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夢境
玉涼蘅握着朝黎的手,一字一字的寫,寫的十分認真。
其間,玉涼蘅淺淡的呼吸聲一直萦繞在朝黎耳邊,朝黎心中發癢,根本無暇顧及述表上寫的什麽。
由于寫的太“認真”,外加中途狀況百出,整整寫了十幾遍,方才寫好,玉涼蘅也才舍得将朝黎從身上放下來。
朝黎一邊整理淩亂的衣服,一邊道:“玉涼蘅,你變了。”
玉涼蘅将述表收好:“本君何處變了?”
朝黎揉着自己被掐的發痛的腰:“你除了臭脾氣,什麽都變了。”
玉涼蘅淡淡道:“你錯了,本君一直如此,只是先前沒機會讓你見識而已。”
天色不早,玉涼蘅看着朝黎睡下之後,便回去了。
随行童子與暮星沉回來時,已是子時,朝黎已經睡着了。
夜裏,他做了個夢,但又不像是夢,因為不論是場景,還是感覺,都無比真實,就仿佛是真正發生的一樣。
他站在半月灣結界口,頭頂圓月高挂,疏星幾點,四下寂靜無人,只有街口亮着幾盞光線微弱的燈籠。
半月灣之外,是一片密林,一群烏鴉自空中盤旋而過後,林中傳來一陣奇怪的動靜,貌似有什麽人在裏面。
朝黎側耳細聽,勉強分辨出是女子在呼救的聲音,但具體位置尚不能判斷。
若是平日,他肯定會過去看看,但眼下情況太是奇怪,他并沒輕舉妄動。
下一刻,身後突然有人喊他。
朝黎回頭一看,是圓臉仙童。
黑黢黢的長街上,圓臉仙童睡眼惺忪,一邊揉眼一邊夢呓道:“小朝黎,你怎麽在這兒?”
朝黎正要應聲,目光落在圓臉仙童右眼角的那顆痣上,手緩緩探到紅魚匕首上:“師兄又為何在此?”
圓臉仙童打着哈欠走到朝黎身邊:“睡不着,随便出來走走。”
朝黎挑眉:“師兄可不像睡不着的樣子。”
圓臉仙童臉色一冷:“朝黎,你是懷疑師兄在說謊嗎?”
朝黎冷笑:“我不是懷疑師兄在說謊,只是單純懷疑你在說謊。”
圓臉仙童皺眉:“我就是你師兄,你不覺得你此言自相矛盾嗎?”
“裝什麽裝。”朝黎眼神冷峻道,“你根本不是顧師兄,顧師兄臉上的痣在左眼角,你的痣在右眼角。”
圓臉仙童并未因為被朝黎識破而出現任何反應,只是依舊無所謂道,“早知道這招對你沒什麽用,只是沒想到暴露這麽快,不管不論如何,你今日是不能活着從這兒出去了。”
話甫落,圓臉仙童的臉開始發生變化,頃刻間,便成了與方才完全不同的模樣,個子也矮了兩寸,身上的衣服換成了半月灣普通灑掃童子的衣裳。
此人朝黎雖不認識,但有過幾面之緣,他日常負責玉涼蘅寝居附近的灑掃,朝黎清晨起床,偶爾會同其擦肩而過。
“此乃何處?”朝黎問。
童子笑道:“你的夢,只不過動了些手段,讓其實化了而已,若是你在此處死去,現實也會死。”
朝黎皺眉:“那你又是誰?”
