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6)
讓他欣賞,讓他傾幕的女子,終究成了他今生無法圓的夢,成了他這一生最大的遺憾。
墨展璋嘆了口氣,從往事中回過神來,那個讓他心儀的女子,他是永遠也得不到了,可如今,迎面走來的這個,他可以要。
叫高升一打聽,才知道竟是白正陽的小女兒。他看着白夢蝶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也是巧了,今日他本是一時性起,想過來瞧瞧那白安晴倒底是何方神聖,能讓墨展綽這般上心,所以也沒聲張就來了,到了門口命所有的人都不準傳令,他要來個突然襲擊,看看墨展綽那措手不及的樣子。可還沒瞧見白安晴就先看到白夢蝶了,妹妹這般漂亮,姐姐定也差不到哪裏去,怪不得墨展綽為了她竟破例向太後求情,給她們放罪籍。
待白夢蝶拐進了後院,墨展璋閃出柱子,輕聲走到門口,悄悄挑了簾子看,屋裏很靜,墨展綽正在寫字,一個姑娘立在一旁幫着磨墨,雖然悄無聲息,卻似有脈脈溫情在流動,還真有點紅袖添香的意思。
不用想,那肯定就是白安晴,墨展璋細看白安晴,她一身淺紫色衣裙,頭發歪歪的梳了個髻,頭上只插了一只鑲藍寶的釵子。眼睛不算大,眼線卻長,完全跟漂亮扯不上關系,最多也就稱得上長相清秀,墨展璋不禁有些失望,原以為妹妹那麽美,姐姐也不會差到哪裏去,他不禁納悶:難道讓墨展綽着迷的就是這付容貌?
他往後退了兩步,然後重重的咳了兩聲,朝高升使了個眼色,高升上前立在門口,提着嗓子高呼:“皇上駕到!”
這聲音讓屋裏的兩個人都吓了一跳,墨展綽是沒想到墨展璋會來,而且這麽突然,白安晴從未見過皇帝,心裏着實驚慌,擡眼便去看墨展綽,墨展綽朝她呶呶嘴,意思是讓她回避,她慌亂的朝四周看看,突然一下鑽到桌子底下去了,動作快得讓墨展綽都愣住了,直接往後廂房去不就完了嗎?弄得象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似的,還要躲起來!
187一個玩意兒,有什麽好見的
187一個玩意兒,有什麽好見的
墨展綽不覺好笑,正想叫她出來回後邊去,那廂高升已經打起了簾子,讓墨展璋跨進來了。他只得迎上去,笑道:“皇兄怎麽來了?也不說一聲。”
墨展璋沒答他,只是笑了笑,邊往桌邊走,邊問:“在練字呢?”
墨展綽趕緊往桌前一擋,嘿嘿的笑:“閑着沒事,練着玩呢!”
墨展璋裝模裝樣的四周看看,皺了眉問:“怎麽就你一人,也沒個人侍候筆墨?”
“我嫌她們在這裏礙眼,自已一個人多清靜呀,皇兄知道我是喜靜的。”墨展綽開始胡編。
墨展璋點了點頭:“你這屋裏也确實太靜了些。”伸了脖子去看字:“不錯不錯,筆道虬勁有力,好字。”
“皇兄過獎了,我的字也就是過得去而已,哪象皇兄寫的一手好行草,當年連父皇都誇你呢。”
Advertisement
墨展璋笑了笑,突然繞過來往桌前去,墨展綽急了,書案很長,他一個人也不能完全遮得住呀,怎麽辦?他趕緊攔住墨展璋,說:“皇兄那邊坐吧,臣弟前兒個得了些好茶,你嘗嘗!”
墨展璋卻不領他的情,執意要往桌前去,說:“咱們兄弟好久沒在一起切搓書法了,既然碰上了,不如我也練練手!”
