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零八回答得言簡意赅:“一個時辰前
難不成慕容玄和墨敬骁一點也不擔心他的原因,是因為他們覺得狄長風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獲勝?
現在看來,也不無可能啊。
寧玉槿見殷源武随手抽出一把大刀,同狄長風你來我往過了幾十招,她還沒看出點頭來,就見殷源武一下子逼近狄長風,幾乎抵到他的面前。
狄長風銀槍橫擋,攔住他的攻勢,兩人四目相對,分外仇視。
殷源武拼盡全力也沒法子将大刀送進一分,心裏暗暗道:他倒是小瞧了這小子。
想罷,他突地勾唇,陰笑一聲:“狄長風,你不想要定王殿下的命了嗎?”
狄長風手中的銀槍松了一下,而後又猛地頂住。
他俊眉壓低雙目,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你說什麽?”
“呵,我還以為你不會怒呢。”殷源武笑得輕松,手中的力道卻不松懈一分。
狄長風不接那些廢話,徑直地又問道:“你們對定王殿下做了些什麽?”
“沒做什麽啊。定王殿下如今好好地坐在那裏,你沒看到嗎?”
狄長風擡起頭來朝看臺上看了一眼,還沒怎麽注意墨敬骁,就被殷源武一個強推,直接推撞在了兵器架上。
“哐當當……哐當……”
各種兵器散落一地,狄長風踉跄了兩步這才穩住身體,單手捂着胸口,眉心一緊。
寧玉槿在下面急得差點跳了起來,小屁孩到底在搞什麽?正幹架呢,他分什麽心!
孰不料這才只是個開始,這回殷源武直接把手中兵器丢掉了,一步一步走到狄長風的面前來,直接伸腳踢了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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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腳着實實在,落在胸口上,一下子就将狄長風踢開了好遠。狄長風趴在擂臺上,嘴角邊一抹豔紅,鮮豔奪目。
周圍的人沒有喊停,殷源武也沒打算放過他,慢騰騰地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揪住衣領将他弄了起來,再狠狠地一記左勾拳。
狄長風的臉上當即就起了紅印子,另一邊嘴角也溢出了血絲。他卻不做絲毫反抗,任由殷源武折磨。
這陡然的變故将寧玉槿弄得揪心不已,她覺得她現在必須得去找慕容玄要個說法去。
可腳步才剛剛挪開一些,就聽一旁有清冽如泉的男聲響起:“三小姐這是要哪裏去?準備玩忽職守嗎?”
寧玉槿聽到這含笑的聲音,當即忍不住在心中暗罵了一句:靠之!老娘都這副鬼樣子了居然還有人認出來?!
270 你,要不要求我
270 你,要不要求我
聲音分外的熟悉,語氣尤為的讨厭,那來人是誰就已經不言而喻了。
寧玉槿頓時閉上眼睛糾結地皺起了整張臉,不由郁悶暗道:“丫的,怎麽偏偏會在這裏遇見他?”
睜開眼,回過頭看向來人。
他倒不再穿着他那寒碜的灰色長衫了,一身赭色的官服貼合地穿在他的身上,倒是別有一番器宇軒昂,看起來人要正統多了。
可是唯有那雙桃花眼,光華熠熠,魅然萬分,讓人忍不住心生警惕。
“祁大人,可真是好巧啊!”寧玉槿咬着牙擠出笑,跟他打招呼道。
既然都被他看出來了,再裝傻那就實在不明智了,她決定還是走一走迂回路線。
祁越将一身铠甲的寧玉槿上上下下地看了個遍,抿唇一聲輕笑:“三小姐穿什麽都別有一番味道。”
“我謝您的誇獎嘞,不過你能不能不要站在我旁邊?”寧玉槿翻了個白眼,有些不耐地看着祁越。
這家夥那麽顯眼,偏生還明晃晃地站在這裏和她聊天,這不是将她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嗎?他想害死她不成?
