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0)
卿卻搖頭收手。“啞童。你先下去吧。這裏不需要你伺候了。”
啞童詫異的看着白卿,仙子為何要自己走?
想從她那張精致絕美的臉上,看出些端倪,卻一無所獲。空洞失焦的眼中,無一絲神采波動,猜不透心思。
仙子不需要他了。也是,自己這樣一個有殘疾的下人,怎麽配伺候仙一呢。
心下黯然,卻也不敢多表示什麽。順從得退下。他剛出門,白卿便站了起來。
端着盤子中的東西,來到床邊。面對着閉目打坐的秦至才洩露出一絲憂心。
“秦之。筷子和楊桃,是立雪給我的警示呢。”
快逃!這宮中必然有對自己不利的人或者事。不難猜,能威脅到立雪且控制住她的無非是那位徐太後了。
只是這位太後和自己并無瓜葛。隔了這麽些許的年月,那些故人只怕都成了一捧黃土了。
即便沒有死的也已經老的不能動了吧?
但阿爹的死卻猛然竄進腦海!那麽多禁軍把手着阿爹化身的怪物。想來幕後之人必定位高權重。
不是立雪……那麽……
白卿看着秦至。
“阿爹的死我一直很在意。想着,害他的人一定和這皇宮有莫大的關聯。如今立雪示警,你又重傷在身,我一個盲女,也逃不了。既然如此,我便會會這個徐氏又如何呢?只是,你現在的安全才是我最放心不下的。”
白卿知道,一旦秦之醒過來,皇宮根本困不住他,難就難在他未醒的這一段時間。
這屋子似乎沒有什麽地方可以藏人……想了想彎腰試探了下床下。空間很大,不知道把他藏在裏面行不行?
不管了,先試試。白卿想到就做,費盡力氣搬運着秦至,将他往床下塞,竟能完全進入。
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什麽。做好一切,白卿又把床上的被單往下拉了拉,掩住一半床底。
接下來要做的,便是等待了。就算是死,她也要做一個明白鬼。
再說,若是自己就這樣走了。立雪的日子只怕更難熬。閉了閉眼,月楚如今的困苦,多少和自己有點關系。立雪是裴家最後的血脈,若是就這般斷絕了。
裴氏便徹底從這個世間消失了……內心深處,她是不想讓這種情況發生的。
就這樣枯坐了一晚。日上一杆時,門外就有自稱太後宮侍的人來接自己。
白卿面色淡然的站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袍,從容而出。門外兩個接應的宮侍,在看到白卿的第一眼,便有了種被攝去心魂的感覺。
天下竟有這般,好看到眼疼的女子。如此絕世姿容,只要是人看到,都會徒生一股子自卑之感,無法正視于她!
兩名宮侍雖也是絕色之人。卻及不上白卿的那種脫俗之氣……
這樣的美人若是得了太後的眼,只怕他們這些個宮侍前途堪憂。
“帶路吧。”
白卿語氣淡淡,榮辱不驚。
仔細看,此女竟是盲女?宮侍這才松了一口氣。原來是個殘次品。太後一向喜歡完美無暇之物。
對于這樣的次品,就算再美,也看不上眼的!
心瀾殿
“進去吧。”
太後只說讓她一個人進入。沒有太後的命令,誰也不能擅自入殿。
不然,即便再得寵,也會下場慘淡。
白卿推開殿門,感覺殿中安靜的出奇。沒有一個活物。唯一的感應源也隐約感應的不是很明顯。
她當然感應的不清楚。徐氏隐在重重帷幔之後,身影隐約不清。
無題
白瓶知道,那個徐氏就在這殿中。只是沒有出聲。此時,身後的殿門猛的被關起。
殿內只有幾顆夜明珠照明,朦胧不清,不過這對于眼盲的白卿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兩人就這般僵持着。誰也沒有出聲。最後,只以一聲玻璃被捏碎的聲音結束沉默。
“許久不見了。錦琅缳。”諷刺的意味十分強烈。
“不知是哪位故人。”白卿的心在狂跳。果然,她就是折磨父親的那個人。
回答她的是帷幔被掀起的聲音。以及逐漸逼近的腳步聲。
“你似乎并不驚訝。”
“我父親一生高潔,何以要落得那般凄慘的結局!”白卿的心此番是憤怒的。
“為什麽?子債父償啊。”徐氏說的很輕松。
“你到底是什麽人?”