墨展綽沒辦法,急中生智,将那紅木大椅往身邊一拉:“皇兄坐着寫吧。”
墨展璋笑道:“坐着怎麽寫得好,還是站着吧,把這椅子挪挪,怪礙事的。”
墨展綽籲了口氣,将那紅木大椅移到左邊去,白安晴若是聰明的話,就知道躲到椅子後頭去,他只怕她一慌起來,就把腦子丢了,完全不會想事了。
墨展璋似乎真的來了興致,運筆如飛,刷刷刷幾下就寫了一幅字: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扭頭問墨展綽:“如何?”
“漂亮,皇兄的字自然要比臣弟好上許多,臣弟哪有資格評論皇兄的字啊。”
“什麽資格不資格的,甭給我來這虛文,我問的是這詩怎麽樣?”
墨展綽根本沒在意他寫的是什麽呀,他一門心思只想讓墨展璋趕緊離開這桌子,便随口敷掩:“很好,不錯,皇兄,你字也寫過了,不如過去那邊喝茶吧?”
墨展璋瞟他一眼:“急什麽?這才剛開始呢!”
墨展綽心裏暗自叫苦,這才剛開始,那要寫到什麽時候去呀?白安晴在桌子底下一動不動,定是手腳都麻了,得想辦法讓她早點脫身才是。
正在着急,突然聽墨展璋道:“咦?白姑娘——”
墨展綽一驚,下意識的瞟了瞟桌下,卻是什麽也沒有,再擡眼,墨展璋看着他,笑得有些詭異,一個“呢”慢慢拖出了口。
墨展綽松了口氣,知道他是問白安晴哪去了,他摸了摸下巴,搪塞道:“皇兄問她做什麽?”
墨展璋道:“我這次來就是特意想見一見她。”
墨展綽輕描淡寫的:“一個玩意兒,有什麽好見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桌子底下一聲悶響,墨展璋一愣,正要往下看,墨展綽趕緊往那紅木大椅上一坐,彎下腰裝作揉腳:“不小心磕到腳了。”
188明日叫他去做什麽呢
188明日叫他去做什麽呢
墨展璋揚起眉,一付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你坐着吧。”
墨展綽點了點頭,把椅子往前面挪了挪,整個人象是被桌子和椅子夾住了似的,墨展璋提了筆正準備寫字,見他這樣,有些奇怪,問:“這麽坐舒服嗎?”
“挺好挺好,”墨展綽嘿嘿的笑:“這樣看得更清楚些。”
墨展綽不再理他,開始專心寫字。
墨展綽悄悄伸了一只手到桌子底下去摸白安晴,他也不能去看,不知道剛才那聲悶響是怎麽回事?心裏總是有些不安。他的手在下面撈了撈,什麽也沒碰到,他心下一驚,想着不會是暈倒了吧,正着急,突然,一只柔滑的小手伸進了他的掌心,他心裏一暖,趕緊握住,知道她還清醒,就放心了,他悄悄的把她扯過來,讓她靠着自已,也舒服些。
她的身子有些輕微的顫抖,他知道她是吓着了,要知道墨展璋不但是皇帝,還是下令殺她爹抄她家的人,不要說一個女人,就算是個男人也照樣會怕得發抖。可是漸漸的,那身子不抖了,她貼着他,溫熱的身子軟綿綿的,象是完全放松了,幽幽的體香似有若無的蕩在他的鼻間,讓他越發的心不在焉。以至于墨展璋問他話,他都沒聽到。
墨展璋沒聽到回音,提筆的手頓在半空,扭頭看他:“想什麽呢?問你話呢!”
