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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零八回答得言簡意赅:“一個時辰前

收集了不少有利的證據,只等着時機成熟的這一天。

而這一天,幾乎還是他們這邊親手推上去的,寧玉槿的功勞還首當其沖。

試想一下,如果不是她一時手癢将殷長榮弄進了死牢,那麽景陽王也不會同墨敬骁撕破臉,那殷源武也不會找人來陷害她,那她也不會将陷害她的人送進死牢又給救了出來,也不會掌握住殷源武的把柄,更不會徹底地把人家給惹毛,逼得人家造反了。

要知道,誰膽敢這般算計寧玉槿,那墨敬骁肯定是不會放過誰的,所以殷源武的反是必然的,算起來她寧玉槿也是在這場爾虞我詐的大戲中起了個至關重要的作用的。

如此這般,寧玉槿心裏總算是好受了一些。

雖然她私自跑到演武場去差點打亂了墨敬骁他們的整個計劃,但是她也不是那麽一無是處的嘛。

“那小屁孩呢?怎麽回府來也沒看見他?”寧玉槿既知他沒什麽大礙,卻還是沒忍住多問了一句。

慕容玄道:“應該是去看狄老将軍了。他後天就要離開盛京回他來的地方去了,東齊那邊總是不老實,總該要個人去看着的。只是不知道這一別,要過多久才能再見了。”

寧玉槿聽到這話,不禁有些黯然。

景陽王造反了,祁越變齊雲謙了,蘇月華再不似從前了,蘇相辭官了,就連小屁孩幾日不見也長大了,能獨當一面了。

不過是短短的時日,卻好似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多到恍若經年。

寧玉槿嘆息了一聲,心裏計劃着該怎麽給小屁孩送別。畢竟那家夥雖然讨厭,有時候卻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可愛的。

正想着呢,慕容玄在這時候道:“三小姐,子瞻說了那麽多,卻有一事不明,還請三小姐為子瞻解疑解惑。”

“說。”難得還有慕容玄不清楚的,寧玉槿當即心情很好地大手一揮,十分有氣勢地吐出這麽一個字。

慕容玄微微側頭,謙和有禮地問道:“敢問三小姐,你是如何出定王府的?”

畢竟能想的他都想到了,還請了兩個眼光毒辣的嬷嬷專門把關。那兩個嬷嬷只要掃看一眼,可是連身上某些部位的尺寸都不會看錯的人,基本上是見個背影就能認出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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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即便再怎麽安排,她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出去了,王府中的影衛隔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寧玉槿嘿嘿一笑,将自己逃離定王府的全過程繪聲繪色地給慕容玄說了出來。慕容玄雖然早料到是這樣,可聽到完整版的時候,卻也不得不感慨他們小王妃有時候的小聰明真是無人能及。

說完之後寧玉槿突地想到一件事情,也連忙地問慕容玄道:“慕容先生,我也有一事不明。”

慕容玄十分客氣:“三小姐請說。”

寧玉槿便将一個一直困惑着自己的問題問了出來:“慕容先生,我與齊雲謙回到盛京城中之後,在半路遇到了你派出來的民兵。當時我為了躲過通緝便作了一個老妪打扮,可神奇的是,那些民兵與我素未謀面,居然一下子就認出我來了!這是怎麽回事啊?”

提到這個問題,慕容玄頓時以手掩嘴,幹幹地咳嗽了兩聲:“這個嘛……”

他不會告訴她,因為深知她能制作各種人皮面具,所以壓根就沒讓那些民兵去找她。而是換了個思路,讓他們去找祁越。

祁越總好認吧,今年的新科狀元,還騎着馬游過街,只要找到他,不管旁邊是高子矮子胖子瘦子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那都鐵定是寧三小姐無疑了。

當時那幾個民兵頭子的臉色可謂是好看至極,半晌才有人開口小聲問道:“慕容先生,那三小姐到底是人是神是魔是鬼啊?”

