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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部分給寧玉槿和蘇月華,一部分給那位爺

妃了?你告訴小爺,這是假的是吧?”

寧玉槿扯了扯嘴角,輕輕一笑:“怎麽,你還要我請聖旨來給你看看?”

狄長風也不去看她,将目光轉向慕容玄,似乎有些被震驚到了:“慕容先生,你告訴我這是假的吧?定王殿下,怎麽可能……怎麽可能看上她?!”

慕容仙連忙拍了拍狄長風肩膀,撫慰一下他激動心情:“話說,爺怎麽會看上三小姐的,這個問題,你得去問爺啊。你問我,我怎麽知道呢?”

寧玉槿一聽,頓時一撇嘴。

當時她問慕容玄的時候,他也是這麽說的。

當真是個老狐貍。

183 狄長風,犯蠢地可愛

183 狄長風,犯蠢地可愛

墨敬骁會看上寧玉槿,只怕整個盛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婦兒都想不通是怎麽回事。而滿心不樂意兩人在一起的,只怕更是大有人在。

而最想不通的、最不樂意的,卻非狄長風莫屬了。

墨敬骁是他從小到大的偶像,是他最敬佩的人。在他心裏,配得上他的該是沈憶萱那種才情滿腹的女子才是。

而寧玉槿是他最讨厭、最恨不得狠狠收拾一頓的人。在他心裏,壓根兒就沒想把她當女子過,更別說其他了。

這樣兩個南轅北轍的人突地在一起了,對他的刺激何其的大?

寧玉槿看着從剛才起就一直呆站在那裏不動、可臉上卻各種表情輪換交替的狄長風,忍不住輕蹙眉頭,擔心地問慕容玄:“慕容先生,他這是被打擊慘了?”

慕容玄紙扇輕啓,搖晃了兩下,頗不在意地說:“不用管他。小孩子嘛,打擊打擊的,就習慣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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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玉槿嘴角一抽,眼睛一斜:“慕容先生,你其實大可不必這樣的。”

“哦?”慕容玄“啪”地一聲收了折扇,偏轉頭來看向寧玉槿,“三小姐覺得子瞻對長風太壞了嗎?”

寧玉槿搖了搖頭,垂下眸小聲嘟囔道:“我是說,都秋天了,那扇子什麽的,實在沒什麽必要了。”

慕容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來,似乎笑得連眼角都泛起了淚光:“三小姐,你可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寧玉槿看了眼狄長風,看了眼慕容玄,忍不住輕搖了下腦袋——這些人的世界,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算了,她還是去看她的火霜去。

剛起身欲走,就見一只手臂陡然橫生出來,攔在了她的面前。

狄長風慢慢走過來,雙眉壓目,目色沉沉地看她。

寧玉槿頓了一下,擡頭凝眸,默默看他。

他的皮膚跟墨敬骁似的,因為常年在沙場上,所以皮膚較常人要黑上幾分,卻是那種十分健康的小麥色。

十五六的年齡,已經長得比她高出好幾個頭了,俊眉鷹目,臉龐瘦削,自有一分少年朝氣從骨子散發出來,也算得上是一個帥小夥兒。

只是這帥小夥兒,卻好像怎麽也看她不順眼似的。

寧玉槿不由一笑,問他道:“你這又是做什麽?還打算和我單挑?”

“嗯。”狄長風重重一點頭,面上嚴肅且認真,并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寧玉槿不由笑得更燦爛一些:“怎麽?上幾回的虧還沒吃夠,這次又來自讨苦吃?”

不是她說,和狄長風單挑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每次都贏得太輕易,害得她都不太好意思了。

正考慮着這回要不要讓讓人家、免得打擊了他的自尊心呢,就聽他道:“這次單挑,我們讓先生出題、做裁判,若是你贏了,我狄長風以後給阿三你當牛做馬一輩子。”

寧玉槿頓時挑眉:嗯嗯,這個可以有。

不說當牛做馬一輩子,能讓狄長風消停一下,別老是跑來煩她,這就已經很好了。

剛準備答應呢,她想了下,還是決定先問清楚再說:“那個,如果我輸了呢?”

