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入v章
第二天顧枝去公司的時候, 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所有人的狀态都是‘人心惶惶’的。
一路上不停有人竊竊私語,她見到裴兮竹的時候,後者直接把她拉過去小聲分享八卦:“枝枝, 你聽說咱們公司股票被限制了麽?”
“啊?什麽意思啊?”顧枝是典型的不食人間煙火的類型, ‘股票’這東西她聽說過,但從未真正了解過, 也不知道公司的人都在慌什麽,納悶的問。
“哎呦,就是禁止購買了。”裴兮竹四下看了兩眼, 小聲嘀咕:“據說是公司有高層得罪了大佬, 正向咱們示威呢。”
顧枝這回聽懂了,就是環球大概率得罪人了,還得罪的是他們惹不起的人,可是......
“這跟咱們有什麽關系?”顧枝并不關心,只傻白甜的問:“不會耽誤發工資吧?”
裴兮竹:“......”
她該怎麽回答呢?顧枝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勁兒可真夠讓人哭笑不得的!
“顧枝。”兩個人正讨論着, 甘陸的身影出現在訓練室門口,他臉色沉着,是顯而易見的不大好看。聲音傳進來的時候,訓練室的數十人烏烏泱泱的聲音立馬停下,只留一片寂靜。
顧枝順着甘陸的聲音看過去, 他正叫她,對上她的雙眼時勉強扯出一絲微笑來:“你過來一下, 我有事情交代你。”
顧枝略懵逼, 但随後還是應了一聲,她放下手中的琴弦,在周圍或嫉妒或五味雜陳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都知道這段時間是選人去凡爾賽宮表演的敏感時期,能被甘陸叫出去單獨談話的人, 都有這樣的注目禮‘待遇’。
然而今天甘陸的對她的态度,卻和昨天有着天差地別——
“枝枝啊。”甘陸斯文的臉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對她輕聲道歉:“昨天是我的錯,是我考慮不周,沒有經過通知就把你的視頻發布到網絡上去了。後來高層開了個會,覺得這樣不太妥當,又把你的視頻撤了,可千萬別跟我計較啊。”
???
顧枝額頭上不禁緩緩升起三個大大的黑人問號......今天這個點頭哈腰的甘陸,跟昨天是一個人嗎?他莫不是被魂穿了吧?
顧枝天馬行空的想着,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她身為一個員工,昨天态度也是不太好的。
“當然不會計較了。”顧枝受寵若驚的說着:“甘叔,我只是不太習慣網上的信息暴露被人點評,公司如果能撤了那是最好的了。”
“撤了撤了。”甘陸笑着,眼底隐隐約約的有一絲‘畏懼’,他忙說着:“轉發都已經清理的幹幹淨淨了,你放心,專心籌備去演出就好。”
顧枝眼前一亮:“演出名單還有我麽?”
甘陸毫不猶豫的說着:“當然,名單都已經确定了。”
“真的呀?”顧枝彎着眼睛,傻白甜的問:“那有兮兮麽?”
甘陸:“......”
