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酒店住了五天,鄭嘯揚的車終于來接了。開車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一身迷彩野戰服,帶着露指手套,板寸,精氣神十足。見着鄭肖,聲音響亮的喊了聲,“肖哥好!我是鄭營長的通訊員,請肖哥跟我走!”
“……”鄭肖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從小肖變成了肖哥。
小夥子完全沒察覺鄭肖的情緒,兀自幫他提行李上車,然後在駕駛座上等着。
鄭肖上了副駕駛,小夥子頗有為難的偏過頭,“肖哥……那個,電子設備您得上交,一會兒進了營區讓警衛員搜到了不好。”
小夥子臉都憋紅了,一張俊臉黑紅黑紅的,鄭肖爽快的交了手機,忍不住逗他,“害個什麽羞,我是大姑娘?嗯?”
小夥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嘿嘿笑兩聲,“肖哥你長的比大姑娘好看多了,細皮嫩肉的,嘿嘿,我們軍營的都沒見過這麽白的,看起來好有文化。”
“……”鄭肖有種調戲不成反被撩的感覺,他看了看小夥子,長得比這還黑,應該很困難吧。
車開了五個小時,從市區到荒郊野地,終于看到了鄭嘯雲所在營區的駐紮地,這個地方非常偏僻荒涼,背後是光禿禿的山,車子疾馳而過,揚起漫天的黃沙,還沒收手機,就算有肯定也沒信號。
鄭肖下車的時候被飛揚的沙塵嗆的猛咳嗽,旁邊的小夥子遞過來一個軍用口罩,純樸的笑,“帶上這個吧肖哥,你們城裏人就是金貴啊。”
鄭肖接過口罩道上,不鹹不淡的斜他一眼,“你們鄭營長也是城裏人。”
小夥子撓撓頭,“嘿嘿,說的也是,說的也是。我說錯話了。鄭哥別介意。”
“……”鄭肖本就就是開個玩笑,被小夥子一本正經的道歉,他反而不知說什麽了。
進營區前的最後時刻,小夥子問鄭肖要不要再看看手機,進了軍事重地就真的不能再使用任何電子産品了。鄭肖說算了,想了想又拿了回來。
這趟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他得先把辭職報告打上去,人事處好做安排。本來不抱希望的,沒想到拿起來一看還有兩格信號,他給馮潇打了個電話,交代辭職報告的事。
馮潇一個勁兒的在那邊問為什麽,鄭肖想解釋兩句,小夥子已經在催了,他只好挂了電話吧手機交上去。
小夥子解釋道,“肖哥你別介意哈,這讓巡邏的看到了不太好。”
鄭肖表示理解,跟着小夥子進了軍區。
馮潇都不明白自己的直系上司到底在搞什麽,又是轉讓股權又是辭職的,難不成是分手了?也不能啊,看着大boss的表情挺正常的,不像是分了手的模樣啊……
猜想歸猜想,上司吩咐的事她還得照做,只是不知道鄭總辭職了,她能不能調回總裁辦。
馮潇抽出時間把辭職報告打印好交到人事部,公司高層的變動人事部不能擅自做決定。張謙看到鄭肖的辭職報告的時候吓一跳,這倆人又在鬧什麽幺蛾子?
他拿着鄭肖的辭職報告去找謝明川,不明白這倆人唱的是哪一出,在家折騰也就算了,還鬧到公司來了,小孩兒過家家呢?
謝明川看到張謙一頭霧水,看清楚他手裏的東西後,臉一下子黑了,“怎麽回事?”
張謙還莫名其妙呢,“我還想問你怎麽回事呢。你倆這又是唱的哪出啊?”
謝明川緊鎖眉頭,捏着辭職報告問,“鄭肖什麽時候交上來的?”
“不是鄭總啊,馮潇那姑娘拿過來的,我沒見到鄭總。”
謝明川臉色又沉了幾分,良久,撥了內線,“把財務助理馮潇給我叫上來。”
又對張謙說,“這事兒你先不用管。”
張謙所縮縮腦袋,他巴不得不用管。留下那封□□走了。
謝明川仰躺在座椅上,不明白鄭肖這是什麽意思。前幾天還好好的,都和好了,怎麽忽然又要辭職?還莫名請了幾天假,現在人也不知道在哪裏。
他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
馮潇推開門,“謝總好,您找我有事兒?”
謝明川疲憊的捏了捏眉心,睜開眼道,“辭職信是怎麽回事?”
馮潇也什麽都不知道,“謝總您也不知道?”
