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
112回眸一笑百媚生
四個人一齊動手,将彩燈高挂,擺了案臺,設了香爐蠟臺,貢品,因着白安晴要早走,天色剛暗下來,月亮才剛顯,便開始燒月光紙,叩拜了月亮,四個人熱熱鬧鬧的吃了餐飯,在這裏沒有什麽規矩,都一桌坐着,也喝了酒,說笑一番,頗有過節的氣氛,白安晴覺得比起往以的中秋,今年的這個節算是過得舒心的了。
夢蝶卻還不知足,有些可惜的說:“要是可以去集市逛逛該多好啊,今晚不實行禁宵,外面肯定熱鬧得不得了。”
白安晴打趣道:“那你快些長大,等你嫁了,出了這雅園,便可以和你相公去逛夜市賞月游河船了。”
夢蝶紅了臉,嗔怪道:“姐姐就喜歡拿我說笑。”
飯後,四人又說笑了一番,白安晴因着不知墨展綽什麽時候回來,怕回去晚了挨罵,便帶着香果早早回去了,走的時侯還不忘帶走自已的兔兒爺,她挑的是個穿衣戴帽坐在老虎上的,樣子挺滑稽,怪逗人樂的。
回到東苑,墨展綽還未回來,但東苑裏也是挺熱鬧,在前庭擺了大香案,香爐,紅燭,一應倶全,樹上挂滿了彩燈,将庭院照得華燦生輝,白安晴知道呆會這裏定是要供月神的,南苑那邊的女眷們都會來,她躲在屋子裏,也懶得出去,免得惹麻煩。
平日裏東苑是不準女眷來的,但過節例外,所以有些妾侍早早就來了,三三兩兩在東苑裏逛着,個個都是衣着光鮮,想着法子互相媲美。香果打外頭回來,對白安晴道:“姑娘也打扮起來吧,免得王爺回來了,又手忙腳亂的。”
白安晴道:“呆會也就是站在王爺身後替他照應着,倒茶遞水的,要那麽光鮮幹什麽,有新衣裳穿就行了。”
香果不依,做出不高興的樣子,定要替她妝扮起來,白安晴沒辦法,只好依她,換好了衣裳,香果替她梳了個飛仙髻,插了一支鑲綠寶雙雁含珠搖墜,銀色的細鏈子在發間搖擺着,鏈子末端鑲着豆大的綠寶,搖擺間那綠光閃爍,極是好看,香果又替她描了長長的黛眉,眼線也加長挑高,抹了桃紅的胭脂,潤了珠光粉的唇泥,又在眉間貼了翠色的花钿。白安晴本算不上貌美如花,但這一打扮起來,倒真有種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味道。
白安晴站在鏡前照了半天,左顧右盼,确實是美,連她自已都迷住了,怎麽看都覺得香果把她打扮得出格了,愣是要把那花钿拿下來,她一個下人,弄得這麽漂亮幹什麽,萬一被王妃看到,說不定又要惹麻煩了。
香果見她要取下去花钿,急了,那哪成啊,那可是點睛之筆,忙攔着,兩個人正争執不下,墨展綽挑了門簾進來,見她倆鬧着,便問:“怎麽回——”話沒說完倒愣住了,一雙眼睛盯着白安晴看,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一朵花來,香果見他這樣,微微福了福,趕緊閃人了。
113你替我擦擦
113你替我擦擦
白安晴紅了臉,也趕緊傾了身子行禮,墨展綽慢慢走上前,将她拉起來,又上下打量着,只是不說話,白安晴心裏打起了鼓,有些埋怨香果将她打扮得太豔了些,墨展綽的表情很平靜,既沒笑容,也沒沉着臉,平板得沒有一絲波瀾。半響才道:“是不是太招遙了。”
白安晴趕緊道:“正是正是,奴婢也覺得太濃豔了些,正要想法子改改呢。”說着便去摳那花钿,墨展綽将那手握住,道:“算了,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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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白安晴有些為難,她是真不想這樣出去見人,特別是南苑那些女人,免得被人說她媚惑王爺。
墨展綽将那只手輕輕握了握,又重複了一句:“就這樣吧。”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裏有了淡淡的笑意。
白安晴見他堅持,也就随了他的意,反正她的一切皆由他說了算。
墨展綽松了她的手,坐在椅子上,喚香果給他上茶,白安晴忙道:“讓奴婢來吧。”
墨展綽擺擺手說:“你坐下。”
白安晴以為他有話要說,便在他對面坐下來,香果進來上了茶,又退了出去,墨展綽端着茶喝了一口,說:“你也喝口水。”說着把茶遞給她,白安晴有些不自在,必竟是他喝過一口的,但他一直伸着手又不好拒絕,就伸手去接,誰知墨展綽不松手,示意她就這樣喝,白安晴心裏更別扭了,又沒有辦法,只好俯低身子就着他的手輕抿了一口,墨展綽将手收回來,把杯子放在旁邊的矮幾上,仍是不說話。
白安晴在他的注視下成了大花臉,窘得不行,開始沒話找話:“王爺,宮裏過中秋可熱鬧?”