昨天裴兮竹也被叫來考核了,顧枝尋思着既然名單都确定了,那就‘順便’幫她也問一下。
她完全沒想到這一句能把甘陸問的啞口無言。
實際上演出名單這種事情在沒宣布之前都是極其私密的,況且更令甘陸難回答的是裏面其實沒有裴兮竹。
但看着此刻顧枝眼巴巴的模樣,甘陸發現他沒辦法說實話,梗了半晌,他勉強笑道:“有的。”
無所謂了,大不了過後再把裴兮竹想辦法加進去演出名單好了,總之現在,他,他們整個公司都得罪不起顧枝這位‘姑奶奶’,想着如何讨她歡心才是正道。
果然顧枝聽了,笑眯眯的應了一聲‘那太好了’,便跑回了練習室迫不及待跟裴兮竹分享這個好消息。
甘陸看着她活蹦亂跳的背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他額角沁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只感覺卸下了什麽重擔一樣——唇角笑容無奈又苦澀。
他之前只是想着顧枝或許有點背景,坐豪車穿高奢,也許是個富家小姐,但甘陸萬萬沒有想到,顧枝竟然會和傅氏企業有關系。
在今早環球大盤被強制限流,傅氏集團的金牌秘書梁祁寧出現在環球總裁辦公室時,甘陸被叫過去,就是一個肝顫。
“聽說甘指揮官行事風格很幹脆利落。”那位傳說中是傅氏金牌秘書的梁祁寧坐在轉椅上,修長的腿瞧着,雙眸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隐隐含着譏诮和冷:“今日一見,想請教一下。”
“梁秘書,甘陸我已經叫來了。”環球的總裁任照臉色陰沉,內裏也是焦頭爛額,他問道:“如果他做錯了什麽事,還望明示。”
一早,環球的股份就被限流,然後梁祁寧找上門來點名要見甘陸......任照居高位久了,下面有什麽事一般傳不到他耳朵裏,所以這一大早上過去,他連具體發生了什麽都沒搞清楚呢。
甘陸更是被梁祁寧冷冷的眼神看的脊背生寒。
“甘指揮官,我知道環球是造星公司,但有的人簽的合約其中沒有‘付諸肖像權’這一條,違規侵犯不太好吧?”他笑了笑,走到左面那扇牆上挂着的琴旁邊,修長的手指稍稍撥動了一下琴弦。
清脆的樂器聲裏,他聲音淡淡的:“有的人過來是好好工作的,不是被人用來當做炒作營銷的靶子的。”
這下子甘陸就明白了,梁祁寧是過來幫顧枝出頭的。
畢竟昨天放上視頻明确表示了拒絕,他們公司的人就只有顧枝。
思及于此,甘陸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是想過顧枝會有背景,但沒想到她的背景居然這麽強大,居然是宜城內掌握半個財閥樞紐的傅氏......
梁祁寧輕易不到別的公司談生意的,但現在卻為了幫顧枝出頭特意過來環球,甘陸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顧枝是多麽惹不起了。
他連忙磕磕絆絆的說:“是,是我規劃的問題......我回頭就會把顧枝的視頻都撤了的,梁秘書您放心,會撤的幹幹淨淨。”
任照在旁邊聽着就知道是自家公司犯事兒了,他忍不住瞪了甘陸一眼,訓斥道:“你是怎麽做事情的?!”
甘陸連連彎身,點頭哈腰的認錯。
梁祁寧看夠了這倆人唱雙簧,才開口淡淡地道:“不用了,視頻已經撤了。”
“記住,不要有下次就好。”
他說着,站起身就打算離開。
任照連忙叫住他,連連賠不是要請客:“梁秘書,這事情是我們公司做的不對,得罪了您那邊的人,這樣我做東,叫上顧小姐一起吃個飯如何?”
他琢磨着這顧枝應該是梁祁寧的女朋友,想找個機會拉近拉近關系。
雖然梁祁寧在傅氏只是個秘書,但稍微混跡宜城商圈的人就知道,他是傅氏集團培養的中心圈的人。所以能使手段限制環球股票,他是能做到的。
“任總不用擔心,限流已經結束了,短暫的半個小時,可以說是網絡出現了問題導致的限購。”梁祁寧微笑,溫文爾雅道:“今天我過來的事情不用告訴顧枝,同時我也希望,這件事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
他過來只是傳達傅清許的意思。
然而大少爺對夫人的好,是不能窺見天光的。
梁祁寧知道傅清許只會在暗處為顧枝披荊斬棘,不用她知道,不用任何人知道。
而他只是一個孤獨的見證者。
沒有了那些惱人的網絡評論,還有了可以去凡爾賽宮演出的機會,顧枝有一種‘雙喜臨門’的喜悅感,今天拉琴都感覺肩膀沒那麽累了。
下班後照例和裴兮竹一起約了個按摩,等回到傅宅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進門之後有些出乎意料,顧枝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傅清許坐在沙發上,他臉色有些蒼白,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白金絲眼鏡。聽到動靜,鏡片背後的雙眼擡起,視線從手中的書上轉移到顧枝身上。
顧枝被他一看,下意識的就把手中的東西藏到背後去了——那是她剛剛和裴兮竹一起逛夜市買回來的垃圾食品!
只可惜東西能掩耳盜鈴的藏住,食物散發的‘夜市味道’卻是藏不住的。
顧枝尴尬極了,忍不住問他:“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呀?”
梁祁寧不是說他出差,歸期未定麽?怎麽就這麽突然的回來了?