怎麽感覺跟孫猴子一樣能千變萬化似的?

慕容玄想到當時的情景就忍不住想笑。

當時各方還亂着,他也沒辦法抽身,便讓那些民兵挨家挨戶地将整個盛京城搜個遍。

他們都是盛京城裏地道的老百姓,找人的時候比官兵更方便些,而且對每處的大街小巷也比他們要熟悉。且最重要的一點,齊雲謙還沒有現身,正規軍隊不能輕易調動,他們便成了最得力的生力軍。

緊閉城門,放出景陽王拿下太子和墨敬骁的假消息,還發布了緝拿寧玉槿的通緝令,都只是為了讓齊雲謙以為一切盡在掌握,放松警惕乖乖地自己出來。

若是這時候調動軍隊尋找寧玉槿,那肯定會打草驚蛇。

其實說實話,慕容玄有想過千百種找到齊雲謙的方法,卻從來沒想到過會是這樣。

因為以齊雲謙走一步要想好三個退路的性子來說,就那麽輕而易舉地被發現,着實顯得太過戲劇。

可是深入地細想了一下,若是在演武場殷長榮對寧玉槿下手的時候他出了手,那麽一切是不是大不一樣了?

他不惜放棄這邊計劃已久的計劃,而是選擇了同寧玉槿一起被殷長榮綁走,後面又不惜冒着生命危險跟寧玉槿跑回盛京城來,他難道就沒有想到過會被發現?

慕容玄想到這裏,不由得将目光淡淡地落在寧玉槿的身上。

當一個聰明絕頂的男人做出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的時候,那說明什麽,已經不言而喻了。

289 爺有爺的思量

289 爺有爺的思量

其實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細想不得的。

就好比慕容玄想的這些,寧玉槿何嘗沒想過?

只是她有時候怕麻煩怕得要命,這種平白猜測的事,她倒寧願全部都是假的,那齊雲謙看上她,只不過因為她是墨敬骁的女人而已。

僅此而已。

可是想想齊雲謙那個人,他得知景陽王這邊造反失敗之後并沒有一點意外的表情,好像早已經料到一樣。那他弄這一遭,也不過是為了給大邺、給墨敬骁他們添些堵吧。

那麽已經預料到要失敗的事情,他也為自己安排了那麽多退路,那為什麽沒有在最恰當的時候退出呢?

明明,他可以全身而退的啊。

想到當時——

墨敬骁問他:“你為何不走?”

他說:“墨敬骁,因為我看上你女人了,這個理由,夠不夠?”

寧玉槿就覺得事情的發展有些魔幻,連忙地搖頭将腦海裏一切亂七八糟的全部都甩開。

“慕容先生,其實就算是齊雲謙他沒有給自己安排退路,你們也不會真的抓他,對不對?”

慕容玄沒有肯定也沒否定,只是好半天才道:“爺有爺的思量。”

寧玉槿了然地點了點頭。

有些事情其實不用說她也懂,墨敬骁有時候,也有他的不容易。

就像他明明可以帶領着骁字營一直打到北越那些蠻子的老家去,但他卻也只是固守在邊界線上,從來驅敵只驅到三十裏。

試想有一天,墨敬骁軍隊的鐵騎踏遍了東齊、北越,收服了西洲十三部,讓大邺一統了天下,那麽在九五之尊寶座上的那個人,還需要留着一個功高震主的人做什麽呢?

這世界,就是這麽戲劇化的。

寧玉槿在清輝堂聽慕容玄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全部講了個遍,心中所有的疑問全部清光。

I自然,聽了那麽久,她還是很給面子地豎起了大拇指,一臉佩服地道:“慕容先生果真厲害!我敢打賭,太白樓說書的那先生趕你絕對差遠了!”