“三小姐能站在這裏,祁某為何不能?”說罷,祁越好似故意的一般,還站近了幾分。
高臺之上,一直冷漠無情緒的墨敬骁端茶的手驀地一緊,茶杯中的茶水搖了一下,灑落一些在外面。
旁邊,太子見此不由笑道:“皇叔要不在比賽完了之後還是去休息一下吧,你看你為大邺操勞了那麽多年,都沒好好休息過,如今疲憊得連杯茶都端不起了,本宮看了極為心疼啊。不管怎樣,還是身體要緊不是。”
這麽說的意思,就是隐晦地在逼退位了。
墨敬骁不貪念這權勢,他若是貪,早在八年前登上龍椅的就不會是承光帝了。
可是如今太子被景陽王迷了心竅,攪得大邺一團烏煙瘴氣,他不可能在這時候放棄。
那邊,興王還想着被墨敬骁搶過去寧玉槿,不由得用極小聲的聲音嘟囔道:“身體好的确才是硬到底,否則娶了小嬌妻,不是放在府裏當擺設麽?”
別人或許聽不見,可墨敬骁是何等耳力?
聽到這話一記冷眼掃過去,興旺頓時打了個哆嗦,不敢再言語。
墨敬骁轉過頭來,沒有看擂臺上的場景,只看着下面祁越身邊站着的那個禁衛軍,眉心越皺越緊。
“祁大人,您貴人事忙就先去忙着,老是跟着我像什麽話?”寧玉槿邊說目光邊往擂臺上瞥,都快急得叫了起來。
狄長風已經趴在擂臺上快要站不起來了,那滿臉的淤青和浮腫,看得寧玉槿一顆心一抽一抽的。
“怎麽了?心疼了?”祁越陰魂不散地圍在她周圍,開口問她。
“心不心疼關你屁事!非得老娘讓你滾你才滾是不是?”寧玉槿好話說盡都沒法讓祁越離開,這會兒幹脆地就爆了粗。
卻不想祁越根本不在意,反倒是湊得更近:“我有辦法叫他們停下來,你要不要求我?”
“求你?”寧玉槿歪着頭看向祁越,不信他有那麽好心,“你有什麽辦法?”
祁越頗為自信地道:“辦法自然是有,你該問,要什麽條件。”
寧玉槿想了想,突地道:“你不是給了我一幅畫嗎?你說那個可以抵一個願望的!我現在就要用那個願望,你幫我把狄長風給救下來!”
“好啊。”祁越倒是答應得幹脆,直接伸手道,“畫呢?”
寧玉槿愣了一下,道:“畫……在家裏。”
“那就不行了。你沒有帶畫過來,交易就不成立,所以你還是答應我一個條件吧。”
“不是,那明明是你答應的了啊!”寧玉槿眼角一抽,有些受不住地道。
“是我答應的,用畫換一個願望。可是就像是錢能買東西一樣,你如果沒帶錢,老板會把東西給你嗎?”
祁越的歪理聽起來卻莫名地有些道理,寧玉槿一咬牙一跺腳,憤憤地道:“你要我做什麽!”
“很簡單。”祁越臉上笑意濃盛,一絲邪魅意味嘴角流露,“你只需要親我一口,我就答應你。”
“祁越!”寧玉槿這回連客氣都懶得了,直接呼他大名。
祁越目光落在擂臺上,慢悠悠地道:“唉,他好像快被打死了。”
寧玉槿聞言連忙地擡頭去看,眼眶裏一熱,差點就要飙淚出來——狄長風這會兒滿臉的血,已經被揍得看不清楚臉了!
慕容玄,你不是什麽都知道嗎?為什麽還不叫停?為什麽還不叫停……
墨敬骁,你怎麽忍心讓你視為親兄弟的小屁孩受這樣的苦,為什麽……
心裏某處好像狠了心,轉過頭看向祁越的時候,她幾乎抱着視死如歸的心态:“祁越,你說話算數!”
