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住,轉身去了東暖閣。
綠雪上了茶,靜靜的退出了屋子,墨展綽靠在椅背上看着莫百非:“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莫百非的臉色有些凝重:“刺客已死,雲妃自盡,其他的丫頭都是一問三不知,屬下沒查出什麽有用的線索。”
墨展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關于那個刺客,你查到了什麽?”
莫百非道:“绮紅原名張小翠,是名孤女,兩年前賣身入府,先前在廚房打雜做粗活,後來見她話少,做事也利索,就調到杜鵑苑服雲侍妃,一直到現在,當差期間,她表現得老實本份,從不多事,和姐妹們處得也好,沒有什麽疑點。”
墨展綽問:“誰招她入府的?又是誰安排她到杜鵑苑的?”
莫百非道:“招她入府的是馬管事,當時一共招入府三人,有兩個都是孤女,手續俱全,屬下看不出有什麽可疑之處。将她調入杜鵑苑的是董大總管,當時杜鵑苑正缺人,上報了董大總管,董大總管着人推薦幾個上去,管廚房的湯管事便推薦了她,董大總管看過後便要了她去。”
“那一同入府的另兩個呢?”
“其中一人簽的是一年期,已經放出去了,還有一個現在在海棠苑當差,是珍妃身邊的,叫秋葉。”
“你可查了她?”
“屬下查過了,她沒什麽可疑之處。”
墨展綽沉默半響,又問:“雲妃的死,你怎麽看?”
莫百非遲疑了一下,說:“屬下總覺得雲妃不象做這種事的人,雲妃入府兩年,一直深入簡出,平日裏跟其他人也不怎麽來往,若說是為了争風吃醋要殺麗妃,屬下認為有些說不過去。”
墨展綽點了點頭:“白安晴說不要冤了她,本王也覺得她不象做這種事的人,不過——”他眼睛裏淩光一閃:“她既然願意背這個黑鍋就讓她先背着吧。”站起來在屋裏踱了踱,吩咐莫百非:“叫董海平過來。”
莫百非應了是,轉身出去,一會子功夫,董海平便進來了,滿頭大汗,又不敢擦,一進來就跪下了:“王爺,老奴來了。”
墨展綽淡淡的:“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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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海平站了起來,腿卻還軟着,他是個精明人,知道莫百非在查绮紅,查來查去就會查到他頭上,真是冤啊,他跟那绮紅真沒什麽關系,不過是當年經了他的手挑了去服侍雲妃,這檔子事不是秘密,想必墨展綽已經知道了。
墨展綽看了他一眼:“屋裏擺了兩個冰盆,你還滿頭大汗,有這麽熱麽?”
82既然沒關系,緊張什麽?
82既然沒關系,緊張什麽?
董海平的聲音有些發抖:“不熱,老奴不熱。”
“不熱怎麽滿頭大汗?”
“老奴,老奴是因為。。。”董海平說不下去,墨展綽并沒問到那件事,他自已先說會不會有點此地無銀三百銀?
墨展綽坐下來,斜眼睨他:“你跟那绮紅有關系?”
“沒有沒有!”董海平連忙擺手:“老奴跟她半點關系也沒有。”
“瞧你那點出息,既然沒關系,緊張什麽?”
董海平半低着頭道:“老奴,老奴就是怕王爺誤會了。”
墨展綽哼了一聲:“把心放肚裏吧,誤會不了你,平日裏見你遇事倒還沉着,這會子是怎麽啦,腿肚子直轉悠,就你這慫樣還能當我德王府的大總管?趁早退下來吧。”
董海平平日裏确實是沉着冷靜,從容不迫,可這事居然跟自已扯上了關系,既然扯上了關系,少不了就要過墨展綽這一關,要擺到墨展綽面前去說,那他就怕了,建府的時候他就在了,算一算都有七八個年頭了,府裏沒人能比他更了解墨展綽,但每了解一點,他就更懼怕一點,剛才他是真怕啊!但他聽得出墨展綽說話的語氣,知道這事算過了,他這才撸起袖子擦了把汗,躬了腰道:“王爺教訓得是,老奴知道了。”
墨展綽眯了眯眼,又問:“麗妃那兒怎麽樣了?東西送過去了嗎?”
