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零八回答得言簡意赅:“一個時辰前
知道啊?”
“知道知道,先生、三小姐你們別急,我們這就出去,這就出去。”影衛們高興慘了,就算是被慕容玄踢了兩腳,都還笑呵呵地賠罪認錯。
一幹影衛撤去火盆冰盆,而後全部退出,整個屋裏就只剩下了寧玉槿和慕容玄兩人。
慕容玄本來也是松了口氣的,可是看見寧玉槿似乎沒有太高興的樣子,不由心一提,皺起眉來:“三小姐,爺的狀況還有什麽不對嗎?”
寧玉槿還在替墨敬骁切脈,好半晌才收回手來,擡眼看向慕容玄,語氣淡得讓人心涼:“或許你的猜測是對的。”
一聽這話,慕容玄當即心裏一個“咯噔”,連忙追問:“怎麽說?莫非爺……”
“這個脈象……也有可能是我號錯脈了,你來看看再說。”
寧玉槿起身讓位,慕容玄連忙地坐到床邊上去,給墨敬骁把脈。
脈象平穩,經絡通暢,那寒焰之毒,的确已經解了。
可是若是細細探究,就會發現,墨敬骁體內的氣息,流動得有些異常。
慕容玄號脈的手指輕動,眉心卻越皺越緊,過了半晌,他才慢慢地收回手來。
“爺的脈象的确是正常的脈象,可就是這正常的脈象,才是最大的不正常。”他看向寧玉槿,知她已經看出來了,也不隐瞞自己查到的結果,“爺的內力,全部沒了。”
寧玉槿有些不敢相信這個結果,剛剛探脈的時候,她曾一度認為是她的醫術不精才弄錯了。
可是同樣的結果從慕容玄的嘴裏說出來,她閉着眼睛深深地呼吸幾口,只覺得胸口處好像有些喘不過氣來。
慕容玄見寧玉槿一臉的蒼白與疲倦,知她身體本來就沒好,還費心費力地熬夜給他們爺解毒,已經很是勞累了,如今還得到這樣一個結果,讓她如何能罷休?
他不由得勸慰她道:“爺如今的身體一切正常,養個十天半個月的,基本上連餘毒也全部清除幹淨了。失去內力的事,也許只是階段性的,等過段時間,指不定就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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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玉槿沉默了一會兒,而後雙拳緊握,暗下決心:“不管怎樣,不管用什麽方法,我都一定會讓他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慕容玄不怕她哭不怕她笑,就怕她臉上面無表情。如今見她眉眼間總算是有了一絲情緒波動,這才松下一口氣。
“三小姐,爺現在沒有任何危險了,醒來也是遲早的事。你忙活了這麽久,身體也還虛着,不如去休息一下吧,休息好了才能想辦法不是?如果爺醒了,子瞻立馬讓人去通知你便是了。”
他開口,試圖勸說一下寧玉槿。
這寧三小姐和他們爺看起來天差地別,實際一個德行,骨子裏固執得要命,讓人有時候真沒一點辦法。
“如此……”寧玉槿眉心皺了皺眉,垂下眼睑似乎在考慮什麽。
慕容玄盯着她看,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可等了半天卻不見她吐出一個字來,他湊近些看,當即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哪裏只是垂下眼睑啊,那眼睛直接是閉合上了。這寧三小姐,就那麽站着都睡着了!
