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眼蕩魂
第二天一早顧枝剛剛離開, 傅清許就把宣楚叫到了傅宅來。
沒有任何迂回,在人一進門的時候傅清許就單刀直入的問:“你有沒有和顧枝胡說八道過什麽?”
說完,宣楚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 眉梢眼角的笑意被偌大的‘尴尬’所替代——他臉上的變化過于明顯, 明顯到想辯駁都找不到機會。
傅清許一看到就了然了,眉眼忍不住一沉。
他昨天聽到顧枝說那些話就不對勁兒——什麽叫‘她可以接受柏拉圖戀愛’, 又覺得自己是自卑之類的,那顯然這誤會不是一般的大,還很滑稽。
而能給她制造這種誤會的除了自己私人醫生也沒別的人了, 想想顧枝和宣楚之前還碰到過, 傅清許腦筋一轉就猜出個七七八八。
“傅,傅哥......我沒說什麽。”宣楚哪兒敢把之前自己等着看笑話的小心思說出來啊,硬着頭皮狡辯:“是小嫂子來找我的,人家小姑娘刻意過去關心你的身體呢!”
可能是他話中的內容哪裏有戳到傅清許滿意的點,後者神色微微緩和了一點, 但聲音依舊清清冷冷的:“都說什麽了?重複。”
“......”宣楚忍不住開始覺得顧枝能和傅清許這樣的人過日子,可真的是膽子大。他可不敢有絲毫隐瞞,非常‘乖巧’的就把之前顧枝找他時談話的一切都複述了一遍。
說完,就膽戰心驚的觀察着傅清許的神色,模樣活像個‘小可憐’。
然後宣楚就驚訝的發現, 傅清許竟然笑了——非常舒心的笑了笑,眉目都舒展開來, 低頭輕聲喃了一句:“傻丫頭。”
宣楚莫名從這個稱呼裏聽出了一絲寵溺, 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手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不得不有點感慨,他了解傅清許是個滅絕人性的家夥,但沒想到他對自己這位聯姻的小夫人還挺上心。也虧得自己之前覺得顧枝挺可愛的對她态度蠻認真, 要是漫不經心的被記恨了......那萬一傅清許讓他吃不了兜着走怎麽辦?
正胡思亂想着,就聽到傅清許問他:“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宣楚一愣,同傅清許微微警惕的眸子對視半晌,登時有些哭笑不得——感情現在這記性好也成錯誤了?他可得解釋清楚,要不然這變态再以為自己觊觎他那小夫人就不好了。
“傅哥,你知道的。”宣楚讪讪的笑了笑:“我們學醫的記性都好。”
學醫的人要是記性不好,在考博士那一年就被淘汰了,哪有資格拿行醫執照?宣楚從小到大,除非他想刻意忘記什麽事情的情況下,否則別人的一言一行他都會記得清清楚楚。
之前在英國的時候傅清許選擇當初尚且是學生的宣楚成為他的私人陪護時,就是看中了他的聰明伶俐。
他輕輕一笑,全當是接納了宣楚的解釋。
宣楚結結實實的松了口氣,頓了頓剛想告辭,又想起來前兩天發生的一件事——宣楚眉目一凜,壓低了聲音說:“對了傅哥,有個事兒......前天,易啓生去醫院偷偷打印你的體檢報告了。”
易啓生是他成立的私人醫院裏的醫生,也是他和傅清許都心知肚明是被傅永羅收買安插進去的眼線。
所以此刻傅清許聽了并不意外,只眉梢輕輕一挑:“哦,看來那邊又不安心了。”
雖然他從兒時那場大病開始後就有了另外一條思路,一直裝着體虛多病活不了多大的假象,但終究還是時時刻刻都能引起秋欣和傅永羅那邊的忌憚。
這麽多年,他們都唯恐自己怎麽不早點死,無論是公司還是醫院裏,都安插進去了眼線恨不能時時刻刻‘監視’他的一切。
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秋欣和傅永羅的種種手段到底還是嫩了點,所以才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識破。
傅清許漫不經心的笑了笑:“随意,拿就拿呗。”
反正傅永羅那邊拿到的,永遠不會是真實的版本——他的所有檢查和文件,沒有一張紙的資料是放在公開的醫院的。
“傅哥,這段時間易啓生那邊動靜挺大的,我特意盯着來着。”宣楚頓了一下,遲疑的問:“是不是傅永羅那邊有什麽動靜兒啊?”