“自然。”祁越看着寧玉槿一步步地接近自己,嘴角的笑弧揚高了一些。
如此大庭廣衆,如此衆目睽睽,他好似一點也不在意,只等着她過來親他一口。
寧玉槿的目光卻森寒了一下,袖下手指輕動,有銀針從指縫中滑出。
兩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寧玉槿手臂慢慢揚起,準備被祁越來個出其不意。
臭男人,讓你落井下石,今日非得讓你嘗一點苦頭不可!
孰不料親沒親成,手沒下成,卻被陡然間傳出的一個命令給全部打斷了。
有禁衛軍上來接替他們的崗位,寧玉槿當即随着隊伍退了下去。
這樣正好,她也不用想辦法開溜了。
可萬萬沒想到,祁越跟陰魂不散似的,在她準備溜到慕容玄那處的半路上,突地出現,擋在了她的前面。
“三小姐,我可還等着呢。”祁越指了指臉,雙手報臂,靠在寧玉槿前面的牆上。
“給你!”寧玉槿将頭盔摘下來丢給他,當即從旁一繞,就準備開跑。
卻沒想才跑了兩步,就被人揪住了後衣領給拖了回去。
寧玉槿一個怒目給祁越掃去:“你還叫幫手?!”
卻見祁越身後也冒出兩個人來,将他也給制住了。
他聳了聳肩,頗為無奈地對寧玉槿道:“很明顯,這不是我的人。”
寧玉槿頓時吃驚了:“那他們是……”
還沒來得及細想,她就覺得眼前一黑。
他丫的,那些臭家夥,居然把她給裝麻袋了!
271 身陷囹圄
271 身陷囹圄
271身陷囹圄
彎鈎皎月一盞,挂在嶙峋的山峰之上,看起來像是鑲嵌在王冠上的金鑲玉鑽,卻清冷冰涼得沒有一點人間氣息。
寒冷的夜風呼嘯着刮過,嗚咽的聲音像是深閨怨婦如怨如慕的哭泣,不停地回蕩在附近。
黑暗,冰冷,所有的一切都沾上了這兩個詞語。
滴答……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寧玉槿手指微微一動,眼睫顫了顫,卻沒有睜開。
她的記憶似乎還停留在皇家演武場中,祁越攔住她的那一幕。後來怎麽樣了來着?
好像……來了好幾個人,将她和祁越……套麻袋裏扛走了!
記憶好像清晰了一些,寧玉槿陡然睜開眼睛,罵咧了一句:“丫的,誰這麽沒公德心!”
狄長風在比武臺上危在旦夕,墨敬骁被太子和景陽王控制在手裏,她必須得去找慕容玄問個清楚他到底是怎麽打算的!
可,在這麽重要的時刻,居然還冒出幾個人綁她?
她平日裏遵紀守法尊老愛幼,也算得上一個五好小青年了,這到底是誰吃飽了撐着,來找她晦氣?
且不管是誰了,還是先逃出去要緊。
寧玉槿目光環視一下周圍,連忙地觀察地形。
身邊的環境好像是一處天然的山洞,有細小的水流從山洞頂上滲漏下來,在洞中滴答滴答地響着,有點地方還長滿了青苔。
而在最右邊,一道大鐵門鑲嵌在兩邊的石縫當中,中間纏繞了一圈鐵鏈,落了一個羅盤大小的鎖,将他們牢牢封死在裏面。
“我靠,這麽狠,這讓我們怎麽越獄?”寧玉槿不由得細聲嘟囔一句,起身準備去右邊看看,那裏有一道光亮透進來,像是最後的希望之光。
可是剛剛用手撐着地面準備起身,卻發現手心按着的地方很是柔軟。她一時奇怪,卻礙于光線不好,只能伸手再四處地摸了摸。
等這裏摸了一會兒、那裏摸了一下之後,終于有聲音忍不住道:“三小姐是在勾-引祁某嗎?”