“啊!什麽?”墨展綽回過神來。
“我說明日你進宮一趟吧,你都好幾天沒上朝了。”墨展璋瞟着他:“你最近越發懶怠了。”
“皇兄找我可是有什麽事,現在說不是一樣嗎?”墨展綽道。
“有事有事,明日你來了就知道了,還有,我那禦書房裏的折子快堆成山了,你明日拿一些過來替我看看,能批就批了。你是我親弟弟,我能信的也只有你了。”
“是,臣弟知道了。”墨展綽垂了眼,在心裏嘆了口氣,輕輕捏了捏掌心裏的小手,只希望墨展璋能快些走。
好在墨展璋寫了幾個字就擱了筆,說:“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明日宮裏見吧。”
墨展綽說:“好。”想站起來送他,但白安晴仍靠着他,他也站不起來,只好“哎呀”一聲,皺起了眉:“腳麻了。”邊說邊裝做一付痛苦的表情還佯裝着要起身。
墨展璋攔住他說:“算了,你坐着吧,別送了。我本是安靜的來,也打算安靜的走,你一送鬧出大動靜來倒不好了。”
墨展綽順勢說:“那臣弟就在這裏恭送皇兄了。”微微起了起身子,又飛快的坐下了。
墨展璋笑了笑,突然彎腰下來,吓了墨展綽一跳,趕緊把身子往前一擋,正要說話,墨展璋在他耳邊輕聲道:“明日一定要來啊,不然,我定治你個欺君之罪!”說完,眼睛有意無意的往下瞟了瞟,然後直起身子,大笑着走出了屋子。
墨展綽一愣,不知道墨展璋什麽意思,倒底明日叫他去做什麽呢?交待得這般仔細。
189王爺愛怎麽取笑請便
189王爺愛怎麽取笑請便
他呆了呆,突然想着白安晴怎麽沒反應,趕緊低頭去瞧,那家夥居然抱着他的大腿睡着了,唾誕絲絲,睡态可掬,讓他有些哭笑不得,這種狀況她也能睡得着,真是服了她,剛才還怕得發抖,這一會子功夫,就去見周公去了。
他伏下身子,将她抱了出來,剛想放到榻上去,白安晴卻醒了,睜開眼睛來正對上墨展綽的眸子,一時間仿佛有些發怔,竟不知回避,就那樣直愣愣的對視着,墨展綽的眼神很專注,帶着一絲探究,還有熱烈……白安晴心如芒刺,有細微的疼,忙錯開了眼,掙紮着道:“讓我下來。”
她剛剛睡醒,臉上還有些慵懶之态,偏是那雙眼睛有若溪水,清澈透亮,讓墨展綽愣了神,被她一掙紮才如夢初醒,趕緊将她放了下來。在她頭上揉了一把,說:“你可真行,明知道皇上在這裏,也敢睡着!”
白安晴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沒好氣的道:“不然怎麽辦,又不能動,又不能吱聲,差點沒憋死我!”
墨展綽拿眼瞪她:“誰讓你鑽桌子底下去的?”
白安晴的眼睛瞪得更大,“不是你讓我鑽的嗎?”
墨展綽一臉驚愕,半響才嘆了口氣,道:“你是豬腦子啊!我那是讓你回屋裏去,你倒好,鑽桌底那叫一個麻溜,我攔都攔不及,你就下去了,小時候沒少鑽吧!”
“您倒說對了,我小時候天天鑽,日日鑽,行了吧!”白安晴很委屈,明明看他暗示的就是桌子底下,現在他倒不認賬了,可憐她躲在那下面,一動不敢動,渾身酸麻不說,還心驚膽顫,度日如年,他現在倒摘得一幹二淨,合着都是她自找的。心裏有氣,也不理他,一扭身就往後面去,被墨展綽一把拖住,“生氣啦?”
“不敢!”口氣硬邦邦的,明顯就是在生氣。
墨展綽見她那氣呼呼的樣子,心裏一軟,将她攬到懷裏,柔聲道:“好啦,就算是我讓你鑽的行了吧。”
“什麽就算,明明就是你讓我鑽的。”白安晴僵着身子,餘氣未消。
墨展綽松開她,垂着眼問:“吓到了吧。”
“都沒瞧見,有什麽好怕的。”白安晴仍撐着一口氣。前半句話倒不假,她是沒見着人,就只看到銀白色的長袍,下面是一雙绛色繡花的厚底靴,靴子上鑲嵌着幾顆大的藍寶綠寶。
墨展綽戲笑道:“那是誰在下面打擺子呢!”
