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12)
惦記着她老人家,就不興她老人家惦記你?”不等墨展綽開口,又道:“我今日叫你來,就是想和你陪着太後一起吃餐飯,你沒意見吧?”
“沒有,”墨展綽低聲道:“皇兄教訓得是。”去寧州之前,他在慈安宮和太後有過一次對話,令他失望的是太後并沒給他想要的答案,關于這一點,墨展綽自已也覺得奇怪,明明什麽都不在乎了,明明什麽都想開了,卻偏偏對他的生母耿耿于懷。
太後看到兩個兒子一同前來,心中甚是高興,一手拉着一個,眉開眼笑的:“今兒個怎麽一塊來的?”
墨展璋笑道:“十三說要給母後來請安,兒子是嘴讒了,便跟着一起過來。”
“敢情你是來蹭飯來了。”太後打趣道,轉頭又看墨展綽:“你也在這吃吧,讓惠蘭做你愛吃的姜醋溜魚。”
“是,母後。”墨展綽對太後總沒有墨展璋那般随意。
見墨展綽應肯,太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扭頭看身邊的惠蘭:“今兒個就勞煩你了。”
惠蘭半是恭謹半中嗔怪:“太後又折奴婢的壽了,皇上和王爺不嫌奴婢手藝粗陋就行了。”
墨展璋笑道:“惠蘭,朕可是時時念唠着你那道晶水雞,說來也怪,一模一樣的方子,禦膳房做出來的愣是沒那個味,朕想跟母後讨了你去,又怕她老人家不願意。”
“我當然不願意,身邊的老人攏共就這兩個了,我拿她們當心肝寶貝,你都拿了去,誰陪我說話解悶兒?”
太後佯裝一副老摳的樣,逗得在場的都笑起來。哄笑聲中,惠蘭行了禮,悄悄的退了出去。
三人落了座,宮女送了茶水,是上等的香片,這是太後愛喝的茶,說聞着香,喝起來更香。母子三人坐在偏廳東扯西聊着,基本是墨展璋和太後說話,墨展綽安靜的聽,偶爾也答上一兩句。
太後靠坐在北向的軟塌上,滿天霞光映照在她身畔,象籠了一層虛虛的光,她的眼尾有些許細紋,一笑起來尤為明顯,而她一直都在笑,那細紋便一直延伸着,墨展綽暗自嘆了口氣,現在的太後是愛笑的,一點小事便能讓她樂上半天,但是年青時侯的她冰冷疏離,極少對他笑,他那時最希翼的便是看到她的笑容,只要讓她高興,他什麽都願意做,可不管他做了什麽,她永遠都是那樣冷冰,拒他千裏之外。
正兀自出神,突然發現太後已經到了他跟前,一臉焦慮:“我看看,傷在哪裏?”
墨展璋道:“您別擔心,早好利索了,不然兒子哪敢跟您說呀。”
墨展綽這才知道他們在說他遇襲的事,便道:“皇兄也是,都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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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提?瞞着我便是好?”太後說着便去拉他的衣領,想查看傷情。
墨展綽往後一閃,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後面是不是在擺飯,我都聞着味了。”
317等歸藩以後吧
317等歸藩以後吧
一絲悵然在太後眼底稍縱即逝,快得讓人無法看清,她的手在半空僵了僵,然後無力的落下來,笑道:“都還沒傳膳,哪來的香味,想必十三是餓了。”
便吩咐道:“傳膳吧。”
“是”青衣宮女退了出去,一會子又回來了,問:“太後,惠蘭姑姑問在哪擺膳,是這裏還是後殿。”
太後稍一思忖:“擺在後殿吧,那裏地方大些。”
墨展璋見太後準備移步,忙站起來,讓太後搭着他的手往後殿去。
後殿裏,一方大桌擺在正中央,宮女們正有序的擺盤,見他們進來,齊齊跪地行禮,太後輕擡了手:“免了吧。”
太後坐在主位,墨展璋和墨展綽分坐在兩側,惠蘭親自上菜,将一盤晶水雞放在墨展璋面前,又将一碗姜醋溜魚擺在墨展綽的面前。