董海平答:“麗妃只受了點皮外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東西老奴親自送去的,麗妃讓老奴代她謝謝王爺,還說白姑娘舍命相救,她無以回報,只好每天在牡丹苑裏求神拜佛,希望白姑娘早日康複。”
“嗯,”墨展綽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算她有心了。”
董海平又道:“老奴走的時候,麗妃要老奴替她求王爺一個事,說是白姑娘這般重情重義,若不能前來探望,實在是心有不安,她希望王爺能允她過東苑來探望探望白姑娘。”
墨展綽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嗯,本王明日便要起程送星輝皇後出陽明山,來去至少得兩三天,讓她過來陪着說說話,解解悶也好。”
董海平想了想又問:“王爺明日起程後,白姑娘是搬下來還是——?”
墨展綽沒作聲,只擡了擡眼皮,看了他一眼。
董海平心裏一跳,恨不得扇自已一大嘴巴子,哪根筋又不對了,王爺有吩咐自然會說,哪用得着他開口問啊!王爺說得對,他這大總管只怕快幹到頭了。趕緊将頭一低:“老奴知道了。”
墨展綽敲桌子的手一停,對他道:“有個事,你替我去辦。”
董海平忙道:“謹聽王爺吩咐。”
墨展綽招他前來,耳語了幾句,便揮了揮手,讓他退出去,自已又坐着發了半天的呆,然後才緩步往樓上去,進了屋子,透過白紗帳,看到她正睡着,臉朝着牆,只看到她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散落在背上,受傷的右肩上敷着黑烏烏的藥,散發着一股藥香,他在床前靜靜的站了片刻,轉身進了隔壁的屋子,從昨晚起他就睡在這,和主卧只隔了一道珠簾,又象在東暖閣似的,他們總是在兩個間相連的屋子裏呆着。
83 妹妹一個人賞月麽
83 妹妹一個人賞月麽
七月初七是乞巧節,這是每年女子最愛的節日,南苑那邊早兩日就張燈結彩辦起來了,雖出了雲妃的事,但絲毫不影響她們過乞巧節的熱情,上上下下每個人都在為過節而忙碌着,到了這一天,在儀鳳宮的前庭,擺設香案果瓜點心,鐘穎為主,帶領着府中的女眷們拜月乞巧。禮畢,大家一起同坐圓形大桌,也玩玩穿針引線的游戲,以黃銅制成的七孔小針,鋪以五彩細絲線,對月而穿,以最快速度穿入者則有賞賜,而每年都是鐘穎拔得頭籌,大家心裏有數,不過是應個景捧個場,大家嘻笑一場罷了,喝茶賞月,說笑一陣,待到月亮偏西也就各自散去,這乞巧節就算過完了,也有愛熱鬧的跟着丫頭們去湖邊放燈,親自将一盞盞或白或紅的荷花燈推入湖中,看它們在水面上緩緩打着轉前行,搖曳的燭光一閃一閃,照得幽黑的水面波光粼粼。
但是今年,所有拿着燈去明湖邊的都被侍衛擋回來了,說是董大總管有令,今年不準人在明湖放燈,既然是董大總管的命令,丫頭們雖然滿腹牢騷,也只得怏怏的拿着花燈轉去別的地方放。本想着趁王爺不在府裏,這個乞巧節大家可以興盡的玩了,誰知竟不讓在明湖放燈!
麗妃在南苑那邊跟着衆人祭拜過後,稍坐了一陣,便去了東苑,進了屋子,見白安晴正一個人站在窗前發呆。
麗妃走過去,笑道:“妹妹一個人賞月麽?”