“我反正就是個玩意兒,王爺愛怎麽取笑請便!”白安晴也不知怎麽想的,竟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一聽就知道是沒經過腦子的,說完她就後悔了,她本就是個玩意兒,墨展綽也沒說錯,她幹嘛跟這句話較勁啊!
“原來是為這個!”墨展綽笑着又要去抱她,被白安晴一閃,快步往屋裏去,墨展綽在後面叫:“哎,還真來勁了啊!”兩步跟上去,一挑簾子也進去了,若是平時,白安晴也不敢太放肆,犯上的話也只是腹腓,斷不敢說出口的,但今天她也不知怎麽啦,還就是犟上了。
190總惹得他象個嘴饞的孩子似的
190總惹得他象個嘴饞的孩子似的
偏不讓墨展綽靠近來,兩人圍着桌子打了幾個圈,她火氣一上來,也不管不顧,無暇去看墨展綽的臉色,反正心裏不痛快,他愛怎麽着就怎麽着吧!
墨展綽跟她繞了幾個圈,突然反着方向跑,白安晴順慣了,一時來不及轉身,被他抱了個滿懷,不覺又好笑起來,墨展綽将她扛起來往床上一放,兩只手在她腰間一通亂撓,白安晴癢得不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個勁的讨饒:“不敢了,哈哈,我再也不敢了,王爺饒了我吧!呵呵,哈哈,王,王爺!求你了……哈哈哈……”
墨展綽怕她笑岔了氣,慢慢的停了下來,将她拉了起來,說:“還敢不敢了?”
白安晴整着衣裳,輕喘着氣,臉色緋紅,眼睛象蒙了霧氣,那是剛才笑出來的淚花,她順了順氣,擦了一把眼睛,說:“不敢了。”
墨展綽看她頭發亂得不象樣子,幹脆伸手将釵子取了,讓頭發都散下來,披在肩上柔順得象匹緞子,襯得她的臉脖越發白嫩,眼睛亮如星辰,他眨了眨眼,突然說:“累了吧,要不上床躺會?”
白安晴一愣,這個點上床?她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捕捉到了危險的信號,臉一紅,說:“我不累。”
墨展綽白了她一眼,這家夥真是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偏又聰明起來,被她一眼看穿,他倒不認賬了,手指在她額頭一戳:“想什麽呢?放心,不會吃了你!”
白安晴的臉更紅了,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想幹什麽了,抿了抿唇,慢吞吞的爬到床上去了。不管他想幹什麽,她總得順他的意,誰讓她是玩意兒呢!
墨展綽看她垂眉順眼的躺在床上,一付任人宰割的模樣,卻無奈的扯了扯嘴角,似在苦笑,他是真想啊!可是這冤家一到緊要關頭就喊疼,呲牙咧嘴的樣子讓他下不去手,體內那股子火又噴薄欲出,偏找不到出路,讓他煩得很,她幫不上忙,對着他縮頭縮腦的一臉愧色,讓他也忍不下心來罵她,只好跑出去洗冷水浴,久而久之,幹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不在她屋裏留宿,可她整天在他面前晃悠,總惹得他象個嘴饞的孩子似的。
白安晴知道他的心思,低聲下氣的勸他去南苑,剛開始,他也真去南苑洩了幾次火,可越來越覺得沒意思,就不去了,她就越發愧疚,有時候是真想忍過去,可身體的本能總是無法控制,他一碰,她就僵,那付呲牙咧嘴的表情就出來了。
白安晴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心想,他若是真想,就依了他,這回千萬要忍住,憑心而論,她也是有些對不住他,她是個玩意兒,就該是讓他玩的,可每回都讓他敗興,她甚至希望他幹脆一發狠,就強行要了她,總歸也讓她對得起他一次,可他沒有,從這點來看,他對她真不是一般的好了。可從此,她就象是虧欠了他似的,每次和他并肩躺着,內心就開始掙紮。
191這對于夢蝶來說也是一種前程
191這對于夢蝶來說也是一種前程
墨展綽上了床,将她摟在懷裏,便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了,看樣子真的是打算小睡一會兒,白安晴心裏還在紮掙,無心睡覺,在墨展綽懷裏翻來翻去的,墨展綽低喝一聲:“再動,我就真的要下手了!”