傅清許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饒有興致的盯着幼稚的她,眼中閃過一絲戲谑:“藏什麽呢?”
“沒、沒藏什麽啊......”顧枝心虛的說:“是給牛奶買的吃的。”
傅清許:“拿出來。”
顧枝無語,只好乖乖的把身後藏着的垃圾食品擺到桌面——鱿魚串,海鮮腸粉......此等都跟海鮮有關的食品的确是可以編成給貓買的。
“走吧。”傅清許掃了一眼,不動聲色的說:“一起去喂貓。”
顧枝:“......”
她只好硬着頭皮拿了起來,和傅清許一起走向卧室。
然而那串鱿魚......她卻無論如何喂不到趴在地板上懶洋洋的牛奶嘴裏面去。
上面都是辣椒啊?貓吃了會不會死?啊啊啊啊為什麽她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顧枝抿了抿唇,站在桌子半天沒動彈。
直到她聽到了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笑聲,像是嘲笑。顧枝一下子就火了,回頭瞪着傅清許:“你個混蛋,故意的是吧?”
傅清許這人可真讨厭,也不知道給她個臺階下!
後者笑的肩膀微抖,直到半晌後平靜下來,才欣賞着顧枝氣哼哼的模樣道:“扔了吧。”
顧枝:“......這都是我買的!”
“垃圾食品。”傅清許搖了搖頭,不容置喙:“不能吃。”
顧枝忍不住跟他犟嘴:“我剛剛都吃了好多了!”
“那就更不能吃了。”傅清許卻不慣着她,淡淡的說:“自己扔,還是讓我幫你?”
“......”他這種強硬到說一不二的态度可真讨厭!
顧枝咬着唇,半晌後沒得辦法,只好心如刀割的把‘夜宵’扔到垃圾桶裏了。直到洗漱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顧枝還在因為這件事生氣。
她感覺傅清許變了,沒有......沒有一開始結婚的時候那麽溫柔了。
說實話他們也沒結婚幾天,或者他那個時候的‘溫柔’本來就是假象,是裝的。後來他們在墓園,自己觸碰了他的逆鱗撕破臉,傅清許自然沒必要繼續裝了。
就像現在,夜深她不得不回到床上,兩個人背對背身體僵硬的躺在一張大床上的時候,傅清許也不碰她了。
顧枝松了一口氣,只覺得有些慶幸——說實話,原來傅清許那些親密的小動作,包括手指......他都是不适應的。
現如今如果撕破臉能讓自己不在受那種‘難受’,倒也挺好的。
顧枝半阖着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睡意漸漸上頭,她迷迷糊糊間,就聽到熟悉的一陣輕輕咳嗽,然後是窸窸窣窣的下地聲音——這個聲音一下子讓她又清醒了。
傅清許每每到半夜就悄悄離開,似乎是不想打擾到自己,那他為什麽總是要在這兒躺到她睡着呢?顧枝腦子裏電光火石的閃過一個念頭,倏的坐了起來。
傅清許顯然沒料到她這個突兀的舉動,下床的動作停滞了一瞬,有些倉惶的冷冷問:“怎麽了?”
他剛剛要把自己從床上挪到輪椅上,這個動作的過程中......姿勢有點不大美觀。對自己形象要求極高的傅清許趁着顧枝看過來之前,便又恢複到了原來靠在床頭的姿勢。
“我忽然想起來......”顧枝自然是沒發現的,她轉頭,怔怔的看着傅清許:“我有件事兒要問你來着。”
她剛剛突然想起來,忘記問的一件事情。
傅清許問:“什麽事?”
“那天,我喝醉了那天,我室友說是我...是我老公來接我的。”顧枝看着傅清許,暖色壁燈下的他臉色,手指依舊是蒼白的,就好像永不見光的玉石透着冷冷的死色。
顧枝也不知道自己對着這麽冷漠的一個人在‘期待’着一些什麽,但總歸她是問了:“是你去接我的麽?”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寂後,顧枝聽到他笑了。
“不然呢。”傅清許上挑的眼角淡淡的掃過眼前局促不安的小姑娘,像是調侃:“你有幾個老公?”
就特麽一個,還不知道算不算的上老公。
顧枝內心默默的腹诽吐槽着,眼睫毛低垂着躲開傅清許的打量,聲音悶悶的問:“你抱我了?”
