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7)
呢。
361他若真死了,哀家便一輩子不見你
361他若真死了,哀家便一輩子不見你
瞧着戰戰兢兢跪了一地的奴才,墨展璋淡淡的道:“起來吧。去告訴太後,朕來給她請安來了。”
“是。”小德子應了答,趕緊轉身往後頭去。
太後跪在佛堂裏的蒲團上,閉着眼睛,默數着手中的佛珠,虔誠的念着天字經。自從鐘穎告訴她那送回來的屍體是假的後,她更加相信墨展綽沒死,只是半年都過去了,一點消息也沒有,他如今倒底是死是活,全然不知,她也只好每日念經拜佛為他祈福。
小德子站在門口低聲道:“太後,皇上又來給太後請安了。”
太後象沒聽到似的,只是不停的念着經。
小德子等了等,又說了一遍,但太後仍是恍若未聞。小德子無奈,只好忐忑着回到前廳。
墨展璋問:“太後說什麽了?”
小德子嗫嗫不安:“太後,太後什麽也沒說。”
什麽也沒說就表示不見,天天如此,墨展璋倒也不意外,往廳裏一坐,“她老人家不見朕,朕就在這裏一直等下去。”
衆人一聽,暗自叫苦,這尊佛在這裏,叫他們如何安生?心裏急,卻也不能閑着,前廳沒籠地火龍,有些冷,慈安宮的掌事趕緊吩咐人将炭爐搬過來,重新熏了香,擺了花,沏了茶,為防爐裏有煙炭,一個小太監一直杵在火爐旁,大冬天的,他被烤得出了一身汗,愣是不敢移開半步。
墨展璋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一屋子的奴才卻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唯恐哪裏沒伺侯好,就去了半條小命。
就這樣,一個時辰過去了,墨展璋靜靜的坐着,奴才們靜靜的杵着,個個面露驚慌,額上都冒了層薄汗。就連那內急的也只有忍着,生怕自已一個不小心就成了出頭鳥。
掌事惠心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悄悄去了佛堂求太後,“太後,要不您就見皇上一面吧,奴才們可都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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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出什麽妖蛾子,又想打你們板子?”太後淡淡的道。
“痛快打了還好,皇上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就是坐在廳裏靜靜的等,唬得奴才們一個個心驚膽顫的,大氣也不敢出呢!”惠心道。
太後嘆了口氣,“把門窗都給我關起來,讓他隔着門說話。”
“是,”惠心得了令,趕緊到前廳叫墨展璋。
墨展璋一聽太後要見他了,心情大好,提腳就往佛堂去,到了門口卻見門窗緊閉着,惠心這才小聲道:“太後讓皇上隔着門說話。”
墨展璋點了點頭,也沒計較,反正能說話就行。站在門口行了個禮,朗聲道:“母後,兒子給您請安來了。”
“知道了。回吧。”太後在裏頭淡淡的應道。
“母後真的不見兒子嗎?”墨展璋問。
“哀家在佛祖面前發了誓,十三一日不回,我一日不見你。”
“母後還是相信十三沒死?”墨展璋眉頭微皺。
“他若真死了,哀家便一輩子不見你,回吧,以後也不要來了。”太後依是淡淡的。
墨展璋沒再說話,卻是靜靜的看着那道朱紅色的門,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去。
362但是這次,她挺不過去
362但是這次,她挺不過去
嚴冬終于過去,春天來了,楊柳青青,野花絢爛,一切都是那麽生機勃勃。
白安晴坐在床邊,認真的縫着小褂子,下個月她就要生了,這段日子她一直在為孩子準備出世的衣裳。
院子的木門滋溜響了一下,是淩三回來了吧,她伸了脖子看了一下,可不就是淩三,手上拿着一個大包袱,大步跨了進來,揚着眉笑道:“瞧瞧,我買什麽來了?”
将包袱放在床上一打開,滿是小嬰孩的衣物玩具之類,小衣裳小帽子,小鞋子小肚兜,還有各樣的拔浪鼓,木頭做的小車,草編的蜻蜓,蚱蜢。琳琅滿目攤了一床。
白安晴嗔道:“瞧你,盡瞎費錢,前些日子不是買了一些麽,我自已也做了一些,夠用了,你又買這一堆來作什麽?”
“不夠不夠,”淩三嘿嘿的笑着:“你是不知道,這小孩子一天到晚得換好幾身呢,這麽點哪夠啊。”
白安晴有些詫異:“三哥怎麽知道這些個?”