“呀,祁越!”寧玉槿這會兒終于反應過來那軟軟的是什麽了,一個仗步跳開一些,有些心虛地道,“我沒注意你在下面。”
她是被人套了麻袋之後扛在這裏來的,那抗她之人一點不知憐香惜玉為何物,一路上颠簸得她差點想吐,那腦袋裏自然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一片,也就沒有在意那麽多了。
再來,她醒來之後注意力都擱在別處去了,還真沒注意到祁越的動向,所以剛才的舉動,真的是無心無心無心無心的啊!
話說,她剛剛到底有沒有摸到重點部位上去?
越想腦袋越亂,寧玉槿幹脆惡人先告狀:“這山洞那麽大,你幹嘛一定要擠過來,還硬要擠在我身下來,你有病忘記吃藥了吧?”
看不清的一團模糊黑暗裏,祁越似乎并沒有起身的意思,只出聲兒道:“祁某也是剛醒,結果一醒來就感覺三小姐的手……”
“我……我去看看有沒有出路。”
寧玉槿覺得自己再和祁越說下去就繃不住了,趕緊地起身,朝着有光的那方走去。
可是才剛剛走了沒幾步,就感覺腳腕上一疼,有鐵鏈的聲音在山洞之中突地響了一下。
寧玉槿低頭去看,真真是忍不住想罵人了:“這腳上這個又是什麽玩意兒?”
她剛剛竟然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腳上還套着這麽個東西!
祁越伸出腳來晃了晃,也發出鐵鏈叮叮當當的聲音:“腳鏈,真不錯,一人一個。”
“不錯你個頭啊,怎麽不兩個都給你?”寧玉槿對祁越實在是生不出好臉色來。試想一下當時若不是他攔着,她指不定已經去到慕容玄那裏了,又怎麽可能淪落到這一步來?
伸手拉起腳上的鐐铐,她一路摸索着來到了一個山壁的突起處,用力地扯了幾下,最後只能無奈地放棄:“這鐵鏈是釘在這石頭裏面的,想弄出來根本不可能啊。”
除非是一個力大無窮的大力士,或者是有武功的高手在場。
可是目光瞥向剛剛聲音傳來的方向——她和祁越,明顯不是。
“三小姐,剛剛我說的話,還算數哦。”祁越顯然沒有一點身陷囹圄的困頓感,反倒是以一種十分悠哉的姿态,躺在這略顯潮濕的山洞裏面。
寧玉槿一聽這話就沒好氣地回一句:“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裏了,難不成你還能飛奔回去叫停比賽?祁越,你別逗了。”
“我可沒說假話,只是交換的內容換了一下而已。”祁越語調含笑地開口,“要不你親我一口,我幫你弄開這腳鏈?”
寧玉槿自己試了好一會兒,卻根本沒辦法弄開一星半點,反倒是把自己的腳腕弄得生疼生疼的。她有些氣餒地盤腿坐在地上,對祁越依舊沒什麽好聲氣:“你能弄開這腳鏈?那你怎麽不先弄開你自己的?”
“有月有佳人,如此良辰美景豈能辜負?祁某又何必浪費那等無謂的時間,來做那等毫無意義的事呢?”
“油嘴滑舌。”寧玉槿冷嗤一聲,細細念叨道,“不能就不能,又何必逞能?”
“三小姐這話就說錯了!”祁越的聲音突地想起,接話道。
寧玉槿吓了一跳,杏目微瞋無語地看着他:“你貓耳朵啊!”
她說這麽小聲他居然都能聽到!
“祁某別樣本事沒有,唯一能做的,便是傾聽三小姐你內心的聲音。”深情款款的語調,加上祁越那本來就好聽的聲音,聽起來還真有幾分醉人。
而且若是說這話的時候他還用他那雙魅惑人心的桃花眼看着你,那簡直沒救了……
寧玉槿扯了扯嘴角,呵呵笑了兩下。
能傾聽她內心的聲音?那怎麽沒聽到她是怎麽罵他的?
