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零八回答得言簡意赅:“一個時辰前
個月時間就從落魄的趕考書生變成如今太子身邊的左膀右臂,其城府之深,讓人不敢不多想。
“怎麽,三小姐這般看祁某,莫不是看上祁某了?”對面,祁越嘴角噙笑,半開玩笑地道。
寧玉槿翻了個白眼,嚴詞道:“祁大人還是注意些吧,好歹我現在也是準定王妃,你再這樣,我可就要治你個大不敬之罪了。”
祁越唇線彎了彎,笑得饒有深意:“三小姐現在不還不是定王妃嗎?這以後準不準,還是另外回事呢。”
“你什麽意思!”寧玉槿沒怒,旁邊的一零八已經準備要揍人了,他對這一點也不顧及身份的祁大人,想動手很久了。
“小八!”寧玉槿冷聲喝退一零八,旋即轉過身看向祁越,聳着肩笑了笑,“是啊,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指不定某些人,爬得越高摔得越慘呢?你說是不是,祁大人?”
最後幾個字咬了重音,卻見祁越不以為然地笑了一下,笑容之中信心篤篤:“那就請三小姐拭目以待好了。”
“這是自然。”寧玉槿點了下頭,皮笑肉不笑地咧嘴道,“只希望某些人別把所有人都當成自己加官進爵飛黃騰達的跳板,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之後又立馬将人抛棄那就好了。這樣的人,那可是連畜生都不如的。”
字詞間隐晦地提到蘇月華,寧玉槿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來,看着祁越的目光越發地緊迫逼人。
祁越臉上的笑意停頓了半秒,顯然也聽懂了寧玉槿話裏的意思。只是半秒之後,他又不動聲色地将那抹異樣情緒給帶過了。
“三小姐,天色已黑,你若還不回定王府,只怕定王殿下該擔心了吧?再者,你說你我二人孤男寡女的,真要傳出些什麽來,只怕你這準定王妃,可就真的不準了吧。”
“這個不勞祁大人操心。祁大人還是好好擔心自己吧,這夜黑風高的,可別給賊人盯上。若有祁大人有絲毫差池,那太子可就失了一把好手,大邺可就失去了一個棟梁之才了。”
寧玉槿笑得那叫一個含蓄委婉,說得那叫一個滴水不漏。話雖是這個意思,可誰都知道是另一個意思。
祁越也不跟她貧,笑了笑之後,邊伸手一揚:“三小姐請吧。”
“祁大人也請好走。”寧玉槿同樣客氣地道。
“三小姐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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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大人先請。”
“那祁某就不客氣了。”祁越衣袖一甩,沖着寧玉槿虛虛一拱手,揚唇一笑,邁步就出了門去,留下寧玉槿在原地目瞪口呆。
丫的,跟他客氣一下,他還真不客氣了?
寧玉槿咬牙切齒一跺腳,氣沖沖地道:“走,回府!”
夜燈初上,燈火明繁。
即便已經是入冬的天氣了,盛京城卻像是一棵常青樹一樣,從不減它的繁鬧與喧嚣。
寧玉槿倚靠在馬車壁上,不懼寒風侵體地讓人将簾子撩開,一路伴歌載月,攜着盛京城夜色的旖旎,踏星而歸。
黑夜是最容易讓人冷靜的時刻,那漫天的黑幕,包羅萬千,深沉如淵,将人帶入那思緒的泥淖,久久不能自拔。
直到馬車驟然停下,紫蘇在耳邊道一句“小姐到了”,寧玉槿才從自己紛亂錯雜的思緒之中回過神來。
“小姐,你在想什麽?”
“啊?”寧玉槿擡起頭來,見紫蘇在看她,不由呵呵一笑道:“想一會兒宵夜吃什麽。”
“小姐你可真是……”紫蘇嘴角一抽,不再說什麽了,走到馬車旁卻将那小女孩給扶了下來。
寧玉槿卻在這時轉過身看向他們來時的方向,看向那個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東西的無邊夜色。
她在想什麽呢?