內伺剛試了針,墨展璋便夾了一塊晶水雞放在嘴裏津津有味的嚼起來,邊點頭邊道:“就是這個味,看來還是得惠蘭親自下廚才行。母後又不肯放人,往後我少不得要過來蹭飯。”
太後笑道:“都當皇帝的人了,怎麽還跟孩子似的。”夾了一塊姜醋溜魚給墨展綽:“你也嘗嘗惠蘭的手藝。”
“謝母後。”墨展綽将魚塊放入口中,突然臉色稍變,不由得擡頭看了惠蘭一眼。
“怎麽?不合胃口?”太後問。
“不,很好吃,惠蘭的手藝确實不錯。”墨展綽笑了笑,又夾了一塊放入嘴裏。
“你若喜歡,就經常過來,我讓惠蘭給你做。”太後看着墨展綽:“別看你皇兄說得好聽,他也就是過來請個安,屁股還沒坐熱就走了,我如今也老了,就想找人說說話,你若不嫌我啰嗦,得了空就過來,咱們娘倆好好唠唠。”
這番話讓墨展綽有些動容,太後極少跟他說這種貼心窩子的話,更況且還當着墨展璋的面,他垂了目,低聲道:“兒子知道了。”
太後又道:“白安晴那孩子瞧着就可人疼的,趕明兒帶她一塊來,跟她說話還有些意思。”
墨展綽聽了這話,眼裏透着笑意,嘴上卻道:“她不懂規矩又無趣,怕是登不了大雅之堂,只會讓母後看了笑話去。”
“瞧瞧,看把你緊張得,還怕我吃了她不成?”太後打趣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前些日子我還跟皇帝唠叨,說你這婚事倒底幾時辦呀?”
墨展綽扒了一大口飯在嘴裏,有些含糊不清的:“不急。”
偏是太後追着問:“倒底幾時你給個話,我們也好為你張羅張羅。”
墨展綽細嚼慢咽的把那口飯吞了才道:“等歸藩以後吧。”
“歸藩?”太後不經意的看了墨展璋一眼:“好端端的怎麽想起這個?”
“兒子早到了歸藩的年紀,這幾年因着輔助皇兄才留在京城,如今皇兄基業已穩,我若再不走,只怕會落了別人閑話,皇兄,你說呢?”墨展綽望向墨展璋。
墨展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若決定了,皇兄也不留你,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總歸得安排好了再走。”
太後看了看兩個兒子,輕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美味的膳食吃在嘴裏味同嚼蠟。
318你想幹什麽?
318你想幹什麽?
時間一晃就到了七月,天氣越來越熱,陽光傾洩下來,地上象着了火,讓人望而生畏。饒是白安晴這種不怕熱的人,屋裏也擱了大大小小三四個冰盆,她邊吃着冰鎮葡萄邊問香果:“這個時節怎麽就有葡萄了?”
香果笑道:“只要夫人喜歡,便是天上的星星,王爺也會給夫人弄來,何況只是些葡萄。”
“就是。”紅兒接嘴道:“王爺對夫人真是好得沒話說呢!不過——”她微皺了眉:“這天再這麽熱下去可如何得了,聽說京城裏都湧入了災民,外頭亂得很呢!”
“是啊,上次下雨還是麗妃沒了的那晚,這都大半個月了。”香果道。
白安晴聽到麗妃二字,心裏有些戚然,低聲道:“都這麽久了。”忽然又有些恍然大悟的樣子:“怪不得王爺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的。”
正說着,墨展綽一腳跨了進來:“背後嘀咕我什麽呢?”
白安晴奇道:“這個點你怎麽回來啦?”
墨展綽道:“乏了,回來躺會,你怎麽沒睡?”
“太熱了,睡不着,”白安晴把剝好的葡萄遞到他嘴邊。墨展綽一口含住,順勢在她指尖親了一下,低聲道:“睡不着也陪我躺會。”
白安晴臉微紅,接了香果遞來的濕帕子替墨展綽擦了臉,墨展綽卻把濕帕子拿開,說:“太熱了,得泡個澡去。”
白安晴便叫香果:“去喚綠雪下來,王爺要泡澡。”
墨展綽道:“別叫她了,你們把東西備好放在外間就行了。”
白安晴問:“不用人伺侯嗎?”
墨展綽将她一摟:“不是有你嗎?”
白安晴的臉本只是微紅,這一下全紅透了,香果和紅兒當沒聽見,偷笑着出去準備物什去了。
墨展綽眉毛一挑:“怎麽?你不樂意?”
