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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一零八回答得言簡意赅:“一個時辰前

包玉的帕子,那異香撲鼻,直刺神經。

寧玉槿突地想到秋雲說她們就在外面,當即想要擡手拍地,弄出點動靜。可是他丫的,這藥性還真強,她對一般毒藥迷藥都有一層免疫力在的,現在卻暈乎乎地全身無力起來。

“別做垂死掙紮了,知道三小姐你醫術了得,我們又怎會不提前做好準備呢?”喬紅秋皮笑肉不笑地說出這句話,拿着帕子就要捂上寧玉槿的嘴。

寧玉槿心裏陡然“咯噔”一聲,吶喊一聲“天要亡我呀”!

卻在那喬紅秋要得逞的瞬間,大廳的門被人一腳踹開,發出一聲巨大的“砰”響。

293 聚散離別,皆有定數

293 聚散離別,皆有定數

寧玉槿總算是知道,為什麽英雄救美之後,美人兒總是會以身相許了。

因為在一個人陷入絕境的時候,突然天破曉,露出一絲黎明曙光,那一刻從逆光之中走出來的人是那般高大偉岸、猶如神祗的。

就像是現在,寧玉槿轉過頭看着突然打開的門,看着從門外一個疾步朝她走來的男子,心裏面湧現的激動是難以言表的。

當然,不能以身相許就是,要不然她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長風,你小心,他們都會武功!”寧玉槿身體不能動,只能使勁吃奶的勁兒,出聲提醒一句。

而彼此狄長風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手去拉她起來:“你還是管好自己再說吧。”

寧玉槿無語地望着他,嘟着嘴吐出一句:“真是不可愛的小屁孩。”

狄長風哪裏管她說些什麽,當着人的面拉着她就要走。

錢老頭和喬紅秋當然不能将寧玉槿放跑了,當即一個出手阻攔狄長風,一個趁機伸手過去抓起寧玉槿的衣襟,起身就朝閣樓上的窗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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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錢老頭有功夫,狄長風的本事也不差,兩人纏鬥在一起,一老一少,功法各異,卻誰也不落下風。

然當喬紅秋帶着寧玉槿從窗口逃出的時候,卻沒那麽好運了。才剛剛躍身出去,就見黑壓壓的一片天羅地網,愣生生地就将兩人給罩住了。

寧玉槿沒安排這一着,所以被一張巨網砸下來的表情就是,她在漁網中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的發飙了:“他丫的,誰幹的?有本事一個都別跑,乖乖等着老娘出去!”

衆影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後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默契地全部開溜!

開玩笑,被寧三小姐盯上,那跟被慕容先生盯上有什麽區別?

不,還是有點區別的,那就是你想一下子被整死,還是兩下子被整死,還是整得生不如死。

所以面對如此艱難時刻的時候,他們為了自己的小命,很自覺地将寧玉槿丢在一旁不管了。

寧玉槿瞬間就石化了:“……”

早知道她就應該先哄他們把她先弄出去再發飙的,到時候一個個記着臉慢慢算總賬去不就好了麽?

現在可好了,她和喬紅秋被包在同一張網裏,他們對此倒是挺放心。

寧玉槿側頭見喬紅秋,她正拿着随身的匕首割着網子的繩子。可這做網的繩子是特制的,刀割斧砍不爛,她忙活了好半天都無果。

這心裏一急,脾氣就冒了出來,她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寧玉槿一眼,舉起了匕首對準她的臉:“你讓他們把這破網給收了,否則休怪我這刀直接往這張水靈靈的小臉上畫了!”

寧玉槿癟起了嘴,有些委屈地道:“你沒看見嗎?他們一見我就跑得遠遠的了,我喊也喊不動啊。”

“你是定王府的女主人,會叫不動他們?既然如此,那就讓我來替你叫好了!”喬紅秋冷哼一聲,單手握住寧玉槿的手腕,往自己的面前一拽,準備挾制她調遣影衛。

可惜一個動作還沒完,她就覺得手臂一麻,慌忙收回的瞬間,那麻木的感覺已經蔓延到了肩膀胸膛,而後是雙腿全身。

“你!你對我做了什麽!”喬紅秋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快不屬于自己的了,那四肢驅幹沒一個在狀态,好像軟綿綿沒有骨頭似的。

“最後的送別禮而已。怎麽樣,喜歡嗎?”寧玉槿嘴角含笑,目光漫不經心地掃看了一眼她。好像這場鬧劇,已經決出了勝負一樣。

其實說起來也多虧狄長風及時趕到,她休整了一會兒緩過氣來,這才能夠用麻醉銀針一把将喬紅秋放倒。

“還愣着做什麽?快點把她抓起來,快點把罩着老娘的這個破網拿開,快點去屋裏幫狄長風啊!”