卻聽祁越又道:“祁某從不會失信于人,更不會失信于三小姐。祁某既然說能做到,那就自然能做到。”
寧玉槿剛想諷刺他一兩句,卻見黑黢黢的山洞之中閃過一串火花,緊接着就是鐵鏈松動的聲音。
她連忙地伸手去拉套在祁越腳腕上的那條鐵鏈,拉了半天拉到頭了卻也只有半截,竟真的被他給弄斷了!
272 出來混,果然是要看臉的
272 出來混,果然是要看臉的
272出來混,果然是要看臉的
親,還是不親,這是一個很是嚴峻的問題。
親了,她生是墨敬骁的人,死是墨敬骁的鬼,那不就給他戴綠帽子抹黑了嗎?她的定王妃還要不要做、她和墨敬骁以後還要不要處了?
不親,她的腳鐐沒辦法打開,她就只能被動地待在這個潮濕的山洞裏,等待着自己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的命運。到時候命都沒有了,定王妃神馬的,都是浮雲啊浮雲。
思來想去,本來試圖着說服一下自己,親就親了,在現代和外國人見面親臉頰那就是個禮儀。可是心裏面不知道什麽時候豎起了一道坎,将她自己牢牢定位在了墨敬骁女人的位置。
只要有這道坎在,她永遠無法說服自己去做這樣的事。
所以理所當然的,她拒絕得十分幹脆:“親,親你個頭啊!”
祁越當即走到她身邊來,還頗為正經地道:“嗯,如果三小姐願意,親頭也是可以的。”
“……”
寧玉槿華麗麗地囧了。
滴答……滴答……滴答……
祁越走到滴水的地方,用手接了一捧水過來,喂給寧玉槿喝。
寧玉槿早已經又累又渴,自然不會拒絕,當即伸長了脖子去,将那手心中的水汲取了幹淨。
祁越見此忍不住一陣搖頭:“有時候真搞不懂你,怎麽那麽倔呢?”
寧玉槿一甩頭,頗有氣場地道了句:“老娘像那麽沒原則的人麽?”
祁越笑着搖了搖頭,從金絲墨黑的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來:“這匕首我是用來防身的,吹毛斷發,削鐵如泥……”
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寧玉槿開口打斷道:“那你塞鞋裏不怕傷着自己?”
祁越:“……”
有時候覺得和寧玉槿溝通是件很容易的事,因為很多問題不用提出來,她便知曉明白,通透明了。
但是有時候又不得不承認,和寧玉槿交流簡直就是人生最大的痛苦,她冷不丁地蹦出一句話來真讓人不知道怎麽回她!
祁越這會兒也覺得兩人不能夠在一起愉快地玩耍了,所以幹脆緘默不語,只一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拉過寧玉槿腳腕上的腳鏈,狠狠一刀。
金屬與金屬地激烈碰撞,在這樣黑暗的山洞裏,閃出一串漂亮的火花,像極了那轉瞬即逝唯美至極的煙火。
寧玉槿卻顯然沒有注意力關心這些的,她提了提腳,看着挂在自己腿上那半截的腳鐐,擡起頭來有些不解地看向祁越。
祁越也看着她,即便隔着漫天的黑暗。
半晌,寧玉槿終于開了口:“祁越……”
“嗯。”祁越輕輕地應了一聲,嘴角弧度慢慢揚起擴大。
“你丫是不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啊?亦或者是剛剛被人上身了?還是突然間良心大發了?你這樣子讓我很惶恐啊,讓我覺得面前好像站着的是另外的人啊。祁越你別吓我了成不?這個時候我可是經不起驚吓的。”
噼裏啪啦倒豆子似的吐完這段話,寧玉槿倒是長呼出一口氣,卻沒看見祁越剛剛滿臉的笑意在一瞬間消失了個徹底,然後又在一瞬間變成了與周圍光線一樣的顏色,黑沉不見底。
想讓寧玉槿感動真真是一件無比棘手的事,她總能一句話将一切事情都打回原形。
祁越不得不承認,每次遇上她,他就沒好好的勝過一回。
“行了,能走就起來走,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這救你的一回,沒讓你親我,卻終歸是欠着我的,等出去祁某可是要讓三小姐用其他來還的。”
看吧,這才是祁越的真面目!