“對了,你看不到。倒是可惜這一幅花容月貌。”徐氏修長的食指在她臉上上下滑動,冰涼的感覺讓人後背發麻。
白瓶扭頭躲過。
“你到底想怎麽樣?”
“真是讓人嫉妒。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的容顏竟還是一如往昔。也是,若不是這一張臉,他又怎麽會折在你手裏?”
她的話剛剛說完,白卿便被一道寒氣化作的鎖鏈緊緊纏住。動彈不得。
“我想做什麽?當然是想要你死啊!自從知道你還活着,這個心願一直就是我活下去的動力。”
徐氏手中握着冰刃,緩緩蹲下身。
“不過,就算你死,我也要折磨你的靈魂,讓她用不超生。生生世世受制于我。”
“你恨我,”
“恨。”
“因為裴臻”白瓶可以肯定,猛和自己結下這麽大仇的,出了和裴臻有關系人,不做它想,經歷這麽多,什麽離奇的事都經歷過。
他的追随者,必定也是恨自己去骨的。
“閉嘴!!你沒有資格提他!若不你,若不是你他也不會那般凄慘的死去!”
徐氏的神色有些瘋魔。手上冰刃狠狠刺入白卿的左肩。冰刃融入傷口流血不止,疼痛異常。
“你是榮安還是雲栾?”
自己都能幾十年容顏不老,重生不死。這些故人能活到現在,也沒什麽好奇怪。
蘇暖死在自己手上。不會是她。
“榮安?那個妄圖想要颠覆月楚的老東西?哼,這月楚怎是她能染指的?”
徐氏不削道
“你是雲栾。”竟是她,那個和前世自己一樣愛裴臻如生命般的女人。
“是又如何?雲栾已經是過去式,我如今是月楚的太後,一個随時随地都能要你性命的人。”
白卿沉默了。若是換做另外一個人要殺自己,她都有求生的想法。唯獨涉及到裴臻。
她沒有辦法,也不想求生。裴臻确實是死在她得手中。
“有什麽事沖我來就好。阿爹無辜。”
“不用在這給本宮裝父母情深,你若真的在乎你父親,就應該在王爺死後自盡謝罪。而不是逃得無影無蹤。讓你父親留下受罪!”
白卿聞言內心被飓風掃過。她沒有留下承擔罪責,是她間接害死了阿爹!!
徐氏站起身。
“進來吧。”對着門口喚了一聲。立刻兩名宮侍便進來了。
“賞給你們了。怎麽開心怎麽來。”她的這些個宮侍,大多被她折磨的都有些心理扭曲。
平日裏她高興的時候也會賞些女人供他們發洩消遣。殺這個女人太簡單,她要的是死之前絕望的痛苦!
兩名宮侍齊刷刷的老向地上上的白卿,眼珠子都轉不動了。
鮮血染滿了她的白衣,猶如白梅泣血,美的凄迷絕望。
是個男人見次都想一親芳澤……
徐氏冷笑着收回鏈子。兩宮侍立刻上前制住白卿。
‘你不是恨我嗎?那就殺了我啊。’白卿歷經生生死死,卻從未被人侮辱折磨。
如今,這般處鏡讓她頓時心神俱損。
徐氏轉過身不看地上的白卿。
“哀家累了。進去休息下。差不多了就扔出宮去。”
“尊太後旨!”
徐氏重回帷幔之後。便沒了聲響。
宮侍中的一個早就按耐不住。這樣的美人可是很難得的,一定要好好享受。
一把抓起白卿的衣領,用手沾了她肩頭的血放在嘴裏品了品。
“果然,美人的血都是甜的,不知道肉的味道怎麽樣?”他最喜歡的就是咬人,尤其是美人。
殘叫之聲讓他尤為興奮。一口咬在白卿的手上,鮮血淋淋。
白卿忍疼,白着一張臉不聲不響。她知道,自己不能尖叫痛呼,那樣只能引起更重的虐待。
“嗯?說是個瞎的,沒說是啞巴吧!真是無趣。”
“走開點換我。”另一個宮侍也有些迫不及待。自己再不上,美人就要被玩殘了。
死見
他一上來就扯住白卿有些泛白的長發,逼迫她仰着頭,束發的墨玉簪子滾落在地,正好在白卿的手邊。
另一只手則是用力掐着她的手臂以及大腿。最後竟要親白卿的嘴!
