,只見上面用毛筆寫着“壓歲錢”三個大字,其餘的是一點東西也沒有了。

她還特意地仔細檢查了一下有沒有夾層,事實上的确是她想多了,墨敬骁就給了她一張白紙,一張白紙!

“哦,”墨敬骁面不改色地說,“我若真給你壓歲錢了,你說我藏私房錢怎麽辦?”

寧玉槿咬牙——墨敬骁真是壞透了!

321 皇上駕崩,太子登基

321 皇上駕崩,太子登基

願望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

剛過了年,承光帝的身體情況便急轉而下,一天不如一天,整個皇宮過年的熱鬧氣氛,都被這一消息沖淡了不少。

寧玉槿用盡了全力也沒辦法,以承光帝的病情來說,能挺那麽久已經是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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