寧玉槿連下了幾條命令,那些個影衛也不躲了,一個個飄出來幹正事去了——他們對正事,一向是一絲不茍的。

只是……

寧玉槿看見喬紅秋被人抓起來了,屋子裏面狄長風後來一個反轉居了上游、也将錢老頭拿下了,只是能不能告訴她,為什麽偏偏就沒人來理她?!

“啊啊啊啊,不帶這樣的玩的,你們也太不厚道了!我要告訴你們爺,把你們派去掃大街去!”

這句話說出來總算是有了威懾力,因為在這一瞬間,衆影衛的表情僵了僵,而後一擁而上——

“哎呀,三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快看看快看看,有沒有哪裏受傷。”

“瞧我這眼神,還沒到晚上就看不清楚人了。要是早知道是三小姐,屬下早就過來将網弄開了。”

“請三小姐贖罪,屬下救駕來遲……”

随人湧來的是一大片“嗡嗡嗡嗡”的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寧玉槿恨不得在這院子裏挖條縫,把他們全部給塞進去。

她這麽個大活人站在這裏那麽久了,他們觀察細微的雙眼難道就沒看到點什麽嗎?這些謊話也說得太敷衍了。

寧玉槿倒是沒跟他們計較這麽多,只讓人将錢老頭和喬紅秋送到千暖閣去,她轉過身看向倚靠在門口雙手抱臂的狄長風。

“回來了?”

“嗯。”以往屁話一大堆的小屁孩,這會兒也學會了墨敬骁的沉默是金,一個字便回答了寧玉槿。

寧玉槿本來還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這不是問的一句廢話麽?也莫怪別人愛理不理。

所以,她又找了個新的話題說:“你回來得正好,我讓香月去準備了點飯菜,一會兒留在府中吃頓晚飯吧。你這一走,可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回來了。”

狄長風卻擺了擺手,拒絕了:“不用了,我今晚就走。”

“不是,你不是明天才走嗎?”寧玉槿記得慕容玄是這麽跟她說的呀,怎麽又臨時改了主意呢?

她微皺眉心咬緊下唇,巴巴地望着狄長風,期冀他說一句“開玩笑”的。

不過這個時候的狄長風,已經不再會拿這些來刁難人了。他開口,語态平平和和:“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誰和誰的聚散離別,老天爺都有定數,早走與晚走又有什麽區別呢?若不是知這裏有變,我早已直接從皇陵出發了。”

“知這裏有變?你隔了那麽遠,是怎麽知道的?”寧玉槿抽了抽嘴角,心說狄長風不會看了幾本書就會掐指一算了吧?

294 心思深沉

294 心思深沉

狄長風自然不會掐指一算,不過簡單的推算他還是知道的。

“我在老頭子的陵墓那裏待了幾天,突然想到上次那墓裏有機關出現異常,我閑來無事便又檢查了一遍。這次倒是有所發現,那機關真的被人動過手腳,牆壁上某處細微的劃痕還很清晰。”

“我當時就奇了怪,那機關不是整個陵墓的主要機關,若有人要毀墓,根本不會去碰那個無關緊要的小機關。那麽這麽做的目的,唯一能夠解釋的是,引定王殿下他們過去。”

寧玉槿點了點頭:“當時聽到陵墓的機關出了問題,第二天他們就急急忙忙地趕了過去。”

當時她死活要跟着去來着,結果被墨敬骁哄一哄的,睡了個太陽曬屁股才起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些人早就沒了蹤影。

不過經由狄長風這麽一說,寧玉槿好像想到了什麽。

“他們去墓裏檢查,發現并沒什麽大問題。結果卻在回來的途中遇上下大雨,還救了差點被塌方掩埋的錢老頭和喬紅秋!”