變故就是在這一刻發生的。白卿用盡全力握住簪子,捅入宮侍的脖子。動脈被切斷的人,因着血液的迅速流失很快倒地不起,人事不清。
而另外一個現在一旁看好戲的宮侍根本沒有預料到情況的扭轉。噴濺的血液灑了他滿臉滿頭,讓他震在當場言語不得。
本是惹人欺淩的傲雪梅,如今卻瞬間化作殺人彈指間的食人花。
白卿緊緊攥着簪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她從來沒想過濫殺無辜。
卻也不是任人糟蹋侮辱的懦弱之輩!
“沒用的東西!”徐氏帶着惱怒的聲音伴着一道寒刃穿過帷幔直直朝白卿心口而來。
白卿只感覺撲面而來的寒氣帶着森森的殺意。若是面對面相搏,自己興許能抵抗些許。如今,雲栾勝就勝在她能運用玄術,千裏取人頭什麽,又有何難麽?
她掙紮了,抵抗了……無奈凡力在玄力面前,不過是被碾壓的存在啊!
全身上下因為剛才那奮力一擊而脫力。癱軟在地。無力反抗。
卻也是再此時,她手中得簪子竟無端碎裂。
“臭丫頭。就是麻煩!”一道不耐煩的聲音在白卿頭頂響起。
即便看不見,白卿也驚詫莫名的擡起頭,尋着聲源……
“麒麟?!”
麒麟輕輕松松得握住那道要取白卿性命的冰刃。
“給我滾出來!”一道火光直逼帷幔之後。
徐氏飛身而出。
麒麟一腳踢飛呆愣在一旁得宮侍。這愛踢人的習慣倒是和秦至如出一轍。
鄙夷得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徐氏。
“不人不妖的玩意兒。也敢放肆!”
徐氏也打量着眼前和白卿容貌如出一轍的麒麟。這男人怎的和賤人一般模樣?
她哪裏知道,麒麟喜随意變換容顏,尤其是美人和主人。
白卿是他活了這麽久,容顏能和主人媲美的人。他肯定心動啊!還別說,男版的白卿竟多了些許飄逸俊朗。
“你又是個什麽東西?敢再本宮面前放肆?”
麒麟沒理會她,這中低賤的雜種,還不配和他說話,直接打殺了就好。
不過,這幾十年的妖靈倒是個好東西,主人總正好。
搖身一變,真身顯現。威風凜凜的神手,天上地下都少有。四蹄踏火,灼熱異常。
“你死的不冤枉,欺負了臭丫頭,主人不會饒你,死在我手裏起碼可以漂亮些。”
徐氏也非人了這麽些年,雖然沒見過麒麟這種稀罕異常得神獸。但是也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神氣!
沒錯,是神氣!自己不過是混種,根本不是對手!
麒麟揚蹄而起,重重的踏在地上,火光四起,瞬間包圍住徐氏。那火牆猶如一道結界,讓她根本逃脫不出。
徐氏呢,看到這火牆,竟眼泛淚光絲毫不懼,仿若陷入什麽難以釋懷的回憶之中。
三昧真火!沒錯,是三昧真火的味道!這天上地下,唯有一個人能擁有它!
那人沒有騙自己。她和他終究能夠再見……
只不過,也告誡過她,再見之時,便是身死之日。這是作為她違逆天道的懲罰。
并且問過她後不後悔。
她怎麽會後悔呢?那麽愛的一個人,愛到絕望,即使活着得每一天都是為了如今的死局,她也不後悔……
“你的主人是誰?”不顧火焰包裹皮膚的劇痛和灼熱,她不顧一切的撲在火牆上,眼睛死死的看着麒麟。
“是我。”大門被狠狠的踢開。一身黑衣的秦至面無表情的步入殿中。
只是,白皙光潔的額頭上明顯的多了一塊兒青紫……
“主人!”麒麟一看是許久未曾見到的秦至,立馬化作人型跑道他身邊。
“主人,你可真真狠心!把我就這樣封印在簪子裏,放在這臭丫頭身邊,見血乃出。”麒麟不依的抱着秦至的手,若是以往倒是沒什麽,但是如今的秦至卻有些別扭了。
面色微變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的手。
來到還跪坐在地上,一生狼狽是傷的白卿身邊。
眼神中蘊含了狂風暴雨。面上卻依舊冷漠。
“能起來嗎?”