白安晴回頭見是她,笑了笑:“賞什麽月呀,今日不是過節嗎?我想站在這裏看有沒有人放花燈,結果等了半天什麽都沒看到。”
麗妃和她并肩站着,也往窗外看,今晚的月光很好,天地間有灰蒙蒙的光亮,從這裏看出去,近處的建築,樹木,遠處的折廊,明湖,都一清二楚,偶有夜風拂過水面,泛起微白粼光,稍縱即逝。
麗妃看着白安晴:“妹妹若想看花燈,這有何難,叫丫頭們拿了去放就是。”
白安晴看着灰幽幽的湖面,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原先在府裏的時候,每年過節也就是在湖裏放放花燈,倒不比得尋常百姓可以逛逛集市,看看熱鬧,原想着這麽大的正德王府,女眷又多,應該會挺熱鬧,哪知也是一樣的安靜。”
麗妃也嘆了口氣:“別人都說我們命好,生在富貴人家享福,殊不知這份富貴的代價就是失了自由,南苑那邊雖然人多,但也就是走走過場,王妃不愛這些,底下的人也不敢太放肆的,但花燈每年都還是放的,今年不知為何沒人放燈呢?”頓了頓又說:“時辰尚早,不如咱們姐妹叫了丫頭去放燈如何?總好過在這裏枯站。”
白安晴眼睛一亮:“可以嗎?可以去嗎?”
麗妃看了看她的肩:“好些了嗎?若是還痛就別去了。”
白安晴聳了聳肩,嘴角彎起來:“你看,不痛了。”
麗妃看了看門口:“那就走吧,我叫人去拿燈來,妹妹若是不方便就看丫頭們放吧。”
84我只不過是個玩意兒
84我只不過是個玩意兒
白安晴點了點頭,跟着麗妃往外走,香果趕緊拿了披紗給她蓋上,又備了香扇茶盒子等物,随着她們一道下了樓,一路走出去,沒碰到幾個丫頭,連綠雪也不見,想必是因為過節,都躲開去玩了。
出了東苑,麗妃着荷香去拿花燈,自已和白安晴帶着荷花,香果一起往明湖邊去。
剛到湖邊,就聽到有人低喝:“什麽人?”
四人吓了一跳,才見從樹後繞出一個人,是個侍衛,荷花便罵起來:“瞎了你的眼了,是麗妃在此。”
那待衛趕緊躬身行禮,道:“小的不知是麗妃在此,冒犯了,還請麗妃恕罪。”王府的侍衛皆是歸東苑管轄,所以對南苑那邊的人,哪怕就是側王妃,也只是依禮而恭。
麗妃擡了擡手:“不知者不怪,這麽晚了,你守在這湖邊幹什麽?”
侍衛道:“小的奉了董大總管的命令,在此守着,今晚不準任何人在明湖放花燈。”
“哦?”麗妃微怔:“為何?年年不是都可以放嗎?為何今年不行?”
侍衛道:“小的也不知道,上頭有吩咐,小的只是照做而已。”
說話間,荷香已經拿來了花燈,用繩子穿着,一手提了一長串。
麗妃看了白安晴一眼,說:“這位白姑娘,你想必認得,她現在可是王爺跟前的紅人,若是她去問董大總管,你說會怎麽樣呢?”
侍衛其實早就看到白安晴了,他當然認識她,亦知道王爺待她有些不同,況且現在她都住到王爺的寝卧去了,平日裏連董大總管見了她都點頭哈腰的,他一個小小侍衛哪敢得罪她,當下便猶豫着。
麗妃朝白安晴使了個眼色,說:“好不容易過個節,本妃也不為難你,白姑娘就想放個花燈,你叫董大總管來,本妃親自跟他說。”
白安晴不是個仗勢的主,但今日過節,又想着墨展綽沒在,董海平也不在跟前,如此蒙混過關倒有股子快意,便裝模作樣硬了口氣:“你先放我們過去,若董大總管責罰你,我便拉他去見王爺,反正王爺明日就回來了,倒時候看看誰有理,大過節的,連個花燈也不讓放,哪門子的規矩嘛!”
