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有些犯難,抛開他的背景不說,一個營都中尉,平白無故的也定不了什麽罪,如何才能将他收押呢?他的任務是為皇上頒布新法掃清道路,這事是秘密進行的,也不能公開,墨展綽雖派了人手給他,也不能強行就把人抓走,總得有個明目吧,範士奇苦讀聖賢書數年,卻也不是什麽書呆子,知道一些事情不能用常規的法子,得另辟捷徑,況且他還拿不準墨展綽的意思,倒底這沈傑該不該死,若只是關押數日,等風頭過了,再把人放出來就是,反正憑沈傑一人之力也無力回天了。但若墨展綽是想讓沈傑死呢?那就得給他定個大的罪名才行,這就有些難了。
他冥思苦想了許久,終不得要領,必竟是人命關天的事,草率不得,想了想還是去了趟正德王府。他這幾日進出王府比較頻繁,門口的護衛都認得他,知道他如今幫王爺辦着事,也不攔他,直接放他進去。
範士奇急急的往東苑去,剛到拐彎,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個小丫頭直直的對着他撞過來,範士奇來不及躲閃,被撞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手心裏多了樣東西,低頭一看是張小紙條,上面只有廖廖數字:今日黃昏,百花園見。再擡頭去看,哪裏還有人影,他連剛剛那丫頭長什麽樣都沒看清楚,只記得象是穿了一身水藍色的裙。
紙上的字跡不算漂亮,看着還有些缭草,這會是誰寫的呢?範士奇一頭霧水,卻突然腦子一激零,莫非是她?心頓時劇烈的跳動起來,是她,是她有話要告訴他,所以才約他見面。他看四下無人,将那小紙條貼身收好,整了整衣裳,這才提步往前去。
到了東苑門口,守衛派人進去通報,一會子董海平親自出來迎他,帶着他往裏面去:“範大人來了,王爺剛起,您先在屋裏等一等。”
範士奇道:“怕是下官打擾了王爺午休。”
董海平笑道:“那倒不是,王爺剛起,範大人就來了,這點掐得剛剛好呢。”帶了他進東暖閣,叫丫頭上了茶,範士奇便坐着等。隔着一道珠簾的房裏傳出聲響,還有人說話,象是墨展綽的聲音:“你不再睡會啦?”
一名女子低聲答了一句,聽不太真切,範士奇有些不安,原來這裏竟有女眷,不知是哪位王妃?呆會要不要見禮?他胡亂想着,就聽珠簾一響,墨展綽進來了,随意的绾了頭發,穿着一件銀白暗雲紋的袍子,腰帶也沒束,确是一付剛睡醒的樣子,表情很是平和,朝他笑了笑說:“等了很久吧?”
100出門沒看黃歷
100出門沒看黃歷
範士奇忙起身行禮:“沒有,下官也是剛到。”
墨展綽的心情似乎不錯,指了指椅子:“坐下說。”
範士奇坐了下來,正想開口說沈傑的事,又聽珠簾一響,一個人從裏面出來,正是白安晴,她頭發绾得整齊,臉上有淡淡的妝容,并沒有看他,直徑朝外間去了。
墨展綽象是有些無奈,沖他笑了笑:“越發慣得沒樣了,見了人也不招呼一聲。”
聽墨展綽這樣的語氣,範士奇突然間恍然大悟,剛才在裏面跟墨展綽說話的正是白安晴,原來他們已經。。。他只覺得心不停的往下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體內飛竄,讓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墨展綽見他只是沉默,便問:“範翰林此次前來,可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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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士奇自覺失态,幹咳了兩聲,道:“下官此次前來是為那沈傑之事。不知王爺欲将沈傑如何處置?”
墨展綽一個手指在桌上輕彈,一雙眼似笑非笑:“沈傑有來頭有背景,範翰林不敢動他?”