狄長風見寧玉槿一句話就抓住了自己的重點,微微颔首道:“這事情發展巧得太離譜,我心裏想不通,便跑去了半路塌方那裏,結果發現那山頂滑坡的頂部,有幾根散亂的柱子,再檢查了一下地形,我基本上能肯定,那塌方的地方,是人為制造的。有人在半坡挖了個洞進去,然後用柱子支撐,等下大雨的時候引山頂的瀑布水一沖,那地方就會垮塌下來。”

也就是這樣,墨敬骁他們路過的時候遇上了差點遇難的喬紅秋兩父女,順手救了之後,發現他們竟然是功臣之将的後人,順理成章地就讓他們進入了防護重重的定王府。

“這心思,倒是想得深啊。”寧玉槿如此這般細細想來,心裏都有些驚恐。

你說喬紅秋開始鬧的時候,她要是沒手段強硬一點,直接将人軟禁在了這座小院子裏,這定王府還要鬧出多少是是非非來?

幸虧,幸虧她英明神武風華絕代舉世無雙愛民如子,這才讓定王府幸免于難啊!

不過一想到今日一念之差差點把自己的小命弄丢了去,她又不禁有些後怕起來。

現在想來,也多虧了狄長風突然發現了問題及時地趕了回來,否則事情發展成什麽樣子還真不好說。

“小屁孩……”寧玉槿伸手去拉他,想說外面冷,他們有什麽話去屋子裏面說比較好。可是這一伸手,卻被狄長風一下子避過,她的手只碰到了他的胳膊。

狄長風面色僵了一下,才別扭地道一句:“男女有別。”

寧玉槿聽到這話有些想冷嗤一聲:他丫的你現在知道男女有別了,之前巴巴跟她過不去的時候又沒想過男女有別了?

不過冷嗤歸冷嗤,寧玉槿反倒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只一點就炸的小獅子,好像真的成了過去式了,現在的狄長風,經歷了世事滄桑,好像比她還要成熟好多。

而且,寧玉槿低頭摸了摸自己的指腹,有些奇怪地看向狄長風——他的手臂,怎麽是濕的?

“你過來!”這會兒寧玉槿可不管什麽“男女有別”,嚴肅這一張臉,愣是伸手将狄長風狠狠地拽了過來。

狄長風雖然不好出手反抗,可神色間也有些微惱起來:“你要做什麽?”

旁邊影衛一哄而散——他們看到了什麽?寧三小姐調-戲小公子啊,他們目睹了如此勁爆的一幕,會不會被挖眼睛?會不會被滅口?會不會被毀屍滅跡?

哎呀,此地危險,趕緊有多遠跑多遠!

寧玉槿卻不管其他人是個什麽反應,徑直地拉過狄長風之後,伸手貼在了他的背心。

“濕的,怎麽全濕了?”手到處地摸了摸,狄長風的身體到處都是涼的,那潤濕的衣服被冬日的冷風一吹,清爽的程度完全可以想象。

寧玉槿像是想起什麽來,有些驚奇地看向他:“從狄老将軍墓那裏趕過來至少大半天吧,你不會一刻沒停地跑過來的吧?”

這濕透背心的,分明是他流的汗啊!

“也沒趕多久。只是半途馬出了點事,我便跑着來了。”狄長風倒是不以為意的樣子,将寧玉槿的手不經意地拿開,往旁邊錯開幾步。

寧玉槿那手卻一直沒收回,就那麽愣愣地懸在半空中。

也就是說,狄長風為了回來給她報個信,這一路,幾乎都是憑借腳力跑出來的咯?

心裏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她一直以為英雄救美中的英雄都是高高在上從天而降的,卻沒想過,為了救她,狄長風付出了多少辛苦和汗水。

“行了,快,別傻站着了,先進屋喝點熱和的東西暖一暖身子,我讓人去給你取衣服過來!”

寧玉槿連忙地讓狄長風進屋,他卻沒有一點要挪動的動靜。

“怎麽了?”寧玉槿擡起頭,不解地看他。

狄長風面色淡淡地說:“我只是來報個信、順便跟你道個別的,并沒有在這裏久待的意思。”

“可是阿骁現在還在宮裏啊,你就不和他道個別嗎?”寧玉槿沒去想他為什麽要來和她道別,只在想着怎麽将他多留一會兒,吃了那頓為他特意準備的送行飯再走。

狄長風卻搖了搖頭說:“定王殿下該教我的都教我了,要交代的也交代了。我都說了,若不是那兩人的事,我也是不會回來的。”

寧玉槿就算眼睛再瞎,也看出狄長風的态度強硬了,當即也失了強求人的意思:“那你自己一人去了那邊,要照顧好自己啊。要按時吃飯,好好睡覺,不恥下問,多問別人意見,但要有自己的主見,可以偶爾發發脾氣,你現在的性子太悶,這樣長期下去可不好……”

“阿三。”狄長風突然開口,打斷了寧玉槿。

寧玉槿沒注意到他已經好久沒那麽叫她了,那麽自然地就應了一聲:“嗯?怎麽了?”