“那,那也別當着丫頭們的面說呀。”白安晴音細若蚊。
“怕什麽?又不是第一次!”說着便拖了她往外走。
兩人到了中庭後邊的池子,墨展綽率先脫了衣袍跳了進去,白安晴則在外間拿了衣裳帕子香精等物進來放在池邊,叫墨展綽:“過來,給你擦擦背。”
墨展綽聽話的游過來,靠着池邊坐着,白安晴拿了帕子,剛想弄點香精,卻被墨展綽反手一扯,卟通掉進水裏,她還沒回過神來,又被墨展綽大手一摟,兩腿一纏就動彈不得了,然後他頭一低,把她的唇堵住,白安晴那叫一個後悔,鬼才信他只是來泡個澡呢!還說什麽乏了!明明就是想那個!難怪不讓叫綠雪,難怪讓丫頭把東西擱在外間。這麽熱的天,也不知是被哪股子邪火竄的!
好半天墨展綽才松開了她,他的目光深情而熱烈,明明在冷水裏,他的手卻熱燙得厲害,白安晴嗫嗫不安的:“相公,你,你想幹什麽?”
“小傻瓜,你說幹什麽。”墨展綽吃吃的笑着,開始扯她身是的衣裳。
“可你不是乏了嗎?”白安晴開始掙紮。
“有你就不乏了。”墨展綽邊說邊動手把她剝了個精光。
白安晴還在掙紮:“別在這啊,回房,回房再。。。。。。”
墨展綽開始親吻她的耳垂,聲音帶着蠱惑:“房裏太熱,這裏好。”
白安晴還想說話,聲音卻被他堵在嘴裏,發出來的只是一些嗚嗚之聲。
墨展綽把粘在她臉上的一絡濕發拔開,看她眼神迷離,臉色緋紅,越發的情難自控,只恨不得能将她揉進自已身體裏面去。
池中水花四濺,伴着粗聲喘息和細細的呻吟,象在彈奏着銷魂之曲,這曲子時而激昂粗邝,時而又細膩妩媚,纏綿悱恻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了下來。
319我們永遠都在一起
319我們永遠都在一起
墨展綽坐在池邊,白安晴無力的趴在他懷裏,雪白細膩的背部全露在外面,上面布滿紅紅青青的痕跡,墨展綽輕輕的撫着,暗自懊悔自已下手太重了些。這些青淤至少得兩三天才會消失怠盡,這意味着兩三天內他又不能碰她了。他暗自嘆了口氣,他明明不是個好色之徒,卻為何總對她索求無度?
他替她擦了身子,用薄毯包着抱去了他的寝卧,放在床上,自已亦躺下來,将她摟在懷裏,低聲道:“你累了,睡一會吧。”
白安晴聽話的閉上了眼睛,她确實是累了,每次被他寵幸過後,她都是精疲力盡,就象被大碾子碾過一般,哪哪都疼。
但是身體的疼抵不過心裏的痛,猶如萬箭穿心,痛不可抑,她倒在地上痛哭着哀求,而墨展綽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如同陌人,他的身邊站着麗妃,那個明明已經死去的麗妃,此刻卻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挽着墨展綽的手臂,緩緩從她身邊走過,她不甘心,爬着去抓扯墨展綽的袍子,一個護衛上前一腳踹在她的心窩子上,痛得她在地上翻滾,而墨展綽卻恍若未聞,只是慢慢的朝前走去。她大叫:“相公,相公,我在這裏。。。。。相公。。。。。。別丢下我。。。。。。”
“晴兒,晴兒,”墨展綽使勁搖着白安晴,她在睡夢中尖叫,似乎是做了惡夢,白安晴被搖醒了,有些驚魂未定的喘着氣,呆呆的看着墨展綽。
墨展綽拿帕子替她擦了額上的汗,問:“你怎麽啦?是不是做惡夢了?”
白安晴眨了眨眼睛,突然松了口氣,原來只是個夢,她虛虛的笑了笑:“或許吧。”
“告訴我夢到了什麽?”墨展綽半倚着身子,輕輕撫着她的頭。
白安晴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墨展綽俯下頭親了她的額頭:“沒事,有我在這裏。”
白安晴嗯了一聲,突然問:“相公,你不會離開我吧?”