“真是,兩口子一個也不讓人省心。”
慕容玄笑着搖了搖頭,連忙喚了紫蘇來伺候寧玉槿睡下,又讓影衛通知了香月過來伺候起居,這才算功德圓滿。
接下來的發展,總算是稍稍地順利了一些。
下午時分墨敬骁就醒了,除了內力的事情,一切狀态正常。
慕容玄還怕他會有什麽想法,卻見他們爺一醒來什麽也不關心,只問了句“她在哪裏”之後,就立馬直奔了過去。
此時的寧玉槿補眠補得正是歡暢,四肢擺成一個“大”字型,嘴巴大張着,偶爾呼吸的時候鼻子上還會冒起來一個小泡泡,模樣可愛得要命。
墨敬骁看到她正常的面色,感覺到她均勻的呼吸,當即心頭一塊大石落地,俯下身輕輕地抱着她,一時哽咽無語。
“丫頭,想到你還活着,我就舍不得去死了。”
就這麽抱着就不願意松開,墨敬骁将頭靠在寧玉槿的脖頸處,又怕壓着她,只好用一只手臂撐着,稍稍懸空着身體。
極是累人的姿勢,不一會兒他就手臂發了麻。他卻怕失了胸口剛剛填充的溫暖,死死地支撐着不願意起來。
直到一只手撫上他的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整個神經才松下來,趴下去将身下嬌軀整個摟在懷裏。
“弄醒你了?”
寧玉槿眼睛笑彎成兩彎月牙,揚起唇角笑道:“就你這姿勢,怎麽可能弄到我?”
她只是感覺到耳邊又有那熟悉的聲音在呼喚她了,即便眼皮死死地緊閉着,她都一定要睜開。
那是墨敬骁在叫她啊,想想心裏就動力十足了。
沒想到睜開眼,身邊發生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他真的在,劍眉斜飛入鬓,鳳眼溫波脈脈,薄唇緊抿成一道鋒利的線,卻讓人覺得性感得要命。
寧玉槿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突地就失聲笑了出來:“怎麽辦?感覺好像做夢啊?阿骁,你真的醒了嗎?我不是在做夢嗎?”
墨敬骁伸出手臂去,嘴角隐然含笑:“你可以擰我一下試試。”
寧玉槿想到之前她擰他的事情,頓時抑制不住地笑出了聲,笑着笑着,那笑聲卻帶上了低低地哭腔。
她側過身去,伸手将墨敬骁緊緊抱住,這些天一直以來強忍着不讓掉的眼淚,終于還是溢出的眼眶。
“墨敬骁!”
“哎。”他眼神溫柔地看着她,輕輕地應着。
“以後你要是再不把自己的命當命,我就給你在飯裏下毒碗裏下毒茶裏下毒,讓你死得痛快點,也免得害人害己!”
“嗯,不敢了。”
“你都不知道這幾天我是怎麽挺過來的,有那麽些時候,我都恨不得随你去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那你感動不?”
“感動。”
“感動的話就趕緊把定王府的財産正式地過戶到我名下吧,要不然我還沒成為定王妃你就翹辮子了,皇上把那些東西都收回去了怎麽辦?”
“寧、玉、槿,你可真會為本王打算!”
“那個,你別離我太近啊,我們兩個還沒成親呢。喂,你幹什麽你,喂……唔……”
243 臉兒為什麽那麽紅
243 臉兒為什麽那麽紅
是夜。
皎潔的明月高高挂着,清泠泠的月光将黑暗蒙上一層白紗,光禿禿的枝桠在夜裏張牙舞爪。
慕容玄站在院子之中,一邊慢悠悠地搖着扇子,一邊仰頭望明月,目光之中思緒流轉,像是有許多感慨要抒發。
旁邊,衆影衛盯着他看了良久,最後終于忍不住,推舉了零一上前問道:“慕容先生,這大冬天的,您扇扇子不冷麽?”
“膚淺。”慕容玄斜眼瞥了零一一眼,緩緩言道,“所謂心靜自然涼,心若不靜,那就自然是熱了。”
“哦~~”零一先是沉默了三秒,旋即一臉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默默地離開了。
衆影衛見零一回來,忙問他問出了什麽。
他一臉奇怪笑意地道:“慕容先生有情況。”
“有什麽情況?”
“他說想到讓人身體發熱的事情自然就不冷了,你們說,你們想到什麽的時候身體會發熱?”