祁越。
那個男人臨走時候沖她那一笑,好像有太多的意味,多到讓人想不清弄不懂,不知道他到底在賣什麽葫蘆。
且那眼神之中,透着一股子志在必得的自信,好像一切局面都被他掌握在手心之中。
可是偏偏他這人又極是謹慎,沒有一點表情和情緒的破綻,告訴你一絲蛛絲馬跡。
“丫的,真想解剖了他的腦袋,看看是個什麽構造。”
寧玉槿在心裏暗暗罵了一句,旋即一甩頭,提着裙擺快步進了定王府裏。
算了,反正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麽也不管,就不信他祁越還真能翻出天、把她從準定王妃的位置上拉下來。
剛進府中,就見零一在前堂等着了,見她進來,連忙地迎了上來:“三小姐,您回來了。”
寧玉槿一見他,笑意當即就忍不住浮現嘴角:“怎麽?你們爺今日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零一都回來了,墨敬骁也肯定回來了吧。
零一道:“爺回來有事情和慕容先生商量,這會兒正在清輝堂的小花廳呢。慕容先生讓我在這裏等三小姐,說您回來就讓您進去。”
“行,我這就去。”寧玉槿心情總算是好一些,想着就要往裏面跑,剛走兩步卻又退了回來,“紫蘇,把那小姑娘帶到千暖閣去,讓香月給她安排一下。”
“是。”
小花廳裏,墨敬骁正和慕容玄在說着什麽,聽見寧玉槿的腳步聲,都擡起頭來看向她。
慕容玄溫潤柔和地笑了一下:“我們這可沒藏什麽好吃的啊,三小姐怎麽這麽風風火火的?”
寧玉槿邊走邊丢給慕容玄一個大白眼:“我也奇了怪了,人不都說慕容先生有顆八面玲珑的心肝嗎?怎麽這種時候還杵在這裏沒啥反應呢?”
慕容玄頓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是是是,是子瞻考慮不周。子瞻這就退避出去,不礙爺和三小姐的眼。”
252 可能,兇多吉少
252 可能,兇多吉少
寧玉槿一直覺得,墨敬骁這人是極冷的。
可是當你從夾裹着寒風的夜裏走到他面前的時候,當你貂皮小襖和寬大的披風都無法抵禦那寒冷傾襲的時候,他張開手,摟你在懷中,一個簡單的動作,就給你足夠的溫暖。
這簡直就是世間最奇妙的事情了,就好像吹拂過大地的那一縷春風,讓她在心裏都冒出了嫩芽、開出了繁花。
胸腔裏,好像有一種感覺,甜蜜到膩。
“手怎麽這麽涼?沒用暖爐嗎?”又厚又暖的大掌将小手包在裏面,墨敬骁哈上一口熱氣,然後用手搓了搓。
寧玉槿盯着他那俊朗的眉眼,低低地癡笑,該回答些什麽都不知道了:“不知道啊,好像有用的,不知道在路上的時候怎麽就弄丢了。”
“弄丢了?”墨敬骁擡起頭來看了寧玉槿一眼,也忍不住搖了搖頭露出一絲笑意來,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啊。”
這得是多粗心大意,才能将暖爐這種東西,也給弄丢了啊?
不記得慕容玄多少次跟他說過了,說寧三小姐雖是女兒身,卻無論醫術還是智謀,這當今世上都無幾個男兒可以媲及。
可是每每看她露出這樣可愛的小女人姿态來,都讓他有一種将她牢牢護在懷中,永不經風雨的沖動。
就讓她永遠這個樣子,那該多好。
寧玉槿這會兒沒注意墨敬骁那一雙鳳眸裏、凝聚的能夠膩出水來的柔光,她這會兒思緒跑偏、去想她什麽時候把暖爐弄丢的了:“出國公府的時候還在的,後來在馬車裏睡覺,再後來馬車停了下來……對了!”
她突地擡起頭來,連忙地看向墨敬骁:“都差點忘記有事情要跟你們說了。”
“咳咳,正好子瞻也有事情要說,不知能不能打擾您二位一小下。”慕容玄這時候從窗口露出個頭來,一臉尴尬地看向兩人。
寧玉槿從墨敬骁懷裏擡起頭來,再一次給了慕容玄一打白眼:“你這不都打擾了麽?”