慕容玄用一種奇怪的模樣掃看了寧玉槿一眼,最後慢吞吞地甩下一句:“子瞻不才,那些說書的腳本大多都是我寫的。”

……

寧玉槿起身就走,笑得一臉尴尬:“那啥,我突然想起來香月喊我回家吃飯。”

……

香月的确給寧玉槿弄了一大桌子的菜,慶祝她平安歸來。

只是……

“什麽?你讓我拿筷子喝湯?拿勺子吃菜?香月啊,你這個是什麽意思啊?”寧玉槿當即就舉雙手雙腳抗議啊。

要知道,吃飯沒有一件趁手的餐具,那就跟拿大刀大斧給書生寫字作畫、拿筆墨紙硯給戰士下戰場一個道理,那都是要不得要不得的啊!

奈何抗議無效,香月雲淡風輕地道:“你若不想吃也可以不吃,大不了以後都不給你做了就是。”

寧玉槿頓時掀桌:“你、你、你!”

這到底誰是誰丫鬟?誰是誰主子?

她好歹也是全寧伯府的小姐,好歹也是蘇相爺的幹女兒,好歹也是未來的定王妃,就讓她們這麽欺負嗎?

寧玉槿決定拿出自己的氣勢來,将裙擺撩起來像男人一樣卡在腰帶上,一腳踏在圓凳上,手肘撐在膝上,氣幹雲霄地說:“吃就吃,誰怕誰!”

周圍的小丫頭們頓時笑成一團。

香月看着寧玉槿那一副眼睛一橫視死如歸的表情,終究是服了她。可是一想到這幾日她們幾個在這裏提醒吊膽受的罪,心裏就有了氣。

就該懲罰她一回,讓她也嘗嘗這飽受煎熬的滋味。

不過這頓飯寧玉槿倒是沒受什麽罪,歸根究底是因為,她剛剛準備開動,就見門口一抹墨影突然壓了過來,再擡眼就墨敬骁已經到了屋中。

得了,那幾個小丫頭敢跟寧玉槿嘚瑟,又如何敢在墨敬骁面前放肆?當即乖乖地上了兩套餐具,全部都給退了出去。

屋中一下子只剩下了兩個人,寧玉槿也沒了吃東西的興致,轉過頭看向墨敬骁,想要問問他宮裏的情況怎麽樣了。

卻沒想那口還沒開,就被墨敬骁伸手一抄,将她整個抱在了懷裏。

寬大的懷抱,厚實的胸膛,還有男人那有力綿長的呼吸,那咚咚直跳的心跳。

他的氣息是那般熟悉,一接觸便再也不願分離。

而事到如今,寧玉槿才知道長得嬌小玲珑一點也是有好處的,至少被墨敬骁這麽個高大威猛的男人摟在懷裏,有一種小鳥依人的歸屬感。

就那麽靜靜地抱着,誰也沒有說話,時光好像在一刻靜止了。

寧玉槿靠在墨敬骁的胸口,眼睛望着他那已經冒出黑漆漆一片的胡渣,腦袋裏面亂七八糟的思緒,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

等不知過了多久,她才乍然一驚,猛然從墨敬骁的懷裏跳坐起來:“呀!差點忘了!”

“怎麽?”墨敬骁低低的聲音在她耳邊漾開,帶着一絲男人的黯啞和磁性,好聽得要命。

寧玉槿伸手摸着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只是突然想到,桌上的飯菜再不吃就要涼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這個吃貨……

“去吃吧。”墨敬骁只好放開她,看着她歡快地奔向飯桌。

那陡然失去柔軟嬌軀的懷抱,一下子被風湧了進來,吹散了剛剛的溫暖,竟讓人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那邊,寧玉槿已經毫不客氣地開始疾風橫掃、大快朵頤,那模樣活像是餓死鬼投胎似的,嘴上一圈都油膩膩的,啃辣蝦的時候還辣得噓噓地流眼淚,完全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自覺。

好像那一瞬間,吃就是她的全世界。

不過讓咱們定王爺很是欣慰的是,即便在這時候,他的小王妃也還是沒有忘記他的:“阿骁,這個,快吃這個,這個絕對好吃!還有這個,保證你沒吃過!”