衆影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旋即都露出一臉意味深長的笑來,望向慕容玄方向,齊齊地一點頭:“哦~~果然有情況!”
慕容玄此刻內心極其不平靜啊,一想到寧玉槿剛才捂着一張紅得似乎要滴血的臉急匆匆地從屋裏沖出來的場景,他就有些熱血沸騰了。
你說多不容易啊,想想他們爺将寧三小姐接到府裏來也養了好幾個月了,迄今為止連只小手都沒牽過啊,看得他都替他們爺着急啊!
而今他們爺那木頭做的小心肝兒總算是開竅了,看寧三小姐臉紅的程度,就知道他們爺開竅的程度了。
如今寧三小姐已經十四了,再轉眼開了春,等明年年底,他們定王府估計就得辦喜事了。
一想到他們爺那個老光棍終于有歸屬了,他心裏那個激動啊,激動得渾身都發熱了。
不行,他得去沖個冷水澡去。
話說寧玉槿今晚有點諸事不順。
首先,一向克制守禮的某個人今天晚上不按常理出牌,撲過來将她折騰得嘴都紅腫了才将她放過。
然後,她好不容易擺平那家夥,捂着臉準備沖回房間,結果卻在院子裏撞見了慕容玄那只老狐貍!
“三小姐,晚上好啊。”
“呵呵,慕容先生好興致啊,還在賞月吶。”
“是啊,三小姐沒看見今晚的月色很特別嗎?這月光可是罕見的紅月啊,你看,将三小姐你的臉映得紅彤彤的,多好看啊。”
寧玉槿看着慕容玄那意味深長的目光、那嘴角噙着的狐貍笑,捂着臉落荒而逃。
回去的路上,一向只在暗處保護她的一零八突然跑到了她的面前來,皺着眉頭望着她。
寧玉槿見他眼神有些奇怪,不由得歪着頭問道:“小八,有什麽事嗎?”
“……”一零八微微眯起眼睛,繼續看她。
寧玉槿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突地明白過來:“哦,你是不是內急了呀?哎呀,這種事情以後不用告訴我了,想去就去嘛。”
一零八以頭撞牆。
寧玉槿連忙地伸手拉住他:“小八,你可別想不開啊,要實在想不開就去廚房問香月要豆腐撞就好了,這撞牆,可真會疼的。”
一零八眼角一抽,終于從牙縫之中擠出幾個字來:“你的臉和脖子怎麽回事?”
“臉和脖子?”寧玉槿連忙地伸手捂住,擡起眼來裝作賞月的樣子,“哎呀,今天的月色好特別的,是罕見的紅月呢,你看映得我臉都紅了。”
一零八繼續追問:“那脖子上怎麽會有淤青?總不可能也是月光的作用吧。”
這語氣,是明顯不相信了。
寧玉槿低垂下頭,雙手糾結地抓着衣角,不知道該怎麽告訴純潔的小八,那痕跡是怎麽回事。
一零八見寧玉槿猶豫不決,頓時皺起眉頭,遲疑了一會兒,才小聲地開口問道:“三小姐,你老實告訴我,爺是不是還沒治好?”
“你怎麽知道?”寧玉槿頓時擡起頭來,驚愕地看向一零八。
墨敬骁失去內力的事情,目前只有她、慕容玄和墨敬骁本人知道,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能夠讓不久以後将要舉行的鎮東軍選拔大賽順利進行,他們是準備隐瞞到底了。
而且他們三人都不是那種守不住話的人,這消息到底是怎麽傳出去的?
“果然。”一零八凝重地皺着雙眉,沉着眼看着寧玉槿脖子上青紫色的痕跡,眉心更重,“爺是不是會時不時地走火入魔,連你都不認,你這脖子上的痕跡就是他掐的,臉色也是因為喘不過氣來才這樣的?”
寧玉槿被一零八的話給震驚到了,愣了好久才眨巴眨巴眼睛回過神來。
一回過神來她就伸手敲了一下一零八的腦袋,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你這破老腦袋,一天到晚想的些什麽?”