“當然,永遠都不會,我們永遠都在一起。”墨展綽将她緊了緊,安慰道。
可墨展綽說完這句話還不到半個月,他就離開她了。那時旱情剛剛有了好轉,白安晴正慶幸墨展綽可以好生歇着了,東邊又傳來消息:西涼大軍集結頻頻犯我邊境,當地百姓死傷無數,流離失所。而我日耀的駐兵居然潰不成軍,讓西涼大軍直插而入,據探子回報,西涼大軍正奪了邊境小城,大有向我日耀進發的趨勢。
得此消息,朝廷上下震驚,墨展璋更是龍顏大怒,趕緊調拔大軍十萬開赴西邊同西涼誓以死戰,可是在派誰出任主帥的問題上他有些傷腦筋。在他眼裏,主帥的不二人選當然是墨展綽,他是三軍統帥,立過戰功無數,更重要的是他曾經同西涼打過戰,清楚對方的底細。
可是前段日子因為抗旱已經脫延了他歸藩的行程,這個時侯再派他去,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了。但放眼朝廷,除了墨展綽還真沒有一個能勝任的,主要這次的敵人是西涼,西涼國雖小,但兵強馬勝,不是好對付的啊。
320唯有你是我可托付之人。
320唯有你是我可托付之人。
墨展綽看出了皇帝的為難,自動請纓,他雖想歸藩,帶着白安晴過平靜安穩的日子,但他畢竟姓墨,日耀有難,他不可能袖手旁觀。
戰事危急,須即刻起身,他說服莫百非留下,又有董海平照應着,白安晴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只是他必須得到一個人的承諾,不然他不會安心。
鐘穎聽到通報,面上浮起一絲冷笑,也不起身,只是靜靜的端坐着,她知道他為何事而來。
墨展綽走了進來,看了鐘穎一眼,也不說話,只管坐下,丫頭上了茶,端了就喝,一時間屋裏靜谧無聲,鐘穎冷聲道:“你也不必如此,有話就說吧。”
墨展綽擡眼看她:“我來是想求你一件事。”
鐘穎大笑起來,仿佛聽到了這世上最有趣的事,她笑得有些停不下來,邊喘邊道:“堂堂的正德王居然有事要求我?說出去可是要笑死人的!”
墨展綽仿佛很有耐心,對她的嘲笑并不介意。
鐘穎終于停了下來,因為激動,臉上有些豔紅之色,聲音卻冷如冰霜:“你不必求我,我什麽也幫不了你。”
“你其實知道我要求你什麽。”墨展綽靜靜的看着她。
鐘穎拿帕子掩了掩唇:“王爺把這南苑裏的女人都移到了別苑,只留了明妃和我,不就是想讓她清靜麽?倒也不是對我和明妃特別,估計是沒尋着好的借口,短時間內也不好趕我們出去,我說得對麽?王爺?”
見墨展綽沒說話,又接着道:“留了兩個,還是怕我們欺負她,所以特地來警告一聲,對吧?”
“你說的也對也不對,”墨展綽道:“我來是想把她托付給你,我知道你有隐衛,消息也靈通,甚至還知道一些連我都不知道的事,我雖将她安排妥當,但若有你暗中照應,我會走得更安心些。”
“你就不怕明妃從中搞鬼?”鐘穎冷聲道。
“她是什麽人,我很清楚,正如我也了解你。”
“你了解我?”鐘穎又想笑了:“王爺今日來怎麽竟說些讓我聽不懂的話啊?不過——”她看着墨展綽:“我為何要幫你?”
墨展綽道:“就算不看在夫妻一場,也看在往日兄妹的情份上。”
“事到如今,我們還有情份嗎?”鐘穎嘆了口氣,聲音漸低。她沉吟半響,問:“如果我不幫你呢?”
“你會的。”墨展綽答得很肯定。
“為何?”鐘穎微皺了眉。
墨展綽垂了目,再擡眼,眸中竟是鐘穎從未見過的真誠:“整個王府,唯有你是我可托付之人。”
鐘穎愣住了,這或許是她入府以來聽到墨展綽對她說的最暖心的話了。
墨展綽把進來就擱在桌上的一只錦盒遞給她:“在寧州做的,希望你會喜歡。”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墨展綽走了好久了,鐘穎依然只是呆坐着,香草輕聲道:“主子,您要不要打開看看?”
鐘穎有些茫然,重複着香果的話:“打開看看?”