狄長風雙眼一眯,小小年紀,身上竟陡然迸發出一股子戾氣:“你若是輸了,就離定王殿下遠遠的,讓他再也見不到你!”

他說什麽?

讓她離定王殿下遠遠的?

寧玉槿呆呆地看着狄長風愣了兩秒,旋即雙手捂着肚子,當即笑蹲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

她沒聽錯吧?

這種臺詞不是應該某個身家背景過硬的大家小姐跑來警告他,順便往她臉上扔一大疊銀票,讓她有多遠滾多遠,這樣才符合劇情發展嗎?

怎麽一到這種鏡頭,卻是個小屁孩出場啊?

不行,不行了,她要笑死了!

狄長風本來都露出一絲在戰場上磨砺出來的殺氣了,可是被寧玉槿這突然地一笑,臉上的表情頓時間有些挂不住了。

他當即一皺臉,忍不住道:“小爺說正經的呢,你別笑了行不行?”

“讓我再笑一會兒……”寧玉槿伸手抹掉自己眼角的淚花兒,只覺得狄長風有時候怎麽能這般犯蠢地可愛?

“寧、玉、槿!”狄長風雙手握拳,幾乎咬牙切齒地叫了她的名字。

這也還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寧玉槿連忙憋住笑,在慕容玄的攙扶下站起身來,佯裝認真地道:“好,我不笑,我不笑,我真不笑,你要說什麽你說。”

“慕容先生!”狄長風氣呼呼地都不想去看寧玉槿了,直接将期待目光投向了慕容玄。

慕容玄擺了擺手,示意他別激動:“好了好了,我聽懂你的意思了。不過要我出題、要我當裁判都可以,不過你們的賭注得變一下。”

狄長風連忙道:“先生你說。”

“首先,讓三小姐離咱爺遠遠的,這一點就肯定不實際。”

只怕以寧玉槿的性子,倒是十分樂意的,不過他們爺肯定情緒失控到滿世界找人了。

到時候找人不說,要是情緒找不到宣洩口,然後拿他們開刀的話,那就是他們生命裏不能承受之重了。

而且他們爺光棍二十載才找到這麽一個,皇上親自下的聖旨賜婚,蘇相爺和沈老國公更是密切關注,要是準王妃不見了的話,這只怕要引起軒然大波啊。

慕容玄不由得拍了拍狄長風的肩膀:“要不,咱還是不賭了?”

“賭!”

狄長風微擡下巴,挑釁地看向寧玉槿,愣是和她對上了。

寧玉槿聳了聳肩,一臉地無所謂模樣:“我随便。”

慕容玄看了看兩人,嘆了口氣:“那長風,你還是換個條件吧。”

“那就,若是小爺贏了,她就叫小爺三聲爺爺!”狄長風輕哼一聲,“阿三,敢不敢應戰?”

“噗——”

寧玉槿頓時忍不住噴了,心說幸好她沒正在喝水啊。

這孩子奇葩到這個地步簡直沒救了。

她叫三聲爺爺多簡單的事,口舌之争又沒有什麽損失。

可是他若是輸了,那就得給她當牛做馬一輩子啊!

“好!”寧玉槿應答得十分幹脆。

反正她也不虧,賭一次又何妨?

184 比試,品酒關

184 比試,品酒關

慕容玄是個辦事幹脆利落的,進了屋中片刻之後,出來的時候手裏便拿着一大把折好的紙條了。

他将寧玉槿和狄長風叫到面前來,清風朗朗一揚眉宇,開口道:“這裏一共有十二個比試項目,天文地理,古今內外,民風民情,兵法計謀,文韬武略,皆有涉及。你們各自抽選一個作為比試項目,我再抽一個出來,三局兩勝,你們可有什麽異議?”