一零八捂着腦袋依舊憂心忡忡地盯着寧玉槿看:“難道不是這樣嗎?三小姐你昏睡的時候爺就有好幾次險些走火入魔了,你剛才也承認爺的确還沒治好的,要不然你這脖子上的痕跡怎麽來的。”
寧玉槿一時語竭,随即胡亂揮手道:“哎呀你就別問了,總之沒事就是了。”
她總不可能說是他們爺抱着啃出來的吧,作為未來的定王妃,她還是應該好好地維護一下自己未來夫君的顏面的。
好不容易将一零八打發了,寧玉槿看着他臨走時候的表情,心知這孩子肯定還會胡思亂想的,可她還真一時沒想到什麽說法給他解釋,索性就這麽着了吧。
有了先見之明,她将脖子上的衣領拉了拉,遮住一點脖子上的痕跡,這才邁步進了千暖閣。
可這一進去,香月和香巧就着着急急地迎了出來:“小姐,你這臉是怎麽了?怎麽那麽紅啊?”
寧玉槿有些無語地翻了翻白眼。
她也想知道為什麽在外面吹了那麽久的冷風她臉還那麽紅啊?
她也想知道這麽黑的天色這麽暗的燭光,為什麽他們一個個的都看見她臉紅了啊?
香月連忙伸手摸寧玉槿的臉:“哎呀小姐,你是不是在外面吹風冷着了啊,你看都燒起來了,臉都燒紅了啊!”
寧玉槿一聽這話,總算是松了口氣。
這香月,總算是給了她一個臺階下了。
剛想說“是啊是啊”,香巧突地“哎呀”了一聲,驚呼道:“小姐,你脖子怎麽變成那種顏色了?是不是中毒了?”
寧玉槿覺得自己可以找條地縫鑽進去了。
244 蘇小姐來信
244 蘇小姐來信
“痛嗎?”
“她痛的時候,你在痛。你痛的時候,她卻靠在墨敬骁的懷裏甜甜蜜蜜。你做的事那麽多,她可有知道一件?”
“絕魂,這是太後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自己看着辦吧。要知道,你不去,太後也會派別人去,到時候她會變成什麽樣子,你有想過嗎?”
“得不到的東西,毀了也好,你說是吧?”
“什麽?盛京城的百姓在盛京府的門口排着隊準備告殷長榮?”寧玉槿正被墨敬骁親自壓着蹲馬步,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激動得差點沒把沙包甩慕容玄臉上去。
慕容玄連忙地退開幾步,站到安全位置,這才點頭笑道:“殷長榮在盛京城裏為非作歹那麽久,現在能有機會治他的罪,百姓們自然踴躍地站出來了。”
“百姓們肯站出來的原因,只怕還不止這個吧。”寧玉槿咧開嘴角,望着慕容玄嘿嘿自笑。
慕容玄笑着搖頭嘆了聲氣:“唉,想要有什麽瞞住三小姐,可真是太難了。”
寧玉槿吐了吐舌頭,笑得得意:“這是常理啊。殷長榮的爺爺是景陽王,姑奶奶是太後,表兄弟是興王,在盛京城內能有幾個人惹得起?就算是盛京城府尹,見了他都得點頭哈腰呢,誰知道這次抓他是不是走走過場?若是誰貿貿然站出來指認他,只怕等他出來以後,有的好受了。”
說罷,她停頓了一下,目光瞥了旁邊同她一起練蹲馬步的墨敬骁一眼,眯眼笑了起來:“可若是有個能夠壓過殷長榮的人給百姓們撐腰,那效果就大不一樣了,若是再許以利益,那些百姓們自然争着搶着地排隊去告狀了。你說是不是啊,慕容先生?”
