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病态
甘陸剛剛說的那些實際上是有些颠覆顧枝的認知的。
難不成之前那個視頻的事情是梁祁寧到了環球這邊警告, 他們才删的麽?怪不得呢,前一天還振振有詞後來就删除了。原來他們以為自己和梁祁寧有關系,不敢得罪了傅氏。
而甘陸對她的态度, 也是從那天開始就起了變化, 看來是梁祁寧在背後‘推波助瀾’的功勞了。只是替她出頭這件事,是傅清許授意的麽?他不是讨厭自己, 對自己漠不關心的麽?
傅清許也許會派人替她出頭這件事情一時間給顧枝的沖擊太大,大到她想了半天都覺得腦子裏一團亂麻,自然而然就忽視了一旁的甘陸。
甘陸等半天沒等到顧枝的應承, 打量着她微微皺眉的模樣, 不安的說:“其實我這也就是一個建議。”
顧枝被他叫回了神,眨了眨眼後遲鈍的搖了搖頭:“我...不會告訴他的。”
實際上她和別人打起來這事兒非常丢人,顧枝本身就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只是沒想到能從甘陸口中聽到這個意外的事情。
“那就好。”甘陸簡直覺得感天動地歡天喜地了,他真情實感道:“多謝了!”
“......”他這感恩戴德的模樣讓顧枝覺得別扭, 忍不住解釋道:“我和梁秘書只是認識,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甘陸不以為然,卻笑呵呵的點頭:“知道,知道。”
可這回答的樣子顯然就是敷衍,沒往心裏去的模樣。
顧枝也不至于傻到看不出來, 這烏龍搞的她有些郁悶,還有心裏的疑惑和身上的疼痛困擾着, 在甘陸讓她提前下班時顧枝大方的就接受了, 也沒推三阻四——她現在這行頭,這樣子顯然不适合回去繼續練習,還不如早點走。
更何況她已經打定了主意這幾天不回傅宅去住,等身上的傷好點了再回去, 現如今提前下班正好能躲過梁祁寧過來接。
顧枝果斷的打了個車投奔秦初初,路上的時候給梁祁寧發了條微信,簡略的告訴他去朋友家住幾天。至于傅清許......顧枝眼神在微信置頂的那個聯系人頭像上停頓了一下,還是沒管。
反正她不管跟不跟他說,最後所有的行蹤都會落到他耳朵裏的。
生怕秦初初咋咋呼呼的,所以顧枝梳了梳頭發,用外套包裹住自己才進了門——她有秦初初家裏的密碼門指紋,自己就進去了。
秦初初正在廚房裏做減脂沙拉,聽到動靜就竄出來對着她興奮的招了招手:“進來進來,快來嘗嘗我的手藝!”
秦初初擁有着一身女漢子的潑辣,卻打小就喜歡‘鑽研’廚藝。
做出了不少黑暗料理,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顧枝順從的走進去廚房,然而目光在觸及到秦初初那一大碗亂糟糟的沙拉時,都有點後悔過來投奔她這件事了。
她不得已吃了一口,表情僵硬了一瞬間,毫不猶豫的吐了出來。
“你能不能別再禍害食物了?”顧枝看着這糟心的廚房,無情吐槽。
“切,我這不是聽說你要過來跟我住幾天,特意做來歡迎你的麽!”秦初初不服氣的哼了一聲,自己也嘗了一勺——然後她呲牙咧嘴的轉移話題:“對了,你這個有夫之婦怎麽跑出來住了?跟老公吵架了?”
吵架?要吵也得她能看到人好吧。
顧枝苦笑,她腦子裏現在就是一團亂麻,萦繞的都是剛剛甘陸說的話。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簡略的把事情跟秦初初說了一番。顧枝實在太困惑了,迫切的需要跟一個人傾訴,畢竟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初初,你說傅清許到底怎麽想的?”顧枝在秦初初目瞪口呆的神色中,糾結的咬着自己的指關節,秀氣的眉頭緊皺:“平時我見到他的時候,他不是冷淡就是無視,要不然就是好幾天見不到人。”
“我以為他跟我一樣不喜歡這種商業聯姻所以讨厭我,但是他又偷偷去幫我解決那些糟心的事兒。”
“還瞞着不告訴我,要不是今天甘陸說了,我還以為是環球良心發現呢。”
“還有之前......”再聯想到之前墓園那天,大晚上的傅清許親自去接喝醉酒的自己,模樣怎麽看也不像是他說的‘互不相幹’,反倒好像是十分在意自己似的。
種種蛛絲馬跡之下,顧枝覺得自己實在不能不多想。
“枝枝。”秦初初思索半晌,心直口快的幫顧枝說出了她的心中那個最大膽,也是最不可思議的猜測——
“我覺得你老公不是對你漠不關心的啊?他其實是不是喜歡你呀?” 傅清許是不是喜歡自己?
這個念頭隐隐約約生出來的時候,顧枝迷糊了一瞬間,随後就想否認——不可能,傅清許怎麽可能喜歡她呢?