慕容玄是個考慮周全的,知道兩人各有所長、各有所短,便各種類型的都涉及了一些,這也算是對兩人都公平。

而至于他們抽選的題目抽到誰擅長的,那就不關他什麽事,而是天意問題了。

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寧玉槿和狄長風自然沒什麽好說的,都點頭應了。

“那行,抽簽吧。”

慕容玄将十二張小紙條都規矩地折好,拿在手裏的時候呈扇形打開,供兩人抽選。

寧玉槿和狄長風一人随機抽選了一張,打開,念出了上面的字。

“我的是兵法。”寧玉槿将紙條合上,目光落在狄長風身上。

他是在軍營裏長大的,兵法什麽的肯定是從小熏陶到大的,這一局對她來說,有點難拿下啊。

狄長風這會兒目光盯着紙條上的字,表情也不怎麽好:“我的是……品酒。”

寧玉槿不禁勾了勾唇角:“怎麽?不擅長品酒?”

狄長風擡眼瞪了慕容玄一眼:“慕容先生你是故意的吧?”

慕容玄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子瞻已經事先言明,這裏面的問題涵蓋任一方面,自然出現什麽題目都是有可能的。而且,這簽也是你自己抽的,不是嗎?”

寧玉槿這會兒算知道慕容玄為何會搞這麽多題了。

如果有人吐槽他題目出得壞,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回一句“是你自己抽的啊”,立馬讓人找不到一句反駁的話來。

指不定他手裏剩下的那些題目,一個出的比一個爛,一個出得比一個奇葩,只是他們沒辦法看到罷了。

慕容玄也從中随手抽了一張紙條出來,然後将其他的拿給旁邊一影衛,那張抽出的紙條則由他揣在了懷裏。

“你們先比試前兩局,指不定,這第三張紙條就沒有打開的必要了。”

狄長風雙手抱臂,斜眼看向寧玉槿,點了點頭:“也是,就憑小爺的聰明才智,絕對一出手就拿下她,根本不用第三局!”

慕容玄額角垂落一地冷汗:“長風,這品酒這關……”

狄長風眼神頓時慌亂了一下,而後看向寧玉槿,輕哼一聲:“指不定她也不會呢。”

慕容玄這般顧忌自己形象的人,聽到這話都忍不住橫目瞪了狄長風一眼。

人寧三小姐不管再怎麽說,至少嘗過酒味兒。哪像他在軍營裏嚴守鐵律,一直被狄老将軍禁酒?

還記得那次他好奇心被勾起,偷偷地跑去偷酒喝,結果就喝了一口,還了上臉,紅嘟嘟的關公臉怎麽藏都藏不住。

後來被狄老将軍舉着軍棍忙軍營地追着跑,那光輝事跡,流傳千古,就懶得說出來給他丢人了。

寧玉槿這會兒卻在想怎麽才能扭轉乾坤。

首先一點,軍法布陣她不定能比得過狄長風,那麽品酒這一關,就一定要拿下,否則她就直接輸了。

雖然看樣子狄長風也不怎麽擅長,不過同樣的,她也沒擅長到哪裏去。

“我的确不會。”她老老實實地說道。

狄長風本來還有些忐忑的,一聽她這麽說,當即就樂了:“看吧,小爺就說她不會。”

慕容玄看了眼狄長風,旋即将目光落在寧玉槿身上,狐貍眼微微上挑半分:“真不會?”

寧玉槿看到這眼神,眉心一突——慕容玄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慕容玄說道:“重抽題目是不可能的了,不過比賽規則可以改一下。我讓人備上各種酒,你們可以先聞一遍,然後蒙着眼睛品嘗,只要說對名字即可。”

寧玉槿眼睛一亮,頓時知道慕容玄那眼神是什麽意思了。

他分明是在有意偏袒她!