狄長風将臉側向一邊:“有沒有人,你啰嗦啊?”

寧玉槿頓時怒:“你讨打!”

295 一切都塵埃落定,一切都重頭開始

295 一切都塵埃落定,一切都重頭開始

295一切都塵埃落定,一切都重頭開始

狄長風就那麽走了,回到了那個生他養他的地方,去悍疆衛土,保護大邺。

慕容玄每每提到他的時候都忍不住要“呸”上一口,再罵上一句“小兔崽子”心裏才解氣。畢竟那家夥居然只跟寧玉槿一個人告了別,沒有同他們見上一面。

明明,他都已經拼命地在趕過來的路上了啊,那臭小子居然也不等等他。

那家夥,說是變了不少,可是骨子裏,卻還是一樣的倔。

錢老頭和喬紅秋這兩個人的審訊,寧玉槿沒了興致,便交給了影衛。

影衛裏面有專門負責這一塊的,幾番手段下來,很快就得出了結果——這兩個人,是景陽王的餘黨。

他們在清剿的時候因為躲在定王府而幸免于難,但是景陽王對着兩人有大恩,兩人決定設計挾持住寧玉槿,威脅墨敬骁放了景陽王。

可惜到底還是功虧一篑,菜市口的砍頭臺上,景陽王飲下一碗斷頭酒,同景陽王府上上下下一百三十餘口,全部被斬首示衆。

其王府及各處産業裏的家奴全部充公,九族皆受牽連,各處貶降不一。

殷太後稱病,太子妃殷若绮被貶為侍妾,一代異姓大家,終究沒落了個徹底。

寧玉槿聽到太子妃被貶的消息,突地想到随即而來的太子大婚,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古代豪門貴族的婚姻就是這樣,從來與利益挂鈎,從來與感情無關。

不過值得慶賀的是,原本是側妃的沈憶萱,被一道聖旨改成了太子正妃,聽說現在正在同好多名繡工一起趕制鳳冠霞帔。

要知道,側妃只能穿偏紅色的嫁衣,而帶了個“正”字的,才能穿大紅嫁衣。

不管怎樣,寧玉槿還是真心地希望她們的萱姐姐能夠好好的,畢竟蘇月華的事情一出,已經讓人心都涼了。

現在蘇月華在紫林庵裏代發出家,每日伴着青燈古佛,修身養性。

上面并沒有降她的罪,因為要将齊雲謙來過大邺的事情全部掩埋,順便地,也将她通敵賣國的事情掩蓋了下去。

其實通敵賣國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只是那日一直稱病的蘇相進了宮一趟,在承光帝的養心殿裏待了一天一夜,出來的時候,那原本極是精神矍铄的面孔也變得蠟黃不堪,身體顯得消瘦無比,那兩鬓的白發,更是白得讓人刺目。

到底人老了,再沒有年輕時候的雄心壯志。他寧願不要自己的一世英名,也要保下蘇月華,這情是無法讓人不動容的。

因為你不知道,這樣一位堅守了一生清正廉明的老人家,到底花費了他多大的心力,才能做出這等違背自己原則的事。

寧玉槿是決定過去看看的,卻給墨敬骁攔住了。

他說,他現在只怕覺得無顏面對世人了,誰去也不會見的。

因為他去的時候,被蘇老夫人直接拿掃把趕了出來,讓誰也不準去了,否則她就提刀亂砍了。

蘇老夫人總是那麽風風火火性子剛烈的,可是與蘇相相濡以沫幾十年後的今天,也只有她,豁出一切去為他擋了外面的一切喧嚣,只為了給他留最後一點尊嚴。

寧玉槿想起沈老國公給神老夫人修的牡丹園,想起蘇相一生只有蘇老夫人一個女人,她突然又有些相信愛了。

縱使達官貴胄豪門大庭裏有太多為了家族利益、為了權利紛争而成就的聯姻,但是也總會有那麽一兩個,是值得永恒紀念的傳奇。

不知道怎麽地,寧玉槿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墨敬骁。

想到了初相見,想到了後面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想到他為了她幾次三番地豁出了命去,想到了那日她昏迷不醒,他在她耳邊一句又一句的耳語。