“那倒不是,”範士奇想了想說:“王爺若只想小懲一下他,下官随意尋個由頭便可将他關押幾日,但若真要殺雞給猴看,下官認為——”他話還未說完,見白安晴複又進來給墨展綽上茶,便停住了口。
墨展綽接過茶杯,卻沒讓白安晴走,長臂一勒,将她摟坐下來和自已擠在一張大椅上。白安晴又氣又羞,卻也不敢使勁反抗,只僵着身子木着臉,一言不發。若是平時倒也罷了,現在當着範士奇的面這樣,她這個玩意兒也當得太下作了些。她是沒身份沒地位,沒人的時候任他怎麽折騰都行,可是當着外人,特別是當着範士奇的面這樣對她,她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上次是這樣,這次又是這樣。
她生着悶氣呆坐着,墨展綽也不介意,笑看着範士奇:“接着說。”
範士奇覺得他今天出門沒看黃歷,選錯了日子,這樣的場面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只覺體內氣血翻滾,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他真想一拳揮過去,打掉摟在白安晴腰上的那只手。可是他不能,墨展綽貴為王爺,他不能以下犯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白安晴被他摟在懷裏。
他又咳了一聲,道:“下官認為沈傑當這只雞不太合适。”
“為何?”墨展綽這付樣子完全象個纨绔子弟,摟着白安晴的手伸到耳朵邊捏那柔嫩的耳垂玩。
範士奇的眼睛都不知該看向何處,表情極是不自然:“下官認為那會給王爺添麻煩,必竟他是當朝皇後的親表弟,亦是王妃的親表弟。”
白安晴心裏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冒,上次就已經讓她難堪,這次居然變本加厲,還讓不讓她活了,她其實也納悶,墨展綽當着下人的面也不是沒對她動手動腳過,但當着外人的面這樣過份還是第一次,就象是特意做給範士奇看的。她實在忍耐不住,脖子一扭,将墨展綽那只手扯了下來:“王爺和大人談正經事,奴婢還是先行告退吧。”
101你說不殺就不殺
101你說不殺就不殺
墨展綽卻不放她,仍是帶着笑,說:“不礙事,你就在這裏,範大人也不是外人。”
白安晴只好板着臉坐着,偏墨展綽不知趣,将她的臉捏了捏說:“怎麽不高興了?”那聲音輕佻得就象恩客對着花樓裏的姑娘。
她突然間明白過來,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做給範士奇看,原來他一早就知道了他們的過往,是她低估了他,見他沒有問還以為那事就算過去了,可是貴人啦,她不過就是個玩意兒,至于對她刨根挖底的嗎?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她就更沒什麽可怕的了,繼續當玩意兒呗,她揚起頭,擠出一個笑臉:“奴婢沒有不高興。”
墨展綽揚了眉:“真的?”
白安晴笑着點了點頭。墨展綽也笑了,将她鼻子也捏了捏。
範士奇完全看不下去了,他把目光瞟向別處,原來她在這裏竟是過的這種日子,完全沒有尊嚴,比下人還不如!他的手心裏出了汗,背後也冒了一層薄汗,那個臉上總是帶着一絲倔強的女孩如今竟成了這般模樣。他的心底湧起一股巨大的悲涼。
墨展綽輕笑着又挑起她的下巴,說:“你說那沈傑該不該殺?”
白安晴瞪大了眼睛:“王爺問奴婢?奴婢哪裏懂得這些事?”
墨展綽拿起她一只手放在膝蓋上摩挲着,說:“你不需要懂,只要答該殺還是不該殺。
白安晴紅着臉,雖然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但倒底旁邊還有個範士奇,對墨展綽的舉動,她本能的就有些縮,但墨展綽将她摟緊了些,湊到她耳邊低聲問:“殺還是不殺?”
那樣的暧昧讓白安晴只覺得身上的血都往頭上湧,臉紅得要象燒起來,她知道墨展綽是故意的,只是她不懂他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她不過是個玩意兒,值得這樣計較嗎?她被逼得沒辦法,只好說:“若是做了錯事,讓他改了就是,何必要殺人呢。”
墨展綽哈哈大笑起來,将她一松,說:“好,你說不殺就不殺!”
範士奇一直低垂着眼,可是那一幕始終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就算不想看也看到了。酸甜苦辣,五味雜陳,真是什麽滋味都有。明明在讨論一個人的死活,如此嚴肅的話題,到了墨展綽那裏,卻變得那麽輕佻和随便。他對墨展綽的印象有些改觀,覺得倒底是皇親貴族,禀性都是一樣的。
墨展綽道:“你聽到了,那就不殺吧,尋個由頭将他關上幾天,等事情過了再放出來就是。”
範士奇道:“下官知道了。”他本想就此告辭,他是一刻也不願再留在這裏,只是,他快速的瞟了白安晴一眼,黃昏之約怎麽辦?無論如何,他今天是要見白安晴一面的,他要問清楚,她倒底在這裏過得怎麽樣?