“有什麽不可能的?你們都結婚了。”秦初初對于顧枝的否認不以為然,條條是道的分析:“他要不喜歡你,幹什麽幫你出頭啊?還有你說那幾個賤人跟你打起來了?艹,你沒受傷吧?”
秦初初說着,就要過來扯顧枝的衣服。
“沒受什麽傷,就被抓了幾道。”顧枝把白嫩嫩的手臂給秦初初看了一眼。
“艹,這還沒什麽事兒?!”秦初初一看,氣的眼睛都紅了,當即就要拉着顧枝起來:“走走走,我必須去你們公司幫你讨個公道回來。”
“不用了啦。”顧枝搖了搖頭,慢吞吞的說:“那幾個人...都被開除了。”
“開除?”秦初初一愣,模樣就像剛剛聽到甘陸說開除時候懵逼的顧枝,她也問了同樣的問題:“這麽嚴重?你們公司規矩挺嚴格啊。”
“不是不是。”說完不待顧枝回應,她便又自我否定,恍然大悟的說:“他估計是怕那個梁秘書,啧啧。”
顧枝捧着臉怔怔的望着秦初初家的魚缸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枝枝,你這樣不回家行麽?”秦初初一挑眉,戲谑的笑道:“你老公萬一過來管我要人怎麽辦?”
“......什麽呀。”顧枝有點不好意思,臉頰染上兩抹紅暈:“別胡說八道。”
“切,我覺得我不是胡說八道。”
“我都快一周沒見到傅清許了。”顧枝垂下眸子,淡淡的說:“那次在墓園過後,我們兩個就沒怎麽說過話,他一直說是在出差,可我覺得...他就是不想見到我。”
具體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麽,只能說是女人的直覺,第六感。
顧枝擡頭看秦初初,怔怔的問:“這樣,你還能說他喜歡我麽?”
雖然說傅清許私底下關照着她,幫她出頭,可他實際上就是對她愛搭不惜理啊,這樣能算是一種喜歡?她不信。
秦初初根據多年看言情小說的經驗‘分析’一番,在猜測到某個可能性時,忽然覺得福至心靈——
“我知道了!”她左手握成拳錘了一下右手的手心,頓悟的模樣吓了顧枝一跳。
她忍無可忍的問:“你知道什麽了?”
“我知道你老公為什麽這樣了。”秦初初眼睛亮亮的,興奮的描述自己的‘分析’:“你記不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話來着。”
顧枝:“什麽?”
“哎呀,就知道你忘了。”秦初初掐了她一把,小聲道:“就你老公,八成是個陽痿那件事兒。”
“幹嘛呀。”顧枝皺眉:“你怎麽又說起這個了。”
“我覺得,你老公是因為這個自卑了。”秦初初抿唇,輕聲說:“要不然他幹嘛就對你默默付出,面上能多冷淡就多冷淡呢?”
一般的男人,為女朋友做了一點事就恨不能用大喇叭廣而告之,讓女朋友對自己感恩戴德。
然而傅清許這厮對老婆的溫柔和維護都是背地裏的,面上冷漠又高傲的模樣......除了自卑,秦初初想不到別的可能性了。
人對于不喜歡的東西往往都是忽視,可傅清許對于顧枝那可是看的結結實實,維護的妥妥當當。
要不是因為喜歡的話,一個‘妻子’的身份就值得傅大少爺那麽上心?反正秦初初是不信。
顧枝被她說的簡直猶如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再加上她心裏本來就有的隐約猜測,登時有點手足無措起來:“這,這可能麽?”
“怎麽不可能。”秦初初嘆了口氣:“有幾個男人有這方面的問題能不自卑麽?說實話,傅大少爺人挺好的,又帥的一批,但這方面有問題......還是不能托付終生啊。”
在結婚之前,秦初初和顧枝想的都是傅清許傳言中活不過三十五,左右也就四五年的時間,到時候她就重獲自由了。傅清許別說是陽痿,就算渾身上下都有問題也不幹她的事情,只是現在......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這麽一聽,顧枝心裏竟然有些難受。
“初初。”她郁悶的打斷秦初初的話,悶悶道:“你別說了。”
本來顧枝就同情傅清許身體不好一身病,現在再加上以為他‘喜歡自己而自卑’的光環,就更有點心疼他了。顧枝瓷白的牙齒咬着唇,小手不自覺的摳着指甲。
“喂,雖然傅大少爺美貌惑人,但你可別真喜歡上他。”秦初初推了推愣神的顧枝,警告道:“喜歡上,沒結果的。”
且不說傅清許本人這病秧子體質,單說傅家這龍潭虎穴,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顧枝精巧的下巴枕在膝蓋上,悶悶的說:“你真讨厭,你幹嘛告訴我他喜歡我。”
搞的她......似乎都有點心動了呢,不過這麽容易心動,也許本身就因為她一開始就對傅清許有好感。
從新婚之夜那天晚上第一次見到他,她就對他有好感。
要不然不會每次傅清許對她冷漠無視的時候,她心裏都會那麽難受。
“少爺,夫人她今天提早下班了一會兒,說要去她那個姓秦的朋友家住幾天。”
傍晚,傅宅的書房內,梁祁寧站在傅清許的輪椅身後,規規矩矩的報告着。
傅清許正在偌大的書牆前面找書,聞言修長的手指微微一頓,幾秒後,他聲音平靜無波的問:“說去住幾天了麽?”