嗯,這些都還好,如果沒有最後一句話的話,墨敬骁覺得自己還是挺感動的。

“阿骁,你看我都讓你吃了這麽多了,這幾盤肉你就別搶我的了啊!”

“……”

290 自家男人,怎麽看怎麽歡喜

290 自家男人,怎麽看怎麽歡喜

承光八年臘月初三,景陽王殷濤反。于皇家演武場起兵,欲拿下定王、攜太子以令諸侯。定王識破其詭計,将計就計,于演武場中設伏,反拿下殷濤,平定叛亂。

史稱,景陽之亂。

京畿武衛軍四營一舉将景陽王府上上下下全部抓了幹淨,後又在京郊的別院裏發現了景陽王世子殷長榮的屍體,朝中也開始大換血,清除景陽王的一衆黨羽。

這顆大毒瘤解決了,齊雲謙也回東齊了,一向忙得腳不沾地的墨敬骁,也陡然間清閑了下來。

這兩日,寧玉槿在藥房配藥,他就在院子裏練武;她讓各房報賬,他就在一旁看書;她和衆丫頭們嬉鬧,他就看着她溫柔的笑。

這樣的日子,惬意而美好。

這日午後,寧玉槿裹着裘皮的襖子,慵懶地斜靠在軟榻上,眼睛掃着香月列出的菜單。

還有不到二十日就是除夕了,可偏偏狄長風連這麽點時間都等不了,明日就要領旨上路,去邊界捍衛疆土。

寧玉槿心疼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便想着在他走之前大家好好吃頓團圓飯,以後去了那邊了,可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了。

“阿骁,你看就這些菜可好?”她歪了歪身子,将那菜單遞到墨敬骁的面前。

墨敬骁手裏捧着書,也沒擡頭就道:“你看着可以就行。”

寧玉槿只是象征意義地給他瞅一眼,也沒打算讓他給意見,當即當菜單還給了香月:“嗯,就照你列的單子去準備吧。”

“哎。”

香月領了命便出了門去,還很有眼色地将屋裏伺候的兩個小丫頭給一并叫了出去。

寧玉槿看着香月順帶關門的時候沖她擠弄的眉眼,忍不住唇線一彎,無聲笑了下。

這丫頭,也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屋中,掐絲琺琅的景泰藍香爐正袅袅地冒着青煙,猙獰的狻猊吞着雲吐着霧,幽幽地散開一室的清雅淡香。

牆角處的案幾上,幾支梅花插在青花瓷瓶裏,淡紅粉白,精美雅致。

寧玉槿看書累了,便将書本随意地丢在一旁,雙手撐在桌上支着颔,歪着頭看着旁邊的墨敬骁。

他看書看得極為認真,墨黑的長發用紫玉冠束起,兩道劍眉斜插入鬓,似乎都要比別人淩厲幾分。

可是這時候他,眼神是淡然如水的,光影籠罩的側臉,呈現出一幅沉靜安然地姿态,竟讓人覺出幾分高貴冷豔的感覺來。

果然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自家男人,是怎麽看怎麽歡喜的。

“阿骁。”她笑眯眯地輕喚他,聲音柔得快要膩出水來。

墨敬骁從書中擡頭看她:“嗯?”

“我問慕容先生,你是怎麽在那麽一大堆人中看見我的,他死活地不肯告訴我,讓我一定來問你……”

寧玉槿彎着一雙盈盈杏眼望着墨敬骁,眸中水波都似乎漾着笑意。那長長的睫羽微微顫着,像展翅欲飛的蝶翼。

墨敬骁将手中的書放下,伸手過來揉弄了一下她的額發:“想知道?”