墨展綽“嗯”了一聲,便無後話,白安晴接不上話,拘束得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裏放,心裏直埋怨:都是這身行頭弄的。
這時董海平挑簾子進來說:“王爺,外邊都擺弄好了,可以開始了。”
墨展綽道:“知道了。”卻不動,董海平見這他這樣,只好先行出去。
白安晴輕聲提醒他:“王爺,出去吧,大家該等急了。”
墨展綽看着她,突然笑了笑說:“不着急,讓他們等去。”話語間竟帶了一絲賴皮的味道,讓白安晴有些哭笑不得,不知他這是要做什麽,又不說話,只幹坐着盯着她看,讓她發窘,她差點又要在心裏罵他變态了,但倒底還是算了,憑心而論這段時間他對她還算不錯。
兩個人又靜靜的坐了一會子,墨展綽還是不說話,但也沒盯着她看了,只是默默的喝茶,也讓她喝,白安晴注意到墨展綽的唇上沾了少許唇泥,可能是從杯上沾上去的,心裏想着他怎麽也不注意着些,便提醒道:“王爺,您的唇上有東西。”
墨展綽一愣,問:“什麽東西。”
白安晴不好意思說,紅着臉,只抽了帕子遞過去,墨展綽接過帕子卻塞進了袖子裏,說:“你替我擦擦。”
白安晴一愣,想帕子都被你收走了,還拿什麽擦呀,卻見墨展綽瞟着她的手,白安晴的臉又紅了一分,面對這個變态王爺,她實在是沒轍,只好伸着姆指幫他擦試,墨展綽卻悶笑一聲說:“反正都掉了,呆會再補吧。”
114王爺吩咐姑娘坐這桌
王爺吩咐姑娘坐這桌
白安晴還沒明白什麽意思,就被墨展綽勾過了脖子吻了上來。她腦子一炸,以為他又要怎麽樣?正想反抗,墨展綽卻松了松嘴,說:“別動,小心妝花了。”
白安晴不動了,倒不是因為怕妝花了,而是墨展綽的動作很輕柔,他捧着她的臉,輕輕的吻她,他的唇很軟,有些溫熱,讓她迷茫,又有些暈眩。
董海平又進來催,一挑簾子見此情景,忙不疊的将簾子放下,退遠了些。
白安晴聽到門簾響,忙推開墨展綽,胸膛起伏不定,明明這次她的口鼻沒有被憋住,為何還是覺得呼吸不暢?