平日裏那麽惜字如金的人,卻那麽不吝惜地吐露了那麽多的東西出來,說那日撞破她說他壞話的趣事,還認真地一條條澄清。說送給她的那顆珠子的故事,說到了他的母妃。她才知道,他們之間的羁絆,原來已經有那麽深。

墨敬骁還是那麽忙,把景陽王扳倒之後,他反倒是更忙起來。

寧玉槿有時候一想起這事,就忍不住罵他騙子。

丫的,說好的有空陪她呢?說好的游山玩水呢?

哼,都是些空話。沒想到墨敬骁也開始學會油嘴滑舌了。

一個人抱怨的時候有時會被慕容玄聽到,他卻只是勾起唇角,狐貍眼泛笑:“三小姐,聽子瞻說一句,爺可從未失信過誰哦。”

從未失信過誰?

寧玉槿撇了撇嘴,姑且相信吧。

有時候她也會時不時地想起最後見齊雲謙時候的那個眼神,他好像在一直看着她,她卻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聽慕容玄的意思,那家夥在半路上就已經失了蹤跡,不知去向了。

能夠在影衛的嚴密監視下突然消失,他齊雲謙總是有這種本事的。只是她與他這一別,應該就是永不相見了吧。

朝廷中把新科狀元祁越劃為景陽王的亂黨之一,至于為什麽沒斬首示衆,是因為他已經在牢中飲毒酒自盡了。

有時候有權有勢就是這麽方便,一手遮蓋住了天,老百姓們便以為這就是真相了,卻從不知那就是一個個荒謬的謊言而已。

不過也幸虧這個謊言,所有人都沒有把蘇月華和通敵叛國的亂黨聯系在一起,也只是可憐她被一個急于求成的男子所騙,成了他的踏板。所以去庵裏修行,也變成了她心灰意冷,看破紅塵。

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塵埃落定,卻又有太多的事情重新開始。

某一日香月對寧玉槿說:“小姐,你的生日快到了吧?”

寧玉槿眯了眯眼,想了半晌才道:“好像是吧。”

她的生日,也是婉姨娘的忌日,這也是她為什麽從來不過生日的原因。

可是今年,她卻突地想過了。

手中還拿着陸一行傳過來的信件,上面詳細地寫明了大夫人手上産業虧空的情況。

她想,她該是為婉姨娘讨回公道的時候了。

296 裝病能裝到什麽時候

296 裝病能裝到什麽時候

承光年臘月二十三日。

如果不是香月提醒,寧玉槿大概已經忘了這天是她十四歲的生日。

一來這段時間的确因為各方面的原因折騰得她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而來這個日子一直一來都是她心裏的一個禁忌,故此這一天有什麽意義,早已經被她抛到了好腦後去。

可今年的這天,她難得地起了個大早,刻意地讓香月為她選了一件很華貴的錦紅正裝,梳上一頭規正的頭發,細細地描畫了眉眼,點了朱唇。

一番打扮下來,平日裏的寧玉槿好像換了個人似的,一身由骨子裏散發的端莊典雅的氣質,看呆了在場的所有人。

香月不由搖了搖頭,啧啧感慨道:“我還怕小姐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穿不出這正裝的感覺來。可是現在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我就說香月姐你想多了吧。人常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你瞧瞧咱們小姐,這一身衣裳穿起來,可比大小姐還要氣派呢。”

幾個丫頭你一言我一語地誇着寧玉槿,像是要把她給捧上天似的。

可是一般這時候都要開始驕傲翹尾巴的寧玉槿,聽到衆人的恭維也面色淡淡地沒什麽表情,只緩緩站起身來,揮手道:“走吧。”

一行浩浩蕩蕩的隊伍,做足了排場。

平日裏奉行低調做人高調做事的寧玉槿,這一次弄了一個她這級別能使用的最高規格隊伍,将她鎏金頂金絲木的小轎護在中間,一路招招搖搖地前往了全寧伯府。

這是她“病”好以後第一次回娘家,而且還挑了她生辰的時候,一大早才接到消息的全寧伯府連忙上上下下地準備一通,恭迎她的大駕。

寧玉槿下轎的時候,寧仲儉已經帶着寧元致和寧元楓在門口等着了。見她由人攙着過來,連忙地跪着道一聲“娘娘金安。”

“父親不必多禮。”寧玉槿擡手虛虛扶了一下,旁邊寧元致和寧元楓立馬見機地伸手将寧仲儉扶了起來。

寧仲儉擡頭打量寧玉槿,見她氣息舒暢面色紅潤,當下松了口氣:“娘娘的身體可大好了?”