要知道她可是大夫啊,平日裏要記住那麽多種藥的氣味,對味道可以說是再敏感不過,這條件一改,優勢瞬間就往她這邊傾斜了。

寧玉槿勾起一邊唇角,好笑地看了慕容玄一眼。

這家夥還挺會做人嘛,生怕她兩局都輸給狄長風,特意不着痕跡地幫了她一下。

慕容玄看懂寧玉槿的眼神,狐貍眼也噙上笑意。

寧玉槿以後是定王妃,是他的主子,誰不能得罪誰能得罪,這麽簡單淺顯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兩只狐貍在那邊用眼神交流,暗中陰笑。

狄長風在這邊将慕容玄的提議細想了一遍,倒是沒發現什麽問題,當即就答應了:“就照慕容先生說的辦好了!”

寧玉槿也笑了笑道:“我無所謂。”

于是一錘定音,就這麽辦!

慕容玄是個愛裝風雅的老酒鬼,自家的各種藏酒一大堆,當即為了兩人的比試大出血,拿出了自己的私藏品。

衆影衛動作麻溜地搬來了桌子拼成一道長桌,用白錦緞鋪上,再一溜煙地擺上一排晶瑩剔透的白玉酒杯。

杯裏被倒上了不同品類的陳酒,清冽的瓊漿玉液散發着醇厚芳香的味道,即便狄長風和寧玉槿站在院落外面,也能聞到裏面傳來的酒香。

當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慕容玄又盡藏的一些好酒,光是這麽聞一聞,就仿佛要醉了。

等倒好了酒,影衛出來将他們倆領了進去,就見每個酒杯上面都用一塊紅綢布蓋住了,旁邊還用紙條标明了那酒的特點和酒名。

慕容玄溫文爾雅地一笑,伸手一指道:“一炷香時間,能記住多少看你們自己了。請吧,兩位。”

走在前面的狄長風回過頭瞪了寧玉槿一眼,重重哼了一聲,這才走上前去:“我先來!”

寧玉槿有些無語地看着他,然後緩緩地走到了對面,從那頭開始看起。

慕容玄還真是個心狠的,這麽多酒,沒有上百種也有幾十種,讓人在一炷香的時間內記住?

可真聞起來的時候,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處心積慮了。

菊花酒、茱萸酒、松花酒、桑落酒……

這些植物皆可入藥,她聯系起來記憶,一炷香全部記下來貌似也不是什麽問題。

一擡頭見狄長風還在第一杯酒前徘徊,寧玉槿頓時淡定地笑了。

185 比兵法,墨敬骁上

185 比兵法,墨敬骁上

一炷香時間很快就到了,慕容玄當即毫不留情地讓影衛用黑布将兩人的眼睛蒙住,然後将長桌上的酒全部打亂了位置。

考慮到公平性的原則,聞酒的過程是一人一杯酒輪流着來,每人十杯。

由影衛随機從打亂的酒水裏面挑出酒來,由慕容玄做公正。

“兩位準備好了嗎?”

“慕容先生你快問吧,一會兒我就不确定我還記得多少了!”狄長風皺着眉頭,幾乎有些不耐地道。

他本來就不敢肯定自己記住多少,再耽誤一會兒就全忘了。

寧玉槿也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慕容玄朝影衛一點頭,立馬就有人端了酒杯過來。

“第一杯,長風先來。”

酒杯在狄長風的鼻尖下晃了晃,他皺着眉細想了一會兒,有些不确定地道:“是竹葉青吧?不對不對,是新豐,是新豐酒!”

慕容玄慢騰騰地問道:“是竹葉青還是新豐?”