侍衛一聽,這白姑娘調子蠻高嘛,連董大總管也不放在眼裏,心裏已經做了決定,往旁邊一讓,說:“請麗妃和白姑娘過去吧,小的站在這裏守着,不讓其他人來打擾麗妃和白姑娘放花燈。”
白安晴一聽,樂了,這小子轉得挺快,馬上演戲演全套的說:“很好,我會讓王爺打賞你的。”
侍衛一聽,趕緊跪地謝恩,又幫忙将花燈拿到湖堤上,蹲在地上一個一個把花燈點燃,這才屁颠屁颠的回到樹下去站好崗位。
麗妃笑得合不擾嘴,小聲道:“看不出妹妹還有這般能耐,明日真替他去讨賞?”
白安晴壓低了聲音說:“讨賞?只怕是讨打,明日來個打死也不承認。”
麗妃打趣道:“妹妹怕什麽,難不成王爺還真會打你?”
白安晴道:“我只不過是個玩意兒,有什麽不能打的,況且又不是沒打過。”
麗妃吃驚的問:“真的打過?”
85別亂動
85別亂動
白安晴笑道:“這才多久的事啊,姐姐怎麽忘了,上次那頓板子——”
麗妃“啊”了一聲,說:“我怎麽倒忘了,那也怪不得王爺,若不真打你,王妃那邊也交待不過去,但是平日裏總歸不會打你吧。”
白安晴低頭擺弄着花燈:“也打的,姐姐不知道罷了。”她本想說不但打還咬,終是沒好意思說出口,好在麗妃也沒再追問下去。
荷香拿着一個點燃的花燈輕輕放進湖裏,燭光印出粉色的花瓣,象蒙着一層珠光,煞是好看,花燈緩緩向前飄着,偶爾停着打個轉,偏移了方向又朝前飄去,那點燈光便漸漸遠了去。
白安晴看着那漸漸飄遠的花燈,不知怎的,眼前浮現了一張臉龐,那人眼睛燦爛如星,笑容如花綻放,聲音溫和如玉,他說:“安晴,等明年我考取了功名,也帶你游河船去。”
只為這一句話,她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措,這句話一直溫暖着她的心,便是現在想起來也讓她心緒糾纏。她呆呆的看了一會,默然上前也拿了一個花燈,然後蹲在湖邊,将那花燈輕輕推入湖中,花燈打個轉并不飄走,她又用手推了推,這時候,突聽一聲大喝:“誰在放燈?是誰?”
白安晴一聽,有些驚慌,是董海平的聲音,她慌忙站起來,一下用力過猛,臀部撞到後面的人,重心一失,輕呼了一聲,便“撲通”一下掉進了湖裏,頓時岸邊就沸騰了,丫頭們使勁叫起來:“快來人啦,有人落水了,快來人啦。”
董海平在湖的另一邊剛忙完事,往這邊一走,就看到有人在湖裏放花燈,他眉頭一皺,明明說了不準放,怎麽還有人敢違令,那幾個侍衛是吃幹飯的嗎?呆會看他怎麽收拾這群飯桶,腳步匆匆的往這邊趕了幾步,就聽到有人落水的聲音,董海平仍是憤憤的,淹死了算你命大,淹不死看我怎麽剝你的皮,居然敢違令!