墨展綽見範士奇沒有要走的意思,便問:“範翰林還有事?”
範士奇躊躇了一下說:“下官聽聞王爺棋藝高超,下官不才,想瞻仰一二。”
“哈哈哈!”墨展綽大笑起來,“原來範翰林是想同王本下棋,好,好,本王正嫌悶得慌,就下一盤。”遂命人擺了棋盤,兩人一人一方開始下起來。白安晴趁機便回了後廂房裏。
102心有旁骛
102心有旁骛
範士奇的棋藝其實也不錯,只是他心有旁骛,不能專心,很快就輸了一盤。
墨展綽的心情大好,笑道:“範翰林覺得本王的棋藝如何?”
範士奇揖了揖手道:“王爺的棋藝果然不凡,下官佩服得很。”
墨展綽笑道:“我看你是沒用心吧,不用讓着本王,咱們實打實的來一盤。”
範士奇也笑了笑,原來他都看出來了,當下便道:“那下官就不客氣了。”果真專心下起來。
一時間,黑白棋子,你來我往,攻城占池,不分上下,氣氛漸漸凝重起來,範士奇這回認了真,只要一想起白安晴那強笑着的臉,他就發了狠,無論如何也要贏這一盤。
墨展綽今天的心情真是破天荒的好,此時依然帶着笑,捏着白子,左看右看,道:“範翰林原來也是高手,本王這顆子都不知道要往哪裏放了。”
範士奇道:“是王爺承讓。”
墨展綽想了半天,終于落子,範士奇一看大喜,那顆子擺在那裏無異于以卵擊石,他毫不猶豫在旁邊補了顆黑子,順手便将那顆白子撿了起來。
墨展綽哈哈一笑:“錯了錯了,原來想錯了,這盤棋只怕本王要輸了。”
範士奇道:“王爺,現在論輸贏還早着呢,王爺的棋藝出神入化,輸的只怕是下官。”
墨展綽沒作聲,只靜靜的看着棋局,他捏起一顆子,嘴角一牽,果斷的落下,範士奇并沒看出什麽端倪,但也不敢放松,步步緊逼,棋盤之上,黑白雙方撕殺激烈,範士奇皺着眉頭,額上沁出了汗,墨展綽面色平靜,總帶着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這盤棋他們下了很久,久得範士奇幾乎忘了約定的時間,等他猛然想起來,扭頭看着窗外,果然已近黃昏,而棋盤上黑白雙方各占半壁江山,怎樣才能速戰速決呢?範士奇盯着棋盤,想從中找到一條捷徑,結果偏偏還真給他找到了,他不動聲動,只顧排兵布陣,看着黑子一個一個落入自已的包圍圈,勝利就在眼前,贏了這一盤,然後就去見白安晴,他這樣想着,果斷的落下了最後一顆棋子,然後擡眼看着墨展綽。
墨展綽道了聲:“好棋。”也跟着下了最後一顆子。
兩個人都不說話,只看着棋盤,墨展綽的臉色依舊,而範士奇的臉色卻難看了起來,原來他一心想贏,以為那是條捷徑,卻不料那是墨展綽給他下的套,他圈住了他一小塊地,但大片的地方卻拱手讓出,實在是得不償失。汗水終于從他額上流了下來,他扯着袖子擦了擦,聲音有些幹澀:“下官輸了,王爺确實技高一籌,下官輸得心服口服。”
墨展綽擡頭看了看窗外,道:“時間不早了,不如留下來與本王一起吃飯。”
範士奇站了起來,臉色有些頹然,朝他一揖道:“謝王爺好意,下官家中還有事,下官這就告辭了。”
墨展綽點了點頭說:“既然如此,我便不留你了。”喚了董海平送客。
範士奇随董海平出了東苑,便朝他一揖:“不勞董大總管相送,下官見府裏景色怡人,想一個人慢慢走走看看,董大總管還是請回吧。”
董海平見他這樣說,想着他如今也算是王爺跟前的紅人,得罪不得,就由得他去,恭敬的傾了傾身,笑道:“那範大人請便吧。”便轉身回了東苑。
103我過得好不好與你何幹
103我過得好不好與你何幹
範士奇來過德王府幾次,東苑附近的幾處地方倒也熟悉,也遠遠的見過那百花園,見沒四處無人,便轉身朝南邊去了,果然走了一會子就到了,日頭偏西,路上也沒碰到什麽人,他快步進了園子,園子裏的花謝了一些,但菊花,月季,秋海棠長勢極好,朵朵迎風招展,如綻放的笑臉。
範士奇進了園子沒走幾步,就看到白安晴正站在一棵桂花樹下,他忙走了過去,輕聲喚她:“安晴。”
白安晴本是背朝着他,聽到叫聲,一轉身倒吓了一大跳,“你——怎麽——?”