白安晴本來做好了思想準備,被他這樣一說,又怕了,縮了縮肩,沒敢出聲,可是又替墨展綽委屈,猶猶豫豫的說:“要不,要不,你就下手吧。”
墨展綽本來閉着眼,一聽這話,卟哧一下笑出聲來,睜開眼一看,白安晴閉着眼睛,身子又僵了,一付視死如歸的模樣,他笑着拍了拍她的臉:“省省吧,別到時候又敗我的興。”
白安晴睜眼看他,嗫嗫的道:“這回我一定忍住。”
墨展綽長籲一口氣,閉上眼睛,将她緊了緊,說:“行了,睡吧,這事不勞你操心。”
白安晴沒說話,半響才道:“別的女人也這樣嗎?要不請太夫來瞧瞧?”
墨展綽閉着眼睛,含糊不清的道:“瞧什麽太夫,你那是心病,得自已克服。”得,她心裏有這個事就成,算他沒白疼惜她。
第二天一早,墨展綽就進宮去了,到下午才回來,白安晴剛午睡起來,見他臉色有些異常,便道:“是不是累了,快上床躺會去。”
墨展綽搖了搖頭,苦笑道:“現在有件事,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白安晴讓人上了茶,待下人都退出去,才問:“是什麽事?王爺若不介意,我便幫忙聽聽。”
墨展綽道:“就是要說與你聽的,是關于夢蝶的。”
白安晴一愣,關于夢蝶的?莫非——他真的動心思啦?她的臉色也凝重起來,看着墨展綽,“王爺請說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倒要聽聽,他說的是什麽?
墨展綽喝了口茶,說:“今兒個我進宮,皇上跟我說了一件事,他昨兒來府裏,瞧上夢蝶了,想召她入宮。”
白安晴眨了眨眼睛,原來不是他,是皇上看上了,心裏莫名的一松,很快又沉重起來,入宮?那後宮可比這正德王府的南苑大多了,三千佳麗啊!夢嫣去了那裏,能有出頭之日嗎?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行!”她那樣美麗如花的妹妹怎麽能在冷清的後宮虛度韶華!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開始求墨展綽:“求王爺想想辦法吧,夢蝶還小,什麽都不懂,進了宮只怕會是死路一條啊!”
墨展綽将她拉起來,讓她坐下,又遞了茶給她:“別慌,喝口水定定神。”然後握住她的手,說:“你得先問問夢蝶的意思,這事吧,就看你怎麽想,若放在普通人家,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你若不告訴她就替她回了,說不定她還怪你礙她的前程,你說呢?”