“新豐,我确定是新豐!”狄長風連忙肯定地道。

這也算是他記得的為數不多的幾種酒之一了。

慕容玄微笑地宣布道:“狄長風,答對一種。好,現在該三小姐了。”

狄長風頓時沖寧玉槿吐了吐舌頭,一想兩人都蒙着眼睛看不見,他才改為言語挑釁:“喂,阿三,你可別一個都答不對哦。”

這時寧玉槿已經将那酒聞了一遍,頓時微微一笑,道:“書名荟萃才偏逸,酒號屠蘇味更熟。懶向門前題郁壘,喜從人後飲屠蘇。”

狄長風頓時一撓頭:“喂,阿三,要你說酒名,你唧唧歪歪地做什麽呢。”

慕容玄搖頭笑了笑,道:“三小姐已經把酒名給說出來了。”

不僅如此,還将旁邊的解釋也一并說出了口。

狄長風微張了下嘴,有些驚訝地道:“已經說出來了?”

他那模樣,讓周圍的衆影衛都忍不住給他解釋一番:“三小姐說的是屠蘇酒,屠蘇酒!”

“……”

後面的比試陸續進行,狄長風本來就對酒不熟悉,磕磕絆絆地連猜帶蒙,也算是答對了幾道。

而在他對面的寧玉槿——

“北堂珍重琥珀酒,庭前列肆茱萸席。閃閃酒簾招醉客,深深綠樹隐琉璃。”

答畢,為了讓狄長風能夠聽懂,她還特意補充道,“這是琥珀酒。”

“好!”

衆影衛一片叫好之聲。

“三小姐都答對了七道了!”

“三小姐太厲害了啊,居然個個都記得!”

“這已經穩贏了,沒什麽比法了吧?”

狄長風這會兒已經得意不起來了,沉着一張黑臉,重重一哼:“阿三,你其實是會品酒的吧?”

寧玉槿笑了下,沒給解釋,只反問了一句:“狄大少爺輸不起?”

“誰輸不起了?!”狄長風頓時一把扯下蒙眼的黑布,道,“這一局,小爺認輸!”

認賭服輸,幹脆利落。

這小家夥性子雖然別扭,但是還算挺有原則的。

寧玉槿摘下蒙眼睛的布,看着狄長風,忍不住微微揚唇,笑了一下。

第二局,比軍事布局,兵法策略。

慕容玄剛準備說出比試內容,卻恰巧在這時候,墨敬骁回府了。

聽到前面來人禀報,慕容玄當即笑道:“那這第二局的題目,就由咱們爺來出好了。”

慕容玄的話,頓時讓狄長風兩眼放光。

這比兵法,還有比大邺戰神墨敬骁出題目更是專業的嗎?

寧玉槿将目光投向門口,就見一抹墨影大步而來,身如松柏,華貴俊朗,一張霸顏更是棱角分明,煞是奪目。

慕容玄率先迎了過去,給墨敬骁說明了大致情況。

“比試題目?”墨敬骁目光在寧玉槿和狄長風的身上掃看了一眼,旋即一點頭,“我來出。”

狄長風自然是最高興的,寧玉槿本來也沒打算贏這一局,所以陪玩一下也無所謂。

幾人當即轉戰立章堂。

立章堂的一個房間裏放着一個很大很大的沙盤,中間一片便是大邺的壯麗山河一覽圖。

山川河流,地理風貌,皆有标注,看起來細致而明了。

甚至于旁邊接壤的幾國,也有大致的描述。

寧玉槿看着那連綿起伏的山川河流,那廣袤的大好河山,不由驚嘆這沙盤的完整性和細致性。

在古代這個什麽都缺乏的地方,能夠将地圖模型做成這幅樣子,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間和心血,說起來簡直太了不起了。

正看得入迷之間,就聽慕容玄在她旁邊輕聲提醒道:“三小姐,爺叫你過去。”

“哦,好嘞!”