“咳咳咳咳……”慕容玄頓時沒忍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進來吧。”墨敬骁淡淡地掃了慕容玄一眼,單手摟着寧玉槿,就進了花廳的裏面去。
慕容玄剛剛邁步進了房,就聽寧玉槿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慕容先生,順手關門關窗啊。”
“唉,我這怎麽那麽難做人啊。”慕容玄忍不住搖頭嘆了一句,認命地去關門關窗。
上座之上,墨敬骁淡然地坐在那裏,身姿一如既往地挺拔如松,霸顏依舊俊朗堅毅氣勢逼人,雖然暫時沒有內力撐着,卻從來沒有人敢小觑一分。
只是今日,寧玉槿像是不願離開那溫暖懷抱似的,賴在那裏就不肯走了,只從那繡着紫金五爪蟒紋的胸口露出來一個小腦袋,笑嘻嘻地看着慕容玄。
慕容玄默念兩句“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之後,這才恢複他一貫平常淡然的心态。
“你們兩個,誰先說?”墨敬骁看了慕容玄一眼之後,低頭将目光落在寧玉槿身上。
寧玉槿和慕容玄對視一眼,同時道——
“慕容先生先說!”
“三小姐先說!”
異口同聲之後,兩人愣了一下,頓了半秒,又道——
“那我先說好了。”
“那子瞻先說好了。”
這一出口,頓時就讓在場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最後還是墨敬骁開口道:“我想你們兩個說的,應該是同一個問題,那誰來說都一樣。子瞻,還是你來說吧。”
“爺英明,”慕容玄一拱手,看了寧玉槿一眼,這才道,“子瞻要說的事,的确和三小姐有關。”
“怎麽?”寧玉槿一聽和自己有關,當即上了點心。
慕容玄眉色一凝,道:“剛剛有影衛回府來要找三小姐回禀,子瞻怕打擾爺和三小姐,便讓他有什麽事都給子瞻說了。從他那裏得到消息,玄武營三營的指揮長朱輝,将今日在街上沖撞三小姐的那對夫妻關進了死牢。”
“沖撞你的?”墨敬骁連忙地将寧玉槿檢查了一遍,“可有傷着哪裏?”
寧玉槿當下就舉起胳膊來,豪氣沖天地道:“看見我的小胳膊沒?看見我的肱二頭肌沒?就我這麽強壯的身體,怎麽可能傷到哪裏?”
墨敬骁完全地将她這句廢話無視,自己檢查一番,确定沒事這才作罷:“到底怎麽回事?”
寧玉槿本來也是想說這個的,沒想到被慕容玄搶了先,當即從頭到尾一五一十地将整個事件地經過都說了一遍。
“三小姐是說,是祁越祁大人救了那個小姑娘?”慕容玄眉頭皺得更深,像是在思考什麽。
“是啊。”寧玉槿點了點頭,看向慕容玄,“慕容先生,這有什麽不對嗎?”
“沒什麽不對,只是覺得有些巧合罷了。”慕容玄悶着頭想了一下,最後也只能将祁越的出現歸為巧合了。
畢竟朱輝這人他知道,祁越的推斷一點都沒錯,這次的将矛頭對準寧玉槿的,就是景陽王府。
墨敬骁這時候也看向慕容玄,淡淡地開口道:“子瞻,那兩個人還沒有判刑……”
“還沒有判刑就直接收入了死牢!”慕容玄一下子就明白了墨敬骁的意思,當即收了疑惑,面色變得凝峻起來,“看來那兩人兇多吉少。”
“怎麽?”寧玉槿看了看兩人,關于這個,她還真不怎麽懂。
慕容玄當即給她解釋道:“這個慣例還是從前朝留下來的,說前朝的趙興堂丞相,為人正直,體恤百姓,廉明奉清,無論在民間還是朝中都聲望極高,引起了當權者的妒恨。後來在某一天,就有人尋滋了一個借口,将趙丞相抓到了死牢之中,扔進了一個得過鼠疫的犯人住過的地方。後來沒過幾天,趙丞相就死在了牢中。當時,案子還沒有開審,他的冤屈還沒洗刷,一代名相就那麽去了。”
“而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麽的,這個方法就在當時的達官貴族之中流行起來。只要是得罪他們的人,抓去扔進死牢的特定牢房裏,讓其死于鼠疫,不僅無聲無息,到最後連追究都不知道怎麽追究。因為屍體要立馬進行焚燒,以免鼠疫擴散,所以那些人的家屬不僅沒辦法讨回公道,而且連自己親人的屍首都見不到。”
寧玉槿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有些小聲地問道:“先生你的意思是,這種辦法,也被人沿用到現在了?”