白安晴冷靜下來,覺得墨展綽的話也對,夢蝶都滿了十五了,也算是大人了,有些事情可以自已作主了。
她心裏着急,撂下墨展綽就急忙往後院去,卻撲了個空,白夢蝶沒在,香鴿說是去南苑了,白安晴嘆了口氣,突然覺得自已的擔心有些多餘了,也許墨展綽的話是對的,這對于夢蝶來說也是一種前程。
192你說王爺會幫咱們嗎
192你說王爺會幫咱們嗎
夢蝶熱衷權貴,喜歡交際,她長得象娘,性格卻一點也沒随娘,看她現在在南苑那邊如魚得水,跟麗妃明妃混得濫熟,除了王妃的鳳儀苑,其他的別苑她也去串門子,這一點倒是比她強多了,她在府裏一年多了,南苑那邊的人都沒認全。
夢蝶是真的長大了,不再需要她這個姐姐的呵護了,她都不記得有幾天沒見着她了。就沖這點,她也可以放心,若夢蝶真的入了宮,日子也不會太難熬,還是看她自已的意思吧,她已經大了,是時候要自已做主了。
晚上,夢蝶過來了,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頭發高聳,梳了個飛天髺,正中插着一支三步金搖,右邊高聳的發端別着一朵藍色的大牡丹,左側點綴着幾顆東珠,也不算太複雜,但大晚上的,梳這麽個頭,不免顯得有些正式了。妝容也精致,大眼睛,彎眉毛,長而翹的睫,小巧的鼻,紅豔的唇,賽雪的肌膚,一笑起來,兩個大酒窩,要多甜有多甜。
夢蝶進了屋,大眼睛圓碌碌的四處張望,問:“王爺不在啊。”
“嗯。”白安晴朝她招手:“到這邊來坐。”
夢蝶依言過去,往那繡花凳上坐,白安晴見她往下坐的時候稍稍提了提裙子,板着身子溜下去,腰身兒挺得筆直,白安晴看着眼裏,心裏一動,這丫頭在南苑沒白混,這些個派頭倒學得快。
夢蝶問:“姐姐叫我來,不知什麽事?”
白安晴也不瞞她,一五一十的把那事跟她說了,夢蝶的反應出奇的大,哇的一聲就哭起來,拉着她的手說:“姐姐,我不要進宮,求你了,就讓我留在府裏吧!姐姐,我不要離開你呀!嗚——我死也不進宮……嗚——”
看着夢蝶那張小臉哭得梨花帶雨,白安晴很是心疼,忙哄她:“沒事沒事,你既然不願意,咱就不進宮,沒事,有姐姐在呢!”
“真的嗎?”夢蝶淚眼朦胧的看着她:“可是皇上的指示,誰敢違抗啊!”
“不是還有王爺嗎?姐姐去求他,就是把頭磕破了,把命磕沒了,姐姐也要求到他答應為止。快別哭了,瞧瞧,妝都哭花了。”白安晴邊哄,邊用帕子幫她拭眼淚。
夢蝶聽了這話,倒是不哭了,仍是抽泣着,緊緊握着白安晴的手,一臉的楚楚可憐,陡然間,白安晴象是又看到小時候那個總是躲在她背後尋求庇護的小夢蝶。她心裏泛起酸楚,将夢蝶摟在懷裏,拍着她的後背:“別怕,有姐姐呢,大不了姐姐替你入宮。”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已犯傻,上次進正德王府,她可以替夢蝶,是因為她還有可代替的資格,可現在,她沒資格了,已非完壁,入宮就是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
夢蝶依偎在她懷裏,自已扯了帕子擦臉,問:“姐姐,你說王爺會幫咱們嗎?”
“會的,王爺對咱們不錯,會幫的。”話是這麽說,白安晴心裏是一點底也沒有。
193你願意一輩子做我的玩意兒嗎?
193你願意一輩子做我的玩意兒嗎?
那,萬一他不幫呢,畢竟那是皇上啊!”
“那咱們就跑。跑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去。”白安晴擡眼看着桌上的燭燈,目光悠長。
“跑?跑去哪?”墨展綽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吓了白安晴和楚蝶一跳。兩人趕緊站起來行禮,墨展綽走進來,對夢蝶道:“你先回去吧。”
夢蝶知道自已妝也花了,頭發也亂了,這副樣子實在是不好看,聽墨展綽開口,趕緊頭一低就走了。
待夢蝶出了門,墨展綽面色一沉,“哼”了一聲:“又想跑?”
白安晴心虛,只得腆着臉陪笑:“說說而已。”
“那我問你”墨展綽看着她:“我若不幫你,你真打算跑?”
“不,不敢。”白安晴低着頭,輕聲道。
“是不敢跑,還是不會跑?”墨展綽問。
這有區別嗎?不敢跑才不會跑啊!她看着他漸漸陰沉的臉,嗫嗫的道:“不敢跑也不會跑。”
墨展綽欺近了一步,低頭看她,面露不耐,聲音卻更沉了:“倒底是不敢跑還是不會跑?”