墨展綽的臉色很柔和,帶着笑意走到銅鏡前,掏出剛才那塊帕子将嘴擦了擦,又塞回袖子裏,轉身朝門外去,道:“你補補妝也出來吧。”
白安晴紅着臉,聲音細若蚊音:“奴婢知道了。”
白安晴在屋裏磨蹭了許久,思來想去,還是将那花钿摳了下來,她這樣不尴不尬的身份,弄得跟個主子似的,出去了還不叫人笑話?又把脂胭抹淡了些,補了些唇泥,将一些零散的頭發绾好,這才出了門。
外邊的祭拜儀式剛散,大家都擁簇着往外走,黑壓壓的一片,白安晴正巴不得,趕緊混在隊伍裏跟着往湖邊去,真正賞月的地方在湖邊的水臺上,那裏早已布置起來,堤邊的樹上挂滿了星星點點的小燈,讓白安晴又想起乞巧節的那個晚上,不同的是這次水臺邊的幾棵樹上挂着着很多大彩燈,什麽樣的都有,以兔子造型最多,蹲的,站的,跑的,還有抱着蘿蔔的,水臺的圍攔邊垂着一些銀白色絲帶,在夜風中起此彼伏,仿佛是柔情的波浪。
水臺上擺着一大一小兩個圓桌,墨展綽除了正側四個王妃,還有七八個妾待,再加上府裏一些有身分的奴才,剛好可以坐滿兩張桌子。墨展綽在大桌的主位坐了下來,左邊是王妃,右邊是麗妃,再往兩邊擺開是明妃,珍妃和排位在前的妾侍們。另一桌坐了排後靠後的妾侍和府裏有身份的管事。白安晴自持身份低微,一直混在丫頭們當中,見綠雪正往墨展綽身邊去,也準備跟着過去伺侯,董海平卻攔住她說:“姑娘,王爺吩咐姑娘坐這桌,給姑娘留位子了。”
白安晴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是小桌靠湖邊的位置,她在些心慌,衆目睽睽下,她也不好推讓,只好上去坐了,一擡頭,看到墨展綽正望着她,她心一顫,忙移開目光,裝作看桌上的東西。
桌子上鋪了華麗的錦蓋,上面擺着好些吃的,正中是一只金黃的烤乳豬,還有剛上市的螃蟹,烤羊肉,烤鴨,挂肉,糟發面團,團圓餅,以及各種水果,切成蓮花狀的西瓜,亮晶晶的紫葡萄,打了霜的紅柿子,白藕,青蓮,黃梨,粟子,石榴,脆棗等,再就各種零食和三四種酒,最應節的當屬桂花凍酒,琳琅滿目的食物鋪了滿滿一桌子。
墨展綽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錯,一邊喝着酒,一邊聽着絲竹管弦,也和旁邊的麗妃說幾句話,更破天荒的捏了一串紫葡萄給了鐘穎,鐘穎一貫是冷着臉的,見墨展綽這樣,低聲道了謝,臉色也就緩和了許多。
115身陷花叢,樂不思蜀
115身陷花叢,樂不思蜀
平日裏大家見墨展綽的機會不多,今日趁着過節,又見他表情和悅,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似的,争相鬥豔,這個過來敬杯酒,那個自薦要跳支舞,反正絲竹管弦就是現成的,一時間,水臺之上,莺歌燕舞,好不熱鬧。
白安晴擡頭看那皓月當空,憶起去年在府裏頭過節,爹爹也是被衆多姨娘包圍着,忙得一塌糊塗,就象現在的墨展綽一樣,不覺有些好笑,大戶人家的後府都是這般複雜而繁亂。
可是她的神色又黯淡了下來,因為那晚她偷偷的出了府,跟範士奇去河邊賞月,也一樣是皓月當空,丹桂飄香,賞月的游人比肩接踵,遠處傳來絲竹之聲,宛如雲外,她手裏拿着個兔兒爺,和範士奇往陽湖的風雨橋走,橋上人流如織,範士奇怕她被人擠着,一直用手臂幫她擋着,那時候,她是何等的快樂,仿佛天下所有的幸福都被他掬在手心送到她的面前,她站在橋上,看着湖裏一艘艘的花船行來駛去,開心的指給範士奇看,範士奇看着她的眼睛,說:“安晴,等明年我考取了功名,也帶你游河船去。”
可是還沒等到他考取功名,她家就遭遇浩劫,而他也只是無助而悲傷的看着她離去。白安晴在心底嘆了口氣,回過神來才發現她這一桌剩下的人已寥寥無幾,大家都往大桌那邊去了,一名妾侍穿着一件胸前挖桃心的束腰窄裙,擠在墨展綽身後,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他背上,胸前那波濤洶湧簡直就呼之欲出,看得白安晴不覺有些臉紅。
她在心裏思忖着要不要也去敬個酒,讨墨展綽高興,可是憑她這身份,她有資格去嗎?正想着,麗妃過來了,笑着坐在她旁邊說:“瞧着別人都去敬酒了,妹妹怎麽不去?”