慢慢的打開了盒子,裏面是一套黃玉鑲嵌的發簪,攏共十二支,黃玉襯着白銀,爍爍生輝,耀眼得很。
鐘穎拿了一支在手上細細的看着,這玉她認識,曾經是她的心愛之物,她入府的第一年送給了他,可是卻沒能讨來他半點青睐,讓她懊悔不已,心愛之物送出去,換回來的卻只是冷漠,還不如不送的好,後來,再遇到他生辰,她也只是讓下人們去置辦,自已不再上心了,反正送什麽,他也不會看在眼裏。她以為他把這玉早賞了人,或是随便放在哪個角落讓它蒙塵,沒想到他卻拿它做了一套發簪,并送還給了她。
原來,他并不是一點沒放在心上,那他這麽做又是何意?難道只是為了讨好她照應白安晴嗎?
321明早幾時走,我送你
321明早幾時走,我送你
墨展綽回到東暖閣,白安晴卻不在,香果和紅兒也不在,問了阿彩才知道她們都在樓上,墨展綽又趕緊到了二樓,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了,他一刻也不願再和她分離,到了門口,他卻停住了腳步,白安晴在屋子裏正和綠雪收拾他的行李。
每一樣墨展綽用得到的東西都被她小心奕奕的放好在箱子裏,哪裏放衣裳,哪裏放器皿,哪裏放書籍和筆墨紙硯,通通按類別收納,讓人一目了然,明着是綠雪在收拾,但實際上全是她在主事。
墨展綽倚靠在門邊,看她忙碌着指揮丫頭們:“紅兒,那柄紫色的大扇也放進去,現在天這麽熱,就得用大扇子。”
“香果,王爺喜歡的那套杯拿了沒有,王爺只用那套杯喝茶。”
“綠雪,香帕子少了吧,王爺自個又不洗,只怕是用一條少一條,再多拿點。”
綠雪看着她們這樣忙碌着有些無奈的笑道:“夫人,只怕王爺帶不了這麽多東西,王爺是去行軍打戰,行禮越簡單越好的。”
“啊?”白安晴直起腰看着她:“可是這些都是王爺用慣了的啊!”
墨展綽心裏柔柔的,他要永遠記住這一刻的幸福,看着白安晴一副為他打點行裝的細碎模樣,他心裏既甜蜜又有些發酸,終于還是跨進了屋:“晴兒,綠雪說得對,這些個東西我都用不着,帶些衣裳和貼身之物就行了。”
白安晴嘆了口氣,掃視了屋子裏的幾個大紅木箱子,突然笑了起來:“還真是收多了呢!”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其實以前爹爹和兄長去打戰,也是不帶很多行李的,我怎麽就忘了。”
墨展綽拉着她往外走:“讓綠雪弄就行了,咱們回屋去。”
兩人下了樓,沿着長廊慢慢走着,白安晴突然腳步一滞,擡頭看天:“相公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圓,而且滿天都是星星。”
墨展綽從後面環着她,下巴抵在她的頭上,亦擡了頭去看:“晴兒,月亮再圓個三五次,我就回來了,你好生等着我。”
“我會的,相公,不管你去多久,我都會在這裏等你回來。”白安晴一直強忍着不讓自已流露出傷感的模樣,她想讓墨展綽安心的走。
“不會太久的,為了你,我會速戰速決,”墨展綽微皺了眉:“不過,西涼這個時侯來犯還真是有些蹊跷。”
“不管如何,相公,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要不,你還是把莫百非帶去吧,這樣我也好安心一些。”白安晴轉了身,環着墨展綽的腰,擡頭看着他。
“若他走了,我就不安心了,他在這裏,我才沒有後顧之憂,才能安心打戰,你懂嗎?”墨展綽撫着她的臉,低聲道。
白安晴輕嘆了一口氣:“好吧,聽你的。”她把頭依在墨展綽懷裏,“明早幾時走,我送你。”
“好,”墨展綽摟緊了她,聲音帶了笑意:“不過不能哭噢。”
“我懂,娘說送親人上戰場,是不能哭的,因為不吉利。我肯定不哭。”話音剛落,一顆豆大的淚珠就從眼眶中滾落下來,白安晴怕墨展綽看到,趕緊擡了手去擦,可是越擦越多,她緊緊的咬着牙,不上聲音逸出來,胸口象壓了塊巨石,堵得她難受至極。
322他不想讓她承受離別之痛
322他不想讓她承受離別之痛
墨展綽沒說話,只是将她越抱越緊,他知道她在哭,她的淚水透過薄薄的衣裳炙痛了他的心,他難受極了,他無法忍受這種讓他心痛得無以複加的情緒,這樣無聲的哭泣讓他抓狂,捧着她的臉,他瘋了似的親吻起來,他要吻幹她所有的淚水,讓她從此不再流淚,他找到了她的唇,糾纏輾轉,把所有的不舍和愛戀都融入了這個吻裏,恨不得能将她吞入腹中。