“嗯,有點。”宣楚是‘心腹’之一,地位和梁祁寧沒什麽分別,所以傅氏有什麽大的動靜只要他問傅清許也不會刻意瞞着他:“傅永羅和陳媛聯姻了。”
宏豐的千金,傅永羅自認為的‘仰仗’。
傅清許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把玩着桌上的鎮紙,半晌過後突兀的有些煩躁——平日裏他并不會把傅永羅那些小手段放在心上,但今天,忽然就有點想計較。
可能是因為之前宣楚剛剛說過了關于顧枝那可笑的誤會讓他心軟了一陣子,又猛的提到傅永羅的騷操作,就顯的更加惡心了。
如果不是這母子倆,他又何苦假裝冷落顧枝?
既然早晚都是要收拾傅永羅......何不早點?趁着現在傅葉龍對傅永羅暗藏不滿,而傅永羅渾然不得還沾沾自喜的時候。
自負會成為一個人性格上的殺手,真正殺手手中的利刃。
如果他想要把傅永羅斬草除根,現在這個時間段未必不是一個好的機會。
傅清許漆黑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冷色,手指輕點了點輪椅扶手,對着宣楚交代了一句:“三天後,你把我體檢報告給傅葉龍發一份,就說......狀況緊急,幾乎病危。”
宣楚聽的心驚肉跳,有些疑惑的問:“這是......為什麽?”
之前幾年僞裝的最兇險的時候,這種病危通知書幾乎隔幾個月宣楚就會給傅葉龍發一份過去,是弄虛造假這方面的老手了。但近幾年傅清許改變策略,已經很久沒讓他迷惑傅葉龍,怎麽突然又用這招了?
“放心,發不了幾次了。”傅清許推了下鼻梁上架着的白金絲邊框架眼鏡,唇角牽起一絲譏诮的笑容,因為他的好看這絲笑意顯出來幾絲柔和,但形狀優美的薄唇裏吐出來的話卻很無情:“因為再過段時間,他就沒有機會收了。”
宣楚愣了,怔怔的問:“什麽意思?”
傅清許卻沒有再回答他,只是低頭給最近正在出差的梁祁寧發了條信息,簡言意要:[一周之後的這個時間,把之前調查的傅永羅和他未來岳父來往的消息整理一下發給傅葉龍。]
傅永羅絕對想不到,他腦中構建的所謂‘大計劃’在尚且未發芽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發現,注定要扼殺在搖籃中了。
一個中庸至極的人偏偏不堪平庸,總想搞點大事情。還沒等和陳媛的事情确定,就已經和他未來老丈人,目前的宏豐集團的總裁陳烨在私下裏蠅營狗茍了。
傅清許調查過,他們之前的交流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但他要發給傅葉龍,自然會在其中‘卑鄙’的添油加醋。
以傅葉龍多疑又敏感的性子,幾乎不用他思考都能想出來後面的走向——自然是會敲打傅永羅,而這誤會會讓傅永羅懷恨在心。
這一分恨意,就是他未來計劃最高潮時候不可缺少的一個契機。
呵,好戲要開始上演了呢。
“枝枝,你等一下!”
顧枝晚上下班打算和裴兮竹一起拼車的時候,剛剛走出訓練室的門就被一聲響亮的叫聲喊住——周圍一片看好戲的眼神望過來,竊竊私語的聲音讓顧枝大感頭疼。就連旁邊的裴兮竹都在偷笑,顧枝忍不住掐了她一把。
随後她回頭,對着手裏提着幾大杯奶茶風風火火跑過來的男生勉強扯起一絲營業微笑:“鄒梁,有事麽?”