“夫人沒有跟我說過。”
“唔。”傅清許微蹙的清俊的眉,遙控着輪椅轉了個身,又回到桌子後面,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把玩着桌上的鎮紙。
半晌後還是輕聲開口,語氣有點不悅:“怎麽會突然去別人家住了。”
傅清許難得有這種鮮明的抱怨,不開心的時候,幾乎是可以算是有點孩子氣了。
梁祁寧忍着笑,猜測道:“或許是夫人想和朋友聚聚了。”
傅清許沒說話,面無表情的轉了轉手上的戒指,婚戒。
“大少爺,今天二少爺去見宏豐集團的老總了。”梁祁寧适時的提起公事:“二少爺估計是想要和宏豐的千金陳小姐把婚事确定下來了。”
傅清許眼中閃過一絲戲谑,饒有興致的問:“老頭那邊怎麽說?”
‘老頭’指的自然是傅葉龍,梁祁寧心知肚明,微抿着唇角的笑意回答:“老爺那邊是有些不開心的,但大夫人說了好幾次,現在好像也不反對了。”
唔,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傅葉龍對于傅永羅這次自作主張的聯姻不會反對,但隔閡算是埋下了。
“那現在就是走流程了。”傅清許淡淡的道:“估計他會找個時間帶着‘弟妹’過來見我,祁寧,你覺得我這個做哥哥的,送點什麽見面禮好呢?”
梁祁寧一愣,有些遲疑:“這個......”
“算了,随便買點什麽吧。”傅清許挑起嘴角,譏诮的一笑:“太矜貴的,帶不住。”
至于這個‘帶不住’指的是誰,他還是她,梁祁寧不敢問。
他‘嗯’了一聲應了下來,邊知情識趣的退下了。
梁祁寧一走偌大的書房輕悄悄的,床邊細微的鳥叫聲就異常鮮明,傅清許聽到聲音,轉着輪椅挪到窗邊,微微仰頭。
挂在窗邊的籠子精雕細琢,空中閣樓一樣的華麗,籠子裏細細的繩子上踩着一只鳥兒細細的腿,小巧玲珑,一身金燦燦的羽毛熠熠生輝。
一只別人送給他的......金絲雀,叫聲都細細弱弱的,需要嬌養着,矜貴的很。
傅清許不喜歡這些毛茸茸的動物,但這膽小的鳥兒讓他想起了顧枝,破天荒的就收了下來。索性挂在書房裏,權當逗個樂。
他一個不喜歡動物,活物的人,先後送了貓,養了鳥......都是顧枝的功勞。
傅清許有些無奈的笑了聲,修長的手指伸進去逗了它一會兒,指尖差點被咬住。這雀兒,還挺有脾氣。
不知道顧枝怎麽想到去朋友家住了?又鬧脾氣了麽?
原來傅清許閑暇的時候腦子裏都是‘行程’‘報表’這些關鍵詞,可現在都齊刷刷的清空了,只變成了‘顧枝’這兩個字。
他騙她自己去出差了,快要一周多時間的刻意冷落,不知道小姑娘有沒有...想過她。
總之自己挺想她的,但傅清許不會忍着。
夜深人靜時,他總會去卧室看一看,顧枝枕着管家給調制的安眠香每夜都睡的無知無覺。他進去的時候,她睡裙穿着的從來是不規矩的,睡姿也不規矩。
往往都是被蓋了一半,簡單掉到肩膀上,露出大片的雪白皮膚......或者是側着躺,頭發淩亂,胸口的曲線飽滿優美。
總之看起來,每個姿勢都十分适合讓人‘疼愛’她。
但傅清許什麽都不會幹,他只是看看她,偶爾親一下顧枝白皙光潔的額頭。有的時候顧枝睡的不安份,會嘤咛出聲,他也偶爾會有沖動把她弄醒。
但凡顧枝在夜間睜一下眼睛,就能看到傅清許區別于白天,幽深的雙眼熾熱,像是匹狼。
他想讓她看看自己,讓她知道自己這難以啓齒的,快要把他逼瘋了的欲望。
傅清許也知道自己越來越變态了,常年破敗的身子和不為人知的病态陰郁,逐漸讓他成了一個自己都沒辦法直視的偏執狂。
有的時候看着顧枝,他知道該冷落她,卻又忍不住想把她綁起來。
傅清許微微側着頭,諷刺的輕笑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他其實是不是喜歡你呀?
枝枝:我覺得他其實沒那麽喜歡我。
一千個人心裏一千個哈姆雷特,寫這章的時候有想到以前看過的《他其實沒那麽喜歡你》這部電影,推薦小可愛們去看看。
每個女孩心裏對愛情的定義都不一樣,有的自信,有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