寧玉槿連忙上前走了兩步,到墨敬骁身邊站定,和狄長風分立兩邊。

不過墨敬骁卻沒有要看她的意思,而是直接拿出一根長杆,在于東齊的地方畫了兩個圈,側過頭嚴肅地對狄長風道:“這裏是鎮東軍的駐軍之地,這裏是東齊軍隊的駐地,現在假設你是鎮東軍主帥,我是東齊主帥。我來攻,你來守。我進攻是三次,你若能擋住一次,就算你贏。”

寧玉槿頓時愣了下。

這明明是她和狄長風在比啊,怎麽反倒成了墨敬骁和狄長風在鬥了?

難不成墨敬骁這是,代妻出征?

可真要說實話,從墨敬骁回來開始,他就好像有些不對勁的樣子。

剛剛隔遠了她還可以說是她産生錯覺了,如今近距離地靠着他,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在壓抑。

他在壓抑什麽?

狄長風這會兒卻顯然比任何人都興奮,也不管是和誰比了,興致勃勃地盯着那一塊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有些不确定地道:“定王殿下,你讓我……讓我當鎮東軍主帥?真的嗎?”

“狄老将軍可以,你自然也可以。”墨敬骁語态平淡地說出這句話,然後轉身,走到了狄長風的對立面站立。

寧玉槿聽到墨敬骁說“狄老将軍”的時候那不自然突然停頓了一下的語氣,不禁微蹙眉頭,看向他。

墨敬骁這會兒眼裏似乎只有狄長風,那目光冰冷如刀刃割人,卻又迫切如火焰燎原,複雜得讓人猜不着,看不透。

“使出你在軍營學到的渾身解數,不惜一切代價,擋住我的進攻!”

186 嗯,等你回來

186 嗯,等你回來

寧玉槿對兵法策略什麽的不甚了了,但是看着墨敬骁和狄長風兩人一臉嚴肅模樣、眨眼間功夫已你來我去無數回合的樣子,感覺好像很厲害似的。

旁邊,慕容玄給她做着實況轉播——

“現在爺使一萬輕騎兵繞鼓嶺到明墉關馬場,準備夜襲。”

“長風發現敵情,立馬讓鎮東軍四營鎮守駐地,五營負責嚴防糧草,六營派出去與那輕騎兵對上了。”

“不好,爺這邊早已經暗下埋伏,以三千鐵甲軍開路,逼近明墉關大門!”

“啊,長風早有準備,嚴防死守,狠狠反擊!”

“明墉關出了名的易守難攻,爺為何不叫戰,直接攻城?不對,那些馬兒是怎麽回事?爺居然将讓人截住那些逃跑的馬兒,然後在尾巴上綁上煙火和鞭炮,把那些馬群全部趕回來了!”

而那回來的方向,正是狄長風讓五營看守的糧草方向。

一匹匹矯健的戰馬,在鞭炮和煙火的驅使下撒開蹄子發狂似的狂奔,只聽一片“轟隆隆”馬蹄巨響,由遠及近,漸漸清晰。

馬群所過之處,無一不被點着了火,燒成紅通通的一片,到處都成了一片火海。

這樣迅猛而來的威勢,如何能擋?

狄長咬牙切齒、目眦欲裂,眼見自己糧草大營快要被毀,卻絲毫想不出任何抵抗辦法來。

這會兒寧玉槿這個外行人都知道狄長風快輸了,更何況是其他人。

第三次了,墨敬骁代表的東齊大軍,三次偷襲大邺鎮東軍大營,卻次次得逞。打得狄長風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衆人深深相信,如果此刻墨敬骁為東齊大将的話,那麽大邺的邊陲現在鐵定已經屈服在他的鐵騎下了。

狄長風連忙地設法不救,可如何來得及?

第一次是出其不意的空襲,第二次表面攻堅戰、實際利用來往商賈進行絲絲滲透,裏應外合。

這第三次,則是直接奔着馬匹和糧草去的。

馬匹和糧草對于一個軍隊的重要性不用說,照墨敬骁這個打法,如果膽子大一些,直接潛在大邺運送糧草的必經之路上埋伏,從根源斷了鎮東大軍的糧草,也不是不無可能的。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是無法挽回了,狄長風有些懊惱地垂下頭,心裏想着剛才不應該這樣這樣、應該那樣那樣的。

可是發出的命令,如何能改?