說到最後,寧玉槿轉過頭去看慕容玄,見他一臉贊許神色。
“三小姐分析得十分透徹,分毫不差啊。”
寧玉槿被誇得快要飄起來了,臉上的弧度勾起到最大,卻聽這時候有冷冰冰的聲音道:“腳分開,蹲好,手臂擡直!”
寧玉槿頓時癟了嘴,連忙照做,眼神卻可憐巴巴地望向旁邊的墨敬骁。
她都有些懷疑那個前一晚還對她熱情似火的墨敬骁是誰假冒的了,瞅瞅,這個冷冰冰像冰塊的家夥才是她認識得墨敬骁麽,虧她昨晚上還激動得睡不着,哼,浪費她睡美容覺的時間了。
慕容玄見他們爺開口了,當即很是識趣地一拱手,道:“子瞻剛想起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打擾爺和三小姐了,先告辭了。”
“嗯。”墨敬骁微微颔首。
“哎,慕容先生等等啊,你才剛剛說了個開頭,怎麽就走了啊?中間呢?精彩部分呢?”寧玉槿還窮追不饒。
“那個,且聽下回分解。”慕容玄見自家爺的氣場開始變化了,連忙拔腿就跑,忙不失疊地直奔出院子去。
寧玉槿還沒感覺到,兀自說道:“這慕容先生,搞得後面有人拿着刀追他似的,跑那麽快幹什麽啊。”
正說着,一擡頭卻見墨敬骁正在看她,她心裏一“咯噔”,頓時反應過來了,心裏暗道不好。
“腿,邁開點!腰,挺直!你的手臂是怎麽回事?兩個沙包就晃來晃去,這些天都白練了?從明天開始,再加兩個!”
寧玉槿頓時仰頭望天,滿臉的悲憤交加:“墨敬骁,我上輩子怎麽得罪你了?老天要派你來這麽折磨我?”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不相愛”?
好吧,這樣想心裏果然要好受一點,至少人還是愛自己的麽。
“我看你最近閑得慌,以後兩個時辰馬步之後,再練一個時辰梅花樁。”墨敬骁語氣淡淡地甩下這麽句話,一雙鳳眼微微上挑,漫不經意地掃過寧玉槿的臉。
寧玉槿頓時間的表情可用揉皺成一團來形容,那鼻子眼睛全部都皺在一起去了。
她眼睛無淚,心卻在滴血——老天吶,這種愛她寧願不要啊!
“乖了,好好練,有糖吃。”
墨敬骁伸手揉了揉寧玉槿的額發,聲音輕柔得像是在哄小孩子。
寧玉槿心裏陶醉了一下,忙不失疊地點頭。
等回過神來才發現,他丫的,又掉進墨敬骁的陷阱裏了!
中午吃過午飯之後,墨敬骁去演武堂看了眼狄長風,這才起身去了宮裏。
寧玉槿給他吃了一顆凝氣丸,又讓零一、零二護在他周圍,不到必要時候不讓他出手,就這樣或許還能讓他順利地撐過選拔時期。
送走墨敬骁之後,寧玉槿本來想讓慕容玄來給她把早上的故事講完的,誰曾料慕容玄還真的有事出了府去,只讓人給她送了張裱着金粉做工精致的喜帖來。
寧玉槿翻開看了看,心裏頓時湧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來:“太子墨烨,信國公之孫女沈憶萱。”
感覺還是牡丹花會上初相遇,那個在亭子裏兀自彈撥琴弦、陶醉其中的鵝黃衫女子,轉眼間,竟真要嫁為人妻了。
寧玉槿又不禁想起了蘇月華,那丫頭也好久沒聯系了,這會兒鐵定還在恨着她吧。
唉,她還認了蘇相做義父,這會兒卻連去相府的勇氣都沒有。
祁越啊祁越,那家夥可真是害死她了。
正擡起頭四十五度憂傷地仰望天空,就聽外面又有影衛送了東西過來,她随手一揮道:“是什麽東西,拿進來吧。”
“小姐,是蘇小姐的信。”香月将信件取來,遞到了寧玉槿的面前。
“蘇小姐?哪個蘇小姐?”寧玉槿還頓了一下,下一秒,連忙地将信搶了過去,“我沒聽出吧?她真的給我來信了?”