寧玉槿連忙地點頭如搗蒜。

她當然想知道啦,要不然幹嘛巴巴地問完這個問那個。

墨敬骁看着面前被光影勾勒的嬌俏輪廓,潔白如玉的小臉蛋被屋中炭火烘得紅彤彤的,彎起的嘴角旁邊漾着兩汪梨渦,那錦緞似的長發并未梳起,柔順地垂到肩窩。

這樣的溫暖,只怕錯過之後,此生都不會再有了。

他私以為,以他手上的殺戮和鮮血,這輩子只能與刀槍劍戟、戰場厮殺為伍了,卻不想還能遇見一個她,并且擁有了她。

暖厚的大手順頭而下摸上了她的臉,他嘴角掀起,笑道:“這世上有那麽多人尊我敬我恨我怕我,可唯有你,是以一個平等的姿态來待我。當所有人都跪地低頭迎接的時候,也只有你一個人,擡着頭在看我。”

所以,即便有再多的人又怎樣?他只需要一擡眼,便能看見她——那個在人群中固執而堅韌地遙望着他的女子。

寧玉槿聽到這裏,忍不住垂下眸子抿唇輕笑:“我還以為我隐藏得很好呢。”

“能從子瞻的重重監視下逃出定王府,你已經很厲害了。”

這事就算是訓練有素的影衛,也不定能夠辦到,可是她一個毫無武功的弱女子卻辦到了。所以對其他人來說,她已經隐藏得很好了。等過幾日他再教她一些防身的武功招式和保命用的輕功,只怕能奈何她的人少之又少了。

寧玉槿聽到墨敬骁的誇獎,笑嘻嘻地道:“那是自然了,也不想想我是誰。”

說這話的時候她一臉得意地歪着腦袋,身後好像有驕傲的小尾巴翹起來了。

墨敬骁看着她的可愛模樣,忍不住伸手揪了揪她的小臉蛋。

一室的溫馨,卻終究是給外物擾了。

有影衛過來禀告,說太子有要事相商,請定王進宮一趟。

寧玉槿當即有凜了眼色,有些緊張地望着墨敬骁:“太子找你,莫不是想……”

他卻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你放心,他不會拿我怎樣。且過了年之後,我就可以常常陪你,也可以同你一起去游山玩水了。”

寧玉槿撇了撇嘴,第一次覺得,原來墨敬骁也是會說謊話的。

第一,承光帝立了那麽一份聖旨在那裏,墨敬骁就永遠是太子心頭上的刺,說太子不會拿他怎樣,只怕太子早就恨他入骨了吧!

第二,他哪日不是勤于政務日理萬機,上肅清朝廷綱紀,下愛護黎明百姓,身擔着定王的名,位置越高責任越大,他又怎麽會有時間常常陪她,還說什麽游山玩水?

雖然極不情願,可是讓墨敬骁抗旨終究是不可能的,她只好放他走:“忙完了就早點回來,若是有什麽耽擱了記得讓零一傳消息回來。”

也免得,她再經歷一次前幾日的煎熬。

“嗯。”

墨敬骁有時候是極為惜字如金的,可是偏偏只是一個單音節,就可以讓人信任不已。

寧玉槿目送他離開千暖閣,剛興致缺缺地準備回屋補個覺,卻見又有小厮過來禀報道:“三小姐,別院裏的錢老頭去了,喬姑娘哭着喊着要見小公子。”

291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291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別院的錢老頭和喬姑娘?!

寧玉槿額上青筋一抽,扯了扯嘴角道:“丫的,最近忙瘋了,還把他們兩個給忘記了。對了,你剛剛說什麽來着,錢老頭他……去了?去哪裏了?”

那來回禀的小厮額上滴下一顆巨汗,小聲地答道:“就是,就是去……”

寧玉槿一見他那為難神色,不由驚了驚:“不會是翹辮子了吧?”