傅清許到底有沒有戴着假肢抱自己這件事情在顧枝心頭萦繞了一個晚上,還是忍不住問了。
後者打量着她的神色——即便顧枝是可以繃着臉,眼底也有一絲隐隐的擔憂。
她是在擔心自己啊,傅清許笑了下,點了點頭:“怎麽了?”
怎麽了?他居然問自己怎麽了?
顧枝喉嚨的話被他這不痛不癢不鹹不淡的一句‘怎麽了’堵的嚴嚴實實,登時什麽都說不出口了。自己可真沒出息啊......他有什麽好關心的。
可饒是如此想着,視線卻還是不自覺的落到傅清許的腿上。
她琢磨半晌,‘迂回’的問:“呃,我最近在減肥,不知道體重......”
“你很輕,不重。”傅清許忍着笑,一本正經的哄着她說謊:“而且沒抱幾步就到車上了——枝枝,你是在擔心我麽?”
“......誰擔心你了,我本來要去兮兮家住來着被你破壞了。”那點私毫不隐諱的小心思被直接了當的戳破還是尴尬,顧枝惱怒的說:“我就是告訴你,不該去的地方別去,不用你找我。”
她心裏憋悶了好幾天,終于找了個機會把傅清許在墓園那天跟她說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他,只感覺心裏除了口惡氣。
——但顧枝還是慫,說完就也不敢直視傅清許的神色,轉個身背對着他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了起來,活像小小一只過冬的倉鼠。
傅清許盯着看了半天,忍不住笑。
小丫頭真倔,真不好惹,不過幸好......她不是傻傻的受人欺負的類型的。
“枝枝。”他笑吟吟的問她:“你是在生我的氣麽?”
顧枝用沉默表達一切,壓根不理他。
“不理我了?”傅清許柔聲問:“那咱們誰都不理誰了好不好?”
艹,顧枝咬着被角,悶悶的說:“不理就不理!”
跟誰稀罕搭理他一樣......他們倆要能互相不理睬那就是最好的了!
顧枝賭氣似的想着,身子僵硬的縮在被子裏等着——也不知道具體在等什麽。總之好一會兒,她聽到輪椅轉動,然後門口輕輕‘咔噠’一聲關上的聲音。
傅清許走了?就這麽不尴不尬的直接走了?
顧枝呆了,腦袋從被子裏伸出來轉身一看,果然偌大的卧室裏空空蕩蕩的。一瞬間,顧枝也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感覺。
要說很失落倒也沒有,傅清許在這兒她也不自在,
但話說的不清不楚就這麽走了......不舒服是總有一些的。顧枝咬了咬唇,郁悶的發現自己可能是真的有點太笨了。
原來她覺得動腦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她讨厭一切複雜的東西,什麽人際關系之類的統統懶得思考——反正她身邊永遠不缺朋友,也不缺讨好她的人。
但自從跟傅清許結婚後這不到一個月,顧枝就總是忍不住質疑自己了。
她為什麽......從來都搞不懂傅清許在想什麽?是她太笨,還是傅清許太複雜?
接下來好幾天,傅清許又‘出差’,顧枝也漸漸習慣了現在的生活——其實本質和以前也沒什麽區別,無非是多了一份工作,換了個地方住,有了一個名義上的老公而已。
而且适應了這樣的‘婚後生活’,顧枝還逐漸覺得自由了一點。以前和父母一起住,處處受限制,現在無非就是多了個梁祁寧老孔看着她,還只是負責接送。
倒是裴兮竹對她的老公很是感興趣,時不時就提一嘴——
“枝枝,你老公真的沒有興趣去娛樂圈發展一下麽?”她拿過聯系室內的雜志,指着封面上那個最近爆火的當紅流量小生,一本正經的嚴肅道:“你看這位最近火的不要不要的,我覺得還沒你老公一半帥呢!”
顧枝賞臉的垂眸看了一眼,深以為然。
封面上的流量小生倒也是帥的,就是奶油氣重了點,還有種在圈內精心雕刻過後的精致和匠氣,無論是五官還是氣質,那和傅清許都是沒得比的。
雖然她現在有點點讨厭傅清許,但平心而論,顧枝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傅清許的氣質是從小錦衣玉食培養出來的矜貴,又因為體弱有着一絲病美人的冷傲和斯文,總之......總之絕了。
裴兮竹見她神情恍惚,忍不住問了一句:“想什麽呢?”