拆封,打開,字體風格無一改變,不是蘇月華還能是誰?
寧玉槿忙将信中內容掃看了一遍,頓時欣喜地笑了起來:“月華叫我在萱姐姐出嫁之前,同她一起去國公府,三個人小聚一下。”
“那小姐哪天去……”香月還沒問完,就見寧玉槿一陣風似的直奔進屋裏。
“香月,你看我穿哪件衣服比較好?這件?這件?還是這件?”
“小姐,你不是喜歡素淨麽,這些,你确定符合你的風格?”
寧玉槿想了想,無所謂地道:“萱姐姐馬上要出嫁了,穿喜慶一點也挺好的嘛。”
香月見寧玉槿高興的模樣,也不由得跟着高興了起來。
蘇小姐的事情一直是她們小姐心裏不願意開口說的傷,若是這次兩人真能冰釋前嫌,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245 我死,你也得死
245 我死,你也得死
早早的寧玉槿就讓人準備好了禮物,還特意關照香月做了幾盒點心帶上,然後帶着紫蘇坐上了前往信國公府的馬車。
如今香月管着千暖閣的進進出出,夏竹、秋雲幾個元老級別的丫頭,也被分出去管着各房,每天忙得不得了。
以往最能鬧騰的香巧被喬紅秋弄了那麽一招之後,也消停安分了好久,再加上小三子家那邊好像希望明年能将兩人給定下,她也逐漸地開始準備自己的嫁妝了。
鸾鳳被、鴛鴦枕,還有大紅的嫁衣,那些都是要一針一線地繡出來的。寧玉槿最近什麽事也不叫她去做了,讓她安心地準備這些。
于是乎,這成天能帶在屁股後面跟着跑的,也只有紫蘇這丫頭合适點了。
只是每每側過頭看着那張完全不符合年紀的冷臉,寧玉槿就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也不知道是不是頻頻回過頭看紫蘇的冷臉看多了,她雙手互相搓了搓手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馬車裏,怎麽那麽冷啊?”
“喏。”紫蘇将手邊的小暖爐遞給了她,臉上露出一個“讓你抱你不抱現在冷了你活該”的表情來。
寧玉槿“咳咳”地幹咳了兩聲,還是接過暖爐抱在懷裏。
正在這時,行駛的馬車突地一頓,寧玉槿身子往前傾了傾,差點沒撲出去。
她連忙重新坐好,開口問道:“怎麽回事?”
外面趕車的一零八道:“馬兒突然受了驚,可能是街上的小孩子對馬兒扔石子玩,現在已經沒事了。”
“哦,沒事就好。”寧玉槿這才安心地回身,卻陡然發現,馬車裏的溫度像是一下子降了許多,冷得她直接一哆嗦。
她慢慢地擡起頭來,看向紫蘇坐着的對面。
卻見那裏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團黑乎乎的影子,黑色的鬥篷幾乎遮蓋住了全部,無一點空隙露出。
可寧玉槿卻能清楚地感知到那鬥篷下的一張臉,是何模樣。
盯着他看了半晌,而後目光落在一旁紫蘇身上,她皺起眉道:“她沒事吧?”
紫蘇歪歪地靠在馬車壁上,眼睛緊閉着,看那模樣,像是昏死過去了。
寧玉槿有些不放心,想要起身去看,對面的人這才冷然開口:“你若亂動,她就有事了。”
“不動就不動呗。”
寧玉槿一撇嘴,将手中暖爐抱緊了一些,回過身靠在這一邊的馬車壁上。
對面,黑色的鬥篷擡高了一些,看得見那蒼白的薄唇慢慢啓開:“太後想見你。”
寧玉槿頓了一下,目光往外面瞥了瞥,開口道:“所以你是來抓我的?”