“嗯。”那小厮一臉難色地點了點頭。

“說笑的吧?”寧玉槿一個仗步跳開,一臉的吃驚模樣,張大的嘴都快塞得下一個雞蛋了。

這錢老頭剛來定王府的時候身子是不太好,可是她用好湯好藥地調理着,那身體也是日漸好轉了的呀。不說活到七老八十,起碼再挺個兩三年沒問題吧?

這……這怎麽突然就去了?

而且那喬紅秋說要見誰?小公子?

呵,她這會兒倒不纏着墨敬骁,又改來纏狄長風了。

可是說實話,這喬紅秋和狄長風的婚約是狄老将軍身前默許的,她一個外人,還真不好說道什麽。

然而一想到小屁孩要娶這樣的女子,她心裏就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了。

算了,還是先過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很久沒到這邊來了,寧玉槿是真不記得定王府裏還有這麽兩號人物了。而他們該沒存在感的時候沒存在感,該有存在感的時候,可是十分高調地就跑出來了。

就像現在,狄長風剛剛世襲了他老爹長興侯的爵位,又被封為鎮東軍主帥,年紀輕輕就已經擠進大邺朝的一線大員,如此讓人眼熱的人物,如何能讓人不動心?

寧玉槿怕喬紅秋又作出什麽亂子算計上狄長風,一路上都在想着怎麽擺平這件事。

你說這人還真是會挑時機,墨敬骁剛走就來找她,難道不是專程算計好的?

寧玉槿雜七雜八的都想了一些,倒是都想得不怎麽深,一路趕到別院門口,還沒進門就聽到裏面傳來了哭聲。

她連忙地走進裏面去,就見廳堂裏面放着一個擔架,上面躺着個人,用白布蓋着,旁邊趴着一個纖弱美豔的女子,已經哭得快要斷過氣去,不是喬紅秋兩父女是誰?

喬紅秋見寧玉槿過來,也沒起身,只颔了颔首,邊啜泣邊道:“小女紅秋,參見三小姐。”

“不必多禮。”寧玉槿是懶得給她好臉色的,面無表情地甩下這句話,便使眼色讓夏竹和秋雲将喬紅秋扶到一邊去。

這一扶喬紅秋就開始掙紮,死命地想要撲回來:“你們放開我,我要守着我爹爹,我要守着我爹爹……放開我……”

本來就已經哭得啞了的嗓子,這會兒喊出來再沒有之前那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鈴脆感,原來每一處都精致到細節的女子,這會兒卻顯得頗為狼狽。

寧玉槿沒開口讓放人,夏竹和秋雲自然不敢放她。連忙有叫了幾個小丫頭,将喬紅秋牢牢地按坐在椅子上。

寧玉槿瞥了她一眼之後淡淡地收回目光,而後蹲身下去,掀開白布檢查了一下錢老頭的屍體。

幾番查看下來之後終于出了結果,可這結果卻着實讓寧玉槿狂抽了一下嘴角。

丫的,這家夥根本就不是病死的,而是吃魚翅噎死的!

“怎麽搞的這是?”寧玉槿大力一拍屋中桌子,裏面伺候的丫鬟小厮頓時全部都戰戰兢兢地跪了下來。

“三小姐,這不關我們什麽事啊,是錢老爺一定要讓奴婢們去準備那麽多,奴婢們也不敢忤逆……”

誰能料想,吃個魚翅也能吃死人呢?

寧玉槿皺着眉,怎麽想都覺得這錢老頭死的太蹊跷。畢竟他死的太是時候,喬紅秋又可以因為他重新回到衆人的視線。

“算了,派人去前院通知慕容先生一聲,讓他安排錢老頭下葬的一切事宜。至于喬紅秋……”

寧玉槿就算并不待見她,卻還是擡起頭看着她,問道:“你說要見狄長風?”