顧枝笑而不語——她在想,有的時候她對傅清許沒辦法發火和讨厭,多半就是因為那張臉了。傅清許像是一個男西施,美色蠱人是真的。
甘陸适時的出現在練習室,打斷室內十幾個人的合奏,他拍了拍手示意暫停,然後把顧枝和裴兮竹叫了出去。
“準備一下。”甘陸遞給她們兩個人一人一個信封,微笑道:“大名單已經徹底确定了,裏面是演出成員,明天集中在十八層的大練習室訓練,下周末就要出發去凡爾賽宮了。”
下周末,那滿打滿算就十天的時間了,倒真是緊。
顧枝和裴兮竹對視了一眼,應了下來拿着信封回了練習室——只是這次一回去,練習室裏面的其他樂隊成員看着她們眼神就又變了一層。
這次大名單上的四十個人,F樂團只有顧枝和裴兮竹兩個,還都是進入公司不滿半年的新人......這讓其他人怎麽想?
而每天由豪車接送上下班的顧枝,則是更多人的議論和攻擊對象。
人類的本質是吃瓜和八卦,還有妒忌,顧枝的存在足以讓這三種情緒三位一體,讨論度不爆棚都奇了怪了。
就連在公司食堂吃飯的時候,顧枝都能感覺到有人打量她,然後竊竊私語。
她不适的皺了皺眉,回頭一看——剛剛小聲說話的人卻好像又都全部消失了一樣,所有人都在幹自己的事情。
今天裴兮竹休息,她一個人吃飯安安靜靜的才感覺到進來詭異的氣氛,這樣的感覺可真讓人難受。
顧枝胃口本來就不好,現如今更是吃不下去了,把餐盤送到洗碗區就走去洗手間。
可顧枝沒想到去一趟洗手間,反倒能聽到其他她不熟悉的人對她的‘真實看法’。女生似乎都喜歡在洗手間聊天說人壞話,顧枝在隔間裏,就無意中聽到了一場——
其中一個女聲尖利又譏诮:“喂,你說那顧枝到底是什麽來頭啊?入團不到一個月就能去凡爾賽宮演出,甘叔還親自找團隊把她的視頻删的幹幹淨淨的,護的跟個寶似的。”
另一個不屑的哼了一聲:“那肯定是有背景呗,不過我估計她也就是個二奶,那接她的車雖然豪卻也不是訂制的,要說她金主有錢到一定地步我看也不至于。”
顧枝:“......”
其實,她想說,現在來接她的車已經是她千挑萬選在傅家的車庫裏選到的最低調的一輛了。
外面八卦的靡靡之音還在繼續逼逼——
“不過我看甘叔好像很讨好她的樣子呢,真不公平。”
“就是,誇她有靈氣,我看也就一般般,我估計是公司哪位高層看上她了吧。畢竟有金主養着,估計一年在臉和身材上投入都好幾位數,養的挺嬌的。”
“啧,這麽一想還挺羨慕的,靠男人上位也是一種本事啊。”
“嘿,你這就不懂了吧,這是現在最流行的漂亮廢物人設啊,她那胸和臉蛋,男人喜歡着呢。”
“有什麽好羨慕的啊,你願意被那些滿腦腸肥的老男人艹啊?多惡心。”
“是呗,那幫有錢人什麽過火的都玩的出來,我可受不了,沒那麽下賤......”
顧枝在隔間裏面聽着,氣的指尖都直抖——對女人惡意最大的永遠是女人,這句話真是沒錯的。她們又不了解自己,憑什麽隔空猜測她被包養,被老男人玩?
還什麽漂亮廢物,她又沒有特權,從小到大成績和學校都是自己考上的,怎麽就廢物了?!
顧枝自小被寵慣了,一直生活在一個近乎夢幻的烏托邦裏,此刻猛的聽到這些肮髒難聽的不行的話,顧枝第一時間的想法就是——想哭。
或許她很沒本事,很慫,但是她真的委屈的不得了,就想哭。
咬了咬牙,顧枝幹脆的一把推開門。
門外那幾個站在鏡子前補妝的女人登時吓了一跳,齊刷刷的望了過來,幾個人花紅柳綠的臉上一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
“顧、顧枝?”其中一個人看着她煞白的臉色,勉強笑了笑,磕磕絆絆的問:“你、你是什麽時候在裏面的......”