寧玉槿覺得好像驗證了心裏的想法似的,心情竟突地變好了許多,就算聽到那句“用其他來還”,也沒怎麽在意。
有時候人的心境真的奇妙得緊,對你不好你會失落會怨恨,對你好,那還得看看是誰,能不能接受,接受了會不會有什麽代價。
亦或是還有一種,當你接受了別人對你的好,那便是一種辜負。
寧玉槿拍拍屁股起了身,同祁越一起,朝着山洞有光亮的一頭慢慢地走了過去。
沒走幾步視線就開始開闊起來,有月亮的光斜斜地照射進這裏,也能讓人看見山洞裏的一些具體場景了。
比如,那些森森的白骨,那些腐爛得一碰就散的衣物。
在這個山洞裏,有很多這樣的場景,好像這裏就是個堆死人的地方,所有的血肉都化為這裏的塵土。
寧玉槿血淋淋的人都不怕,如何會怕這些骸骨?她甚至還會走過去檢查一下地上的骨頭,對着月光仔細地辨認是餓死的還是被毒死的。
“三小姐可真是……膽識過人。”看着寧玉槿對一些死人骨頭感興趣,祁越對寧玉槿的印象又重新刷新了一次。
寧玉槿聳了聳肩,無所謂地道:“反正也逃不出去了,我就想着休息一下呀。可是休息的時候腦袋總愛胡思亂想,我想還不如找些事情來做呢。”
逃,是的确逃不出去了。
他們兩個一直地追随着那抹月光到了山洞的盡頭,才發現山洞的這一面,是雲繞霧纏的萬丈懸崖,一出去那便是粉身碎骨。
不得不說這座監牢選建的地方真的是太好了,上下左右都是石頭,連挖地洞越獄的可能性都沒有。山洞的一面是羅盤大的挂鎖,另一面是深不見底的深淵,簡直完美得讓人找不到絲毫的退路。
也莫怪寧玉槿查看完地形之後,也徹底放棄了反抗。
祁越在那裏看寧玉槿擺弄了一會兒骨頭,終是耐不住了,說話道:“三小姐,要不你求我,我救你出去?”
又來!
可是有了腳鏈的事之後,寧玉槿對祁越說的話有了絲動搖,不由得放下手中的骨頭,擡起頭看向他:“你要我怎麽求你?”
“簡單,叫一聲好哥哥。”祁越又開始眉目含笑地往寧玉槿面前湊了,那模樣簡直像是在誘哄小妹妹。
寧玉槿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很想問祁越的身體裏面是不是住了兩個人?
可是有時候人比人就是氣死人,比如這祁越,明明表現得就像個等徒浪子,可是那臉上皮膚白皙,五官俊美,眸子微挑間似綻了兩朵妖冶的桃花,竟好看得像一幅畫,讓人好好地驚豔了一把。
寧玉槿默默垂眼搖頭。
出來混,果然要是看臉的。
273 求之不得
273 求之不得
273求之不得
寧玉槿像是要一根筋到底了,死活不肯向祁越服絲毫的軟。
祁越也發現了,無論他是來硬的還是來軟的,她寧玉槿就是個軟硬不吃。
最後兩人僵持着,直到那抓他們的人到了,他們的目光才齊齊地移動到右邊的門口處。
兩簇火把的光竄了進來,将山洞的石壁照成溫暖的橘黃色,讓這些長滿青苔潮濕的洞壁,也顯得不是那麽陰森恐怖了。
而在那火光包裹之中,一人領頭,帶着四五手下慢悠悠地走到了大鐵門那裏。
寧玉槿眯了眯眼睛才适應那光線,目光落在來人身上,當即一聲驚呼出聲:“殷長榮!”