喬紅秋見寧玉槿只是檢查了一下錢老頭的屍體并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這才緩和了一下語氣,卻還是帶着哭腔地道:“是。”

寧玉槿雙手抱臂,歪着頭明知故問道:“為什麽?”

那喬紅秋的回答倒是出乎寧玉槿的意料:“若不是家父身體不行了,紅秋是不願意來盛京來攀高枝的。來這裏的目的,也是為了有個好的條件,能夠治好家父的病。卻沒想到造化弄人,家父還是離我而去了,如今紅秋了無牽挂,如何還能賴在這裏?紅秋想葬了家父之後更就回老家去,臨走之前想見狄公子,也是有東西要交還給他。”

說話間,她從懷中掏出一方折好的帕子來,小心翼翼動作輕柔地打開,露出裏面包得好好的一方玉佩來。

“這玉是緣分之始,卻不是緣分之終。紅秋想親手交還給狄公子,将所有都做個了斷。”

這話,說得真真是極好聽的,那神色間的凄楚神色,讓人看了都忍不住動容幾分。

寧玉槿卻全程面無表情地聽她說完,勾起唇冷冷一哼:“你們什麽都沒開始,做什麽了斷?你若要将這塊玉還給他,我來替你還。你若要回老家,我送你回去。當然,我們自然也不會虧了你,好歹你那素未謀面的老爹還給你積了一些德,我們定王府會養你終老,還會給你找個如意郎君,讓你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也就罷了。”

“三小姐,這玉對紅秋來說有這非同凡響的意義,你就不能仁慈一回,讓我親手将它交還給狄公子麽?”喬紅秋眼眶裏蓄積的淚水如洪水絕提,當即就濕了一張如花臉龐。

寧玉槿連眼也未擡一下,只輕飄飄地甩下一句:“姑娘,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你覺得我是那麽聖母的人麽?”

喬紅秋一下子噎住。

半晌,她用手絹拭去臉上淚水,目光看向寧玉槿,說道:“那三小姐能将所有人都遣退出去麽?紅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只能和三小姐一個人說。”

292 引狼入室

292 引狼入室

寧玉槿是個很現實的人,她會心疼那個因為陰謀而被弄啞的小姑娘,卻不會對一個對自己有攻擊力的人産生絲毫的同情,并且掉以輕心。

她先估算了一下她和喬紅秋動手之後誰的贏面大,又将麻醉用的銀針夾在指縫裏,以備不時之需,這才沖周圍人道:“你們先出去吧。”

跟來的夏竹和秋雲看了喬紅秋一眼,好半天才應了一聲“是”,磨蹭着從寧玉槿身邊走了出去。

擦身而過的時候,秋雲還不忘道:“小姐你有什麽事就叫我們,我們都在門口守着的。”

寧玉槿點了點頭,揮了揮手讓她們快出去。

出去的時候順帶關上了門,廳中的光線一下子就暗了下來,只隐約地從镂空的門窗花紋中透出斑駁的光影。

且莫要忘了,這屋中還有一具直挺挺躺在那裏的屍體。

寧玉槿找了個位置慢悠悠地坐下,翹着二郎腿擡頭看喬紅秋:“行了,你有什麽話就快說,有什麽屁就快放。”

她可沒那麽多時間,陪她在這裏浪費。

喬紅秋手裏捧着那塊玉佩,一步一步朝着寧玉槿走進:“三小姐可知,紅秋為何要親手将這玉佩交到狄公子手上。”

那不就為了見他嗎?

古代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現在孤身一人無依無靠,狄長風會在這時候抛棄她嗎?那不是給狄老将軍的一世英名蒙羞嗎?

依照狄長風的性子,即便自己并不喜歡這個女人,他也一定會娶回家去的。

寧玉槿也懶得戳穿她,漫不經心地随口問了一句:“那你說啊,難不成這玉佩還有什麽玄機?”

喬紅秋一邊走近一邊鄭重地點頭:“這玉佩裏面有狄公子的身世之謎,我必須得親口告訴他一些事,到時候便知紅秋說的是真是假了。”

狄長風的身世?