白安晴道:“我這身份去敬什麽酒呀,不自量力的。”
麗妃拉她的手:“王爺給妹妹賜了座,妹妹就有資格了,快去吧,免得王爺不高興。”
白安晴笑道:“王爺現在忙都忙不過來,哪還有功夫理這些,姐姐多慮了。”
麗妃扭頭看一眼,低聲道:“王爺現在是身陷花叢,樂不思蜀呢。”
一句話說得白安晴笑了起來,拿着桂花凍酒倒了一杯給麗妃,自已端起酒杯道:“咱不去湊那個熱鬧,妹妹敬姐姐一杯吧。”
麗妃笑着端起來:“好,妹妹敬的這杯酒,姐姐一定要喝,咱們姐妹也好久沒一起聚聚了。”
兩人輕輕的碰了杯,相視一笑,一手端杯,一手遮袖,居然都幹了。麗妃笑道:“妹妹好酒量啊。”
“姐姐也不差呀。”白安晴調皮的眨了眨眼,笑容飛揚。
麗妃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說:“妹妹今天真漂亮,姐姐差點都沒認出來呢。”
白安晴謙遜道:“哪裏,姐姐才是國色天香呢。”
兩人說說笑笑,又喝了幾杯。
墨展綽那邊仍是人滿為患,鐘穎坐在旁邊本來臉色尚可,一看這架式,臉又板着了,冷冷的看着這些狐媚子對墨展綽使盡媚惑手段,那些個女人實在是不甘心美好青春就這樣白白浪費在那小小院落裏,況且墨展綽又生得如此俊美,平時少有機會見他,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想方設法都要博他注意,所以明知鐘穎為人冷漠厲害,一雙冷眼将她們瞅來瞅去,也裝作看不到,只望着墨展綽笑得花枝亂顫。人人都準備了小節目,你方跳完獨舞,我又登臺獻唱,總之就是耍盡法寶。
116這裏終究不是她能安身的地方
116這裏終究不是她能安身的地方
白安晴問麗妃:“姐姐沒準備嗎?”