“勞父親挂念,已無大礙。”寧玉槿微微颔首,回答說。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啊!”寧玉槿心情舒暢地同寧玉槿邊說着話邊往裏面走,看見寧玉槿沒事的模樣,心裏懸着的大石頭也放心落地。

當時得知寧玉槿得了鼠疫,他那顆心啊,當即就涼了半截。可光這樣還不說,當他正準備着去定王府看看她到底成什麽樣子的時候,卻見瞿氏那個缺心眼的忙不忙地當她死了,帶着自家侄女就直接登了定王府的門去!

人家是什麽身份?她是什麽身份?定王爺都沒開口,她這樣跑去不是存心地給人找不自在麽,沒給人直接轟出來就算好了。

他想阻止她,她那爛脾氣如何肯聽勸?一番大吵大鬧愣是把他給氣出了病來,一躺就是好幾天。

等他病好了,又碰上景陽王造反,整個盛京城戒嚴,他也只能拖着,一拖就拖到現在。

“對了,大夫人呢?”寧玉槿左右看了看,沒見着瞿氏的身影,還真是有點不習慣呢。

寧元致聽見寧玉槿發問,連忙讨好地回答說:“母親身體不适,不能出來迎接娘娘,還請娘娘見諒。”

“母親生病了嗎?”寧玉槿眉梢輕挑,露出一臉微微訝異地表情。

“最近天氣冷得厲害,估計是受了風着了涼吧。”寧仲儉好似不太願意提到瞿氏,卻還是替她說了一句。

寧玉槿斂了眼睑,一揮手道:“那正好,我帶了紫蘇過來。這丫頭跟慕容先生學了一段時間的醫術,也算小有成績,讓她給母親看看吧。”

“這樣再好不過,那我就替母親先謝過娘娘了。”寧元致喜上眉梢,慌忙一拱手,沖寧玉槿道。

于是一行人還沒進大廳,就中途轉道,去了大夫人的院子裏。

大夫人房裏的丫鬟們這會兒正悠閑地待在溫暖的屋子裏嗑着瓜子話着家常,沒曾料寧玉槿他們突然的出現,一下子就吓呆在原地。

直到寧仲儉威嚴地怒斥一聲“你們這些奴才成何體統”,那些個一等二等的丫鬟們才慌忙地跪成一片,恭迎寧玉槿的到來。

寧玉槿目光在那些丫鬟的臉上一掃,裏面不乏有許多熟悉的面孔,在她沒有遇到墨敬骁以前,她還沒少受他們冷臉。

到底是莫欺少年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輪流轉的風水,不到最後,誰知道誰笑得最好?

寧玉槿之前就沒心思跟這些趨炎附勢踩低迎高的人計較,現在自然也懶得為這些人浪費自己的心裏,連口也沒張一下,徑直地走進了屋裏。

聽見外面的動靜,裏屋裏匆匆地出來一個丫鬟,正是大夫人的貼身丫鬟翠霞。

她見寧玉槿連忙雙手疊胯,盈盈一拜:“參見娘娘,參見老爺,大少爺,二少爺。”

寧玉槿微微擡眼,目光掃了下屋裏的場景,問她道:“大夫人可還好?”

那翠霞答道:“回娘娘的話,夫人已經看過大夫了,剛剛才服過藥睡下。”

“哦,那就不打擾她了吧。”寧玉槿這麽說的時候,瞥見那翠霞明顯松了口氣,随即又以漫不經心的語氣道了一句,“那你去把那大夫開的藥拿來給紫蘇看一下吧,她現在正學醫,這些東西都得學着點。”

“這……”翠霞表情,一下子又慌亂起來。

寧玉槿見她面目為難深色,頓時擰起雙眉,神色微厲:“怎麽?怕我們在大夫人的藥裏下毒?”

這話從寧玉槿的口中說出來可就嚴重了,那翠霞一下子就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娘娘說哪裏去了,只是,只是……”

翠霞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寧仲儉他們在旁邊看着這陡然微妙的氣氛,看着寧玉槿眼中饒有的深意,當即就厲聲開口道:“還不去拿藥?你這丫頭,連娘娘的話都敢不聽了?”