秦至!
他的到來,胖白卿心中狠狠的松了一口氣。似漂泊的船終于找到港灣,絕境中人有了希望……
點了點透,撐着他寬厚溫暖的大手站了起來。腿腳卻還是有些軟,秦至自是察覺到了。大手攬住她纖纖細腰,承擔她大部分的重量,讓她可以不至于那麽累,白卿也放任自己靠着他。
他來了,心安了。
無題
一旁的麒麟嫉妒的戳手指。臭丫頭回來了,主人眼中又沒有自己了。求抱抱,求安慰。
而火圈之中的徐氏已經輩燒的面目全非。只一雙眼睛死死的看着相依相偎的白卿和秦至。
血淚順着眼角泊泊而出……最後的最後,他們還是在一起了。好恨啊!
那人沒有失信,告訴她,彌留之際,若遇到他,不管他模樣如何改變,都能看穿靈魂。
是,如今是看着了,尋着了。卻依舊只能眼睜睜得看着他們即便,隔着前世今生也能相守……
“煉了吧。”秦至得聲音冰冷至極。他很不喜歡那女人看自己狂熱執着得眼神。
她傷琉璃花這般重,若不是自己重傷調息,也不會允許琉璃花糟這麽大的罪。
這樣的孽障,挫骨揚灰的是輕的!
徐氏眸中含血,猙獰的面容泛起詭異莫名的笑容,她,要用這殘命詛咒她們,愛而不得,生死相隔!
秦至不削,也不怎麽想要這人煉化的妖元,但,他實在是太過于虛弱。他沒有那麽多時間慢慢調息。
他要守護好琉璃花,他們分別了這麽久,隔着兩生一世,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所以非常時期,便尋非常之法!
麒麟興奮的應了聲。開始催動火勢,雖然他的真火沒有那天蠢龍厲害,卻也是難逢敵手。徐氏很快血肉煉盡,一顆泛着瑩瑩綠色得珠子沖天而起……
麒麟縱身接住,這元丹混着人氣,妖氣不純不說,靈氣也沒有想象中的好。
“主人。這元丹非上乘,不去我出去殺幾個妖魔。純血的,靈氣也盛。”
秦至果斷的搖了搖頭。他不需要。如今的大部分妖魔界都很安份守紀。若不是大奸大惡,他葉不會憑白殺生。
麒麟有些意外秦之得反應,若是放在以前。主人傷的這般重,萬萬不會拒絕他得提議。
在主人得心中,妖魔什麽的雖然沒有濫殺,但一旦他的身體突破了極限。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秦至接過元丹。抱起白卿,也不管麒麟心裏的彎彎繞繞。朝殿外而去。
沒想到,久尋不得大妖怪竟然是月楚的太後。皇宮有天家的紫氣罩着,只要稍稍隐逆妖氣就不容易被察覺到。若不是因為她自己的殺戮太重,血腥之氣蓋都蓋不住,也不會暴露了行蹤!
麒麟一路上屁颠屁颠兒的跟在秦至身後,饒有興趣的打量着皇宮。
這人間得宮殿看着也不錯嘛,雖比不得仙宮神殿的靈氣威嚴,卻也富麗堂皇氣派的很。
“主人。你看我這次救了臭丫頭,您還滿意嗎?”
秦至頓下腳步,看了眼一臉求表揚的麒麟。
“我封你在簪中,見血方出。其目的不就是讓你能在危難之時起到作用嗎?如今,你不過做到本分。這番姿态又是何意?”
麒麟聞言頓時猶如霜打的茄子般。
秦至見他樣子逗趣,卻也還是不動聲色。不松口。
“麒麟的确救了我一命,若不是他及時出手,我可能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白卿溫軟柔膩的聲音,自他胸口處傳來。
“哼!臭丫頭。我才不需要你為我說好話呢!”麒麟賭氣得扭過頭生氣道。
“想要什麽獎勵?”秦至卻突然開口了。
“我才不要呢!等等!有獎勵?”
秦至看着他不做聲。眼神示意他是真的。
“我想在皇宮裏四處轉轉。”順便看看這人間皇帝的三宮六院。聽說有很多美人。若是有比臭丫頭美的,就換張臉。當然他不知道的是。現在月楚的皇帝是女的,哪裏來的三宮六院呢?