怎麽也沒想到,抓她的人,居然是他!
“寧三小姐,可真是好久不見了。亦或者,稱你做寧三?”來人一身靛青色錦衣華服,金鑲玉的腰帶束在腰間,頭戴紫玉冠顯得華貴非常。
他擡起下巴,趾高氣昂地用眼睛餘光瞥向寧玉槿,眼神之中全是濃濃的殺意。
寧玉槿一聽那聲“寧三”,便知她陷害殷長榮的事情給暴露了。當時她在太白樓中的時候與殷長榮不過是打了個照面,殷長榮甚至只看到了一個她的側臉,這居然都能查到她了,看來也是花了血本的了。
既然已經如此了,寧玉槿反倒是放開了,十分自然地道:“都可以,随便叫。名字嘛,不過一個代號而已。”
“我看還是叫你定王妃比較好吧。因為不知道過了今日之後,你這定王妃還在不在了。”殷長榮陰測測地笑了一聲,笑中好像有很多意味。
寧玉槿有些沒聽懂這些話,到底是墨敬骁出事了預示着她當不成定王妃了,還是殷長榮準備今晚對她動手了?
一想到墨敬骁,她剛剛平穩的心跳又漏跳了一拍,雙眉壓目,眯眼望着殷長榮:“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我的意思自然是,把你欠我的,都從你身上讨回來!”殷長榮陰狠地壓低了雙眼,從牙縫之中蹦出這幾個字。
寧玉槿聽到這話心知不好,一摸身上,才發現她帶的幾個小藥袋居然都不見了,這可真到了窮途末路了。
外邊,殷長榮已經讓人打開了監牢的門,他同兩個手下一起走進了山洞中來。
寧玉槿見此心頭一喜,擡頭去看祁越,給他使了個眼色。
這殷長榮簡直是送上門來找死,如果出其不意制服了他,那就可以威脅他帶他們出去了。
不過祁越顯然沒打算這麽做,他甚至緩緩地開了口,打算同殷長榮講道理:“殷世子,你看,你原本只是打算抓她的,而我只不過是當時和她在一起,所以被誤綁來的,所以你是可以完全放了我的。再來,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同景陽王爺也有些交情,還請世子看在王爺的份上,将我放了吧。”
寧玉槿聽了這些話可真的是無語了——祁越不會是打算棄她而去了吧?
不過顯然她的擔憂沒有必要,因為殷長榮直接一句話将祁越打了回去:“呵,你是太子的人,太子是我們殷家一統天下的頭號敵人,你認為你逃得掉?”
寧玉槿還以為景陽王是要控制太子,自己當個掌實權的攝政王,卻沒想到他們更直接,想讓這大邺的天下姓殷!
“你們要對太子怎樣?”寧玉槿雖然對太子沒什麽好感,可是個人情緒是不能和大局相提并論的。太子若是沒了,那可真是要鬧出天大的亂子來的。
殷長榮似笑非笑地走向寧玉槿,手中拿着一根小皮鞭,邊走邊道:“你這人倒是好生奇怪,沒空關心自家夫婿,到時有閑情逸致關心其他男人。別告訴我,你和太子還有一腿啊?”
說話間,他目光在祁越和寧玉槿兩人之間來回梭巡了一圈,突地笑道:“差點忘了,祁大人也是跟寧三小姐提過親的是吧?你說今晚那麽好的日子,要不要爺成全你們一下!”
“你敢!”寧玉槿冷目瞪着他,厲聲一斥。
當真是小人得志,當時知道他放出來的時候就應該讓影衛重新抓回去的。還以為是只沒頭沒腦的豬,卻沒想到她卻在這個陰溝裏翻了船!