麗妃搖了搖頭,神色有幾分惜憐:“她們也怪可憐的,一年到頭也見不到王爺幾面,我又何必去湊那個熱鬧。”
白安晴默然,是啊,這些女子嫁到這種權貴府裏來,表面看似容華富貴,其實真的幸福嗎?一般的高府門第基本都是三妻四妾,皇貴宗室就更多了,十幾個女人分享一個男人,就算這個男人權傾天下又如何?正如麗妃所說,有些女人一年到頭根本見不到自已的夫君幾面,這是何等的悲哀!就算這幾個王妃,身份雖然尊貴,為了争寵,不也是暗地裏勾心鬥角,想盡一切陰謀詭計,不然她怎麽會在百花園受傷,雲妃又怎麽會自盡?她雖然一直不恥自已玩意兒的身份,但現在卻又慶幸自已只是個玩意兒,因為是玩意兒,就算墨展綽待她有幾分不同,也不會影響她們幾個的地位,所以她們根本不屑來對付她。
她倒了酒,又和麗妃碰杯痛飲,她的酒量其實不錯,并不常喝,卻很少醉,而且好象越喝越清醒,她象個局外人一樣打量着這些女人,為她們哀憐,轉而又想到自已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因為墨展綽現在對她還有幾分興趣,所以才護她周全,哪天他對自已沒了興趣,她的下場其實比她們更慘。她又看着墨展綽,他依然在談笑風聲,對投懷送抱的美人來者不拒,全然不象平時冷肅的模樣,他左擁右抱,笑容燦爛,美酒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就象個流連風月的纨绔子弟。
原來他還有這一面,白安晴一直以為他對所有的人都淡漠,現在看來是她想錯了,她微蹙着眉在思索,這個尊貴的男人倒底有沒有真心,如果有的話,他的真心會給這裏的哪個女人?是麗妃嗎?應該是吧,所以他才經常去她房裏,經常賞她東西。
她又想他對自已呢?還能有興趣多久?兩年能不能熬得下來?再有兩年,夢蝶就十六了,可以嫁人了,這兩年裏,她得未雨綢缪,做好一切準備,等夢蝶嫁了人,她自已也是要走的,這裏終究不是她能安身的地方。
起風了,有些涼意,必竟已是中秋,她還算好,但那些坦胸露胳膊竟然還嫌熱似的,幹脆将披紗都扯了,光着膀子擠在墨展綽旁邊,那架式恨不得能将墨展綽吃了。鐘穎是再也忍不住,喝了一聲:“好了,差不多就行了,再灌王爺就該醉了。”
墨展綽依然在笑,卻也推了推那些伸過來的纖纖玉手:“別鬧了,王妃該生氣了。”這話說得他好象很顧及鐘穎的心情一般,鐘穎看他一眼,臉上不覺又緩和了些,那些妾待也都喝高了,加上墨展綽今日特別的給她們面子,本不待理會鐘穎,反正王爺樂意,但現在墨展綽也這樣說,只好悻悻的慢慢散開了去,還有幾個不舍的被鐘穎冷眼一瞪,也趕緊走了。
117王爺跟你置氣啦
117王爺跟你置氣啦
白安晴這桌的人陸續的都回來了,麗妃見地方騰出來了,也回到大桌上去了,墨展綽興致依然很高,說:“難得今日這麽高興,咱們也學學外邊的百姓游湖賞月如何?”
這一提議自然得到熱烈響應,游船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偌大的一艘,裝十幾二十個人完全沒問題,除了墨展綽外,其他男人是不上去的,女人們尊卑有序的排着隊,一個接一個的登船,墨展綽今天的表現真是好得有些離譜,站在船頭,一個一個的拉她們上來,每個女人都得到這種殊榮,每個女人臉上都透着欣喜。
白安晴自然是排在最後一個,等到她登船的時候,墨展綽依然立在船頭,她很自然的将手一伸,誰知墨展綽看她一眼,卻調頭走了,那只伸在半空的手異常尴尬,衆目睽睽之下,這場面是何等的難堪,饒是白安晴對他沒有任何奢望,心裏也不免有些不舒服,既然他不接她,那她就不上去吧,反正她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裏。正要縮回手,麗妃卻一把抓住,将她拉了上去。
墨展綽已經走到船艙坐着了,身邊自然又是一堆莺莺燕燕,吱吱喳喳,熱鬧非凡,白安晴咬了咬唇,到船尾去呆着,她不知道自已什麽時候又得罪了墨展綽,明明開始在房裏的時候,他還一付溫情脈脈的樣子,難道就因為沒聽他的話,把妝容改淡了些?這麽點小事至于嗎?她天天跟在他身邊,想必看都看厭了,如今這麽多美女一湧而上,他早就樂不思蜀了,還有閑心跟她置氣?
麗妃跟過來,坐在她身邊,低聲問:“王爺跟你置氣啦?”