範士奇不等她說完,一把抓住她的手,頗有些激動:“安晴,你過得不好,我知道你過得不好,你等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白安晴使勁抽手,卻被他攥得緊緊的,白安晴急了,罵起來:“你發什麽瘋,我過得好不好與你何幹,快放手,不然大家都死定了。”
範士奇仍是不放,他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可以和她單獨在一起,他的心因此而激動着,他知道自已是在冒險,可他真的有許多許多話要跟白安晴說,只要白安晴願意,他一定要救她出來。
白安晴氣極了,今天這是怎麽啦,一個兩個都發什麽神經,這是什麽地方,他不清楚嗎?他想找死嗎?可她不想,奮力的甩開他,低喝道:“快走,給人看到就不好了。”
範士奇的樣子有幾分奇怪,:“安晴,不是你叫人給我傳的紙條嗎?咱們話還沒說兩句,你就催我走?我知道你一定有話跟我說,對不對?”
白安晴想說對你個大頭鬼,她聽不懂他說的這番鬼話,她只知道若被人發現他們兩個在這裏,就一定完蛋了,這範士奇明明是個聰明人,怎麽這個時候倒犯糊塗了,正德王府是什麽地方?他們怎麽可能在這裏私會?她最想不通的是他怎麽會到這裏來?又怎麽知道她在這?
但是她沒有時間細想,只是一個勁的催促他快走,可是已經晚了,只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隊護衛将他們圍了起來。白安晴頓時傻了眼,果然出事了吧,她惱怒的瞪了範士奇一眼,範士奇的臉也白了,他也不明白怎麽就被人發現了。
雖然他們沒做什麽,但孤男寡女在一處,又是在百花園時,若說是巧遇,也确實太巧了些,不管白安晴如何解釋,護衛們就是不放他們走,說要去請示董大總管再說。
完了,白安晴心裏暗自叫苦,董海平若是來了,墨展綽不就知道了嗎?範士奇的腦子讓驢踢了怎的?無端端鬧了這一出?
正和護衛交涉着,董海平氣喘籲籲的到了,後頭跟着大步流星的墨展綽,一見到墨展綽,白安晴的頭就低下去了,怎麽辦?他親自來了,事情就更不好辦了。
墨展綽的目光掃過他們兩人,然後問:“怎麽回事?”
領頭的護衛道:“回禀王爺,小的聽說有一男一女鬼鬼祟祟進了百花園,就進來查探,沒想到是白姑娘和範大人。”
範士奇臉色發白,但還算鎮定,說:“下官見王爺府裏景色怡人,想走走看看,進了這百花園,才發現有人,下官正想回避,護衛們就來了。”
104他咬了她
104他咬了她
墨展綽又擡眼看白安晴,“你在這做什麽?”
是呀,她在這做什麽呢,墨展綽在東暖閣,她應該在近旁侍候才對,怎麽跑到這百花園來了呢?她垂眼看着綻放的花朵,靈機一動說:“奴婢想要采摘些花枝回去插瓶。”這其實是很蹩腳的謊言,誰會在傍晚時分來采花,她根本就是不擅長說假話。
墨展綽也沒拆穿她,面色平靜的道:“原來是誤會一場,都散了吧。”護衛們呼拉一下就散去了。
墨展綽看了一眼範士奇,道:“老董,既然範翰林想要在府裏逛逛,你就領着他随便逛,讓他好好看一看咱們府裏的景色。”
墨展綽這話一說出來,範士奇心裏打起了鼓,這話聽着正常,但一細聽,那話裏還是有話,範士奇不敢再多言,老老實實跟着董海平走了。
園子裏就只剩下墨展綽和白安晴,天色一寸寸暗下來,墨展綽的臉色看不出異樣,他一步一步靠近白安晴,白安晴一驚,本能就退了兩步,墨展綽再往前一步,白安晴就被逼得抵在樹幹上。
墨展綽直直的盯着她,眼睛象墨一般濃,白安晴不敢直視,躲閃着。
墨展綽逼過來,聲音發沉:“倒底怎麽回事?”