樹下的幾個侍衛聽到落水聲,趕緊都往湖邊跑,突然一個身影快如閃電,從他們中間刷一下就沖過去,跳進了水裏,将正在撲騰的白安晴一把抱住。求生的本能也讓白安晴一下摟住了來人的脖子,下面的腿也往他身上纏,她喝了幾口水,頭發粘在臉上,眼睛半睜半閉,一頓亂撲騰,她不想死,不要死,她象抓着救草稻草一樣死死抱着來人的脖子,并将他往水裏壓,試圖讓自已露出水面。
救她的人顯然被她弄得有些煩,低聲喝她:“別亂動。”
這聲音在此刻于白安晴來說是如此美妙動聽,是墨展綽,他居然提前回來了,在那一瞬間,白安晴心裏一寬,身子軟了下來,也不亂動了,整個人都貼在墨展綽身上,她知道她安全了,不知為什麽,看到他的一剎那,她的心完全安定了,她缷了所有的力,放心的把自已交給他。
董海平趕到的時候,看到麗妃居然在這裏,忙上前請了安,心裏開始覺得有些不妙,又看到了香果,看到了香果那驚慌失措的表情,他的心一下就沉下去了,不用說,是白安晴掉進湖裏了,還好,有人救了她,還好,王爺還沒回,想着趕緊把她弄上來,歸整幹淨,等到王爺回來好交差。
86把她帶回去好生看着
86把她帶回去好生看着
可是救她的那個人好象并沒有馬上要将她弄上岸的意思,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敢抱着白安晴在水裏泡澡?董海平眯着眼睛仔細看了看,突然腿一軟,就癱倒在地,怎——怎麽——是——王爺呀!
按照行程,墨展綽本應該明日才回,可是他想回來陪她過在這府裏的第一個乞巧節,所以披星戴月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到東苑一看,一個人都沒有,他站在窗口看到有人在明湖裏放花燈,眉頭一皺,想着誰有那麽大膽子敢違令,便先去了湖邊,快到湖堤時,突聽有人落水,那人輕呼了一聲卻令他心頭一震,什麽都來不及想,施展輕功飄過去,直接跳進水裏,将那個倒黴蛋一把抱住。
白安晴靜靜的趴在墨展綽身上,突然覺得不對勁,他怎麽不把她往岸邊帶呀,擡起頭來,看到墨展綽的眼眸在月光之下愈加濃黑,她頓感危險,眼睛不由自主看向他的嘴唇,她真怕他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咬她一口。
墨展綽看着她,突然伸手在她腰上猛掐了一下,痛得白安晴一聲叫喚,身子一頓亂扭,墨展綽低喝:“再動試試。”白安晴不敢動了,小心的偎着他,也不敢整個人都貼着他了。
墨展綽這才帶着她往岸邊去,邊游邊舉起一只手做了個動作,侍衛們呼拉一下就散去了,連董海平也趕緊往湖堤上跑,墨展綽将白安晴帶到岸邊,香果忙拿着薄披風來給她裹上,另兩個丫頭一起将白安晴拉上岸來。
墨展綽也躍上岸,沉着臉,對香果道:“把她帶回去好生看着。”轉臉看到麗妃,臉色緩了下來。
麗妃趕緊上前行禮,聲音帶着哭腔:“王爺,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帶着夏妹妹在此放花燈才出的事,請王爺責罰妾身吧。”
墨展綽将身上的長袍脫下來,只穿着中衣,道:“是她自找的,不光你的事,麗妃也受驚了,我讓人送你回去。”遂高聲道:“備轎送麗妃回去。”
董海平在樹後邊長長的應了聲,趕緊派人備轎送麗妃回去,自已則顫微微的走下來,往墨展綽面前一跪:“老奴該死,老奴沒看好白姑娘,老奴願意受罰。請王爺降罪。”
墨展綽将濕衣服往他一抛,自顧自的往東苑去,董海平趕緊拿着衣服,亦趨亦步的跟在後頭,仍是驚惶恐不安,啰嗦着:“請王爺降罪,請王爺降罪吧。”
墨展綽沒回頭,只問:“綠雪呢?”
董海平答:“她和老奴一起在廊子後頭擺弄花燈,老奴想着弄得差不多了,就準備去叫白姑娘,誰知竟發生了這種事,是老奴疏忽了。”
墨展綽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看明湖,又問:“她不知道吧?”