第二天,白安晴并沒有送墨展綽,因為她醒來的時侯,墨展綽走了已經一個時辰了,她暗自懊悔自已睡得太沉,又想責問香果為何沒叫她起來,但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墨展綽的意思,他不想讓她承受離別之痛。
她起了床,讓丫頭們服伺着洗漱,又梳了頭,手上拿了一塊香帕子便出了門,其實時間還早,但日頭已經升得老高了,估計墨展綽是天還沒亮就走了。一想到墨展綽,她又有些黯然,她長籲了口氣,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不就是等嗎?她有的是耐心,況且墨展綽不喜歡她悲悲戚戚的樣子,為了他,她會讓自已過得很好,很快樂。
趁着時辰還早,她草草吃了些東西便到後院裏練镖,莫百非如今不但是她的師父,更成了她的貼身保镖,雖然他本人一萬個不願意,但既然王爺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他,他就得好生看護她,在王爺回來的時侯,交還給他一個毫發無損的白安晴。
練了不到一個時辰,白安晴就被香果強拉進了屋:“練一會行了,瞧瞧這臉,再曬都要脫皮了,若是讓王爺知道了,又該心疼了。”話一出口,自知失言,趕緊把桌上擺的一杯酸梅汁塞給她:“剛做的冰鎮酸梅汁,消暑解渴,快喝吧。”
白安晴倒沒有在意,她端着酸梅汁大喝了兩口,冰冰的,真涼爽。
閑來無事,白安晴又拿了那幅夏荷圖來做繡工,她本想在墨展綽動身前把它趕出來,讓他帶着上路,好歹是她親手繡的,帶在身邊也算個念想,但緊趕慢趕還是沒繡得完,她便将昭麗公主給的那塊玉佩送給了他,沒想到墨展綽倒是認得,還奇怪這玉怎麽在她手上,從墨展綽口中,她終于知道了這玉的來歷,确實是她家之物,是她四哥白崇倫的,原來昭麗公主和她四哥還有過一段情,只可惜四哥福薄,年紀青青便戰死沙場,不然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壁人!聽墨展綽說起那段往事,她很是唏噓了一陣子。
香果今日好象專門跟她作對,繡了才半個時辰,她又奪走了繡繃子:“王爺說了,繡一會子就行了,不然眼睛就遭罪了,我看看,紮手了沒?”
白安晴無奈的把手一攤:“看吧看吧。”
香果笑道:“夫人,你可別不耐煩,若是王爺回來發現夫人少了根頭發或是手上紮了個眼,豈不要拿奴婢是問。奴婢可不得小心些麽!”
白安晴笑道:“這可好,他一走倒把我的自由帶走了,董海平管我,莫百非管我,連你也管着我。”
323王爺把她們移去了哪兒?
323王爺把她們移去了哪兒?
紅兒笑道:“王爺拿夫人當寶,奴婢們可不就得這樣麽!王爺走前可是撂下話了,若是沒把夫人服侍好,等他回來可是要把奴婢們抽筋剝皮的。”
“他真這樣說?”白安晴有些不信,自從他們在一起後,墨展綽變了許多,對下人們也寬容得多了。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香果姐姐。”紅兒噘起嘴道:“奴婢自打入府後還沒聽王爺說過這麽重的話呢!”
白安晴只好苦笑,墨展綽也是的,在家時就管着她,出了門又給丫頭們下緊箍咒,唬得丫頭們将她做為重點對象嚴加看管。不管她去哪都是好幾雙眼睛盯着,生怕她有半點閃失。
下午在百花園碰到鐘穎的時侯,丫頭們更是如臨大敵,只恨不得讓董海平把看家護院的都派來跟在後頭以壯聲勢。
那是近黃昏的時侯,香果看白安晴在屋子裏悶了一天了,便讓她出去走走,四個丫頭加莫百非再加幾個粗使丫頭和小厮,也算得上是前呼後擁了,白安晴不喜歡這樣招搖,但董海平堅持,她也只好妥協了。沒想到在園子裏遇到了鐘穎,鐘穎只帶了香草和香菊,相比之下倒顯得冷清。
白安晴不吭不卑上去行了個禮,鐘穎照例是冷若冰霜,看了看跟在白安晴身後的那些人,眼裏多了一抹嘲諷:“被人叫了幾天夫人,就真的裝起樣子來了。這排場夠大了呀!”