童子笑道:“為什麽要告訴你我是誰,讓你不明不白的死,不是更好麽。”
說完,童子猛然抽劍,直接沖朝黎奔來,與此同時,周邊牆上出現了數十道黑影,将朝黎團團圍住。
并在瞬間,周身景象突變,成了一處移動的巨石迷宮,朝黎處在迷宮中心,四周的牆壁不斷在移動,根本找不到出口。
朝黎松開紅魚匕首,拂手化出随身佩刀,試圖直接将那些牆壁沖破,但剛揮刀而上,幾道淩厲劍鋒便沖他襲來,地上的土礫激起幾丈高。
好在朝黎目力極佳,才險險躲過。
兩方相互對過幾招,朝黎便招架不住了,倒不是實力不敵,實在是這些不斷移動的迷宮石牆太過礙事,敵暗我明,敵衆我寡,若不破掉這些石牆,他怕是撐不了多久。
交戰之中,朝黎一直想找機會破除石壁,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機會,橫刀一劈,碎掉了一面牆,但眨眼間,原本被碎掉的牆塊又自動組合,恢複了原狀。
“我不管你們是誰的人,”朝黎一邊格擋,一邊喊道,“但我覺得你們應該需要我是什麽人。”
“我們既要殺你,自然知道你是什麽人。”一道石壁後面傳來了童子的聲音,“你雖然是前幽王的私生子,但也算是幽界皇族血脈,我說的對嗎?”
朝黎挽了個刀花,直接沖着那道石壁方向劈去一道風刃。
石壁能自動複原,他就不信,後面的人也能自動複原。
不是說,只要在此處死掉,現實中也會死掉麽,那應該不止自己如此,裏面所有能對自己造成真實傷害的人也是如此。
風刃迅猛撞擊石壁,直接把石壁劈成了渣,與此同時,石壁後面的童子也被斬掉了一條手臂。
“讓你廢話多。”朝黎冷哼道,“不知道出門在外做殺手,話越多,死得越快麽。”
“人呢,怎麽不說話了?”朝黎一邊應對近身的幾名黑衣人,一邊笑道,“不說了是嗎,好,那我說,你聽着。”
“我其實不止是前幽王的私生子,你知道玉涼蘅玉仙君吧,我是他的童養媳,上過床的那種。”朝黎,“玉涼蘅脾氣差的很,你們若是殺了我,你們也活不成。”
他剛說完,身後突然擊來一道劍光,朝黎側身閃過之際,身後石壁又傳來了童子的聲音:“你當我傻?就憑你這乳臭未幹的樣子,玉涼蘅怎麽可能看的上你。”
“我這麽好看,他為什麽不能看上我。”說着,朝黎直接丢出紅魚匕首,沖石壁後刺了過去。
紅魚匕首是玉涼蘅的法器,威力極大,穿破區區一塊石壁,完全不成問題。
便在紅魚匕首穿透石壁的那一刻,石壁後的童子吃痛悶哼了聲。
朝黎左手虛空一抓,紅魚匕首又原路回到了他手中,只是原本幹淨鋒刃上沾滿了血:“早說了,話多的人死得快。”
說完,他便淩空躍起,執刀朝自己腳下一揮,地面崩裂的塵土完全遮蔽住了對方的視線。
“不跟你們玩了。”朝黎趁機退到一處暫時安全的位置,并指掐訣,大喊了一聲,“玉涼蘅,救我!”
剛喊完,腳踝上的金鈴便铛铛響了起來,塵土退去的一剎,一道雪白的劍光自遠處飛來,緊接着,玉涼蘅便出現在了朝黎身前。
“沒事吧?”玉涼蘅冷聲道。
朝黎道:“沒事,這些移動的石壁有些麻煩,你小心。”
不過沒等玉涼蘅小心,對面那些人突然不打了,朝黎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他們這是想跑。
想來應是沒料想到自己一叫,玉涼蘅真會來,察覺形勢有變,殺不了自己,所以要先收手。
但沒等他們将傳送陣布好,整個迷宮便被玉涼蘅用結界罩了起來。
“鬧完事就想跑,當本君是死的?”玉涼蘅右手掌心凝結一團靈力,拂手一揮,靈力以玉涼蘅和朝黎為中心,迅速貼地散開,而那些石牆在碰到靈力時,全數被凍了起來,無法再移動。
剩下的這些人,根本不需玉涼蘅費勁,不過片刻,便全部解決。
但那名童子,玉涼蘅留了活口。
玉涼蘅拎着那童子的後脖領子走到朝黎身邊,然後把人随手扔到地上:“在本君身邊當了這麽多年卧底,開心嗎?”