淩三邊整理床上的東西,邊道:“小時侯家裏窮,弟弟妹妹全是我帶着,窮人家的小孩可沒這麽多衣裳換,如果尿濕了就讓他濕着,只要不是大冬天的就沒事,窮孩子皮實着呢,你肚子裏的這個可不一樣,那可是位金貴的小王爺,半點都怠慢不得。”
“金貴什麽呀,一生下來都不知道爹在哪?”白安晴嘆了口氣道。
“別擔心。”淩三把東西歸整好,坐下來看着白安晴:“等孩子生下來,三哥陪你去找王爺。”
白安晴搖了搖頭:“這都大半年了,王爺若在世,怎麽會不來找我?我——”
話還沒說完就讓淩三打斷了:“安晴,最不該說這話的就是你,你要相信王爺,正是因為大半年了,這期間各路人馬到處找他,都沒半點蹤跡,俗話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人也不見屍也不見,你不覺得蹊跷嗎?”
白安晴頭了點頭,她當然是相信墨展綽的,她了解他的為人,知道他的本事,他絕不會輕易就讓人算計了,只是等待的時間越長,她就覺得越渺茫,若不是因為孩子,她覺得自已都快要撐不下去了。好在孩子給了她更大的希望,她現在全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她要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養大,等墨展綽回來的時侯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可惜這樣的憧憬在不久之後被殘酷的事實擊了個粉碎,白安晴沒想到自已此生最大的劫難居然在這裏等着她。她打小是在磨難中長大的,自認為內心堅強,只要能活着就沒有過不去的坎。但是這次,她挺不過去了。這個坎,她不知道要怎麽邁過去。
孩子是順利生下來了,可是白安晴并沒看到他,她睜開眼睛的時侯,發現自已躺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裏,有幾個宮女圍在床前,見她醒了,有一個馬上跑開了去,是去報信去了吧?白安晴努力的轉動着眼珠子,想再看得仔細些,但是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将她從這間明朗的屋子拉回到那無邊的黑暗中。
363好起來你便要殺我了嗎?
363好起來你便要殺我了嗎?
她混混沌沌,不知身在何處,就象只紙莺,在風中不停的飄蕩,翻滾着,她想停卻怎麽也停不下來,只要風不止,她就得無休止的飄蕩翻滾,可是好累啊!她的身子乏力,仿佛哪哪都痛,但最讓她害怕的是這無邊的黑暗,濃得如同稠墨一般,讓人心生恐懼。
這時,她聽到一個聲音說:“不是說醒了嗎?怎麽又昏睡過去了?”
這聲音好熟啊,白安晴努力的回憶着,可是怎麽也想不起來。
又一個聲音說:“回主子,她剛才是醒了,可一會子的功夫又睡過去了。這幾日一直是這樣。”
那熟悉的聲音道:“怎麽這麽些天了還是這樣?藥都喝了嗎?”
“還是不怎麽好喂,喝一些吐一些的,也不知道喝進去了多少。”
“那就掰開了嘴灌,反正要盡快讓她醒過來。”
“是,主子。”
兩個宮女抓着白安晴一陣猛灌,溫熱的湯藥被倒進了白安晴的喉嚨,好苦啊!她翻轉着身子,輕而易舉的全吐了出來,弄得滿身滿床都是。一股藥香在屋裏瞬間彌漫開來。
“看看,真是讨厭得很,又得給她換了。”小宮女抱怨着。
“算了,她也怪可憐的。”另一個不宮女道。
“身子虛成這樣,沒死算她命大,只是可苦了咱們了。”
命大?她是夠命大的,爹死娘亡,相公生死未蔔,好在她還有個孩子,她把手探在腹部,怎麽是平的?孩子呢?孩子怎麽不見了?她頓時急了起來,瘋了一般開始尋找,但到處都是黑暗,上哪找去?她大哭起來,可是喉嚨是啞的,眼睛是幹的,只有心痛仍是無以複加。她向那更黑更深處蕩去,唯有那裏才是她的歸宿。
可就連這點小小心願都不能實現,昏昏沉沉半個月後,她還是清醒了過來,人間四月,芳草碧連天,宮女打開了窗子,讓微風吹拂進來,窗外陽光明媚,花草欣榮,她半倚在床頭,目光直直的盯着窗外,一切都那麽富有生機,只除了她自已,她就象個殘喘茍活的老人,臉色慘白,顴骨高聳,下巴溜尖,原先清澈的眼眸如今象蒙了一層灰,怎麽看都是無神。
有人走了進來,坐在床邊看她:“今兒個可好些了?”