白安晴搖了搖頭,說了句:“莫名其妙的。”
麗妃說:“定是惱你沒去敬酒了。”
白安晴一臉驚訝:“不會吧,那麽多人敬他的酒,也不少我一個呀。”
麗妃拍了拍她的手說:“妹妹你是真傻呀,別人的酒能跟你的酒一樣麽?”
白安晴還是一臉的不解,麗妃有些悵然的笑了笑說:“其實姐姐有時侯挺羨慕妹妹的,雖說你沒有身份,但倒底天天跟在王爺身邊,比起我們不知好了多少倍呢!”
白安晴苦笑道:“我不過是個下人,有什麽好羨慕的,姐姐又不是不知道王爺是怎樣的人,都說伴君如伴虎,我其實成天都提着心過日子呢。”
麗妃感嘆道:“是啊,你也不易。凡事注意着點吧,王爺要真惱了,你就麻煩了。”
白安晴不由得反握住她的手:“謝姐姐提醒,姐姐待安晴真好,不過王爺的脾氣說來就來,真挺讓人怪害怕的。”
麗妃沒作聲,擡頭看了看月亮,突然嘆了口氣說:“姐姐也只能說這麽多了,你好自為之吧。”
白安晴點了點頭,低頭去看湖裏的水,麗妃說的沒錯,真要惹惱了墨展綽,她當然就麻煩了,最現實的問題就是沒了安生之所。
靜靜的湖面,因着船的劃行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紋,慢慢的朝外擴展開去,白安晴便看着那一波又一波的水紋慢慢遠去,直至沒了痕跡。
118我倒看錯了你
118我倒看錯了你
一個多月前,她也在這湖裏游了船,不過那不算正兒八經的船,狹小得很,剛好能容兩個人,那時的墨展綽看起來有些奇怪,盡做讓她臉紅的事,跟今晚很不同,白安晴都弄不清倒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抑或兩個都是,只是今晚,比起他這些正兒八經的夫人來,她實在算不得什麽。
麗妃陪着她默默的坐了一會兒便進艙去了,她前腳剛走,鐘穎就過來了,這是白安晴第三次見她,每次見她都沒好事發生,第一次見面就打了架,第二次更厲害,她不但中了毒還受了傷,所以白安晴趕緊站了起來,本能的往船中間移了兩步,鐘穎卻是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擡頭看她說:“怕我把你推進湖裏?”
白安晴讪讪的笑了笑,沒作聲。
鐘穎說:“坐吧,難道就讓本王妃一直這樣擡着頭看你?”
白安晴只好過來坐下,反正大家都在,她還不自至做得那麽明顯吧。鐘穎打量着她:“你今日這身打扮——”
白安晴趕緊道:“奴婢自知不妥,請王妃責罰。”
鐘穎哼了一聲,卻道:“倒也沒什麽。”接下來兩人都無話,白安晴不知道鐘穎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明明有借口可以懲罰她,卻又放過她,她不是過來找麻煩的嗎?
鐘穎呆坐了半響,突然說了句:“我倒看錯了你。”起身走了。
白安晴莫名其妙,這話什麽意思呢?她百思不得其解,是不是又惹禍啦?正想着,麗妃悄悄的又過來了,問:“王妃可找你麻煩了?”
白安晴搖了搖頭,是不是麻煩,她自已還沒弄清呢!
麗妃又問:“她說什麽了?”
白安晴又搖了搖頭:“沒什麽。”
麗妃看着她,拉了她的手道:“妹妹要小心了,王妃這個人心眼小,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上次還鬧着要殺我呢。”
白安晴點了點頭,說:“我知道,多謝姐姐關心。”
船慢慢的在湖裏行駛,夜越來越深了,湖上的風帶着一絲涼意,吹得白安晴縮成一團,她擡頭看了看天,月亮依舊是那麽亮,如大大的玉盤高挂,她看了看那群興致盎然的男女,想着不會也象外邊的普通百姓一樣,今晚來個徹夜不歸吧?