“不知道,不知道,王爺吩咐了,老奴半個字也沒敢提。”
墨展綽點了點頭,急急的朝東苑走去,董海平滿頭大汗的在後頭追着。
回到屋裏,香果已經服伺白安晴洗了身子,換了幹淨的衣裳,又拿了帕子幫她絞頭發。白安晴坐在桌前,心裏開始不安起來。
87這一口咬得不重
87這一口咬得不重
墨展綽挑了簾子進來,白安晴心裏一顫,就要往地上跪去,墨展綽卻看都沒看她,徑直轉去了隔壁的房間。綠雪手裏拿着一條大帕子,也低頭跟了進去,再出來時,墨展綽已經換了一件銀白色暗雲紋絲錦袍,絲絲絡絡糾纏,在燈光下明明滅滅,頭發微濕,結成一條粗粗的四股辮,從中掏出一绺來垂在腦後,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日裏更顯俊朗。
他走過來直接掀了她的披紗來看,眼裏象是夾了霜:“知道自已有傷,不在屋裏養着,跑到湖邊去放燈,掉湖裏了吧,該得你!”
白安晴心裏發緊,忙道:“奴婢知錯了,奴婢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墨展綽擡起她的下巴,眼睛半眯着。
“沒有,沒有下次。”白安晴縮着肩想躲,墨展綽手上稍用了些力,她就動彈不得,臉上飛了紅雲,他還沒有動,她已經讀懂了他的眼神,她猜得沒錯,他咬她了,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口咬得不重,她甚至感受不到他牙齒的尖利,只覺得他溫熱的唇包裹着自已,然後停留了一會子。但這種感覺更讓白安晴心驚肉跳。
這兩日,白安晴的傷好了很多,雖然剛才泡了水,看上去也沒什麽大礙,墨展綽讓綠雪拿了百花膏來,他細細的在傷口周圍抹了一層,又灑了些冰晶子在上面,蓋了張細薄的紗絹子,又讓香果換了一條新的披紗,然後牽着白安晴的手往外面走。
這麽晚了又去哪?白安晴預感有些不妙,腳步便有些遲疑,問:“王爺這是要去哪裏?”
墨展綽腳步不停,回眼看她:“你不是想放花燈嗎?”
白安晴一聽,忙止住腳步:“奴婢,奴婢不放了。”
墨展綽揚了眉:“方才偷着去放,現在讓你去你倒不去了。”
白安晴看着他的臉,辯不出他這話的真僞,但。。。算了,他說什麽就什麽吧,哪怕他把她帶到湖邊再推下去,她也只有認了,誰讓他是主子,她是奴婢呢!
墨展綽帶着白安晴出了東苑,往湖邊走,下了臺階,上九曲長廊,這不是去雅園的路嗎?白安晴不敢問,也沒有問的必要,手在墨展綽手裏握着,他要帶她去哪便去哪。長廊走了一半,墨展綽突然停住了,這裏因為有建築,比起下湖的地方光線更暗一些。
停在這裏幹嘛呢?白安晴正納悶,突見拐彎處光影閃閃,白安晴仔細一瞧,竟是一只碩大的花船朝他們緩緩劃過來,船頭有一個人拿着竹篙在撐船,船身用幾片大花瓣包起來,每片花瓣上挂着一只大彩燈,紅綠黃,粉紫藍,照得一團五顏六色,讓人只覺眼花缭亂。突然身邊的長廊上也亮起了小彩燈,一個接一個,彎彎曲曲一直延伸到了岸邊,象是一條彩色大龍,又象是一條彩色的火引,當它們依次亮到岸邊的時候,湖堤邊的樹上也跟着亮起了彩燈。
白安晴正驚奇不已,目瞪口呆時,船已停在他們面前,兩片大花瓣緩緩打開,裏面竟是可供人坐躺的窄榻。白安晴還未回過神來,墨展綽已經夾着她一躍,便落在那條船裏。
88你的命大,而且命長
88你的命大,而且命長