她仿若未聞,呆如木雕。
那人轉頭問一旁的宮女:“還是老樣子?”
宮女點了點頭:“回主子,她如今倒是聽話了,讓她吃就吃,讓她睡就睡,今兒個天氣好,奴婢想讓她看看窗外的風景,她便一直半倚着,一動都沒動過。”
白夢蝶嘆了口氣,握住白安晴的手:“姐姐,你可要快些好起來呀!”
白安晴仍是看着窗外,卻居然開口說話了,聲音又啞又澀:“好起來你便要殺我了嗎?”
白夢蝶一驚,倏地的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你說什麽?”
白安晴卻不再吭聲,就象那句話不是從她嘴裏發出來的一樣。
白夢蝶看了她半響,見她毫無反應,還懷疑是自已聽錯了,但仔細一看,她的唇齒微顫,象是使了很大的力氣在控制着自已,心裏頓時明白了。
364聰明到連自已的親妹子也不放過!
364聰明到連自已的親妹子也不放過!
白安晴恨自已為什麽要醒來,一醒來就讓她遭受到如此沉重的打擊。忘了是哪次醒來,那時的她意識還很模糊,雖然是閉着眼睛,卻是能清晰的聽到宮女們的對話。
“倒底她做了什麽?讓主子三番四次的抓她?”
“不知道,你也別打聽,讓人聽到又該生事了。”
“是啊,聽說連香鴿姐姐都被主子毒打了一頓,現在仍關着呢。”
“虧得是香鴿姐姐,若換了別人,早就沒命了。”
“咱們可得小心着點,連親姐姐都害,咱們算什麽呀。”
“噓——別說了,來人了。”
她聽到這裏,出了一身冷汗,曾經有些想不通她也不去想的事,如今在這幾個宮女的對話中找到了答案,頓時,她心如刀割,寸寸腸斷,這就是含辛茹苦帶大的妹妹!這就是她舍命也要保護的妹妹!
難怪她會在秀景宮被抓,難怪香鴿死也不肯說出實情,難怪她第二次被送回景秀宮又被關起來了,這個事實瞬間擊垮了她,無邊的黑暗湧了上來,将她團團圍住。她把這段記憶封存,一次次的醒來,一次次又昏睡過去,她不再想起。但現在,她清醒着,無論她想要怎麽忘,它就在她的腦子裏存在着,一刻也不曾離開。
“你是什麽時侯知道的?”白夢蝶問,既然白安晴都知道了,不如開門見山。
白安晴把目光緩緩的投到她身上:“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白夢蝶冷笑着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猜!”
“是為了要幫皇上,還是想保住你的榮華富貴?”白安晴的聲音陡然提高,象是鈍刀劃在地磚上,讓人聽着有些刺耳。
白夢蝶哈哈大笑起來:“你錯了,是皇上在幫我,至于榮華富貴,只要我想要,就一定會有,不勞你費心。”
“那是為了什麽?為了什麽能這樣害你的親姐姐?”白安晴的身子顯然不允許她這樣激動,稍稍動氣便喘個不停。
“親姐姐?”白夢蝶又冷笑了一聲:“說得倒好聽。我算是看透你這個虛僞做作,謊話連篇的女人了,你對你的親妹妹怎麽也能這麽假?明明就是想獨霸王爺,卻裝作一付大度無謂的樣子,明明答應要讓王爺收了我,可背地裏不知跟王爺嚼了什麽舌根,不然王爺會看不上我?我比你聰明比你漂亮比你水嫩,是瞎子才不會要我,南行前你答應得好好的,可回來後呢?你俨然成了東苑的女主人,王爺更是連眼角都不看我了,你喜歡王爺沒問題,可是你不能為了自已就阻礙我的前程,就扼殺我的幸福。你能容別的女人,就不能容自已的親妹妹嗎?虧我那麽相信你,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因為激動和憤怒,白夢蝶的臉扭曲得有些可怕,她大喘了幾口氣,又接着說:“還有麗妃姐姐,她對你那麽好,你卻視她為眼中釘,不然王爺怎麽會那麽對她?別以為我不知道,都是你在中間搞鬼,表面上不争不搶,背地裏卻不知道做了多少下作的事。你是沒走娘的老路,你比娘聰明多了,聰明到連自已的親妹子也不放過!”