“每個朝代都有蛀蟲,這個是避免不了的。”
慕容玄長嘆一口氣,剛想暢談一下古今、抒發一下情感,就被墨敬骁一句話打斷——
“再不救人,可就真來不及了。”
253 人,救回來了
253 人,救回來了
寧玉槿到底還是低估了影衛們的實力,當她以為今晚出不了結果正準備洗洗睡了的時候,誰曾想前院就有消息傳過來了——人救回來了。
她當時就愣了兩秒,旋即換個思維一想又覺得沒什麽了。墨敬骁和慕容玄兩人親手培養出來的人,那還能差到哪裏去?
當即讓香月給她重新更衣,頭也不必梳了,直接地奔向了前院去。
清輝堂裏燈火通明,都已經半夜三更了,所有人都還在。
寧玉槿邁步進入房中,就看着廳中倒着奄奄一息的兩個人,不是今日那兩個假扮那小姑娘父母的那對夫妻是誰?
她看見這場景當場就愣住了:“他們不會已經對這兩人下手了吧?下毒了?還是真讓他們得鼠疫了?”
旁邊帶人回來的幾個影衛額角青筋抽了抽,其中一個弱弱地道一句:“回三小姐的話,都不是,只是這兩個人太吵太鬧了,用了點方法讓他們安靜一下而已。”
“呼,要吓死我。”寧玉槿伸手撫了撫胸口,就見旁邊所有人都在偷偷地笑她,忍不住就一個人送了個大白眼,“笑笑笑,有什麽好笑的?小心我讓你們笑都笑不出來。”
這寧三小姐和慕容先生一個級別的啊,不管是整人的手段還是記仇的程度,衆人趕忙地閉着嘴憋着笑,不讓自己去觸了這小祖宗的黴頭。
寧玉槿叉着腰環視了一眼,确定沒人再笑她了,這才冷哼一聲,消了氣去。
墨敬骁坐在那裏,看着寧玉槿這一連串的舉動,真真的有些哭笑不得。然而擅長冷面的臉還是依舊冷着,只伸手沖她招了招:“過來。”
寧玉槿一聽墨敬骁在叫她,當即臉上就泛起了兩汪梨渦,笑容滿面地就朝他直奔了過去:“阿骁~~”
“咳咳。”慕容玄以手抵嘴,輕咳了一聲,背過身去。
“咳咳咳咳……”衆影衛有樣學樣,也輕咳着側身的側身、看腳的看腳、望天的望天,相當的知情識趣。
寧玉槿直接撲倒墨敬骁的身邊,卻在碰到他的那一刻停住,俏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阿骁。”
“嗯。”墨敬骁看着她一頭未梳起的墨黑長發,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只覺得那觸感好的像那上好的綢緞,柔軟明順。
“不是讓你睡了嗎?怎麽又過來了?”他手想要流連在那發間永不拿開,卻還是慢慢地收回了手。
寧玉槿回過頭瞥了眼地上躺着的那兩人,不由勾唇一笑:“好歹這件事也是從我而起,我當然得一直參與。”
慕容玄在一旁點頭贊同地道:“有些事情還是由三小姐來比較好。比如說,叫醒這兩位,想必三小姐有的是辦法。”
要叫醒一個人是多麽簡單的事?只要他不是裝睡的就行了。
寧玉槿也不用拿其他什麽了,直接從防身的藥袋裏面取出一個臭榴彈,就要準備開扔,卻被慕容玄一下子給叫了停:“那個,三小姐,用溫和一點的辦法比較好吧,這個畢竟是公共場合。”
慕容玄可知道寧玉槿那臭榴彈的厲害,在她制作的時候他好奇心驅使要了一個,結果在自己房裏研究的時候給爆炸了。那結果……唉,說多了都是淚,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寧玉槿一見慕容先生那表情就知道勾起他的傷心往事了,不由“嘿嘿”一笑,将那臭榴彈給拉開。
可是預料的臭氣熏天沒有到來,反倒是有一股強烈的清香撲面散開,讓在場的人渾身打了個哆嗦,卻越發地精神了起來。
“只是提神醒腦的精油而已,慕容先生何必如此大驚小怪呢?”寧玉槿饒有興味地笑了笑,然後從那榴彈的小口出倒出兩滴透明的東西在手心裏,然後搓了搓,塗抹在了那兩人的太陽穴和鼻子下方處。
衆影衛不懂慕容玄的傷悲,紛紛奇怪地看向他——這方法那麽柔和,慕容先生為何态度這般反常呢?
這會兒慕容玄可真不知道這心酸該與誰說,只看着寧玉槿強憋着笑望着自己,就知道是她有意而為之的了。
試想一下,有誰會那麽惡趣味,把精油給裝在榴彈形狀的瓶子中?