“如吧。不過先換顆這張臉”
他一點也不能适應琉璃花的臉長在一個男人身上。
“好嘞!”麒麟心情好好的應下。他瞬間變換了模樣。竟是秦至的模樣!
秦至“……”還不等秦至反應,就一溜煙不見了。
“麒麟真是一寶。”白卿嘆息道。什麽時候都是一幅生龍活虎。
“麒麟是神獸之王。四方禽獸膜拜的無上之主,世間少有。當的起一寶。”
“是。你最厲害,竟得了個這麽個寶貝。”
白卿笑道。
“它是我門中瑞獸。我從出世起,師父便送給了我。”
“是嗎?你師父對你真好!”白卿感嘆道。其實,說起來,她也有一個對她很是不錯的師父。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續師徒緣分。
“甚好。”他的師父為了他可是操碎了心。生死不棄。
兩人一路瞎聊便到了白卿的寝殿。
秦至小心翼翼安置好白卿。也不離開,就這麽坐在她跟前,似有話要說。
白卿本來累的不行。剛想睡下休息。察覺到秦至的态度。相處這麽久了。
自然是有些默契的。
真相
“秦至。你是不是有話說?”
“疼?”
“疼?哪裏疼?你怎麽會疼的?不應該啊,明明就把你藏的很好啊,應該沒有能傷害到你。”
秦至也不說話。只是拉起白卿的手蓋在他的額頭上,
“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包?”白卿看不見他頭上的青紫。卻能感覺到他頭上鼓出來的大包!
“從床下出來時弄的。”
“……”原來是磕的。現在是要怎麽樣?這是為了保護他才藏在床下的啊。
“疼”
明明自己看不見,白卿就是能感覺到他話裏的委屈。
委屈是什麽鬼?怎麽覺得是自己欺負了他一樣?
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
“你低下來點,我給你呼呼。我小時候摔疼了的時候,阿爹就是這樣給我呼呼的。”
秦至滿意的低下頭。靠近白卿。
帶着輕甜的香氣萦繞在他的鼻尖,如今近距離的接觸,是他前世今生都求之不得的。眷戀不已。
竟生出時間就此停留,讓他們此刻永恒荒唐之感。
不能怪他貪心,怪只怪這一刻太難得。讓他不得不貪心的想要留住。
這邊秦至與白卿溫情脈脈。另一邊的榕鏡氣氛就有些古怪了。
榕鏡是高仿天界的存在。只不過住在這裏的,都是精怪和一些沒有自保能力的散妖散魔。
此時,一陣悠揚舒緩,卻又帶着點點感傷的琴聲徐徐道來……
與此極為不協調的是,本該是鳥語花香,精怪圍繞的地方,愣是酒氣沖天,
方圓十裏連一只走獸都沒有,更別提精怪了。
佘祭心手啪的頓住琴弦。按了按有些抽痛的眉心。他的身邊,依舊站着木頭樁子一般筆直的墨玉。
“你的意思是,月楚的棋都毀了。”他的語氣有些沉。但面色卻依舊雲淡風輕。
“是。”墨玉老老實實的回答。
“那,命定的人可還在?”
“在”
“在就好。本來月楚的這盤棋都已經毀的差不多了,也不在乎多毀一個。
若不是當初月楚長公主叛亂,差點斷了裴氏一族的香火。本君也不至于答應做出一個半人半妖的怪物來制衡,如今那蠢物心願已了,也該安心了。本就是偷來的歲月,長久不了。”
佘祭心不甚在意。
畢竟現在的月楚,小皇帝雖沒了約束,得以重新回到權利的中心,但這麽多年的亂政。國本早已動搖。要想回到從前盛世,還需要一番功夫。
不過,有那兩人在,也省的自己再費精力。左右只要能留住氏血脈就行。
裴家,能走到最後。才是他最想要的結果。至于其中的過程,大家開心就好,他随意。
但是,本來沒有枝枝在的榕鏡就很無趣無聊,沒生機,為什麽對面這人還要在自己面前添堵。
喝的爛醉如泥的白惑一點也不消停。鬼哭狼嚎的。枝枝,枝枝的不停亂叫。
“小魚兒。把這個麻煩的家夥給我扔出榕鏡。”他在這世上就服兩個人。一個見不到了。另一個就在眼前。
不要誤會,他服白惑的就是無賴的本事。
白惑顯然喝的雖多,腦子還是可以運轉的。立刻跳起來,指着佘祭心。
“佘祭心!你沒良心,沒人性!還是我姐夫呢,一點也不體諒我悲苦的心!”