365你那剛出生的孩子,倒底哪去了?
365你那剛出生的孩子,倒底哪去了?
白安晴簡直有些蒙了,白夢蝶這是在——妒忌?她喃喃的道:“是你自已說想通了,是你自已說要進宮的。”
“我若不這樣說,還有退路嗎?說不定什麽時侯就被你趕出府了,你好狠的心啊!”白夢蝶怒視着她,仿佛她對她做了十惡不赫的壞事。
白安晴無力的搖了搖頭,“是你誤會了,我真的什麽都沒做過,麗妃的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一點內幕,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還想狡辯,以為有王爺護着,便可高枕無憂,但老天真是開眼啊!如今你落到我手裏,我姑且念在姐妹一場,留你一條活命,”白夢蝶陰陰的笑:“但你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這麽話象尖刺紮在白安晴的心上,沒想到,她真是沒想到白夢蝶會這樣想!當時她的表現還讓她欣慰,以為夢蝶終于長大懂事了,沒料到卻是這樣!她那時已埋下了報複的種子,而她卻絲毫未知!
“你抓了我來是想要脅王爺嗎?”白安晴舔了舔幹涸的唇。
“別在我面前提王爺!”白夢蝶冷冷道:“皇上是有這個意思,不過我呢,哼!你等着瞧吧,好日子還在後頭呢!”說完一拂袖,哈哈大笑着,揚長而去。
許久,白安晴還能聽到那刺耳的笑聲,她垂了目,呆呆的看着地板上那一條條金色的紋理,原來夢蝶一直是這樣看她的,乖巧可愛的妹妹什麽時侯變得這樣陌生而絕情?而她竟毫不知情!
是啦,那段日子,她和墨展綽濃情蜜意,完全忽略了身邊的一切,這其中就包括了夢蝶,是她錯了,她沒有愛護好夢蝶,讓她內心扭曲,變得這樣狠毒,倒底還是她錯了!
只是她哭不出來,淚水早已幹枯。她想死,想忘掉這一切,想永遠的沉入黑暗之中,可是宮女們看得太緊,她連死都做不到,死?她為什麽會想死?從小那樣苦捱着就為了活,爹死了,娘死了,她沒想過死,受了那麽多磨難,她沒想過要死,就算墨展綽生死未蔔,她也沒想到死,便是夢蝶這般看她,這樣害她,她也還是不想死,倒底是什麽讓她連茍活都不願了呢?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只是頭突然就痛了,象是要炸開來似的痛,她抱着頭大叫了起來,叫得歇斯底裏,叫得象個瘋子,她情願她瘋了,因為她不能想。
白夢蝶那日走了後,一直沒來過,倒是墨展璋來了,坐在大椅上靜靜的看着她,打量着她,半響,嘴角浮起一絲譏諷:“朕瞧來瞧去,也沒瞧出你哪點好,怎麽我那十三弟就對你如此癡迷呢?”
白安晴靜靜的倚靠在床頭,依然如木雕,一旁的宮女心裏發顫,悄悄的往門口移了移,還是離遠點好,別皇上一發火倒殃及了她們這群小魚。
墨展璋也不介意她的沉默,接着道:“朕知道你不願意看到朕,朕也沒閑功夫來看你,今日到這來,只是想問問你那剛出生的孩子,倒底哪去了?”
366可不能真讓她瘋了
366可不能真讓她瘋了
孩子?白安晴失神的眼眸突然間有了光彩,她摸了摸腹部,孩子,孩子哪去了?她的孩子呢?象是突然間一道閃電打開了她的記憶之門,她全都記起來了,她那粉嘟嘟的孩子被淩三抱走了,當時她躺在床上,剛剛生産完,接生婆驚喜的叫了聲:“是個兒子!恭喜夫人了!”只讓她瞧了一眼便包了起來,她幾近虛脫,只看到孩子的小腳在她眼前一晃而過,那腳心裏有顆淡青色的痣。接生婆包好孩子馬上抱了出去,為什麽要抱走她的孩子,她虛弱得根本動彈不得,卻在布簾被掀起的一剎那,看到淩三從接生婆手裏接過了孩子,他心虛的看了她一眼,抱了孩子匆匆走了。
她急得叫起來,掙紮着往床下滑溜,腳剛踩地就被返回來的接生婆又按回到床上。
她對着接生婆一頓亂撲:“我的孩子,還我的孩子,你們要把我的孩子送到哪裏去?”