也不怪裴兮竹和周圍人的反應,實在是這個鄒梁太奇葩了,他是近一個月來環球工作的實習生,第一天來的時候正好碰到從G市巡演回來公司的顧枝。
用他自己的形容來說——一眼蕩魂,一見鐘情。
誇張的形容下,就是孜孜不倦的追求,這一個月只要是顧枝在公司的時候鄒梁必然興沖沖的過來送吃送喝送溫暖,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打聽到顧枝的行程表,攆都攆不走,其陣勢之大鬧的幾乎全樂團都知道了。
所以每次見到鄒梁,身邊必有忍俊不禁的調侃和竊竊私語。
顧枝對這個局面懊惱厭煩極了,早就同這個鄒梁說過自己有男朋友,結果他在觀察了幾天發現顧枝從來沒人接到處飛出差也沒甜蜜的約會什麽的,自動自發就認為是顧枝騙他的借口。
随後繼續風雨擋不住的追求,鄒梁比顧枝大了一歲,今年正研究生畢業,還是‘毛頭小子’的年紀,追求人也不知道用花招,淨是些特別幼稚直白的手段——送吃送喝鬧的滿城風雨。
“鄒梁,你能不能別再給我送東西了?”攆走看好戲的裴兮竹,顧枝看着比她高了半頭的大男孩傻兮兮的笑,忍不住皺眉呵斥:“我告訴過你了我不需要,你這種行為已經給我造成困擾了。”
“枝枝,對不起啊。”每每這麽說,鄒梁就會很無辜的撓頭,憨憨的笑了笑:“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我一聽說你回來了,就忍不住給你買東西!”
顧枝:“......”
就鄒梁每次這個樣子,還讓她冷聲呵斥挺有負罪感的。
“枝枝,下班時間了。”鄒梁看了眼手表,自告奮勇道:“有人來接你麽?我送你回去吧。”
顧枝無奈的嘆了口氣,根本懶的理他,拎起手邊的包就走人。
鄒梁不依不饒的在後面跟着,一個大男人喋喋不休:“枝枝,你過幾天是不是又得出差啊,話說你們這個巡回演出什麽時候結束啊?現在在公司見不到你,我總感覺空落落的。”
......您有事麽?請問我在不在公司跟你有什麽關系?
顧枝無奈,幾度想張口又有些洩氣——因為她現在發現這個鄒梁是一個聽不懂話的人,就算她說了他也全當沒聽見我行我素,她幹脆省的浪費口舌了。
話說最近也是真的不巧,跟傅清許鬧冷戰,回家還趕上梁祁寧出差沒人接她,要不然在面對鄒梁‘有沒有人來接你’的這句問話時,她早就信心滿滿的說有了。
啧,所有不湊巧趕到了一起了。
現在顧枝只想趕緊自己去打車,腳下步伐愈發的快,一前一後走出公司的門,她自動屏蔽了鄒梁在耳邊的喋喋不休悶頭走人——結果纖細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屬于男人粗糙骨節的觸碰讓皮膚迅速的小範圍內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顧枝汗毛都豎起來了,忍無可忍的甩開鄒梁的手,然而他的力道很大,竟然甩不開。
顧枝氣的手抖,憤怒的瞪他:“你幹什麽?!”
“枝枝,我也不是故意的。”鄒梁聳了聳肩,理直氣壯的說着:“你看你腳下都是臺階,我要是不注意你就得一腳踏空了,還是我拉着你走吧。”
“誰用你拉着?你趕緊放開我!”這要是讓別人看見成什麽樣子了?顧枝氣急了,小手氣急敗壞的就要甩開他。可鄒梁笑嘻嘻的,就是不放開。
滴——!!!
不遠處忽然響起一聲響亮清脆的車喇叭聲,瞬間吸引了這邊正在掙紮的兩個人的視線,顧枝和鄒梁一起齊刷刷的望過去,她頓時身子一僵。
不遠處那輛熟悉的瑪莎拉蒂裏,本來應該是出差狀态的梁祁寧好巧不巧的今天回來了,正坐在車內隔着一扇玻璃看着他們......拉在一起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傅總下章,要吃醋[剁手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