他不過是上下動了動嘴皮子,可是在此過程中,卻決定了整個鎮東軍将士的性命,也有可能決定大邺未來的命運!

為将者,一點一絲的錯誤,都有可能讓成百上千的人喪生。

狄長風放下長杆的時候,五指像雞爪,還保持着握杆時候的姿勢。

只是那五指仍舊抑制不住地顫抖,手心裏密密麻麻全是細汗。

好像當主帥,也不是他想象得那般過瘾。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他終究還差太遠。

慕容玄在一旁搖了搖頭:“終究還是太年輕,以前也沒什麽當指揮的經驗。有些地方是該像他那般處理的,只是他處理得太粗糙,才會讓人有機可乘。”

寧玉槿聽得似懂非懂,一顆心已經完全系在了一旁的墨敬骁身上。

她細心地觀察着他的一挑眉一揚眼,觀察着他的每一個細微表情,想要從某一個蛛絲馬跡之中,看出他反常的原因。

他的面龐陡峭如鋒刃,透進屋中的陽光卻給他鍍上一層暖光。挺直的鼻骨撐起一座山峰,好看的唇形抿成一條銀河。

他眉宇深皺,厲聲對狄長風道:“今晚總結失利原因,明日再來!到時你做東齊軍隊主帥,我防守明墉關!”

狄長風見墨敬骁并沒有責難自己的意思,當即斂了眼神,認真嚴肅地重重點頭,握拳道:“我明日一定會拼盡全力的!”

寧玉槿嘴角一抽,看向慕容玄。

怎麽明明是她和狄長風比試、到最後反倒成為墨敬骁和小屁孩在糾結了?

不過看樣子短時間內,狄長風是暫時不會來煩她了。

本來是值得高興的事,可寧玉槿卻有些笑不出來。

見比試結束,她當即想要走到墨敬骁身邊去,問問他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也免得她也跟着提心吊膽的。

奈何恰在這時,外面有影衛進來通傳說,宮裏派人過來了,皇上宣他馬上進宮。

墨敬骁像是早就料到這一遭似的,伸手一抖墨袍,擡步就往外走去。

路過寧玉槿身旁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伸手将她垂落下來的一縷秀發,撩起來卡在了耳後。

“好好待在府裏,悶了就讓子瞻給你找樂子玩。”

寧玉槿望着他,一點頭:“嗯,我知道的。”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

寧玉槿還是那句回答:“嗯,我知道的。”

墨敬骁還想說些什麽,可又在陡然間意識到自己好像太啰嗦了。

以前沒有必要浪費口水的話,他都是言簡意赅地一句終結。可是現在,反複的同一句話,他卻好像要将她關照無數遍一般。

想了下,他還是忍不住将手按在寧玉槿肩膀上,多說了一句:“等我回來。”

寧玉槿愣了一下,随即滿腔複雜情緒歸為一笑:“嗯,等你回來。”

墨敬骁看着那如花笑靥,看着面頰上的淺淺梨渦,忍不住想伸手去觸碰一下那人間至純的美好。

然而那手指剛擡起一般,然後又驀地收回。

他眸色一凜,用力一甩袖,大步往外走去。

屋中,狄長風入了魔,盯着沙盤反複地查看地形和兵力分布,好像準備明日一雪前恥。

寧玉槿目光落在慕容玄身上,慕容玄當即一點頭,随她走出了房間。

“慕容先生……”

剛一出門,寧玉槿就忍不住率先開口問道。

不過還沒問完,就被慕容玄伸手在嘴邊比了個“噓”的動作:“先去議事廳再說。”

立章堂的議事廳,慕容玄和寧玉槿到的時候,讓人去通知的影衛也到了那裏,見到兩人的時候連忙行禮。

慕容玄先寧玉槿一步進去,見人的時候趕忙走上前去:“二十六,你這次回來,是不是明墉關出事了?”