接生婆雖然壯實,卻被她這瘋子一般的亂打弄得有些狼狽,拿被子緊緊摁住她,罵道:“你們兩口子的事,我哪知道啊!若不是賞錢多,我才懶得替你這不明身份的人接生呢,可別不知好歹!”
話音剛落,接生婆突然啞口,象是僵住了,一動不動。白安晴這才看到屋子裏突然出現了一群黑衣蒙面人,一人拿着劍抵在接生婆的後背上,喝問:“孩子呢?”
“抱,抱走了。”接生婆吓得嘴直哆嗦。
“男孩還是女孩?”那人又問。
“男孩。”接生婆話音剛落便倒在她的身上,她推她,卻摸得一手血,鮮紅的血瞬間染豔了床上的被褥,她目瞪口呆看着一柄劍從接生婆的背上飛快的抽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兩眼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再醒來便是在宮裏了。原來這就是她想死的原因,孩子沒了,她如何同墨展綽交待,唯有一死方能解脫!
讓她不能釋懷的還有淩三,那個被她看作親人一般的男子,怎麽能這樣對她?這樣的背叛比親手殺她更讓她難以接受,那些日子他們一直在一起,他對她那樣好,洗衣做飯都不讓她動手,還幫忙準備着孩子出世的東西,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只是為了安撫她,不讓她生疑,而他最終的目的就是要奪走她的孩子。
他也長着一雙象墨展綽那樣黑亮的眼睛,可是她居然看錯了他,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她的頭又疼了,她抱着頭開始叫起來,兩個宮女趕緊上來把她按倒在床上。
墨展璋愣了一下,問“她怎麽啦?”
一個宮女邊按着她邊答:“回皇上,她頭痛又犯了,一犯病就象瘋了似的。”
墨展璋皺了皺眉頭:“徐良不是一直替她瞧着嗎?怎麽倒犯病了。”
宮女道:“徐大人說她郁積太深,一時半會的只怕好不了,暫且吃着藥呢。”
墨展璋轉頭吩咐高升:“告訴徐良,盡快治好她,可不能真讓她瘋了,朕留着她有用。”
“是,皇上。”高升躬了躬身子道。
367掌嘴,打到她說為止
367掌嘴,打到她說為止
白安晴清醒過來後,突然想到一個事,她是被那群黑衣人抓到宮裏來的,那時侯淩三已經把孩子抱走了,墨展璋剛才也來問過她孩子的事,那麽顯而易見,孩子既然沒在墨展璋手上,就一定在鐘穎手上了。
知道了孩子的下落,她就還有希望,她就不能死。雖然還是整天不言不語木着一張臉,但吃飯喝藥都積極了,苦苦的藥湯子三兩口就下了肚,一頓飯至少吃兩碗,大魚大肉敞開了吃,也不整天在床上躺着倚着,開始下地慢慢的走了,再後來也到院子裏散散步,幾天的功夫,臉上開始有了顏色,凹進去的地方也開始圓潤了,無神的眼睛開始變得清澈,不再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了。
白夢蝶來的時侯,看到她這樣吃了一驚,不明白是什麽讓她可以如此快的恢複生機。但白安晴這樣倒更讓她厭惡,明明擺着一副等死的樣子,這才幾天的功夫,又變了,還是不想死呗,虛僞的本性難改啊!