白安晴已經感覺到墨展綽的身上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她不敢隐瞞,一五一十的說了她為何在這百花園裏。墨展綽聽了沒作聲,也沒放開她,半響才問:“你真不認得那人?”
“不認得,面生得很。”
墨展綽的眉頭皺了起來,臉離她越來越近:“你真是出息了,竟然敢瞞我,我若不教訓教訓你,你只怕要翻了天去。”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唇停在她唇邊,輕輕的厮磨着,他果然要教訓她了,白安晴害怕的閉上了眼睛,他已經好久都沒有教訓她了,她幾乎都要忘了那令人心慌的感覺。
他咬了她,咬得很重,有鮮血沁出,流進了墨展綽的嘴裏,有些腥也有些微甜,他知道她沒說謊,她說謊的水平不高,編不出那樣的事來,但他還是不舒服,他們終歸是單獨見面了,說了什麽?幹了什麽?他都想知道,又害怕知道,他不甘心,只緊緊的摟着她。
自從那天白安晴失了手,他就有所察覺,派人一打聽,兩人居然是發小!聽說關系挺好,他心裏很是不舒服,一連幾天都沒搭理她,今兒個好不容易才緩過來,加上白安晴上杆子陪笑臉,對他唯唯諾諾,言聽計從,他才又有幾分高興,聽到範士奇來了,他突然耍起了小孩子心性,當着範士奇的面,對白安晴舉止親眤,如願以償的看着範士奇的臉色變來變去,他的心情更好了,接着又贏了兩盤棋,更是讓他暢快淋漓,卻沒想到發生了這種事,看來範士奇留下來下棋就是為了找機會和白安晴見面,只是他怎麽知道白安晴在這裏呢?
他松了口,卻依然壓着她,垂着眼,眼裏爍爍閃光,他低聲問:“你和他怎麽回事?”
白安晴嘆了口氣,說:“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墨展綽裝傻:“我知道什麽?”
白安晴用手推了推他,“你壓着我還怎麽說?”
105現在說給我聽
105現在說給我聽
墨展綽還是沒動,只用手撐着樹幹,将重心從她身上移開,道:“說吧。”
白安晴一扭頭,唇便從墨展綽臉上掃過,她臉一紅:“王爺,小心讓人看到。”
墨展綽瞪她:“看到怎麽啦,你在這裏私會男人不怕被人看到,跟我倒怕被人看到了?”
白安晴的臉更紅了,半生氣道:“奴婢都已經說實話了,王爺若是不信,奴婢也沒辦法。”
墨展綽突然将她一摟,讓她貼在自已的胸膛上,白安晴聽着那心髒在胸腔裏跳得铿锵有力,一下又一下,讓她安穩舒适,手不由得就環了上去。墨展綽低聲在她耳畔道:“現在說給我聽。”
他很執着,不管他得到的消息如何,他一定要親耳聽她說。
白安晴閉上眼,在心裏嘆息着,說:“不過是兒時的玩伴罷了。”
墨展綽問:“就這麽簡單?”
白安晴輕聲道:“就這麽簡單。”
他知道她沒悉數道盡,但有她這句話,足矣。之前是什麽樣,他沒辦法再管,但日後,他們就真的只能是兒時的玩伴了。
範士奇再到東暖閣的時候,就見不着白安晴了,來上茶的丫頭換了另外的人,他不知道那天墨展綽把她怎麽啦,也不敢問,一顆心懸在半空蕩來蕩去的,和墨展綽談公事也心不在焉,眼睛時不時的瞟向那珠簾後的屋子。
墨展綽面色平靜,眉頭卻微皺起來,當下不動聲色,卻突然道:“本王聽說範翰林不但文采橫溢,摔撲也不錯,本王近段懶怠,許久未練,不如範翰林陪本王練練。”
範士奇一驚,王爺怎麽突然提了這茬,便道:“下官那點身手實在上不了臺面,哪裏能與王爺一較高低,下官實在是惶恐。”
墨展綽大手一揮:“不過是練練,哪裏就要一比高低,範翰林能文能武,本王高興得很呢,這就走吧。”說完起身就往外走。
範士奇無奈,只好跟在後頭,這王爺真是想起哪出是哪出啊!