“你說呢?”顧枝冷冷的笑了笑,漸漸走進她們,她瞳孔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幾個心虛的女人,近乎固執的問:“你們為什麽要在這兒胡說八道?瞎造謠?!”
其實大多數成年人的世界裏,面對這種背後嚼舌根的事情都是忍過去了,過後自己疏遠就好。畢竟一個公司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誰也不想鬧僵。
但偏偏顧枝不懂這些,她身處一個‘成年人’的世界裏,卻與周遭格格不入,莽撞的就打破了這些潛規則,直白的發問讓眼前的幾個女人臉上特別挂不住。
“你就別裝了。”挂不住,她們自然也不會給顧枝面子,最邊上的站着的那個個子高挑的女人看着她冷笑道:“要不是你有背景,或者是高層哪個看上你了你能去凡爾賽宮?就憑你的資歷?呵,別讓人笑掉大牙了!”
最後洗手間的四個少女打了起來,還是工作人員連忙趕過去拉開她們的。
顧枝從小到大就沒聽到過這樣睜眼說瞎話的構陷,還是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她從頭到腳攻擊的體無完膚。
偏生她嘴笨,氣的手指只顫也說不出來她們那些肮髒話回擊。
血沖腦門的時候,顧枝咬着唇就拿起不知道是誰擱在旁邊洗手池上的紀梵希散粉盒子——然後毫不猶豫的砸在那個不停逼逼的高個女孩子頭上。
‘咣當’一聲,幾個人都愣了,誰也沒想到這嬌嬌柔柔的顧枝敢直接動手。看着她咬着嘴唇繃着下巴的倔強模樣,那個被打了的高個女生愣了一下,随後她就瘋了——
“顧枝我艹你媽!我要報警,我要告你!”
她生怕破相,死活也要顧枝好看,張牙舞爪的就撲了過來,洗手間登時亂作一團。
其餘那兩個女生表面攔着說什麽‘不要在公司打起來’之類的,實際上也是和高個女沆瀣一氣,三個人幾乎都明裏暗裏的往顧枝身上招呼。
等四個纏在一起的人被保安拉開的時候,顧枝頭發已經被扯亂了,白皙的手臂上被她們尖尖的指甲抓的道道紅痕——但好在她手裏有個結實的方盒子,也沒太吃虧。
就是第一次被人污蔑,還被人揍,比起身上疼更多的是委屈。顧枝年紀小到底還是沒那麽能繃的住事兒,緊抿着唇眼睛紅紅的。
四個人都被帶到了辦公室,甘陸趕到的時候差點被眼前顧枝的狼狽樣吓的滿頭大汗,渾身上下一個激靈。
“甘叔!”然而那高個女陳櫻一見到甘陸就撲了過去,張口就是嗚嗚咽咽的撒潑,委屈道:“你一定要幫我做主!顧枝她打人!”
陳櫻邊說邊破開額前的頭發,硬是讓甘陸看額角那裏剛剛被顧枝打過的地方,此時還紅腫着。
甘陸吓了一跳,看着沉默不語低着頭的顧枝不敢置信的問:“你打人?為什麽?”
顧枝眼圈兒紅着,倔強的抿了抿唇:“是她們先污蔑我!”
“胡說!”陳櫻尖叫:“我們才沒有污蔑你!”
“你才胡說!”回憶起她們剛剛說的話,顧枝更來氣了,她氣的直接站了起來,眼淚跟斷了線的柱子一樣噼裏啪啦的掉,控訴似的說:“我才沒被包養,也沒老男人金主,更沒公司高層看上我!”
至于她們剛剛說得更難聽更露骨的那些話......甘陸一個大男人還在呢,她也是重複不出來。
甘陸聽的心驚肉跳,倏的回頭盯着陳櫻,沉聲問:“你們真的這麽說了?!”
陳櫻一愣,她本來想回應‘說了又怎麽樣那就是事實!’,但此刻甘陸出乎意料的嚴肅表情讓她心裏有點沒底,一個愣神的時間,實話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我們也是聽別人說的......”