還好,船游了一圈,便靠了岸,大家陸續下了船,她又是最後一個,等她回到岸上,墨展綽早被擁簇着不知去了哪裏,香果在岸邊接了她,給她搭了條薄披紗,扶着她回東苑裏去。中秋之夜就這麽算是過完了。
她的頭其實有些暈,雖然酒量不錯,但剛剛在船上吹了風,酒意便出來了,回到房裏,讓香果服侯着洗洗就睡了,這一夜她睡得有些不安穩,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半夜裏口渴,又起來喝了水,頭也疼,卻是再也睡不着,總想着鐘穎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呢?是要對付她了嗎?如果是這樣,只有墨展綽能保護她,可他會護着她嗎?瞧他昨晚對她那态度,她心裏并沒有底,怎麽辦?
119昨晚王爺瞧姑娘那眼神,可不是歡喜得很麽
119昨晚王爺瞧姑娘那眼神,可不是歡喜得很麽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躺都不舒服,幹脆坐了起來,挑了賬子往外看,外間悄無聲息,想必香果正睡得香,白安晴悄悄下了床,在窗子縫裏瞧了瞧,外邊已有灰蒙之光,只怕是近寅時了。她幹脆也不睡了,自已拿了衣掌穿上,香果聽到悉索之聲,翻身下了床,邊揉着眼邊走過來道:“姑娘怎麽就起了,還早呢,這才睡了幾個時辰,再睡會吧。”
白安晴笑了笑說:“你去睡吧,我自已洗洗就成,呆會我再叫你。”
香果道:“那哪成,哪有姑娘起來了,奴婢還睡着的道理。”
白安晴便道:“我頭有些疼,想出去吹吹風,你不必跟着,回床上躺會,我一會回來再叫你,昨晚大家都睡得晚,這麽早沒人起來,放心,不會有人知道的。”
“可是——”香果還是不肯,白安晴直接推着她往小床上去:“躺着躺着,我就在院裏走走,吹吹風。”
香果還有些不放心:“那你一會子可回來,別走遠了。”
“知道知道。”白安晴将她按了下去,又替她蓋好被子,也沒洗潄,就那樣披散着頭發出門去了,外面的空氣很是新鮮,她深吸了幾口,頓覺精神了幾分,連頭也沒那麽疼了,她沒出東苑,而是往後面去,沿着水渠一路慢慢走着,後面還有多深遠,她不知道,反正沒有一次走完過。
清晨倒比夜裏還冷,她出門的時候特意披了大氅,如此一路慢行,倒也不覺得冷,路過昭麗公主曾住的離苑,她站在門口靜了一會子,又繼續朝前走去,來了好幾個月,東苑倒底有多大?後邊是個什麽樣子?她還沒摸得很清楚,又路過幾個院落,突然有人擋住了她的去路:“什麽人?”
白安晴一驚,想着該是東苑的暗衛,但暗衛為何要現身?她擡起頭,将頭發往兩邊拂開,露出笑容:“我是東苑的白安晴。”
那暗衛朝她微微一躹躬:“原來是白姑娘,這裏不能再往前走了,請回吧。”
白安晴問:“那後邊是什麽地方?”
暗衛答:“後邊沒有路了。”
白安晴伸長了脖子看過去,小路一直婉延,看不到頭,怎會沒有路?必是這暗衛有所隐瞞,也不去戳穿,點了點頭,沿原路返回。
回到屋裏的時侯,香果已經起來了,見她回來,趕緊服伺她洗漱,問:“姑娘去哪啦?奴婢剛才前後院都找遍了也沒見人,正擔心呢。”
白安晴笑道:“有什麽好擔心的,難道在這東苑裏還怕我丢了不成?我往後邊去了。”
香果說:“原來如此,怪不得找不着呢。”說着開始給她梳頭,白安晴見她又挑出發絲編花樣,便止住她:“随意些就成了,可別再弄得象昨晚那樣。”
香果不以為然:“瞅昨晚王爺瞧姑娘那眼神,可不是歡喜得很麽?”