摔撲是一種傳統項目,每年皇宮裏都要舉行摔撲比賽,只要年滿十六歲的宗室子弟都可以參加,贏的不光是獎金,還有面子及皇上的賞識,所以每年各支的宗室子弟都卵足了勁,想要在一年一度的摔撲大賽上拔得頭籌,給門戶争光。
起先,這項活動只限于權貴,後來慢慢傳到民間,規矩還一樣,路子就野了些,很多男孩都是無師自通,三五個聚在一起便可以比試,兩個人把着手,比力氣比技巧,誰先摔到地上者為輸。
兩人換好了衣裳,出現在較場上,墨展綽一身黑色短打裝扮,腰間紮着一條紅色束腰帶,範士奇則是一身白色短打,腰間一條綠色束腰帶,兩人面對面站立,莫百非站在中間,一聲令下,兩人手把着手,開始較量。
範士奇本着陪練精神,并沒有想太多,不就是陪王爺玩玩嘛,那還不簡單,反正差不多就行了。墨展綽嘴角牽起一抹笑,直接腿一掃,範士奇就摔下去了,這一腳挺重,範士奇始料不及,結實的挨了一下子,他顧不得痛,趕緊爬了起來。
106噴出一口血來
106噴出一口血來
圍觀的幾個人頓時拍掌叫好。
墨展綽道:“範翰林就只有這等水平麽?”
聲音不大,卻發沉。聽得範士奇心裏一怔,是啊,他也做得太明顯了,水平差太多,摔起來就沒意思了,難怪王爺不樂意了。他打起精神,開始認真較量,卻還是未盡全力,這一下他摔得更慘,墨展綽雙手一用力,抄起來直接給他來了個背摔,範士奇被摔得撲的一聲響,感覺哪哪都疼。
又是一陣歡呼拍掌聲。
範士奇看了墨展綽一眼,不是說練練嗎?怎麽一上來就盡給狠招?
墨展綽面無表情,朝他招了招手:“起來!”
範士奇爬了起來,好,既然這樣,那就真正的較量一番吧,他亦是摔撲高手,從小到大,幾乎沒輸過,對這摔撲,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範士奇暗中蓄力,紮緊馬步,把着墨展綽的雙臂,兩個個人都發了狠,卻是力道均勻,一時間成了膠着狀态,看得場邊的幾個人心驚膽顫。
墨展綽依舊是面無表情,他看着範士奇,突然掃出左腿,範士奇早有準備,靈巧的一閃而過,卻不停步,又掃了回來,墨展綽沒防備,挨了一下子,也快速出腿還擊,範士奇一擊而中,心裏突然有些惶然,一愣神就被墨展綽踢中了,痛得他微微咧了嘴,他下手都有分寸,但這王爺是真打啊,這一下踢得範士奇有些惱火,也不管不顧,拿出全力來拼了。
兩人額頭都冒了汗,臉色通紅,都憋足了勁想把對方摔倒,腳步微移,穩住下盤,墨展綽瞅準機會,将範士奇左臂用力一拉,右腿一掃,範士奇卻靈敏的順勢轉到墨展綽身後,将他右臂困住,膝蓋一挺,這是野路子,墨展綽顯然不太熟悉,見他膝蓋挺過來,忙往回收,卻不料範士奇急接着便飛起一腳,踢中他的腳裸,墨展綽重心不穩,身子趔趄了兩下,範士奇沒等他站穩,用力扯着他的腰帶一甩,墨展綽便被摔倒在地。
又有人歡呼叫好,卻是聲音單薄,一個小待衛叫了兩聲,發現不不對勁,忙禁了口。展墨綽一個魚躍起來,嘴角微勾,帶出一絲笑意,但那眼裏卻是寒光閃爍。這場上除了莫百非,沒有人發現墨展綽的異樣。
兩個人都打紅了眼,範士奇的眼神很是無畏,他幾乎忘了對手是高高在上的正德王了,本來這較場上也只管輸贏,不分尊卑。兩個人又扭到了一塊,墨展綽心裏一直憋着一口氣,現在終于可以發出來了,野路子又怎樣?他可是日耀號稱第一摔撲手的元烈師父親手教出來的,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他飛快的一扯一拉,手臂用力,猛然就給他來個背摔,這一下力道很重,範士奇被摔了個四腳朝天,他顧不上疼痛,快速的爬了起來,正宗門法出來的是吧,那就看看倒底是你宗門厲害還是我的野路子厲害。