“奴婢,奴婢不敢。”翠霞磨磨蹭蹭地進了裏屋,那神色間滿是憂慮。

寧玉槿倒是不急不忙地在外面坐下了,伸手接過丫鬟上上的茶,慢條斯理地品着。

她倒要看看,這大夫人,裝病能裝到什麽時候!

297 開胃小菜和正餐

297 開胃小菜和正餐

大夫人的屋子裏,寧玉槿斜斜地靠在軟榻上,一身錦紅正裝,裏面是繁花雲錦的長裙,頭上戴着的珠翠雖然簡潔,卻樣樣價值連城,彰顯娴雅大方。

她品着茗茶,吃着蜜餞,嘴角微翹淺笑着和寧仲儉及寧元致、寧元楓三人拉着家常,那模樣,竟是要将這裏當成全寧伯府的客廳似的了。

這幅模樣,別說是寧仲儉、寧元楓看出端倪來了,就是神經大條的寧元致也琢磨出點不對勁了。

這寧玉槿一來就問瞿氏的情況,還找了個理由直接帶着人到了她的院子裏來,有什麽目的,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了。

想到寧玉槿重病在身危在旦夕的時候,瞿氏帶着瞿悠茗堂而皇之地到定王府去落井下石,寧仲儉心裏已經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對于瞿氏,他這段時間可是傷透了腦筋。

自從趙姨娘生了一場大病一直靜養着之後,因為沒有人和她置氣了,她便每日變着法兒地在府中玩各種的花樣。

因着她的身份,因着寧玉雁和寧元致兩個子女,他想着不要鬧出大事情來,這些他也就忍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她在自己府中不安分就得了,居然還插手到定王府去了!還在定王府被蘇老夫人好一番羞辱,灰溜溜地回了伯府裏。

現在寧玉槿恢複如初了,你敢說人家心裏面沒有疙瘩?沒想讨回點公道?

興許瞿氏自己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了,否則一年半載地難得生一回病,怎麽恰恰就在這時候生病了?

強笑着同寧玉槿說了會兒話,就見進屋好一會兒的翠霞磨磨蹭蹭地拿着兩包藥走了出來。

寧玉槿使了個眼色,紫蘇就立馬上前,接過了翠霞手中的藥包。

将包藥的紙展開,立馬有中藥特有的味道四溢出來。

寧玉槿不用去看心裏也有了底,不由暗暗一聲冷笑,靜坐着沒有說話。

紫蘇将藥包裏的草藥扒了扒,各種都辨識了一下,這才說道:“小姐,這藥是治療熱痱子的藥方子。”

“熱痱子?”寧玉槿佯裝一臉驚訝的樣子,連忙問翠霞道,“母親這種天氣也會有熱痱子嗎?莫不是遇到了什麽庸醫,開錯藥了吧?”

根本就沒有看大夫,何來的開錯藥?

翠霞一時不知該怎麽接話,寧玉槿卻已經站起身來,一揮手道:“紫蘇還是進去給母親瞧瞧吧,可別讓庸醫給害了性命就不好了。”

紫蘇當即放下了手中的藥包,跟着寧玉槿進了屋去。

大夫人的床簾是放下來的,藏青色的厚錦緞子将裏面的情況全部都遮擋住了。跟在寧玉槿身後的丫鬟立即上前去将簾子撩開,露出床上的場景來。

大夫人是躺在床上的,身上蓋了好幾床厚厚的褥子,臉是朝着裏面的,讓人看不出什麽表情來。

寧玉槿頓時間咋呼了一下:“喲,母親您不是長熱痱子了嗎?怎麽還蓋這麽厚的褥子啊?這樣可不行,會加重病情的。”

說罷一揮手,幾個丫頭立馬上前去,一床一床地将那褥子全部抱走。

寧仲儉見情況有些不對勁,連忙地将兩個兒子轟了出去,上前一步對寧玉槿說:“她好歹也是你的母親,太過了不好吧?”

寧玉槿頓時笑彎了一雙眼,伸手拍了拍寧仲儉的手,示意他不必擔心:“父親,我只是讓她們抱開褥子方便紫蘇給母親看病,您放心,我不會對母親怎麽樣的。”

說是不怎麽樣,可是那笑彎的眼睛裏全是冷意,讓人如何能信?

寧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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