她不敢高聲說話,也不敢向門邊挪動。
有一零八駕着車,這家夥都跑到馬車裏來了,就說明小八不是他的對手。
再者,他刻意坐在紫蘇的旁邊,她若是有什麽異動,紫蘇的小命可就不能保證了。
如何能夠不動聲色地、不驚動對面那家夥、而能通知到外面的人,這還真是個很嚴峻的問題啊。
就在寧玉槿開小差神游天外之際,只聽對面男人再一次冷冷地開了口:“你解了‘同命’,我不抓你。”
“不可能!”寧玉槿幾乎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這‘同命’可是她唯一的護身符了,若是解除了兩人的契約,那他還不趁機折磨死她?
不可能,堅決地不可能!
“你若不解,你會後悔的。”對面的男人總算是完全地擡起頭來,露出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一雙眼睛布滿了絲狀的血紅,直勾勾地望着她。
寧玉槿被他看得心底有些發麻,卻還是強咬着牙道:“給你解了我才會後悔吧。”
到時候兩人的羁絆消失,他就可以像捏螞蟻一樣捏死她了,那時候她才哭都哭不起來呢。
這交易,可一點都不劃算。
寧玉槿了在心底輕哼了一聲,微擡下巴與他對視。
可這一對,卻又對出問題來了:“你的眼睛怎麽回事?怎麽有些綠銅的顏色?”
這種顏色出現在人的身體上,那就說明這個人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絕魂見寧玉槿瞧出了端倪,慌忙地低下頭:“你看錯了。”
“我怎麽能看錯?”寧玉槿想過去仔細看一看,卻又怕他對紫蘇動手,只能半猜半蒙道,“你是不是中了毒?”
絕魂沉默着,沒有說話。
寧玉槿雙眉壓目,徑直地盯着他:“你真的中毒了?看樣子,還是蠱毒?”
“是,噬腦蠱。”絕魂這回倒是承認得幹脆,擡眼來和寧玉槿對視,“所以,‘同命’,你解是不解?”
“噬腦蠱?”寧玉槿細細地将這個名字念了一遍,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這蠱蟲是專門用來控制死士用的,每月需定期服用解藥,否則就會被蠱蟲一點一點吞吃掉腦髓,變成一具行屍走肉。看你這樣子,你起碼兩個月沒有服用解藥了吧?”
“你既然知道,那就解了‘同命’吧,”絕魂面無表情地望着她,“否則,我死,你也得死。”
以絕魂現在的狀态來說,死是遲早的事。她和他又有“同命”做牽絆,想想真的很危險啊!
可是,依照他每次都恨不得折磨死她的性子,拉她墊背才是他會做的事情吧,想想實在沒必要特意跑來一趟讓她解了“同命”啊?
這絕魂,到底是怎麽想的?
“真難得,你居然還會在乎我的命?”寧玉槿吧唧了下嘴,啧啧感慨。
絕魂從來不悲不喜,回答得也波瀾不驚:“壞事做多了,偶爾也會想要做做好事。”
寧玉槿沉默了一下,低着頭想了想,開口道:“告訴我怎麽找你,我想法子給你弄解藥。”
想一想,“同命”還是不能輕易地解開,萬一這是他使用的苦肉計呢?
等她解開之後,他就去服用噬腦蠱的解藥,然後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對付她了!
想想還是不能冒這個險。
絕魂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麽,不由垂下眼睑,勾唇一聲冷笑:“你何必顧忌那麽多?我無親無故無牽無挂,死了一了百了。臨死了準備放過你一把,你若不樂意,咱們一起共赴黃泉,想必定王殿下一定十分樂意的。”
246 情比金堅
246 情比金堅
聽到絕魂的話,寧玉槿沉凝了目色。
興許真的是她的小人之心,想想若不是她自己看出他中了蠱毒,人家絕魂壓根就沒想過要告訴她這件事。
可是,他特意地跑過來,就是為了“做好事”?