“嘿,三小姐的方法可真好用,人醒了,人醒了!”
有影衛突地叫了一聲,所有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集中在了那對夫妻的身上去。
先醒的是那男的,扶着腦袋幽幽地睜開眼睛,掃了周圍一眼,又立馬地将眼睛閉上了:“快醒來快醒來……快醒快醒……”
“呵,這家夥還以為他自己在做夢呢。”寧玉槿抱着雙臂輕笑一聲,“你們說,我要不要準備桶冰來讓他清醒清醒啊。”
“可別!”那男的“唰”地就睜開了眼睛,望着寧玉槿“呵呵”地笑了兩聲,“這位小姐,今天的事就是個誤會,您沒必要這麽晚了把我弄到這裏來啊,要知道,劫牢可是死罪……”
寧玉槿居高臨下地睥睨着他,冷冷一聲:“我若不把你弄到這裏來,你還不一定能活過今晚呢。”
“不可能!那朱大人說了,關我們兩天就放出去!”那男的聽到寧玉槿的話一激動,就将話脫口而出。
說出口之後他又後悔了,想要辯解兩句,卻又看見周圍所有人都在笑他,不由得氣勢焉了下去,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圍。
寧玉槿也懶得跟他解釋太多,直接拉出一個影衛道:“來來來,你跟他說說,你們是從哪裏把他們撈回來的。”
“死牢。”那影衛回答得言簡意赅。
寧玉槿點了點頭,又拉出來一個影衛:“來來來,你給說說,進了死牢的人,有能放出來的嗎?”
影衛搖了搖頭:“沒有。”
“不,有!”寧玉槿邊說邊回過頭去看了那男子一眼,見他眼中泛光,顯然看到了希望,想要證明那朱輝沒有騙他。
卻聽寧玉槿一字一句,破滅他的希望:“能出來的有兩類,一個是大赦天下,一個是有免死金牌。敢問,你們有免死金牌嗎?你們能有命等到大赦天下嗎?說關幾天就放出來,你們真以為死牢是那姓朱的開的嗎?”
254 你是最美的花,只為我盛開
254 你是最美的花,只為我盛開
寧玉槿是個有追求的人,為了讓人折服在她的人格魅力之下,她都沒有用什麽強制手段,而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深入地闡述了那姓朱的險惡面目和他們所面臨的困境,意圖讓人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五體投地痛哭流涕地拜倒在她的身下。
萬萬沒想到,說了那麽多,說得都口幹舌燥了,那麽多的努力卻不及人家一個斜睥的眼神!
本來那男人聽了寧玉槿的長篇大論之後還想要堅持自己的想法,可是不經意地一擡頭,目光落在上座之上那一抹如松如柏的墨影之上,他的雙腿當即就軟了下去。
“定……定……定王殿下!”
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愣在遠處渾身發抖,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墨敬骁微微一眯眼,擡起頭來掃看了他一眼,他當即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連忙地道:“我招,我招,我全部都招!”
寧玉槿被眼前的情景給弄得有點發蒙,眼角一陣狂抽。直頓了幾秒之後,才從唇縫裏緩緩吐出兩個字:“我——靠!”
墨敬骁這威懾力,也實在是太驚人了吧!
“爺和三小姐就先去休息一下吧,剩下的,子瞻來就可以了。”慕容玄信心篤篤走上前來,沖着旁邊的影衛使了個眼色,當即就有人将那兩人給帶了下去。
對于審訊這塊,影衛中有的是高手,慕容先生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寧玉槿和墨敬骁自然也不去摻和了。
“那就麻煩慕容先生了。”寧玉槿本來打算等結果的,可是一個哈欠出賣了她,溫暖的大床和美容覺在召喚着她,讓她不得不從啊。
再者,旁邊那雙狹長的鳳眼一直在盯着她,她若敢說自己不去睡覺,肯定又要被冰冷淩厲的目光掃視了。
不過話說回來了,如今是多事之秋,墨敬骁一天忙得腳不沾地的,鐵定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她索性耍賴到底了,雙手背在身後,也不說話也不走,就那麽歪着頭直勾勾地盯着墨敬骁。
墨敬骁見她樣子,不由眼梢一挑,伸出手來揉了揉她的頭發:“結果我讓子瞻明天早上告訴你,現在去睡覺。”
寧玉槿堅決地不受這柔聲細語的溫柔陷阱鎖影響,搖了搖頭堅決自己的意見到底。
墨敬骁嘴角一掀,輕笑了一下:“怎麽了?還有什麽問題?”