持久戰不打了,兩個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都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對方摔倒。一時間,兩個人滿場飛奔,衆人瞧得眼花缭亂,都還沒看清楚,就見範士奇被摔出了三丈遠,嘴角沁出了血絲,他硬撐着站起來,暴喝一聲,猛撲上去,想給墨展綽一個慣摔,墨展綽被他撲得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倒,腰力一挺,便止住步子,掄起右臂便去範抓士奇的腰,範士奇腰身一扭,頭也不回,卻右腳出膛,用力一掃,墨展綽來不及避讓,被掃了個中着,膝蓋一彎,便倒下去,範士奇一個箭步上來,抓住他的腰帶,猛然用力,想再來個過肩摔,卻不料墨展綽順勢一個跟頭倒翻過來,反倒抓住他的腰帶,往旁邊一帶,便是一個漂亮的腰摔,範士奇這下被摔得頭暈頭花,踉跄着要站起來,墨展綽卻不給他機會,雙手抄起他的腰,用力一慣,範士奇便被甩了出去,他倒在地上,喉嚨一響,噴出一口血來。
107兩個男人之間的争鬥
107兩個男人之間的争鬥
這下連董海平也看出來王爺不對勁了。他不明白,王爺明明很器重範士奇,平時對他也挺客氣,這是怎麽啦?難不成就因為他被摔了一下子。沒有人再拍掌叫好,所有人的都屏息靜氣,只呆呆的看着。
範士奇猛一甩頭,眼前閃過白安晴強顏歡笑的模樣,再看向墨展綽那濃得象墨般的眼眸,用手撐着地,慢慢的站了起來,步伐踉跄了幾下,終是穩住了身子,墨展綽默不作身,只朝他招了招手,範士奇又是一聲暴喝,如一頭狂牛般猛的沖過去,抱着墨展綽的腰身一起往地上摔去,他這用的是兩敗俱傷的辦法,只聽一聲悶響,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兩腿相糾,手臂相纏,在地上滾來滾去,都想将對方壓在底下,倒底是墨展綽占了上風,用手肘抵範士奇的脖子,範士奇頓覺呼吸困難,一張臉由紅轉成了紫色,墨展綽卻象根本沒有要放手的意思,範士奇的手腳都被壓得死死的,動彈不得半分,他的眼睛鼓得象要迸裂開來,喉嚨裏發不出一絲聲響。
董海平大驚,想着王爺是不是打得失了心性,真要将這範大人活活打死不成。正想上前提個醒,莫百非手一攔,将他止住。就在範士奇認為自已馬上就要死在這較場上時,墨展綽卻突然放開了他。範士奇如快要渴死的魚一般,拼命的喘着氣,不停的将空氣輸進自已體內。
墨展綽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全身散發着一種逼迫的危險氣息,這時候的他看起來真如傳聞中一般暴戾,他沉着聲:“再來。”
範士奇也不知怎麽啦,被打成這樣了,也不知道求饒,哆哆索索爬起來,身子都未展開,便往前撲去,被墨展綽輕而易舉的一甩,便被摔了出去,“卟”的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他白色的衣襟被染得一片豔紅,象開了大朵大朵的花。
墨展綽站在那裏,一身黑衣迎風招展,帶着讓人無法逼視的氣息,仿佛夜魔一般,範士奇抖索着又爬了起來,一步一步堅難的朝他邁進,剛到近身,就被他一慣,範士奇便如斷了線的風筝,跌落開去。
董海平在一旁急得不得了,這範大人也是,明明不是對手,就認輸嘛,這不是找死嗎?沒見過這麽倔的。他看一眼莫百非,莫百非站得如松般筆直,面無表情,只盯着場上看,絲毫沒有要去勸阻的意思。董海平嘆了口氣,只好也站着不動。場上的氣氛很是壓抑,圍觀的幾個待衛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
範士奇又站了起來,定定的看着墨展綽,打到這時候,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這不只是練練,而是兩個男人之間的争鬥,但他不願意相信,也不敢相信。他又朝前走了一步,踉跄着穩住身形又一步,再一步,卻終究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