謝明川看她表情就知道又是一個被蒙在鼓裏裏,他脫力的吐口氣,鄭肖到底,又想幹什麽?
這樣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謝明川簡單明了地切入,“鄭肖什麽時候遞交的辭職信?”
“啊?鄭總沒有遞交辭職信啊,那是我寫的。”見謝明川誤會了,馮潇連忙解釋道,“是鄭總授權的。”她又補充道,“昨天下午六點的時候把大概,鄭總電話通知的。”
“他人在哪裏?”
“這個我不清楚謝總,鄭總沒說。”馮潇誠實答道。
謝明川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一旁的馮潇忐忑的問道,“謝、謝總,我可以、走了嗎?”
謝明川點點頭。
他拿起手機給鄭肖打電話,等待接通的那幾秒,謝明川生氣的想,他一定要問清楚,這莫名其妙的來這一出到底是怎麽回事。鄭肖又要開始作妖了?都三年了,怎麽還是這副德行,給點顏色就開染坊。
打不通,一直是忙音。
謝明川慢慢的開始由憤怒轉向擔心,會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周天走的時候還留了紙條,不像是生氣耍脾氣的樣子,現在一連失蹤了幾天,電話打不通,人也了無音訊……可是他記得請假,還記得辭職,一步一步有條不紊,也不像是出事的模樣……
這個人,到底是怎麽了?
謝明川心煩意亂。
鄭肖終于見到了他大哥二哥。鄭嘯雲在執行任務時,子彈擦傷肺葉,造成嚴重感染,差點要了他的命。鄭肖知道傷情的那一刻,腦子裏轟的一聲,臉色瞬間慘敗,腿軟的站都站不住。這是他大哥口中的“受了點傷”?為什麽現在才告訴他,兩個哥哥到底有沒有拿他當兄弟!
鄭嘯雲笑着安慰吓壞了的弟弟,“別一副要哭了的模樣啊!這不是沒事兒了麽?還別說,這次受傷還能見到你倆,值。當兵這麽多年,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兩回呢。”
鄭肖狠狠地摸把眼淚,想揍一頓這個不拿自己當回事的二哥一頓,又對傷員下不去手,最終洩憤似得一拳錘在了鄭嘯雲的床沿。
這回輪到鄭嘯雲吓傻了,“怎麽了,怎麽了這是?小肖你手有事沒?——啧,都流血了,趕緊去包紮一下。”
鄭肖不想理他,鄭嘯雲着急的想要起身查看他的傷口,鄭肖連忙把他摁住。
鄭嘯雲太了解這個弟弟了,真正生氣了,就是這樣,表面平靜內心早已沸騰。鄭嘯雲那天說了好多好話,再三保證以後盡量小心,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嘴皮子都說幹了,最後還是鄭嘯揚看不下去了,斥道,“耍脾氣也得有個限度,你二哥都這樣了還轉過來安慰你,早知道就不應該告訴你。”
鄭肖委屈道,“我沒有發脾氣,我只是很擔心。”
鄭嘯雲也知道自己把兩個兄弟吓傻了,在一旁和稀泥,“行了大哥,你也少說兩句。咱們兄弟仨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說點兒開心的。”
戰地軍營配有專業的高素質高水平的軍醫,奈何這裏條件貧乏,就算是神醫也能力有限,軍方建議鄭嘯雲轉移到市軍區醫院做系統的檢查。鄭嘯揚叫鄭肖來的真正目的就是這個,他耽誤時間太久,不得不提前離開,鄭嘯雲的轉院事宜,沒有一個自己人在身邊,他不放心。
鄭肖鄭重的點頭,“大哥你放心吧,二哥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鄭嘯揚上下打量他兩眼,“ 嘯雲這事不是兒戲,你可靠譜點兒,別姓謝的那小子一個電話,你就給我跑了。”
“……”他什麽時候在不知不覺中給家裏人留下了這種不靠譜的印象?鄭肖有些尴尬,“大哥,我不會拿二哥的身體開玩笑的。”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鄭嘯揚,“ 大哥…我跟謝明川,已經沒什麽了。”
鄭嘯揚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瞟了他一眼,“三年前你就說過同樣的話。”
“……”
鄭肖還欲解釋,鄭嘯揚已經不耐煩了,伸手制止,“我不想聽你那些亂七八糟的,都這麽大的人了,該怎麽過你自己心裏有數。把嘯雲給我照顧好就行。”
他大哥說完毫不留戀的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