“有!”這回寧玉槿倒是點了點頭,“慕容先生讓你和我都去休息,他來審問。那為什麽單單要我一個人去休息,你不去?”
墨敬骁那張被戰場風霜打磨的有棱有角的臉部輪廓,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驟然一軟,變成了一個柔和的弧度,似乎有笑意流瀉。
他擡起頭來掃看了正準備偷偷腳底抹油的慕容玄一眼,語調淡淡地道:“他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該聽他的還是該聽我的?”
哎喲,這真是躺着也中槍!
慕容玄裝作沒聽出自家爺的弦外之音,連忙地帶着影衛和那兩人,撤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寧玉槿梗着脖子,仰起頭看着墨敬骁。
雖然因為個子太矮、隔太近之後差不多只能看見那堅毅的下巴,但是兩軍對峙,輸人不輸勢,她才不能讓墨敬骁有絕對的壓倒性優勢!
墨敬骁本來還想說些什麽,然而在被寧玉槿盯了好一會兒之後,卻還是被她這莫名其妙的堅持搞得投了降。
無奈一嘆氣,他将她摟在懷裏,輕輕地道:“我們一起睡。”
“誰跟你一起睡!”寧玉槿像是被踩到尾巴瞬間炸毛的貓咪,一下子整個人的倒刺都豎立了起來,瞪着一雙杏眼望着墨敬骁。
墨敬骁本來說的時候還沒怎樣,看見寧玉槿的過激反應,當即促狹地一勾唇:“讓你一個人去睡你又不願意,你的意思不是讓我和你一起麽?”
“我的意思是讓你和我一起去休息,但不是我們倆一起去休息,這兩者之間是有區別的好不好?”寧玉槿雖然知道墨敬骁在逗她,但是還是在試圖地解釋清楚。
“你和我一起去休息,我們倆一起去休息,這……有什麽區別?”墨敬骁照着寧玉槿的原話又說了一遍,将問題重新丢給了她。
寧玉槿腦袋本來還挺清楚的,可是細細念叨了這兩句話之後,她頓時就被繞蒙了——好像、貌似、真的沒啥區別啊?
“不是……”
“不是什麽?”
“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什麽?”
“就是……”
“就是哪樣?”
“那個……”
“哪個?”
寧玉槿退一步墨敬骁進一步,她說一句墨敬骁就咄咄逼人地接一句,那完全不讓人喘一口氣的狀态,徹底地将她給逼着混亂了,急吼吼地就吐出了一句來——
“我的意思就是,墨敬骁,我要和你睡覺!”
“哐當——”
門外似乎有什麽墜地的聲音,隐約好像有壓抑着的尖叫。
就連墨敬骁也愣住了片刻,旋即那鳳眼之中有璀璨光輝一閃過,慢慢地就浮現出笑意來:“我以前還真不知道,我的王妃這麽坦陳、這麽大膽、還這麽熱情啊?”
寧玉槿這會兒也想起來自己說過什麽了,這會兒正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子呢,沒曾想還給墨敬骁揶揄了一道,當即想去找塊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既然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寧玉槿也索性豁出去了,硬着頭皮還頗有些不耐煩地道:“我就是這麽坦陳就是這麽大膽就是這麽熱情怎麽地了吧?睡不睡就一個字,答應了老娘抗你去山洞滾炕,不答應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地像什麽話?”
話音剛落就被敲了一個大栗子,寧玉槿頓時痛得跳了起來,連忙捂着腦袋閃遠一些,擡起頭怒瞪墨敬骁:“你幹嘛你?”
“女兒家就該有女兒家該有的樣子。”墨敬骁如刀薄唇輕啓,悠悠目光晃了她一眼,又收了回去。
寧玉槿聞言,當即就癟了嘴,委屈得直想流淚。
你說她容易麽,想讓他去睡個覺都那麽多磨難。
正想很有骨氣地摔下一句“你愛睡不睡”就走人呢,卻不想那長臂一環,直接地就将她圈入了那溫暖厚實的懷抱裏。
那男人溫熱的呼吸灑在耳畔,伴着那一句不算告白的告白:“丫頭,我會等,我會等你慢慢長大。等你像最美的花,一點一點,為我盛開。”
255 有些事,不怪你
255 有些事,不怪你
“手臂伸直!腳步要穩!腰挺起來!別苦着臉!”