“我不知道王妃在此,不然——”
“不然——?”鐘穎截住她的話:“不然就不會來?”她咯咯的笑起來:“你如今比我威風,應該是我見到你回避才對。”
“王妃言重了,安晴并沒有非份之想。”
“好一個沒有非份之想!”鐘穎又笑起來:“你可知道為了你,王爺把南苑的女人們都移出去了嗎?他恨不得把所有女人都趕走,只留你一個才好。你現在卻跟本妃說沒有非份之想?”
白安晴沉默了,她有些吃驚,墨展綽并告訴她這件事,丫頭們的閑聊中也沒聽到過半點風聲。怎麽會這樣?鐘穎冷嘲熱諷的又說了一些話,她都沒注意聽,一直在想剛聽到的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那麽多的女人移出去是件大事,怎麽她竟半點都不知情。
鐘穎見她只是靜默的呆站着,對自已的話毫無反應,也覺得無趣,冷冷的看了她兩眼,帶着香草香菊揚長而去。
“王妃說的可是真的?”白安晴看着香果。
香果默默的點了點頭。
“王爺把她們移去了哪兒?”
“聽說是別苑。”
白安晴知道那個地方,離京城大約有三十裏的樣子,是墨展綽專門用來避暑的園子,緊挨着皇家圍場,依山傍水,風景怡人,周圍只有幾處農舍,偶爾去住一住,躲個清靜什麽的倒是不錯,但若是長久的住下來,只怕也太冷清了些。
白安晴再問:“南苑除了王妃再沒別人了嗎?”
“還有明妃。”紅兒答。
估計這兩個背景太硬,墨展綽一時動不了,所以便留下了。
“這麽大的事為何我竟不知道?”白安晴再問。
324只有明妃一人前來赴宴
324只有明妃一人前來赴宴
香果嗫嗫的道:“王爺吩咐不讓夫人知道。”
一個不讓,全苑上下便都對她禁口,墨展綽對她的保護實在是太好了。
香果接着說:“夫人,王爺也是怕夫人知道了鬧心,所以才…………”
她知道,墨展綽對她的心她全都知道,可墨展綽真是為了她才把那些女人移出去的嗎?她想起從寧州回京的路上自已曾坦言不知如何跟那些女人相處,莫非就因為那句話,才讓墨展綽有了這樣的決定。
白安晴嘆了口氣,那些女人雖然只是些妾侍,但都是有身份之人,且大都出自官宦之家,墨展綽此舉無異于為自已樹敵,而且一樹就是十來個。她初入府時一門心思只想着自已和夢蝶可以活命就好,後來在墨展綽的保護下過活,仍是諸事不想,反正一切都有他。
但現在,她不能不想了,墨展綽為她做得實在太多,也該輪到她為他着想了了。他是她的相公,是她今生的依靠,也是她最珍愛的人,他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正德王,天底下多少雙眼睛在看着他,若是百姓知道他為了一個女人做有悖常理之事,便是再位高權重也難堵世人悠悠之口啊!
白安晴有些漫無目的的走着,面對滿園的姹紫嫣紅,她完全提不起興致,他倒底還瞞着她做了些什麽?
回到東苑,白安晴告訴董海平晚上多做幾個菜,她要請王妃和明妃過來吃飯。董海平聽了大吃一驚,白安晴對那二位向來是有多遠躲多遠,怎麽現在倒想起請她們吃飯來了?那不是給自已找不自在嗎?那二位可不是好惹的主,現在王爺在不府中,萬一有什麽事,他可不一定罩得住啊!思來想去,還是婉言相勸:“夫人,宴請的事依老奴看還是算了,王妃為人冷傲,不一定會來,明妃嘛,向來是咄咄逼人,王爺不在,老奴怕她…………”
“沒事,你只管去安排,便是只來一個也是好的,她們雖不喜歡我,畢竟都是一家人,還要在這府裏長久的相處下去,只要能消除隔閡,我便是受點委屈又何妨!以後大家能夠和平相處,總好過互相算計,你說呢?”
“夫人說的是,老奴這就下去安排。”董海平認為在這件事上,白安晴有些天真,那二位豈是一餐飯就能跟她握手言歡的。但他也知道白安晴決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