白安晴在心裏長嘆一聲,有必要糾結這個問題嗎?她真不知道這兩者有何不同?可是墨展綽站在她面前,渾身散發一種逼迫的氣息,讓她害怕,偷偷瞄他,慢吞吞的說:“不——敢——”見他兩眼一眯,馬上改口:“不會,不會跑。”
墨展綽盯着她,眼裏跳躍着兩簇小火苗,一字一句的道:“記住自已說的話,下次再這樣,我就要好好給你長長記性。”說完,冷冷的看她一眼,一甩袖子走了。
白安晴愣在原地,半天沒作聲,他這是怎麽啦?不就提了句要跑嗎?至于這麽不依不饒的嘛?她本想跟上去說說夢蝶的事,又想着他正在火頭上,這時侯去說只怕會事得其反,還是明早再說吧。
回到桌邊坐下,喝了口茶,開始發呆,墨展綽這通火發得有點邪門,他都有多久沒跟她發過火了,剛才那一下着實把她吓着了,平日她做錯了什麽,他也罵她,甚至朝她吼,卻沒有象剛才那樣正兒八經的發火。剛才那張臉真是黑得吓人,讓她幾乎不敢正視。可別夢蝶的事還沒說,她先把他給得罪了。她發了半天呆,看琉璃盞內的燭火跳動不休,心裏卻是茫然,原本她還覺得有希望讓墨展綽幫她,可剛才他那态度讓她又覺得有些懸。
香果輕手輕腳的走進來,說:“姑娘,夜了,早些歇息吧。”
她點了點頭,讓香果服伺着洗漱,然後到床上去睡,可是心裏有事,怎麽睡得着,翻來覆去,在床上折騰了好久,才終于睡了,可是半夜裏,她又被驚醒了,她做夢了,夢境裏一群兇狠如虎狼的衛士強行拖着夢蝶往那高大的宮門裏去,一個戴着金冠的老頭站在宮門裏看着哭泣的夢蝶,面露喜色。而她趴在墨展綽的腳下苦苦哀求着,墨展綽居高臨下看着她,冷笑着問:“你願意一輩子做我的玩意兒嗎?”
“願意,我願意。“她磕頭如搗蒜。
“那你還敢跑嗎?”
“不敢跑了,打死也不敢跑了。我願意留在王爺身邊做牛做馬,只求王爺救救我妹妹!”她繼續磕頭如搗蒜。
墨展綽怪笑一聲,突然一腳把她踹得老遠,聲音冷冷的傳過來:“還真把自已當回事了?你以為你是誰呀?一個玩意兒還想翻天?醒醒吧!”
那一腳踹在她身上,她感覺不到疼痛,但是那些話卻讓她有猶萬箭穿心,痛不可抑,侍候了他那麽久,本想着總有些情份,沒成想他卻這樣待她,她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這一哭就把自已哭醒了,伸手摸了摸臉,并沒有淚,才知道是黃梁一夢。
194半吊子水就敢來近身服侍
194半吊子水就敢來近身服侍
墨展綽寅時就起了,今日兵營大比武,他是主帥,自然要到場。
出了賬幔,他看到原本站在綠雪位置上的人竟是白安晴,她捧着玫瑰蜜汁漱口水靜立着,見他出來,忙朝他遞了過去,墨展綽也沒說話,接了過來,開始漱口,接着白安晴又侍候他洗了臉,接過丫頭手裏的月白錦袍替他穿上,他不說話,她也不敢開口,屋裏安靜得掉根針都聽得見,雖然這和平日并沒什麽不同,但屋裏的丫頭們還是察覺到了異樣,個個大氣也不敢出,打起十二分精神做事,只求千萬別出岔子。
白安晴替墨展綽系着玉腰帶,偷偷擡頭瞄他,墨展綽卻沒看她,眉頭微皺着,不象心情好的樣子。白安晴也皺了皺眉,貴人氣性挺大啊,都過了一晚上了,還沒消呢!