“混賬!”甘陸氣的就快七竅生煙,大手重重的一拍旁邊的桌子,直把屋內幾個人身子吓的一抖,呆呆地聽着他大發雷霆:“誰允許你們在背後說三道四議論公司員工了?企業文化都白學了?!進狗肚子了去了?!”
他第一次發這麽大的火,陳櫻那三個女生臉色煞白,登時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而甘陸看着狼狽不堪的顧枝,再想想她背後的梁祁寧......更是糟心的不行!在一片死寂中,他皺眉對着陳櫻她們揮了揮手:“都給我回去,寫檢讨!”
其實本來陳櫻她們幾個要好好‘整治’一番顧枝的,畢竟是她先動的手,陳櫻尋思着就算不把顧枝告進局子裏也得讓她當着樂團所有人的面跟自己道歉,除了這口惡氣才行。
可現在非但別說出氣了,好像自己都有點自身難保了。
三個人被甘陸煞神一樣的臉色吓的後脊梁骨冷汗涔涔,一聽到命令忙不疊的就點頭飛速離開了——沒一個人還敢找顧枝麻煩。
顧枝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的說:“甘叔,謝謝你了。”
她也知道自己有不對的地方,但總歸是甘陸出面幫她趕走了周圍那些‘蒼蠅’。
而甘陸卻感覺自己承受不起她這一聲謝,因為顧枝現在的樣子......實在是有些慘兮兮的。
小姑娘穿着白T短袖露出來的細瘦雙臂上都是抓痕,甚至左頰的下颌骨都被抓傷了一個小口子,頭發亂糟糟的。
上次顧枝只是視頻被傳到網絡,環球股份就被限流了。
這次她這麽狼狽的回去,傅氏或者是梁祁寧豈不是直接就得把環球股份買過去扔着玩了?那高層非得把他弄死不可!
甘陸光是想想,額頭就忍不住冒汗。
他半天沒說話,魂不守舍的反倒像是被打了的樣子讓顧枝微微疑惑,開口問:“甘叔,您有事兒麽?”
“......沒,也沒什麽。”甘陸搓了搓手,半晌後斟酌着說:“枝枝啊,今天這事兒是她們的不對,我說過很多遍不允許員工私下讨論公司和其他員工之間的事情,她們在背後嚼舌根,你不要因為這件事影響了心情。”
顧枝以為他是說演出的事,怕自己心情糟糕影響整體,于是吸了吸鼻子,悶悶的‘嗯’了一聲。
“還有,這事兒不要往心裏去。”甘陸頓了一下,又道:“那三個人我會開除,你就權當沒發生過吧。”
顧枝一愣,擡頭看他:“開除?”
這事兒有這麽嚴重麽?還是環球的公司規定管理的太好了?
“嗯。”甘陸點了點頭,側臉有些陰霾,陳櫻她們三個人嘴皮子淺愛嚼舌根,惹了這麽大的一個簍子他當然不可能繼續把她們留下來。
就算簽了合同要賠違約金,但環球對于不用了的員工也是該開除就開除的。
只是那三個人好解決,顧枝呢?
甘陸看着她懵懵懂懂的樣子,想了想一咬牙還是說了:“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
“別人?”顧枝困惑的皺眉:“是指誰?”
看來暗示這條路八成是沒什麽用的了,甘陸嘆了口氣,四下望了一圈——門緊關着,屋內就他們兩個。他咬了咬牙,壓低了聲音:“就,梁秘書。”
......梁秘書是個什麽鬼?顧枝完全沒被點醒,呆呆的看着他。
“枝枝,我其實就一上班族,真的得罪不起傅氏集團的梁秘書啊,他是高層人物。”甘陸想起之前梁祁寧叮囑他不要把事情告訴顧枝的模樣,現在說話都在打怵。然而他不能不說,他得跟顧枝求求情,要不然她在公司被欺負了這件事傳到梁祁寧耳朵裏,自己怕是直接會被炒鱿魚。
“上次把你的視頻傳到網上去,他就已經警告過我們了。”甘陸唉聲嘆氣,完全不知道自己無意間已經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出去,還在那兒求情呢:“我知道你和梁秘書大概是情侶關系,枝枝,我平時也挺照顧你的,你就別告訴他,讓我混口飯吃。”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怎麽她跟梁祁寧成了情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梁秘: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