嚴厲的話語一字一字地入了耳畔,寧玉槿癟着一張小嘴,可憐巴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卻換不來他一絲同情憐憫的目光。
她就說麽,男人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昨天還溫言細語地哄着你,今天就毫不顧忌地摧殘你,這反反複複的言行簡直是罪大惡極、十惡不赦、令人發指!
寧玉槿一想到昨晚,就覺得肯定是自己做的夢。
瞅瞅,就面前這張冷臉,怎麽可能那麽溫柔地對她笑着,然後擁着她一直到天亮?
又或者,這墨敬骁有人格分裂?早上的是一個他,晚上的就成了另外一個他?
忍不住在心裏腹诽着,臉上還得擠出笑容來。
你說蹲馬步就蹲馬步吧,有誰規定還不能苦着臉蹲了?
這個墨敬骁,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三小姐,你小聲一點吧。”旁邊,慕容玄小聲地出聲提醒道。
寧玉槿頓時愣鄂了一下,額角情景狂跳:“我……說出來了?”
慕容玄忍不住笑說道:“全部人都聽見了,你說你說出來沒?”
寧玉槿又想抽自己大嘴巴子了。
不過擡起頭去看墨敬骁,卻見他并沒有看她,而是将淡淡地掃了慕容玄一眼:“子瞻,你繼續說。”
“是。”慕容玄一點頭,繼續道,“那男的叫趙三,以前父母做了點小生意,攢下了一份家業。不過他好吃懶做又好賭,已經敗得差不多了,并且還欠了不少外債,因此手腳有些不幹淨,什麽來錢快就做什麽。坑蒙拐騙、順手牽羊,甚至真如三小姐所說,最近盛京城裏有幾家孩子失蹤,也與他有關。”
“那女的叫林嬌娘,以前是勾欄院謀生的妓子,趙三是她的常客,後來更是直接花錢把她給贖了回來,兩人也可以勉強地稱為夫妻吧。”
“那孩子,據趙三交代,是他在路上‘撿’的,具體是哪家的他也不知道。我已經根據他提供的地址,讓人去那附近調查了。”
“那你有沒有問,那小姑娘的嗓子,是他弄啞的還是以前就是這樣的?”寧玉槿一聽這些當即就變了個态度,雙眉壓目,若有所思。
慕容玄回答道:“趙三說,是給錢的人要求的。他們先付了三百兩的定金,答應事成之後另付他們兩百兩,并且安排好他們以後的退路,讓他們沒有一點後顧之憂。”
“退路就是進墳墓吧,當真沒有一點後顧之憂呢。”寧玉槿冷冷一笑,目光越發淩冽。
慕容玄目色一斂,又道:“但奇怪的是,趙三只交代了有人花錢讓他想辦法讓三小姐背上一條人命,卻說不出來是何人指使他的。”
“這不可能吧?”寧玉槿吓了一跳,沙包晃蕩了一下。她連忙側頭去看墨敬骁,見他也在蹲馬步,且蹲得一絲不茍,連忙地将沙包穩住,手臂上擡,這才敢擡頭看慕容玄,“按說若是那趙三和林嬌娘沒看到什麽關鍵性的東西,那邊不可能還調用武衛軍來抓他們進死牢的!”
“話是這麽說,可是無論我們用什麽方法問,他們就是沒想起來。”
寧玉槿百思不得其解:“那會不會是他們在撒謊?”
慕容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語氣雖淡但頗有自信:“他們若是說謊了,定然逃不過我的眼睛。”
寧玉槿咬着下唇有些不甘:“那我不是白白受這場陷害了?那那小姑娘不是白白啞了嗓子了?”
“可這會兒也不能逼他們啊,越逼他們越想不起來。”慕容玄無奈地聳了聳肩。
他當然知道寧玉槿的意思,若是那趙三和林嬌娘沒有掌握得有關于對方身份的東西,那麽那邊大可不必費如此大的心思,将那兩人抓了去處理幹淨。
因為當時朱輝是知道寧玉槿身份的,敢從她的眼皮子底下帶人走,那可是要一點風險的。
可是事實有時候就是這麽無奈,他們知道那兩人手裏有東西,偏偏那兩人自己不知道,這讓人如何是好?
“那也只有等了。”寧玉槿将整件事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