她冷冷的道:“看來你是死不了了,既然如此,我這裏也不能養閑人,從今天起,你就在這裏當差吧,宮裏可不比王府,規矩多着呢,你可得小心了。”
白安晴看着院子裏的芍藥花沒吭聲,她懂白夢蝶的意思,如今她好全了,意味着好日子也到頭了,墨展璋留着她有用,暫時不能殺她以解白夢蝶心頭之恨,所以白夢蝶只能折磨她出氣了。
換了下等宮女的粗布衣裳,住進了低矮簡陋的屋子,大魚大肉沒有了,每日蘿蔔青菜度日,粗茶淡飯的日子對她來說并不算受苦,白夢蝶百般的折磨才是她苦痛的根源。
白夢蝶仿佛象上了瘾,對折磨她樂此不彼:茶涼了,窗開了,花插錯了,地板不幹淨,窗上有塵埃,任何的小事都能換來她一頓打,白夢蝶很喜歡看她被打的那一瞬間,有莫名有痛苦,她就是要看她痛苦的樣子,卻不知道白安晴的痛并非在身上,而是在心裏。
白安晴的痛苦在于看到白夢蝶扭曲的人性,看到白夢蝶近乎病态的妒忌,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快樂,縱然她被世上最有權世的男子寵愛着,縱然她榮華富貴的享受着,終其一身,她也不會幸福。
她在受着白夢蝶百般折磨的同時,還要承受墨展璋帶給她的恨意,她很少恨一個人,便是從前大娘三娘對她那般不堪,她也不曾真正恨在心裏,但她真的恨墨展璋,是他毀了她的安穩,是他讓她的相公生死不明,是他讓她失去了孩子,一切的罪魁禍首皆是因他!
“說,跟你一起住的男人去哪了?他把孩子倒底抱到哪裏去了?”墨展璋冷冷的看着她。
看着墨展璋一臉急迫的樣子,白安晴此刻倒慶幸淩三抱走了孩子,落在鐘穎手裏總好過落在墨展璋手上。至少鐘穎不會拿孩子去害墨展綽。
她跪在地上,木着一張臉,任墨展璋怎麽問也不開口,墨展璋顯然是失去了耐心,冷冷的道:“掌嘴,打到她說為止。”
368劃哪好呢?
368劃哪好呢?
一個小太監上前來扇耳光,打得那樣用力,仿佛少用一分力都是對墨展璋的不忠,一絲鮮血順着白安晴的嘴角流淌下來,她仍是半聲不吭,昂着頭,清亮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墨展璋,墨展璋也看着她,突然手一擡,止住了小太監的行為。
兩人對視了許久,最終墨展璋敗下陣來,他垂下眼,半響才道:“朕有些明白十三為什麽喜歡你了,你們倒是一路人。”
白安晴居然笑了,道:“我也明白你為什麽要害他,你們不是一路人。”
“哈哈哈!”墨展璋不怒反笑:“蝶貴人說你嘴笨拙舌不會說話,沒想到你倒是伶牙俐齒,有意思,有意思極了。”
“啪”一聲脆響,一只青瓷薄胎的杯子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裏面的茶湯和茶葉潑了一地,白安晴的裙擺上也濕嗒嗒的滴着水,那杯子是擲到她身上再掉在地上的。
白安晴沒并理會裙擺上的水滞,只是靜靜的站着,等侯發落。
白夢蝶皺着眉,冷眼看她:“這是第幾次啦?重新沏一杯來。”
白安晴點了點頭,轉身準備出去,卻又被她叫住:“先把地上收拾幹淨了。”
白安晴默不作聲的蹲了下來,開始撿地上的碎片,她這樣的沉默讓白夢蝶很不舒服,喝道:“不懂規矩麽?主子跟你說話呢!”
白安晴還是沒說話,卻是擡了眼看她,這一眼莫名的點燃了白夢蝶的怒火,就是這眼神,小時侯被大娘打,她也是這樣看大娘,現在居然也用這種眼神看她!帶着一種凜然,帶着一種傲氣,她永遠在扮演正義的角色,好象欺負她的人是全天下最壞的壞人!
白夢蝶緩步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跪下。”
白安晴垂了眼,卻是沒動。
白夢蝶更氣了,喝道:“讓她跪下!”
兩個宮女上前來将白安晴摁着跪在地上,白安晴依舊沒吭聲,也沒掙紮,任兩個宮女摁着她的肩膀。
白夢蝶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撿起一片碎瓷,陰陰一笑:“你這張臉若是花了,你猜王爺還會喜歡嗎?”
白安晴嘆了口氣,低聲道:“夢蝶,你鬧夠了沒有?”
“怎麽?你怕啦?”白夢蝶陰陽怪氣的笑:“怕了就求我啊。”
白安晴搖了搖頭,不再說話,夢蝶,她親愛的小妹妹已經完全淪陷在妒恨的泥潭裏無法自拔,她太可憐了,除了恨,她一無所有,如果折磨她能夠讓她快樂,那就讓她去吧。
白夢蝶見白安晴居然不求她,捏着那瓷片在她臉前比劃着:“劃哪好呢?”