佘祭心聞言翻磕個大白眼兒。
“良心?那是什麽?能吃嗎?人性?抱歉我還真沒有,我不是人。你應該慶幸我是你姐夫,不然就不是扔出去那麽簡單了。”
“你!你!你!”白惑被他堵的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已經很好了。你在這榕鏡醉了這麽久,也該醒醒了。”
佘祭心接着撫琴。這次是舒緩略輕快的。
“醒?哈哈哈,我怎麽醒的了?你把枝枝還給我,我興許就醒了。我和她是真心相愛的。”
白惑悲腔道。神色無比痛楚。
“真心相愛?你問過枝枝的意見嗎?若和你真心相愛,為什麽答應嫁到妖族?”
“這,這不都是你一句話的事兒嗎?!誰不知道她最聽你的?”
“愛,是可以跨越一切的。就像我和你姐姐,就算歷經生離死別,也兩不相移。”
原諒他,他絕對不能告訴白惑,枝枝情心未開。根本不懂情滋味兒。
他只能這樣做,白惑和枝枝根本就不能在一起。起碼此時這個天道不行。
若是強行逆轉,只怕會召開禍端!他不能冒險,白惑是阿茵最後的囑托,不能因為和妖族相戀而毀掉。
既然他阻止不了白惑的癡心。那就從一張白紙的枝枝着手好了。枝枝是個好孩子,只是不應該和白惑有過多牽扯。
他給她安排的夫婿,對她來說才是最對的選擇。
沒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兩個孩子好。自古以來,真相都是用來埋葬的。
不同
枝枝沒有情商,只憑借本能判定好壞的事,就永遠不要被白惑知道吧。
白惑被他的話震的久久回不過神。沒錯,若是兩情相悅,他和枝枝之間絕對不會是這麽個結局!
這麽久了,就算是一塊冰坨子也能捂化了!可每次,被抛棄和嫌棄的都是他!
但凡,枝枝能回應一二,只要一點點就好,他就能十乘十的對她好。
什麽逆天劫數他都不在乎。只為成就這一段情緣!
可是……沒有可是。她的眼中永遠沒有自己。即便,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轟隆隆!從來沒有四時變化的榕鏡雷聲滾滾,烏雲壓境。
佘祭心一看,心下一緊。榕鏡也算得上自己的秘密基地。夾在平行空間裏,若是不自己暴露根本就找不到。
這下好了,召開這麽大的劫雲,這要是成氣候了,分分鐘暴露啊!
扭頭看還在醞釀驚天動地,巴不得全世界都要配合流淚的熊孩子。
忍了忍想把他打吐血的沖動。
“白惑。現在停下,我保證不打你。”他在忍耐……
“不要。憑什麽就只我一個傷心痛苦?不公平!我要洪災泛濫,生離死別。這樣才能緩解我的心痛。”
“你!你這不管不顧的脾氣是雖了誰?”以前有阿茵教導護着,倒也相安無事,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兒,如今到自己手裏了,怎麽就這麽無理取鬧呢?
阿茵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夠及的上的。
“姐姐。”
佘祭心“…………”也是姐弟倆除了長相外,其他的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其實,長的也不是不像。就是有些微不同而已。
“你現在究竟想幹什麽?想讓榕鏡暴露嗎?”
佘祭心從來都沒有這麽頭疼過,不管是在什麽事上都能得心應手。卻唯獨對他們倆姐弟束手無策。
打也不舍得打,罵更是罵不了。他不得不承認,在教育熊孩子方面,他真的事有心無力……
“我想幹的事一直都很明确。如今成不了事。有些絕望。”白惑有些頹唐。
他從未在女人的事上這麽慘過。好不容易遇到真愛,卻是以這麽慘淡的結局收場。
他的心所受到的打擊,簡直可以用一個大大的慘字來描述。
“剛才是我沖動了。差點壞了大事。”白惑突如其來的示軟,讓佘祭心意外的不要不要的。
此時此刻,白惑心裏想的是,既然在情愛方面他不能翻身。那就追尋僅有的親情吧。
姐姐雖然走了,但還是給他留下了一個有着她氣息的小姑娘。無論那小菇涼是什麽身份,都是姐姐罩撫的對象。
不然不會在最危險的時候還不忘留下靈氣保護她!既然如此,那小姑娘就是自己的親人,也是他要關照的對象。
那是一定要放在身邊關照的。
月楚
秦至自然是舍不得白卿一直為他擔心。還沒吹一下,就讓她停了下來,說是好了。
白卿停下動作,又好氣又好笑。不是說磕的很厲害嗎?怎麽吹一下就好了?莫非自己吹的氣是仙氣不成?