墨展綽走到鏡前坐下,白安晴忙跟過去替他梳頭,褐色的雕花牛角梳拿在手裏沉甸甸的,她照着平日墨展綽的發式正準備給他編條大辮子,墨展綽突然說:“束冠。”
“呃?”白安晴一愣,不懂什麽意思,抓着一把頭發停在半空。
墨展綽又重複了一遍:“給我束冠。”
“哦。”白安晴忙拿起放在桌上的骝紫金鑲玉冠往他頭上戴,卻不知倒底要怎麽搞,瞧見冠上有洞眼,抓了一把頭發就往裏塞,結果又塞不進去,她一急起來,手就重了些,扯得墨展綽“哎呀”一聲喚:“綠雪!綠雪在哪裏?”
站在門外的綠雪叫到叫喚,趕緊一溜煙跑了進來,墨展綽正在罵白安晴:“你有幾個膽子?半吊子水就敢來近身服侍!”轉頭又罵綠雪:“教就教全乎了,教個半吊子來差點扯掉我一把頭發。”
綠雪吓得趕緊往地上一跪:“奴婢知錯了。”
白安晴也趕緊跟着往下跪:“奴,我也知錯了。”
墨展綽哼了一聲:“都起來吧。”
兩人起了身,綠雪走到墨展綽身旁,拿過骝紫金鑲玉冠細細的幫他戴好。然後問:“王爺,早飯擺在哪兒?”
墨展綽道:“就擺樓上吧。”
綠雪低聲答是,帶了丫頭們退了出去,白安晴低着頭走在最後,墨展綽叫住她:“起這麽早,吃了嗎?”
“沒,沒呢。”白安晴搭拉着頭,焉拉吧叽的樣子。
墨展綽瞅着她,眉頭一皺:“還沒睡醒?”
“醒了醒了!”白安晴猛一擡頭,強打起精神來,她确實是沒睡醒,昨晚做了惡夢,半夜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幹脆就起了床。方才服侍墨展綽洗漱的時候還提着神,後來挨了罵,退到一邊,就有些犯迷糊,等墨展綽收拾妥當,跟着大夥兒一起退出去就準備去睡個回籠覺,沒想到墨展綽又叫住了她。
“看你這沒精打彩的樣子,一起吃點吧。”墨展綽的口氣仿佛好了些。
白安晴聽了這話,心裏一喜,臉上便笑開了花,忙福了福身子謝恩,墨展綽臉上卻仍沒有笑,直直的看着她,白安晴腆着臉過來,咬了咬唇,道:“王爺,氣還沒消呢?”
195做兄長的總不好意思搶弟弟的女人
195做兄長的總不好意思搶弟弟的女人
墨展綽白了她一眼,沒搭理她,起身到外間去吃早飯,白安晴趕緊屁颠屁颠的跟過去。早飯備得挺齊全,有各式小菜,包點,豆槳,小米粥等等,白安晴還沒等墨展綽坐下就殷情的舀了一碗小米粥放在他面前,墨展綽擡眼看她,仍是沒作聲,拿着碗漾了漾,喝了一口,突然眼皮一擡,看着白安晴:“你做的?”
“啊,是。”白安晴堆着一臉笑:“還合王爺的口味嗎?”
“淡了。”墨展綽又喝了一口,表情也淡淡的,但那眼睛裏分明有了一絲笑意,白安晴心裏的石頭終于落了地,一屁股坐了下來,自已也開始吃起來,一大早就忙開了,這會子還真有些餓了。拿起一個灌湯包就咬,結果被裏面那熱燙的豬肉湯油燙了嘴,不由得“哎喲”一聲。
墨展綽趕緊遞涼水給她:“急什麽,又沒人跟你搶。”
旁邊服侍的丫頭有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被墨展綽一個眼神逼得忙收了回去,白安晴顧不得許多,反正又不是沒人看過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