船裏跳進來兩個人,自然晃動不止,白安晴完全站不穩,只好緊緊抓着墨展綽的手臂,墨展綽看着她笑,手臂一帶,她便跌落在塌上,同時也落在墨展綽的懷裏,白安晴紅着臉,掙紮着坐起來,突然驚呼一聲,原來不知什麽時候,湖面上飄起了許多的荷光燈,那些燈緩緩向湖心飄去,燭光搖曳,波光明滅,帶出一團團粉色的光影,白安晴從未見過這麽壯觀的場面,不由得呆了。
墨展綽遞了一只花燈給她:“你不是想放嗎?燈光映在他的臉上,帶出從未有過的柔和,深潭般黑亮的眼睛此刻比天上的星辰更璀璨幾分,白安晴不由得微怔,這樣的墨展綽是她從未見過的。
愣怔片刻,她伸手去接燈,墨展綽卻并不放手,一只手攬過她,一同将那只燈放入了湖中,他動作自然,表情平和,白安晴卻總覺得有些怪異,她沒想到墨展綽也會做這種看起來有些矯情的事,看着那只花燈緩緩飄向湖心,墨展綽回眼看她:“方才許的什麽願?”
白安晴一愣,似是不懂,墨展綽挑起眉:“你們放花燈不是都要許願的嗎?”
白安晴吱唔着:“奴婢沒許願。”
“當真?”墨展綽似有些不信。
當然是真的,之前她是有想,但剛才她真的什麽也沒想,人還在,情已逝,再多的柔情也只能在夢中唏噓,不如現實些吧。
墨展綽又遞燈給她:“還放嗎?”
她搖了搖頭:“奴婢其實也不是那麽想放,不過是過節應個景罷了。”
墨展綽便把燈放下,攬着她坐在塌上,按動旁邊一個木頭伐門,那兩扇開着的花瓣便慢慢合擾來了,這下,除了前面撐船的人,沒有人能再看到他們了,白安晴第一次和墨展綽共處這樣一個私密窄小的空間,很是不自在,貴人的口味真是與衆不同啊!她心裏打着鼓,生怕他會把她怎麽樣。正惴惴不安,墨展綽一把勒住她的腰往塌上一帶,她便和他滾在一起了,榻很窄,墨展綽幹脆将她抱起,讓她歪在他的身上,他的唇在她的耳旁厮磨,讓她心慌,身體就僵了起來,他的耳垂上帶着流絲細玉墜,讓墨展綽有些不盡興,索性摘了那耳墜丢在一旁,終于如願以償的将那小巧柔嫩的耳垂含在嘴裏,他這一含讓白安晴渾身一顫,身子就軟了下去,墨展綽有些滿足的松了口,手又撫了上來,捏着她的耳垂輕輕揉弄:“你信不信我會算命。”
堂堂王爺怎會算命?白安晴雖不信又不能說,墨展綽沒等她回話,捏着她的耳朵左看右看,道:“你的命大,而且命長。”
她當然命大,自小在那樣的環境裏長大,沒被折磨死,沒想着去上吊跳河服毒,活到現在當然是命大,爹死娘亡,家人流放塞外,只有她還好吃好穿有人服伺,她當然命大,但命長不長她不知道。她惜命,所以茍且偷生,可是她還能活多久,她真的不知道,只有身旁的這個人才能主宰她的命運,他讓她活她就能活下去,前提是她絕對不能忤逆他,得罪他,只有他屁護,她才能活得長久,活得安穩,當下便笑眼彎彎,回眼看他:“奴婢謝王爺吉言。”
89找不出我要懲罰你
89找不出我要懲罰你
她這一瞟,頗有些千嬌百媚的味道,墨展綽忍不住擡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白安晴大驚,以不他又要憋悶她,正想掙紮,卻突然心裏一悸,一種異樣的情緒在她心裏湧蕩,墨展綽吻得很溫柔,唇舌相勾,綿綿糾纏。這是白安晴的初吻,她回應得很生澀,偏是這種生澀讓墨展綽欲罷不能,久久才放開她。白安晴嬌喘着倒在他懷裏,墨展綽見她滿臉緋紅,雙眼含露,長長的睫毛抖動不休,羞澀的目光躲來閃去,看得他躁動不安,恨不得把她就地解決,吃幹抹淨連嘴都不帶擦的。可是他不能,因為她有傷,他真要不管不顧,只怕她會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若是換了別人,他一定不會委屈自已,但是她不行。
墨展綽環着她的腰,低聲問她:“你看這天上哪顆是織女星?”