說實話,寧玉槿最開始還奇怪過的,這狄長風年紀小小的就跟着狄老将軍下戰場了,她問墨敬骁他娘去哪裏了,他也只是一句話帶過了。莫非,還真有什麽隐情不成?

這玉佩是狄家的傳家之寶,喬紅秋又說得一本正經煞有其事的樣子,搞得寧玉槿的心也有些動搖起來。

不過那動搖也只是片刻,寧玉槿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的喬紅秋,當即警惕性頓起:“你走過來做什麽?”

喬紅秋雙手舉過頭頂,将那塊玉佩給寧玉槿呈了過來:“紅秋是想讓三小姐看玉佩上的一個東西,三小姐看了便明白了。”

寧玉槿瞥了她一眼,伸手拿過那玉佩。結果剛一舉起來,就聞到一股撲面而來的淡淡的異香。

玉當然不會有香味,而且這香味還是她特別熟悉的味道——迷香。這喬紅秋,果然從始至終就沒安過什麽好心眼。

寧玉槿眼睛當即就眯了起來,只當自己沒有發現一樣,開口問道:“這玉佩看起來就是一塊玉佩,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玉佩上是有一層淡淡花紋的,得舉近了才能看見。”喬紅秋盯着寧玉槿,慢慢地誘導着寧玉槿将玉佩送到鼻前去。

寧玉槿看着她的模樣只想笑,只将那玉佩在手中晃了晃,又丢回了喬紅秋的手裏:“這麽貴重的玉佩你還是好好收着吧,想見狄長風我幫你安排,至于怎麽說那就是你的事了。”

說着,寧玉槿就像沒發現她的小動作一樣,不懂身上地起身就走,手中的麻醉針卻握得緊緊的,全身的神經都全部繃緊起來。

她原本以為這喬紅秋是為了狄長風,可是從她剛才的話語舉動上來看,她的目的,分明就是她寧玉槿!

因為若是喬紅秋的真正目的是狄長風的話,那麽像她這麽聰明的女人,是完全沒有必要花費那麽大代價來對付她的。

而且聯想起最開始寧玉槿進定王府時候的表現,好像也并沒有要很勾搭墨敬骁意思,一直都是致力于挑撥離間,像是要把她搞垮一樣。

你說這是她寧玉槿招仇恨?

天地良心,她寧玉槿可是再善良不過了。看見流浪狗從來不打了吃狗肉,看見下雨天別人沒帶傘也從來不打着傘從人家面前嘚瑟地走過,自己吃好吃的時候也找一個隐蔽的地方免得讓那些想吃吃不到的人觸景傷情。

看吧,她是一個多麽具有奉獻精神的人。

好吧,閑話少扯,如果這喬紅秋的目标不是狄長風而是她的話,那麽她現在和一個危險人物共處一室那就簡直太危險了,她必須得趕緊開溜。

奈何剛起身欲走,就見地上伸出一只腳來将寧玉槿套了個四仰八叉,等揉着生疼的膝蓋回過神來,才發現那錢老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地上爬了起來,和喬紅秋站在一處。

這當然不可能是詐屍,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假死。

而且,能死得連寧玉槿都蒙混過去,他的內力,可是深藏不露醇厚至極。

寧玉槿這會兒才深刻地認識到,什麽叫引狼入室啊。

“拿香給她聞她還不聞,這丫頭可真是奸詐得很。”喬紅秋一改剛才柔弱的模樣,漂亮精致的眉眼多了幾分戾氣。

寧玉槿很想說:喂,到底是誰奸詐啊……

那錢老頭輕哼了一聲道:“何必那麽麻煩?打暈了抗走就是。時間緊迫,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那錢老頭準備動手,喬紅秋卻在這時候出手攔住了他:“還是我來吧。”

她手裏拿着那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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