187 用毒高手

187 用毒高手

明墉關……

狄老将軍……

寧玉槿心裏忍不住一個怔愣,有些失神。

她原本還以為只有她懷疑這些,不曾想慕容玄一顆七竅玲珑的心肝,早已經發現了端倪。

那二十六沖慕容玄一拱手,道:“爺走時有吩咐,若是慕容先生問起當據實回答,其他人……”

說着,她目光掃向了旁邊站着的寧玉槿。

寧玉槿嘴角一勾,有些無語。

敢情還防着她呢。

卻見旁邊慕容玄沖那二十六擺了擺手,無所謂地道:“讓三小姐知道沒有關系的,只要不讓長風知道就行。”

聽見這話,寧玉槿才明白慕容玄剛剛不讓自己說話的原因。

看衆人這樣子,明墉關那邊出的事,大家是打算瞞着狄長風了。

那二十六一直呆在邊陲的軍事駐紮之地,對盛京城內的事不太了解,也只是知道他們爺有了那麽一個王妃,且不知道是出于何種目的。

若是政治聯姻,那他們爺為何舍棄沈老國公家名滿天下的嫡孫女沈憶萱、亦或者是蘇相爺唯一嫡女蘇月華,而取了一個閑散伯爺不受寵的庶出小姐?

若是真心喜歡,那他們爺的品位也太獨特了吧,這個王妃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可能還要更小。他們爺都已經二十了,不忙着找個馬上能成親的,還找個那麽小的在家裏養着,等人及笄才能成親,那豈不是還要等好幾年?

二十六心裏想不通,卻不敢對寧玉槿有絲毫怠慢。

因為他雖來得匆忙,但是路上的時候,還是有影衛拉住他,給他說了一句話:“怎麽敬重慕容先生的,就怎麽敬重三小姐,他們倆是一類人。”

他別的且不用聽,只聽見那位未來的定王妃和他們可親可敬可畏可嘆的慕容先生是一類人,他就知道該如何自處了。

所以這一刻,當慕容玄說不用忌諱寧玉槿的時候,他在表面裝了一下猶豫,随即就将密報告知了兩人。

“狄老将軍他,三日之前,中毒身亡。”

“什麽?!”

慕容玄大驚失色,連連退後幾步,直到靠在身後座椅上才穩住身子。

他臉上再不複一臉淡然神色,雖猜到情況會很糟,卻也沒想到會糟糕到這種地步!

狄老将軍怎麽會……

寧玉槿在一旁的表情也不怎麽好,一張小臉唰白幾分,瞬間便明白墨敬骁今日壓抑的情緒是什麽了。

是悲傷,是憤怒,是決然和凜冽。

狄老将軍,那個喜歡耍賴、忘性又大的可愛老頭子,是他從軍道路上的領路人,是他人生起點的航标,是他一生的恩師,亦同父親一般存在的人物!

他怎麽可能忍受那麽重要之人離去,帶給他的沖擊?

寧玉槿心裏揪成一團,一想到墨敬骁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強撐着,就忍不住想要沖到他身邊去,握着他的手和他一起承擔。

可大概這些年什麽事情都是他一個人扛慣了,所以即便出了這樣的事,他也想要将她護得嚴嚴實實,不讓她操勞一分。

他說,悶了就找子瞻給你找樂子。

他說,好好待在府裏,別讓我擔心。

他說,等我回來。

從始至終,他沒有都沒有表露出一絲情緒,将自己隐藏得如此的好。

只是,那從骨子裏溢出來的哀傷和悲憤,卻是怎麽也掩藏不住的。

而在他一個人行走了那麽多年之後的今天,她是真的很想伸出手,和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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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情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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