她的吓唬并沒有見成效,白夢蝶更氣了,一咬牙,真的貼着白安晴的右臉上劃拉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馬上滲了出來,先是淡淡的一條,瞬間變成了豔紅色,順着白安晴的臉往下滴嗒着。
白夢蝶的手抖了抖,無力的垂下了。她想笑,卻咧着嘴發不出任何聲響。
“住手!”墨展璋從門口大步邁進來,一把扯起白安晴,喝道:“快給她止血上藥?”又扭頭吩咐高升:“去拿百花清涼膏來,別讓她留疤。”
369王爺對皇上一片忠心,可倒頭來得到了什麽?
369王爺對皇上一片忠心,可倒頭來得到了什麽?
白夢蝶突然瘋了一般又撲向白安晴:“為什麽男人都要護着你,我今日就要劃爛你的臉,看你如何不留疤!”
墨展璋将她一推:“反了你了!帶蝶貴人回景秀宮,禁足七日!”
白夢蝶一個趔趄撞在柱子上,生疼生疼的,這疼痛讓她頓時清醒,也不敢再鬧,搭拉着頭的讓宮女押着回景秀宮去了。
白安晴沒想到白夢蝶真的會在她臉上劃一刀,但也并不覺得意外,她只是心痛,心痛到了極至便成了麻木,從小護着夢蝶,為了她挨打挨罵,卻從未探究過夢蝶的內心,從來不知道她真正要的是什麽?在她眼裏夢蝶就象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子,嬌柔鮮嫩。沒想到其內裏卻早已枯敗不堪。
墨展璋饒有興趣的看着她,若是別人被至親的人捅刀子,不是極怒便是極哀,但這兩種情緒都沒出現在白安晴的臉上,她只是沉默着,任宮女們在她臉上擺弄,好象這不過是件極小的事情,不值得一提。但墨展璋知道,必是內心極堅強之人才能有這份鎮靜。對于這種人,硬來根本不是好辦法。
待宮女們替她處理完畢,墨展璋摒退了所有的宮女,在她面前坐了下來,笑道:“你倒沉得住氣。”
“皇上不是更沉得住氣?”白安晴譏諷道。
墨展璋笑了笑,道:“你在朕面前倒不吃虧。這樣,朕今日就跟你說一件讓你不吃虧的好事,你看怎麽樣?”
白安晴擡了眼皮看他:“願聽其詳。”
“好。”見白安晴這樣合作,墨展璋很高興,道:“你也知道朕後宮充盈,卻是膝下無子,論血緣,十三的孩子跟我最親近,你若将孩子給了朕,朕便讓他一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或許将來能繼承我大統也不一定,你看如何?”
見白安晴不語,又道:“至于你,子憑母貴,朕在後宮給你一席之地,保你後半輩子安穩富貴,你也別再執迷不誤,十三若安生,豈有不回來找你的道理?朕這樣的安排,于你和孩子都是最好的歸宿,你說呢?”
白安晴沉默良久,道:“皇上還真是為我母子着想,依皇上的意思,是讓我做不齒之人,讓我孩兒認賊做父嗎?皇上真以為安晴愚笨到如此地步,連你這狼子野心都看不出來嗎?”
“放肆!”墨展璋臉一沉:“朕一片好心倒換來你惡言相向,好,你既然不領情,就休怪朕無情!”
“皇上還不夠無情嗎?王爺對皇上一片忠心,可倒頭來得到了什麽?”白安晴毫不畏懼的正視着他。
“哼!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男人間的事,你一個女人是不懂的。”
“可是你已經貴為皇上,為何還要這樣做?他可是你親弟弟啊!”白安晴叫起來。
墨展璋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有些事情你不會懂的。”
白安晴又道:“你真的以為王爺死了嗎?他若真死了,你又為何拿來具假屍體來唬弄我們?你心裏其實也清楚,王爺沒那麽容易死的,總有一日他會回來的。”
370你想拿她要脅我,只怕是打錯了算盤。
370你想拿她要脅我,只怕是打錯了算盤。
“朕就怕他不回來,如今天下盡在我手裏,他拿什麽跟我鬥?”墨展璋冷笑道:“你若識相的,便聽了朕的勸,以保你們母子的安穩。”
白安晴嘆了口氣,低聲道:“這樣的安穩不要也罷。”
“好,朕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已不要,”墨展綽也嘆了口氣,聲音發沉:“你別忘了,朕只要動動手指,便可以讓你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