白安晴朝天上看去,滿天星辰如鬥,顆顆璀璨,與月同輝,她不識星象,自然認不出哪顆是織女星,卻也只能裝模作樣的找尋着,偏墨展綽又加了一句:“找不出我要懲罰你。”
白安晴慌了,他的懲罰無論是什麽,她都覺得害怕,可是找來找去找不到,他的鼻息又呼在耳畔,弄得她心緒難安,索性老實交待:“奴婢認不出。”
墨展綽悶笑一聲,“既然如此,那你就受罰吧。”沉吟了一會說:“就罰你準備明日的早飯吧。”
白安晴松了一口氣,原來只是做飯,這對她來說不是難事,生怕他改變主意,忙一口應了下來:“奴婢尊命,定不會讓王爺失望的。”做飯這種事,她還是有一定的信心的。
這一晚白安晴睡得很安生,醒來的時候還有些迷糊,她記得昨晚自已在船上,依稀仿佛就那樣歪在墨展綽身上睡過去了,怎麽回的,她真的一點也記不起來,卻突然後腦勺一麻,她今天要做早飯!
趕緊掀被起身,香果聽到聲響,忙跑進來問:“姑娘怎麽就起了,還早呢!”
白安晴問:“什麽時辰了?”
香果答:“還不到正卯時,再睡會吧。”
白安晴說:“今天要幫王爺準備早飯,再睡就晚了。”
香果一聽,也跟着忙起來,服伺她穿好衣裳,又打了水給她洗濑,因着要做事,頭發全盤了上去,做了一個團髻,只插了幾顆東珠,簡單又清雅。
白安晴伺候了墨展綽一段時間,大致也弄清了他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這王府裏的山珍海味多了去了,可墨展綽的早飯卻只愛小米粥和灌湯包,再加一碟南海黃椒辣醬,就算齊全了。
白安晴趕緊洗米熬粥,先用大火煮沸,又改小火熬,将黑木耳,瘦肉,火腿切丁,姜,大蔥,香菜切沫,一起丢進鍋裏慢慢攪拌,很快就有香味溢出,白安晴改成文火慢熬,那邊香果已經趕好了面皮,白安晴就開始剁餡,她全神貫注的拿着刀賣力的剁着,絲毫沒注意墨展綽正站在門口看她。
墨展綽倚在門口,靜靜的注視着她,他發現每當她專注的做一件事的時候,臉上是虔誠的表情,眼裏有光彩流出,這個時候的她美得驚人。正如當初在留香院看到她伏低身子在菜葉中捉蟲子時一樣,那個畫面就象被定格了似的,一直在他腦子裏揮之不去,而現在,他眼前的這幅畫面更美,有什麽比看到心愛的女人為自已早起做飯更幸福的事呢!是的,幸福!墨展綽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受,很溫情,很惬意。
90木頭簪子
90木頭簪子
墨展綽舀了一勺小米粥放進嘴裏,眉頭立馬皺了起來:“鹹了。”
鹹了?不會吧,白安晴眨巴了兩下眼睛,她是試過味的呀。
墨展綽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你試試。”
白安晴遲疑了一下,小心變奕奕的湊過去淺嘗了一點,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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