思緒在腦海裏流轉千百遍,寧玉槿擡頭看他,突地問道:“太後不是派你來抓我的嗎?你為什麽不抓我?”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絕魂有些不耐煩地歪了歪脖子,發出一聲機械般的細微“咔嚓”聲,目光不悅地望着寧玉槿。
寧玉槿猶豫了一會兒,從馬車裏的小茶幾上倒了一杯茶:“絕魂,我信你這一次。男子漢說話算話,我解了‘同命’,你不抓我。”
絕魂又是冷冷一聲笑:“我答應過的事,從不反悔。”
“那好。”寧玉槿深呼吸一口氣,咬破手指,放在茶水之中攪拌了一下,然後遞給了絕魂,“你的血也要一滴,然後一口喝幹淨。”
“你不喝?”絕魂手指一揚,便在指腹上劃開一道小口,滴了滴血進去。
寧玉槿搖了搖頭:“我有告訴過你吧,這‘同命’也分主和副,只要解了你的,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嗯。”
絕魂一點頭,而後将茶杯中的血茶水一飲而盡。
寧玉槿心中有思量,卻不敢多想,只能問另外的問題道:“太後為什麽抓我?”
“請你。”
絕魂的糾正換來寧玉槿的勾唇一笑:“一個意思。”
絕魂頓了頓,想一想竟也無從反駁,便回答道:“殷家小世子的事,兵權的事,定王殿下最近太過咄咄逼人,太後不可能坐視不管。”
“果然因為這些破事。”寧玉槿難看了一張臉,眼角眉梢間有微怒神色。
絕魂打坐調息之後,這才确定“同命”解除。
早知道就是一杯血茶水那麽簡單的事,他也不用費那麽多功夫了。
“你自己小心吧,除了我,太後肯定還會派其他人過來,可別讓他們把你抓走了。”
要不然,他做得一切都白費了。
寧玉槿點了點頭,剛想說話,就見車窗的簾子一掀,有冷風灌入,撲面地朝她吹來。而對面,晃眼就沒了絕魂身影。
說也奇怪,這冷風拂面的感覺,竟是一點也不覺得冷了。
伸手去将紫蘇搖醒,沒過多久,就聽外面傳來聲音:“三小姐,國公府到了。”
“嗯。”寧玉槿微微颔首,看向紫蘇,“能走麽?”
紫蘇伸手揉了揉腦袋,點了點頭:“能走,沒事。”
說罷,先一步撩簾下車,而後伸出手來扶着寧玉槿,從馬車裏走了出來。
寧玉槿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直到被國公府的丫鬟們一直引到花園之中,看到了蘇月華和沈憶萱兩人的身影,她才展露出一個笑意來。
她們兩人坐在一個亭子當中,亭子周圍全部被圍上粉帳,裏面燒着火紅的炭火。
雖然是在室外,卻仍給人感覺十分暖和。
寧玉槿走上前去同兩人見了見禮,被沈憶萱拉着連忙地坐了下來:“快坐下喝杯熱酒暖暖身子吧。”
“多謝萱姐姐了。”寧玉槿沖着沈憶萱笑了笑。
她似乎還是那副婉靜內斂、知書達理的模樣,從不曾改變什麽,可是目光轉向旁邊的蘇月華,卻發現她好像安靜了許多。
就像是奔流不息的河流變成了死水,就像是蓬勃綻放的鮮花逐漸枯萎,蘇月華禮節性地見過禮之後,便在一旁一個人喝着悶酒。
寧玉槿既心疼又擔心,不由得伸手按住她又要端起酒杯的手:“少喝些吧。”
蘇月華擡起眼來看向寧玉槿,突地就笑了:“小槿兒,你也來陪我喝兩杯好不好?”
說着,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