白安晴不由得好笑,還歡喜呢,昨晚他可是沒好臉色給她,今日若見了,還不知會怎麽樣呢?
120聽說王爺昨兒一晚上就幸了三個。
120聽說王爺昨兒一晚上就幸了三個。
可是到了下午還沒見到墨展綽的影子,香果偷偷一打聽,才知道昨晚墨展綽歇在南苑那邊了,那幫妾待果然了得,聽說回到那邊又擺了酒喝上了,一直鬧到了第二天早上,愣是把王爺灌得不省人事,到現在還沒醒呢。
香果加油添醋的說給白安晴聽,恨恨的道:“那幫女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還在席上我就看出來了,王爺昨晚也怪了,就由得她們胡來,不然哪有她們什麽事。”
白安晴嗔怪道:“她們好歹也是主子,你這樣說可不好吧。”
香果笑嘻嘻的:“奴婢的主子就只有姑娘你,她們我可管不着。”說完又有些欲言又止,站在一旁抿着嘴,白安晴問:“怎麽啦?”
香果的臉有些發紅,有點不想說卻又忍不住的樣子,嗫嗫的道:“聽說王爺昨兒一晚上就幸了三個。”
白安晴一聽,臉倏的一下也紅了,完全不能想像那樣令她面紅耳赤的畫面,她沒想到墨展綽這麽荒唐,聯想到平日裏他盡做些讓她臉紅的事,倒也不意外,她不好評價,只說香果:“你怎麽盡打聽這種事?也不嫌燥得慌?”
香果撇撇嘴道:“怎麽是我打聽的呢,那幾個唯恐別人不知道,自已往外說呢,現在府裏誰不知道啊!”
白安晴說:“好啦好啦,不說這個了,我也餓了,去端些吃的來吧。”
香果問:“姑娘有胃口啦?中午可沒吃什麽。”
白安晴點了點頭說:“所以這會子覺得餓了。”
香果一聽,忙出去張羅,白安晴因為昨晚喝多了酒,雖然沒吐,卻一直頭疼,沒有什麽胃口,從早上到中午都沒吃什麽,這會子倒知道餓了,幸虧她早有準備,小廚房裏一直溫着粥,中午沒怎麽動筷子的小菜也熱在鍋裏,香果拿托盤乘着全端進了屋。
白安晴果然是餓了,喝了一碗粥,嫌湯水太多,要香果給米飯,香果本想着她沒胃口,只備了粥,沒想她這個時候餓了,只好去大廚房看看,也到吃飯的點了,那邊應該煮了飯了,出了門往後庭去,路上碰着董海平,問她幹什麽去,她便如實說了。
董海平點了點頭:“那快些去,王爺剛回來,正在泡澡,說不定呆會就傳白姑娘伺侯了,別耽擱了功夫。”
香果應了是,緊趕了幾步,到了大廚房,果然有飯,剛煮的,熱騰騰的冒着白氣,白安晴打了一大碗,拿食盒裝了,又順了點菜,就急沖沖的往回走。
回到屋裏,她把剛才在路上碰到董海平的事跟白安晴說了,白安晴一聽,心裏不免打起鼓來,想起昨晚墨展綽對自已那态度,呆會還不定會怎麽樣呢!說實話,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倒底哪裏得罪了他,是沒聽他的話淡了妝容?還是如麗妃所說沒有上杆子去敬酒?總之,她是犯了錯了。
可是等她吃完了飯,又喝完了茶,再看了一會子書,墨展綽仍是沒有過來,香果出去一打聽,才知道他泡了澡換了衣裳又到南苑去了。
121居然是王妃鐘穎
121居然是王妃鐘穎
當朝的律令是中秋節放假三天,除了中秋當天,剩下的兩天,墨展綽都泡在南苑那邊,據說是日日尋歡,夜夜作樂。假期都過了,他也沒回東暖閣來,而是叫董海平将一些要用的東西搬了過去,擺明了就是要在那邊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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