童子手腳并用,爬到玉涼蘅腳邊,緊張的為開脫道:“這些事都并非我所願,是暮重深逼我的,我若是不照着他說的做,他就會殺了我。”
玉涼蘅嫌棄的往後退了半步:“本君不吃這一套,離本君遠點兒。”
“若本君記得不錯,這個迷陣是暮重深心愛的法器,你說我要是把他毀了,然後再把你送回去,說你用這個來刺殺本君,你覺得你下場會怎樣?”說着,玉涼蘅手指一動,慢慢攥緊了拳。
童子驚懼的看着玉涼蘅:“仙君不要,他一定會殺了我的,我死不要緊,我娘還在他手裏,若是法器被毀,我娘也會被他打死的!”
玉涼蘅蹲在地上,眼神陰戾的看着他,靜靜看了許久,童子被吓得直冒冷汗:“仙、仙君,我知道錯……額!”
玉涼蘅直接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咬牙狠厲道:“別跟本君在這兒演什麽母慈子孝,你當本君傻,你跟你娘之間關系如何,本君會不知道?雖為母子,卻各自謀算,一個想當未來的幽後,一個想歸宗認祖,名與利,在你們眼中,哪個不比你們之間的母子之情重要?”
話音落下的一剎,整個迷陣轟隆一聲,在彌漫的塵土中瞬間土崩瓦解。
在強烈的爆|炸中,朝黎突然從床上折身坐起。
他從夢境中出來了。
而玉涼蘅和那名童子,此刻就在他房間裏。
童子還在不停求饒,但玉涼蘅連半分目光都沒分給他。他們剛從夢境中出來,被玉涼蘅安排在外面護法的圓臉仙童便匆匆推門而進:“仙君,朝黎沒事吧?”
朝黎從床上下來,一邊穿衣服一邊搖頭:“師兄放心,我沒事。”
玉涼蘅把那名童子踢到圓臉仙童面前:“給他下個禁言咒,由你親自押送去幽界,并告訴暮重深,他半夜偷襲本君,本君大人大量,留了他一命,只是那迷陣法器,被本君一不下心給毀了,讓他見諒。對了,帶着他從大路過,不管碰上六界哪路人,只要他們問起你去作甚,你便将本君方才的話一字不漏的跟他們說一遍,讓他們都知道一下。”
圓臉仙童道:“如此一宣揚,暮重深不論是為了自己的風評,還是為了洩自己法器損壞的氣,都不會留他了。”
玉涼蘅冷笑:“就是因為知道暮重深不會留他,所以才要将他送回去,就算沒有父子之情,但被自己親爹手刃,滋味應該比死在本君手中更難受吧。”
“知道了。”圓臉仙童領命後,直接拎着童子走了。
這邊事處理完,玉涼蘅扭頭看着朝黎,嘴唇翕動一會兒後,淡淡道:“本君沒能早察覺到他,從而置你于險境,是本君的錯,對不起。”
玉涼蘅突然跟自己道歉,朝黎有點不适應:“我又沒受傷,你沒必要如此。”
玉涼蘅:“沒受傷也不行。”
朝黎笑道:“好好好,争不過你,那你既然錯了,就想想怎麽補償我吧。”
“已經想好了。”說着,玉涼蘅便開始解他自己的衣帶,“從今日開始,本君便陪你睡在這裏,以防再有人圖謀不軌。”
“你就這麽補償?”朝黎愕然,“你不是說了,我們的關系不能外傳,故而才專門安排我單獨住的,如今又住一起,跟之前有什麽不同?”
玉涼蘅十分有理道:“之前是你住本君房中,且大家都知道,現在是本君每晚趁着夜深人靜,偷偷來你房中,我們住一起這件事,只有你知我者,旁人卻不知,兩者當然不同。”
朝黎:“……”
可你這行為聽起來,怎麽這麽猥瑣呢?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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