“真的不疼了?”白卿柔柔問道。
“嗯。不疼了。”話還沒說完,菜情還沒放下的手就在他額頭青一處彈了一下。
秦之沒有做聲。只是微微皺了眉頭。她,她這是調戲自己那?
這是不是表明他和她的關系更進一步了?
心因為這個認知而雀躍不已!只是臉上習慣性的沒有表情。
白卿呢,以為自己玩笑開重了。秦至不開心了?
畢竟這厮不是能随意開玩笑的主兒,也怪他不知怎的突然變的這麽,怎麽說呢,這麽好說話。所以自己就得意忘形了些。
“秦至?莫不是,我打重了?”
“重?”他都沒有感覺到什麽,她的手就離開了。一點都沒盡興……
白卿點了點頭。
“以後可以繼續。”秦至慢緩的出了一句。
白卿驚訝的瞪大眼睛。他的意思莫非是讓自己沒事就彈他?什麽時候有自虐的傾向了?!口味兒這麽重了?!
白卿剛想拒絕,卻被通報聲打斷。
“陛下到!”尖細的嗓音伴随着穩重得步伐而來。
“姐姐!”一身龍袍的裴立雪被一衆宮人簇擁着進了殿。
“立雪?”白卿扒拉開跟一堵山擋在跟前的秦至。探出一個頭。她雖然看不見,但還是能辯出人體熱源。
“姐姐。可好些了?”立雪揮退一衆宮人,身邊只跟着一個啞童。
如今她大權在握,自然今時不同往日了。人性就是這樣,徐氏在的時候,自己可有可無,就連一個小小的宮侍都能狗眼看人低。
如今,徐氏因為一場大火莫名其妙的大火起了,才給了自己翻身的機會。
讓自己重新回到權利的中心。她怎能不狂喜?怎能不感謝上蒼厚待?!
無題
果然,權利才是這世間最靠譜的東西。一旦擁有,就要牢牢掌控在手中,才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過幾天。我們就走。”秦至看不慣有人對白卿過于親近。他和琉璃花之間處的太過艱難。
好不容易能得來這和諧親近。他一刻也不想浪費,也不想琉璃花因為其他的人和事,分去一分神!
立雪聞言大驚。姐姐怎麽能就這麽走了?
“姐姐,如今我雖大權在握,但月楚此時國力衰弱,且朝綱混亂。邊境之上蠻族虎視眈眈。這般水深火熱,你忍心抛下我一走了之?”立雪想要靠近白瓶卻被秦至攔住。
“你的事。她管不了。”雖然,這是裴氏子孫,月楚根基受損,自己有責任,也有義務幫襯着。
但,他現在不是當初束手束腳的他了。他唯一的血脈至親早已不再。若是為了這個隔了幾代的子孫費神。
他和琉璃花就減少了相處的時日。他沒有忘記,費盡千辛萬苦帶着過往的記憶,重返人間,不過是為了一個她罷了。
“你沒有權利替姐姐做決定!”立雪急紅了眼。
秦至本不想和她廢話,如今因為有了妖源提煉的靈氣滋養,他的內傷雖說不上完全好了,也算得上大有好轉。
單手就能劈暈她,再召喚麒麟,揚長而去。只是,念及她是自己子孫,還是有所顧及。
“立雪,你先回去。徐氏剛倒,朝政上,你應該有很多東西要處理。”
‘姐姐!’
“你說的事我會考慮。”
立雪原本不抱希望的心頓時死灰複燃。姐姐沒說不行,那就是有希望了?!
這就好!
“好,我知道了。那我把藥同留下照顧你?”
“不需要。”秦至冷淡的面容普通罩着冰霜,讓人親近不得。
如今,自己傷好的七七八八了。照顧琉璃花的工作自然是自己親自接手了!
立雪其實很想發火,但顧及到白卿的感受,生生忍下。這麽多年活在徐氏的陰影下,學的最多的就是忍。
“好!那我先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