祁越臉上倒是浮現一抹笑意,慢條斯理地道:“世子若是肯成全,祁某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祁越!”
寧玉槿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接殷長榮的這個話,一臉驚愕地看向祁越。
祁越攤了攤手,對她說道:“反正咱們倆也活不過今晚了,還不如開開心心的過完。既然世子都願意給這個機會了,你也從我這一回吧。”
寧玉槿這會兒想脫鞋扔祁越臉上去。
“滾你丫的蛋!祁越,老娘這輩子不想再見到你!”
“喲喲,看來寧三小姐不太願意啊,祁大人,要不要我幫幫你?”殷長榮一臉不懷好意地在寧玉槿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即拍了拍手,“把爺的好東西拿來!”
一個手下捧着個朱紅色的小盒子到了殷長榮的面前,殷長榮取過打開,笑眯眯地從裏面取了顆米粒大小的白色藥丸遞給祁越:“這是從塞外弄過來的飛燕丸,效果是一等一的好。這會兒她罵你,一會兒她可得哭着求你。祁大人,良宵苦短,可得好好享受哦。”
“那可就多謝世子了。”祁越倒是毫不客氣地收下了,臉色一直如常,竟不覺一絲尴尬的。
寧玉槿只能說——這丫臉皮厚得都成精了!
原本以為這樣殷長榮會走,卻沒想到有人為他搬了桌椅酒菜過來,看樣子他是要坐在外面看着他們那啥啥了!
寧玉槿咬牙暗罵:這個下流卑鄙龌蹉無恥的混蛋!
眼見殷長榮要走出去了,這次機會過了,可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機會了!
寧玉槿不管祁越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她搜出貼身攜帶的那幾根防身用的麻醉銀針,快步走過去對着那兩個手下一紮,随即一個狠撲将殷長榮撲倒在地,舉起拳頭就是一記狠揍。
祁越看着那些打手們一個地從門外湧了進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
274 最毒婦人心
274 最毒婦人心
寧玉槿不是沒有頭腦的那種人,可是不得不承認,剛剛那一撲她的确有些頭腦發熱。
這會兒眼見殷長榮的無數幫手從門外湧了進來,她的眼皮也忍不住跳了跳。
殷長榮被寧玉槿撞在地上撞得手也疼腳也疼,還被她狠揍了幾拳,當即就發起狠來,沖着湧進來的那些人嚷嚷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麽?給爺把她抓起來!抓起來!”
“閉嘴啊你!”寧玉槿坐在殷長榮的背上,剛剛已經用她的腳鐐将他的雙手反綁在了背後,也不怕他反擊,伸手就給了他一個大栗子。
殷長榮腦袋吃痛,越發惱怒,心裏已經想好了千百種整治寧玉槿的方法,就等着将這筆賬好好地讨回來了。
卻不想自家手下沒有先抓住寧玉槿,他卻反倒是更危險了一分。
只感覺脖子處有些涼意,一根尖銳的東西抵在喉嚨口,冰得他所有的情緒都生生退散一大半。
寧玉槿俯身在他耳邊,惡狠狠地道:“讓他們閃開!否則老娘要了你的小命!”
殷長榮聽到這話不由得冷哼一聲:“就你?”
不過是一個養在深閨每日教習書禮刺繡的小女子,拿着一根繡花針就要把他怎樣,也真是太天真了吧?
寧玉槿見周圍圍攏過來的人沒有停止的趨向,不由眯了眯眼睛,反倒是輕笑出聲:“殷長榮,你這是小瞧我?可你也不想想,是誰輕而易舉就将你送進了死牢,是誰剛剛把你身旁的兩個狗奴才撂倒?你要真不想要自己命了,行,老娘最喜歡樂于助人了,絕對會讓你死得有特色,死得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